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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我從哪裏來的不重要

第434章 我從哪裏來的不重要

當夜,我跟淩夫人學了一夜的進入人夢境的辦法,而季明修就在門口斜依著身子守了我們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淩夫人踏上了回去山嵐市的汽車,我這才有了時間跟季明修單獨在一起好好說說話。

昨晚的事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中,並且與千年前我在季明修麵前魂飛魄散的場景融合了似的,每看到一次,我就會想去季明修在懸崖邊顫抖著雙手的樣子。

我輕輕抱住季明修的身體,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如果重新來一次,你還願意把我們經曆過的事情再經曆一次嗎?”

季明修的手環在我的腰上,“如果能將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無限的向後延長,重複走又能怎樣。”

這兩天我的眼淚像是不要錢的白開水一樣,聽不得一句情話。

季明修這句話剛落,我便將他的半片衣襟都哭濕了,無奈的掛著眼淚笑笑,“又弄髒了,這件衣服就不要了吧。”

我佯裝大度的試探他。

季明修以前有個習慣,不管是多新的衣服,隻要被弄髒了,他就不喜歡穿,基本都是直接扔到。

而這一次季明修沒有直接扔掉,而是很大方的脫下來扔到我的身上,對我道:“洗洗吧,不用再偷偷弄成新包裝。”

我臉上一紅在他的胸口錘了一下。

之後的兩天過的一直很平靜,隻是我們都知道,這種平靜就像是夏天拿出冰箱的冰塊,每一秒都過得膽戰心驚。

直到第三天夜裏,趙君行終於來了。

我們的院子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榕樹,樹枝與地麵相連成一小片樹林,趙君行就站在那一小片樹林中。

上弦月不亮,照得趙君行麵色慘白,身後的趙誠更是如此,甚至已然沒有了人的樣子,雲淺衣像往常一樣靠近季明修站著,而季明修目光謹慎的看著麵前的三個人,將我牢牢護在身後。

趙君行越過季明修對我喊了一聲,“湮湮,你是不是還不願意原諒我?”

我捏著淩夫人教給我的訣,拚命在心裏告訴自己要鎮定,要心無雜念。

可是聽到趙君行這句話我真想打他。

是不原諒你還是你不放過我。

通往羅馬的大路,我天天跟你提一遍,是你自己非要往回走的。

法訣結成,我在季明修身後給了一點暗示,季明修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向前,將趙誠和雲淺衣引到了別處。

我要快點解決趙君行身上的問題,不能讓季明修有危險。

季明修這邊剛把兩個人引走,趙君行果然朝我走了過來。

慘白的臉再沒有了往日的溫暖,像是一塊被凍了太久的冰。

“湮湮,別生氣了,好不好。”

趙君行伸手向我的臉上摸了過來。

我向後一閃,躲了過去,趁著趙君行的一個愣神,我直接將手裏的法訣在他的額頭上狠狠點了一下。

金光大盛,我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大概三秒鍾後,我手上按著東西的觸感不見了。

眼前漸漸清晰起來,我也看清了我現在所在的位置——這裏是一座別墅的二樓,我就站在樓梯口。

纏繞趙君行的那段痛苦的回憶,是在這裏開始的?

我扶著樓梯的扶手向這二樓的深處看了一眼,我都沒有仔細看,可也看出了這個地方的問題。

首先是地麵,這裏的地麵,每一塊磚上的圖案似乎都是人手工畫上去的,而且不是規則的花紋,而是能聚集靈力的陣法。

也許是因為是在別人夢境中的原因,我竟然可以看到這些小陣法上盤旋著的靈力。

這小陣法,難道是趙君行畫的?

我正在猜測,我麵前正對著的走廊裏麵突然傳來一聲玻璃砸在地板上的碎裂聲。

之後便是一陣撕打和女人與孩子的求饒聲。

“啊——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爸爸,求你別打了,媽媽會死的,爸爸……”

我心裏一緊,這裏應該就是趙君行的心結所在了。

我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靠近那個傳出打鬥聲的房間。

那撕打聲真的很嚇人,尤其是對於我來說,光是聽見拳腳與人體接觸的聲音,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小時候我跟母親被父親關在小屋子裏拳腳相加的日子。

隨著與那個房間的靠近,我越來越同情趙君行了。

終於,我來到了那個房間門口。

房門沒有關嚴,但是挨打的人,也就是那個女人,應該就是趙君行的母親卻並沒有跑出來。

我稍稍將門縫扒開了些,向那裏麵看過去。

果然,那個女人正被綁在一把椅子上,披頭散發衣衫襤褸。

而在她的身邊正跪著一個男孩,那個男孩不停地晃著媽媽的身體,然後伸手去攔著父親揮下來的拳頭。

可是他實在是太小了,他並沒有力量來阻止這個事件的發生。

所以他根本攔不住已經滅絕了人性的趙誠。

啪!

又沒有攔下來這一拳,趙君行直接被這拳頭的餘波打倒在地上。

趙誠這時候又從趙君行的母親身邊來到了他的身邊,抬腳對著他的肚子上就是狠狠地一腳。

那時候還是流行尖頭皮鞋,男款的的皮鞋前端是一個賽了木撐的尖,為了能保持鞋子不變形。可是現在,那塞在鞋子裏的尖戳在人的肚子上,一下就將那個孩子的內髒刺傷了。

趙君行痛苦的咳出一口鮮血,終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你隻要老老實實的聽話就行了。”趙誠指著趙君行的鼻尖平靜的對他說了一句。

之後竟然走到那房間的一個腳上,拿出一個小盒子、

我看到這個小盒子瞳孔驟然縮緊,這個盒子我認識,就是裝手術刀的盒子。

趙誠拿這個要幹什麽?我可不覺得他是想好心給趙君行的母親包紮縫合。

他從裏麵挑出了一把解剖刀,手術刀裏麵型號最大的利刃。

趙誠一把捏住趙君行母親的下頜,“我不會現在殺了你,因為我需要你的痛苦和憎恨,你的怨念越多,我得到的好處就越大,你明白嗎?”

說完,一刀劃在了女人漂亮的眼睛上。

“啊——”趙君行的母親疼得雙腳在椅子下不停地蹬踹,全身都在**,骨節纖長的手指抓住椅子邊,直接深深陷進了那木頭的縫隙中,一抓一道血痕。

而這樣的一切我一個外人看了尚且難以承受更何況當時還是個孩子的趙君行。

我似乎知道了趙君行會變成如今這種狀況的原因,對趙君行的那點怨恨,此時全消失了。

我甚至恨不得替他殺掉趙誠這個畜生。

憤怒的情緒漸漸地燒盡了我腦袋剩餘的那點理智,我明知不該參與到這件事中來,可還是忍無可忍了。

在趙誠再次向趙君行的母親伸手,想要把解剖刀刺進女人指甲與手指的縫隙中的時候,我一腳將門踹開,對著趙誠就是一句“畜生!”

趙誠嚇了一跳,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我,“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我把趙君行扶起來,才那麽小的他,眼睛裏竟然有著出乎意料的龐大的怨恨。

他一把將我的手打掉,自己踉踉蹌蹌站到了牆邊,然後冷眼看著不請自來的我,和盛怒中的父親。

我有些無奈,不過想到他剛剛經曆的事情,心裏自然也就沒有任何責備能說得出口了。

我站起來麵對趙誠,“我從哪裏來的不重要。”

看了趙君行的母親一眼,女人已經奄奄一息,我覺得就算是救也不可能救得活了,我不得不選擇放棄。

這時,在她的眼裏,我看到了一絲祈求,是求我帶著他的兒子離開的意思嗎?

我朝她點了點頭,之後用我的靈力將趙誠困在了房間裏的一個角落,讓他無法動彈。然後拉著趙君行對他道:“別怕,我不是壞人,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們去別處玩。”

趙君行詭異的鎮定,看著趙誠在角落裏無法動彈,竟然沒有想要跟我走,而是走過去,拔出他手裏的解剖刀,對著他的眼睛劃過去。

那動作的狠厲程度,與趙誠剛剛對待他母親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在他將刀劃下去的瞬間趕緊將他拉住,“你不能這樣,趙君行!”

小小的孩子看著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和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母親,冷靜的對我道:“為什麽?我為什麽不能這樣對他?”

我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來為什麽。

趙誠做這些事情的視乎並沒有被人奪舍,他沒有一點可以被原諒的原因,更加沒有一點值得可憐的經曆。

他這樣做,隻是在尋找一種可以迅速提高自己力量的方法。

可是我現在要做的確實勸說趙君行從這樣的環境中走出來。

我捫心自問了一下,如果是我,我能走出來嗎?

怕是也不能吧?

我苦笑一下,隻能換一種方式轉移趙君行現在的注意力,“我們應該先把你的母親葬了,不能讓她這樣死不瞑目不是嗎?”

趙君行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忽然笑了,走到那破爛的身體邊,跪下,磕頭,“是啊,我們要先把母親葬了,這筆賬,可以以後慢慢算。”

趙君行這句話說的我心裏都涼了,而更讓我心裏涼下來的還有在我腦海中的另一個聲音,“都看到了,現在滿意了?你有沒有覺得你已經知道的太多了。”

“湮湮,快回來!”這是季明修的聲音。

我心裏一緊,趕緊收回了放在手上的法訣,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經回到了那巨大的榕樹下,趙君行在我麵前不遠處,季明修打橫抱著我的身體堪堪懸在另外一邊的樹上。

我趕忙問了季明修一句,“怎麽了?”

季明修臉色陰沉道,“趙君行要把你封印在回憶裏。”

封,封印在回憶裏?

難道我剛剛看到的那個孩子不是趙君行?

趙君行看了我一眼,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道:“你看到的是我,那時候發生的一切也都是真的,隻不過在他朝我踢了一腳的時候,我用現在的我把那個沒用的孩子替出來了而已。”

趙君行向前一步,“你都看到了,滿意了?知道我當年是怎麽活下來的了?那你現在願不願意跟我走?”

季明修周身突然張開一層結界,將趙君行擋在結界之外。

我從季明修懷裏下來,看了看趙君行,心中的感覺沒有恐懼,沒有排斥,隻有深深地可憐。

我回頭看了季明修一眼,忽然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雖然有那樣的同年遭遇,但是現在不一樣,我有他在我的身邊陪著我,保護我,我真的知足了。

所以我對生命的認識,也不再是像以前那般,隻是“出生之後活下”那樣萎靡的。

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好好生活的權利。

我對季明修道:“別擔心,我去跟他說幾句話,很快就回來。”踮起腳尖在季明修的唇上烙下一點。

然而,就在我剛剛離開季明修的薄唇之時,我在季明修的眼裏看到一片驚恐的神色,他一下將我緊緊抱在了懷裏,之後猛地向後倒退數步,轉身,把我轉向了身後……

我這時才看清,一柄沒有劍柄的短劍,剛剛朝著我的後心出刺了過來,隻是現在變成了刺向季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