第436章 塵緣難了
第436章 塵緣難了
玉簪美麗，插在葬花仙子發間，卻是顯得更加美麗。美麗的讓方明右手才剛剛垂下，便又再度伸出，在葬花仙子泛起甜美笑容的臉龐上輕輕撫摸，不願離去。
“斂紫，我走了！在我走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的！”然而再甜美的夢也有醒來的時候，再不舍的纏綿也必定會分開，且纏綿的越久，離別時方明的心便會越痛。是以片刻後，方明便將伸出的右手輕輕收回，動作雖然輕柔，但卻充滿了果斷。
“在玉界極西之側，便是玉界通向道界的域門了！雖然這座域門平日裏都是關閉著的，且道界那幫人對你的態度更是有些詭異難測，但遠古神魔畢竟來了。這雖然是件壞事，但某些時候，卻也是好事……不過即便如此，方明你也不能掉以輕心，知道嗎？”
出了淩家村，向西便是一馬平川，散發出神秘光華的域門遙遙在望。一路上，方明默默行進，心中卻是有些疑惑，不明白道界的前後表現為何差異如此之大，居然一反常態的允許自己進入，即便在這鬼修入侵的非常時節，也沒有關閉玉界通向那裏的域門。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方明自然便不再多想，這是方明的一貫作風，便是到了現在也未發生任何改變。不過雖然想不通其中關竅，但方明卻很清楚，即便不論在道界，還是在遠古神魔中，皆有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但是必然會有更多的人希望自己活著。
“嗡！”心中雖然思索萬千，但腳下行動，但僅僅隻需要一步。輕輕一步間，方明便跨入了玉界通向道界的域門。域門深處的光照的方明有些不適，雙眼更是幾乎無法睜開。
不過當然，即便這道域門看起來有些不同尋常，但方明也待之如常，依舊堅定步伐，輕輕躍入這流光匯聚而成的域門中。雖然眼下暫時有些不適，但方明相信，這必定是暫時的，隻要自己進入這座域門，或是自其中跨越而過，一起不適，都會得到緩解與改變。
“嗡！”光芒乍起，旋即便又乍歇，甚至快到連方明都不曾反應過來，新世界的氣息便撲麵而來，便隨著陣陣既溫暖又寒冷的雪花，紛紛揚揚，落滿了方明的心湖。
“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剛出爐的包子，純肉包子，不香不要錢了啊！”
“剛從田地裏掐回來的嫩蔥，水靈靈還沾著露水，要買的提早，晚了可就沒有了啊！”
這是一方矮小破敗的城池，無盡車水馬龍自方明身前經過，自來處來，向去處去，生命便是如此的不甘寂寞，不論以何種方式經過，都要大聲喧囂，向世界宣布著自己的存在。
“這裏，便是傳說中的道界麽？”方明輕輕向前走了幾步，但最終卻又停住腳步，不是他不肯向前，而是一個孩童撲倒在方明腳邊，擋住了他的去路。
“抱，抱！”孩童輕輕絆倒在方明腳邊，但卻並沒有哭，而是揚起他那張粉嫩的小臉，無比好奇的打量著方明，充滿童真的雙眼中滿是疑惑，仿佛他曾在哪裏見過方明。
“好孩子，你真堅強！”見到撲倒在自己腳邊的孩童，方明卻是淡然一笑，隨即便彎下腰來，將這無比稚嫩的孩童抱在懷中，在這孩子如秋泓般的目光中，方明看到了自己，看到不論在這孩童額頭左側，還是在自己相同一側的鬢角上，都有一塊相同形狀的傷疤，月牙形的傷疤。
然後孩子便消失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這無比熱鬧的集市，霎時間，盡歸虛無。
不過黑暗過後，光明還是會來的，平靜的土壤下，終究會有喧囂不安的種子破土而出，所以一座高高大大的城府在方明麵前出現了，在城府高懸的匾額上，大大的寫著一個方字。於是方明這才反應過來，身前這幢城府究竟是什麽地方，那個被自己抱起的孩子究竟去了哪裏。
“原來那個孩子便是我，因為我疲了，我累了，所以故鄉便來接我了！”方明扯著嘴角笑了笑，雖然想笑，但眼角卻有無盡淚痕留下，止不住的留下，如小時候那般。
而緊接著，一個讓方明無比熟悉的身影，便這樣在城府門外出現，淡淡的胡子，不怒自威的麵容，看得方明心中一陣犯怵，但在心髒急速跳動的同時，方明心中卻又同時升起無盡欣喜，更是趕緊伸出手去，將自己眼眶中的淚水擠幹，好將眼前這人看得更清：“爹！”
“哼，一大清早的便跑出去玩耍，晌午也不回家吃飯，現在又到這麽晚才回來，讓你娘白白擔驚受怕了一天，阿明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在吃飯之前，我說什麽也要打你屁股！”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站在府邸的石獅前，正對著方明吹胡子瞪眼，更揚言要痛打方明的屁股。這男子雖然生的威嚴，但麵容硬朗，棱角分明，但卻不如站在他身前的方明那般老成。方明的身形比他更為高大，臉上也寫滿了更多的滄桑，甚至連睫毛間都已落滿風霜。是以如此，這幅情景拉遠看來，才會顯得如此不協調，如此滑稽，如此可笑。
但方明卻沒有笑，不僅沒有笑，於方明眼中，反而落下更多的淚花，擦也擦不盡，抹也抹不幹。再開口時，方明話語中已然充滿了無盡委屈，如孩童般嚎啕大哭“爹！”
“好了好了，阿明不哭，我們到家了，有什麽事跟我們說說，說了你心裏就不委屈了，啊！”上一刻間，男子臉上的表情還分外生硬，看向方明的目光中更是飽含無盡怒火，但下一刻間，他的目光便變得比朝陽還要柔和，融化了方明心頭的寒冰，止住了方明的哭啼。
“來，快進屋好好吃飯，大早晨天不亮的就往外跑，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吧？”像以往無數次那般，男子在身前走，方明在身後跟。不過這一次，方明卻是跟的比以往都要緊，幾乎都要越過這個人的身影。可即便如此，方明都感到自己仿佛要追丟他，追丟自己的父親。
“明兒，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飯菜都涼了，要不然我再拿去熱熱？”片刻近乎追逐的奔走後，方明與父親方盡忠，已然穿越庭院，進入大廳。不過此刻，卻有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飯桌前，眉宇隱隱與方明有幾分相似，聲音更是讓方明似曾相識。
“不用了娘，就這樣吃好了！”方明微微一愣，看著身前貌美如花的女子，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作何反應，且更不知道此時此刻，這女子為何會在這裏出現，便是往昔的情景再現，她也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因為她早在方明尚未記事前便已離去了。
不過片刻後，方明便笑了，臉上寫滿極度幸福的笑容。無錯，在方明的記憶中，在昔日發生的情景中，根本沒有這一幕，方明根本就不曾見過他的生母，但是誰曾向方明說過，眼下發生的一切，便是昔日的幻影，那些既定不可更改的泡沫呢？
“這些年不見，方明你長大了，我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了！”方盡忠無比慈祥的笑著，更在不停的為方明夾菜，麵容不複生前那般蒼老，而是如方明記憶深處那般年輕。
“盡忠，你瞧你說的什麽話？兒子大了，自然是要發生變化的！不過如果細細看過去的話，明兒還是明兒，根本沒有發生一點變化……你看這鼻子，再看這下巴，真是跟盡忠你一模一樣，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方盡忠不停的為方明夾菜，可那身穿青色長袍的女子卻坐在飯桌對麵，一臉笑意的打量著方明，怎麽看都看不夠。
“青詩，你看看你，剛剛才把我說了一頓，現在你就開始犯傻了！孩子的下巴像我，但他的眼睛卻隨你，天賦更是如你一般得天獨厚，不然也不會有此境界！”輕輕端起碗筷，但隨即又將碗筷放下，反複幾次後，方盡忠卻是終於長歎了一口氣，微微搖頭。
“是啊，孩子的眼睛像我，純粹，幹淨，如雪花般不染一絲塵埃，可也正是這樣的眼睛，才會被塵世玷汙的越發厲害……孩子，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要失了自己的本心！”
穿堂風陣陣吹來，於是那件青色長袍便在風中快速舞動了起來，像極了一朵淩空綻放的蓮花，而便也在此時，庭院外的無數蓮花翩然綻放，陣陣香氣迎麵，讓方明再度滿麵淚流。
“真是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嗬！怎麽說話間，你又哭起來了？你爹娘都在這裏，卻還有什麽煩心事不能對我們講啊？”方盡忠最終還是將手中碗筷放下，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方明的額頭，於是方明額頭前，便傳來了那一縷無比熟悉的溫暖。
於是方明便說了，將自己一路行來的坎坷與風雨都說了出來，從拜火老祖起，到四界試煉，到與百劫仙子分別，到周君兒對自己的款款愛意……能說的不能說的，方明都說了，且方明更是知道，在這兩個人麵前，自己根本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方明，你真是個好孩子，一路走來，真是委屈你了！”自方明開口後，方明的父母便在旁側靜靜傾聽，即便他們早已知曉有關方明的一切，但在他們臉上，卻依舊隨之浮現出或喜或悲的表情，隨著方明的話語恰到好處的起伏，於無形中闡釋著有形的擔憂與牽掛。
“爹，娘，這便是我的故事！我的故事講完了，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遲疑半響後，方明卻是終於也如方盡忠一般，將手中碗筷放下，好騰出手來，握住背後的劍。因為方明不知道，在接下來，自己究竟會遇到什麽，自己的親生父母，究竟會不會變幻成其它模樣，在自己猝不及防的一瞬間如豺狼般撲來：
“父親，對我講講死後的世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