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能事務所

第33章

第33章

“呃,言醫生,抱歉,我……”

段回川突然發現自己宛如一個入室盜竊的嫌疑犯,有口難辯,無論有什麽正當理由,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出現在鄰居家中,還差點把主人給扣起來,怎麽看都像心懷鬼胎的隔壁老王才會幹的事。

反而是言亦君替他解了圍:“我本已睡下,被客廳裏響動驚醒,所以想下樓看看。”

“咳,是這樣的,”段回川一派嚴肅地解釋,“我家裏進了小偷,被他偷了樣東西,我追出來,見他慌不擇路衝進你屋裏,所以才……”

在這樣緊張的時刻,言亦君也隻是溫和地微笑:“你擔心那竊賊對我不利,所以才來確認我是否安全?”

段回川訕訕地點了點頭。

“謝了,我沒事,我剛才已經去樓下看過,除了窗子敞開,沒有發現異常,興許已是逃走了。”

言亦君彎腰把高爾夫球杆撿起來,一麵領著他往客廳走,“你丟了什麽東西,貴重嗎?要不要報警?”

“倒也不什麽重要的東西。”段回川心道,那家夥渾身經脈血管都震斷了,就算讓他僥幸逃得一時,鑽裏的紫電也能給他最後致命一擊,隻是沒能從他口中多套些話,思及此,他歎了口氣,“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是你這裏,沒什麽損失吧?”

言亦君四處查看一番,搖了搖頭:“好像沒少什麽東西。”

段回川跟著他在宅子裏轉,悄咪咪探出靈識雷達似的裏外掃視一圈,仍是尋不到一丁點兒烏鴉的蹤跡,隻好作罷。

客廳裏的擺鍾已經走過淩晨兩點,四下寂靜地連蟬鳴也沒了聲息。家家戶戶俱是漆黑,唯有言家亮著燈。

“沒有損失就好,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段回川被言亦君送至門口,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意味深長地望著對方,“你難道不懷疑嗎?也許我就是這個小偷?”

言亦君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家似乎,並沒有值得段老板看得上的東西才是。”

“那可不一定,你怎麽知道沒有呢?”

段回川不緊不慢地返身欺近他,一隻手撐在牆壁上,將人禁錮在自己和牆麵方寸之間。

“哦?”如此近乎冒犯的距離,並沒有讓言亦君露出絲毫慍怒之色,反而在嘴角抿出一抹似笑非笑,“不知段老板看上了什麽?不妨直言,隻要你開口,便是送與你又有何妨?”

這下輪到段回川驚訝了:“言醫生真是大方得叫人自慚形穢,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來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懷疑我?”

“懷疑?”言亦君勾起嘴角揶揄地笑了笑,唇色在月光下如溫水沁過胭脂:“我既然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段老板自然不是竊賊了。”

被這句話砸的有點懵逼的大腦,足足遲滯了三秒鍾,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段回川狼狽地丟下一句“我回去了”,幾乎是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半天也沒聽到身後傳來合上大門的聲音,言亦君或許還杵在門口望著自己逃跑的背影發笑,一想到這個,段回川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居然被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家夥調戲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著風光霽月光明磊落,切開來指不定滿肚壞水呢。

回到事務所,招財中了詛咒的身子還有些困乏,段回川替它徹底解了咒,安頓回鳥籠,確定沒吵醒白簡和許辰後,他終於重新倒回自個兒**,枕著胳膊側身躺著,腦海裏迷迷糊糊想著今晚發生的事兒。

一會兒想,言亦君身上同樣察覺不到有同烏鴉接觸過的痕跡,也沒有中詛咒之類的跡象,一會兒又想著他那句“隻要你開口,送你又何妨”的話,陷入沉睡之前,千頭萬緒雜亂的線條終是糾纏到同一個問題上——

到底誰是賊呢?

翌日,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悄悄伸進臥房,斑駁的光影投注在地板上。

段回川不知何時起已經改掉了長年累月放著窗簾遮擋陽光的壞習慣,連帶著整個房間都敞亮不少。

昨夜睡眠時間明明不長,他倒是早早地醒來,賴了一會發現實在無法繼續入睡,隻好爬起來呼吸幾口久違的清晨空氣。

段回川趿拉著拖鞋,照舊端著那隻他最愛的搪瓷茶杯慢吞吞走下樓,許辰上學去了,家裏還剩白簡在勤勤懇懇做早餐。

招財趴在籠裏護著鳥食細嚼慢咽,大抵因昨夜一場突破鳥類極限的惡鬥,雖然詛咒已經驅除,精神仍是懨懨,看到主人過來,招財委委屈屈地撒著嬌,“嚶嚶”叫了兩聲。

段回川撓撓毛茸茸的鳥頭,難得溫柔地哄上一兩句:“大功臣,昨天表現不錯嘛,頗有大將之風呢,還會臨時偷師現學現賣,咱們小招財以後也是會法術的妖獸鸚鵡了,鸚鵡中的戰鬥鸚!”

“獎勵!獎勵!”招財抖擻精神,頭頂長長的紅色冠羽被誇獎得高高揚起,幾乎要翹到天上,尾巴後的翎羽搖來擺去,像隻討要骨頭的狗狗。

“今日份特別鼓勵獎!”段回川神秘兮兮地衝它擠擠眼,一本正經地往食碗裏倒了一小勺老幹媽,“頂級的奢華調味享受!”

招財:“……”

不行不行,它已經是一隻成熟的妖獸鸚鵡了,作為一隻成熟的妖,把飯糊到主人臉上是要堅決反對的!

於是被奴隸主欺壓的可憐兮兮的招財,含淚看著自己的老幹媽拌飯,唯有小聲嗶嗶以示不滿:“小氣鬼!禽獸!資本家!”

段回川充耳不聞,跟領導視察似的往餐桌邊大馬金刀一坐,抄過報紙一目十行地瀏覽一番,用閑話家常似的口吻道:“小白啊,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挺好的啊。”白簡麻溜地端上熱騰騰的皮蛋熟肉粥,還有兩碟下飯鹹菜,玩笑道,“就是半夜好像做了什麽奇怪的夢,有人在跟前打架似的,在耳邊劈裏啪啦,哈哈。”

“你夢見有人打架?”段回川耳尖動了動,舀了一勺粥輕輕吹著熱氣,狀似不經意地問,“誰在打架?”

“夢裏哪瞧得清楚,不太記得了。反正也就是個普通的夢而已。”白簡不疑有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喝粥。

段回川抬眼朝他投去淡淡一瞥,便不再追問。

嘖,一個兩個都不像省油的燈啊。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小子……天賦異稟?

他快速地扒完早飯,擦了擦嘴,囫圇咽下去,含糊吩咐:“對了,上次你接的那倆委托,安排一下時間,盡快辦了吧。就那個什麽,找貓的還有驅鬼的,這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再替我聯係一下吳秘書,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唐總說。”

白簡乖覺地點頭,也不多問:“好的,老板!”

吳秘書的電話來得很快,電話那頭依稀傳來幾聲遙遙的對話,不消片刻,就響起了唐羅安沉穩的男中音:“段大師,您找我?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電話裏的聲音經過電流的輸送略微有些失真,唐羅安盡量讓自己聽上去沉著些,可欲蓋彌彰的停頓,仍暴露出了一絲緊張擔憂的情緒。

“哦,您不用擔心,也不是什麽大事。”段回川斟酌著詞句,慢條斯理地道,“算是個好消息吧。昨夜,有隻烏鴉偷偷潛入我家,企圖盜竊那條玫瑰項鏈,我判斷,它就是當初詛咒了唐小姐的人。”

“烏鴉?”唐羅安陡然拔高了音調,同時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又壓低了聲音,焦急地問,“你看見了?是不是……是不是我上次同你說的那個傷害了錦錦的妖、妖怪?這哪裏是好消息呢?它會不會再來找我和錦錦啊?”

“唐總,您別急,聽我說。”段回川耐著性子安撫大主顧不穩的情緒,“它肯定不會再去騷擾你們了,昨夜我將它打成重傷,現在應是已經死了。不過那條項鏈,大抵也毀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