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人心已亂

第十六章

……治療“怎麽樣了!”封青和城寺守在臥室門口,看著唯一從裏麵出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上還沾著血。

“右手肩關節可能脫臼了,你得進來一下,我一個人弄不了。”唯一看著封青眼裏的擔憂,“腰上的傷不重,刀口很淺,隻是流了些血,看起來比較嚴重,別擔心。”

摘下手套扔到桌上的醫用口袋裏,“你處理的很好,城寺,紗布纏得很嚴!”唯一安慰的笑了笑, “她會沒事的,進去吧。”

封青率先進了臥室,急切地看妹妹。唯一關門的一瞬,城寺也跟了進來,隻淡淡的盯著床的方向,“我看著你們弄。”

**的封嫣已經安安靜靜的躺好了,似乎熟睡一樣。處理傷口的時候給她注射了微量的麻*醉藥。床邊堆著換下來的紗布,那些都是嶄新的襯衫,被城寺撕成了一條條給她止血。

她看得出,他弄得很仔細。

本來應該封青處理傷口的,但是因為是自己妹妹,他反而下不去手,隻是一再叮囑小心。其實從得知消息後,封青心裏的弦就一直緊繃著。

接到電話帶著東西和他匯合,一路上他拳頭攥得死緊,一句話不肯說。隨身包裏的藥品和工具夠給一個班的人包紮。

為了安撫他,在車上一直拍著他的背,一再重複,“嫣嫣沒事的。”

她了解這個作哥哥的對妹妹有多麽掛心,讓他把不安背後的恐懼慢慢釋放,而不是隱藏,畢竟,那樣才能更好的保護和開導封嫣。

封青聽了她的話,慢慢平靜下來,拉住她的手,眼裏有感激和理解。現在,封嫣是他們兩個的妹妹,他們都是醫生,她肯定不會有事。

但進門的時候,開門的城寺還是給了他們不小的衝擊。他臉上、手上都有血,好像封嫣已經失血而亡一樣,當下,剛平撫下去的封青發狂地衝進了臥室,喊著封嫣的小名,怎麽拽也不肯離開。

還是唯一鎮定,把兩個大男人推出了房間。

其實,城寺處理的很好很得當,綁在她腰側的那些襯衫帶子,雖然弄得不夠專業,卻有效的製止了失血。

封嫣腰上的傷口很長,但是並不深,也不需要縫合。唯一處理的很嫻熟,時間不長一切都妥當了。

至於身上其餘的傷都不大,擦過藥後不顯得那麽嚴重。而肩頸上的痕跡,她希望等她醒來再問。都是女孩子,知道那些傷痕意味著什麽。

看著封嫣文文弱弱的躺在城寺的大**,樣子讓人心疼也憐愛。唯一覺得不可能有哥哥不對這樣的妹妹掛心,而城寺呢,也把她當成妹妹了吧?!

唯一慢慢拖起封嫣的身子,看著城寺和封青兩個戳在床前。

“我抱著她,你來弄,快點啊封青,可能有點疼,但是她應該不會醒過來!”

封青扶住妹妹的手臂,卻不敢使力氣,一向拿手術刀不眨眼的封青,猶豫了。醫術是一回事,把這些用到妹妹身上是另一回事。

“還是我來吧……”唯一看了一眼封青,慢慢側身,讓出半個身子的位置,“城寺,你過來扶著封嫣。封青,你在旁邊幫我看著!”體貼的化解了他的尷尬,把封嫣順利交到城寺手裏。

“你的手行嗎?”封青看了一眼剛剛止住血還抱著紗布的城寺。

“沒問題!”他擁著她的身子,讓她安穩的靠在自己懷裏。她會好的,把手臂接回去就沒事了。

唯一提起封嫣的手臂,找對位置,看了眼封青認可的目光,一托一送。

哢。

臂骨的錯位矯正了。

整個過程,封嫣靠在城寺身上沒醒,隻是在最疼的一霎那把臉埋到了他懷裏。

三個人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算是放心了。

用繃帶把手臂和肩膀固定住,唯一拍了拍城寺的肩,“把她放下讓她睡吧,沒事了。”那友善的笑容,讓城寺由衷的踏實。

看著懷裏的封嫣,城寺一時竟有感慨。相識九年了,他從沒如此貼近她。當年那個拉著他衣角要小紅花的女孩,長大了,卻還是如此脆弱。

托著她的頭,安放到枕上,她離開他懷裏的那一刻,竟然有些失落。

看著那黑發映襯下蒼白的小臉,他但願傷的是自己。

有人攏好她的長發,細心把被子蓋好,最後退出了房間。

……“你的手沒事吧?我給你看看。”唯一看著城寺的手掌,似乎紗布上還透出血跡。

發現封嫣流血那一刻他太慌亂,撕襯衫時被剪刀刺破了手指。

染在那些紗布上的,有封嫣的血,也有他的。

搖搖頭,沒去理會手上的小傷口,城寺拉著封青望書房走。

“幫我們弄點吃的吧,什麽都行,廚房裏都有。”囑咐完,關上了書房門。他有些事情想和封青談,現在,不方便唯一在場。

兩個人落座,封青的臉色卻並不好。

“說吧,你覺得怎麽回事?”

“我也說不清,等我找到聖寺,也許會弄明白些,今天他沒去接封嫣。”城寺回想著他去學校的每個細節。

“出事那條胡同就在學校巷子的中間,但是平時她不走那裏,每次都是和聖寺走那條大街。”他比封青清楚她的作息,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會是程東幹的嗎?”封青唯一想到的嫌疑人就是他。

“他剛剛從少管所出來,”城寺回想著和程東見麵的幾次,他雖然陰鬱對封嫣有企圖,但是他不應該傷她。

“我覺……”

話還沒說完,唯一卻推門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人。

城寺抬頭看清來人,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拳。找了他好幾個小時,現在終於出現,這次如果不徹底教訓他,他李城寺這個哥哥就是白當的!

“今天你去哪了?”

聖寺挨了打沒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狼狽的看著盛怒的哥哥,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但現在顧不上了,畢竟要求他。

“哥,等我完事回來隨你教訓,愛怎麽打都行,但是……”聖寺突然轉向封青,“封大哥,你得幫我個忙,我朋友受傷了。”

“我沒時間,封嫣也受傷了。”封青反映冷漠。

“我知道。”聖寺覺得瞞是沒用了,遲早都要知道,“下午是程東去學校門口見她的。”

話沒說完,封青已經抓住了聖寺的衣領子,一臉盛怒。

“你們先聽我說,”雖然著急但沒掙紮,隻是爭取時間把事情解釋清楚,“程東去找封嫣,但是在校門口遇到尋仇的流氓,他們想欺負封嫣,兩撥就打起來了。為了救封嫣,程東挨了好幾刀!”

“他活該!”城寺對著弟弟的頭又是一掌,如果現在程東在他麵前,說不準還要挨上幾刀。

“哥!”聖寺急了,“別不分青紅皂白!封大哥,麻煩你先去看看程東,他真的傷的很重,兄弟們又不敢送醫院!”程東剛放出來,這麽一來,肯定又要被弄進去。

“我不去。”封青推開了聖寺。他記得幾年前見過的那個少年,早熟的臉上一股桀驁不馴,傷了嫣嫣,絕不能原諒!

“我們應該去!”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唯一插了進來,“不管孰是孰.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非,咱們是學醫的。再退一步,想知道真凶,還得去問那個程東。”她眼神告訴封青,他不去,她也會去。

唯一模糊記得程東,那個男孩,在大院和學校有過幾麵之緣。

封青看了一眼城寺,對方臉上的表情卻是莫測的。“去吧,封青,畢竟他見過那些人。”城寺記得胡同遠處那兩個跑走的背影,不管是誰的人,他們肯定不是程東。

“封嫣醒了,我給你消息。”回身看了一眼弟弟,城寺沒說話。

……三個人出門了,城寺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程東說過一句話,“你們能護她一輩子?!”所以該去會會他,畢竟,十五歲的程東,和十八歲,不一樣了。

但是,並不是現在。現在,他有更想做的事情。

封嫣在這兒!

關了燈,讓屋子完全暗了下來。

城寺慢慢坐到了床邊……第十七章思量他坐在黑暗裏,並沒有去驚擾**的人,隻是靜靜的,尋找著某種聲音。

已經很久了,自從封藍離開以後,他沒有如此平靜而踏實過,也沒有如此混亂而矛盾過。

他記得那些聲音,平靜而篤定,如同此刻他的心跳。

“你愛我嗎?”封藍背對著他,站在陽台深處。他們應該幸福的,但是那時似乎沒有。

那是她提出出國前的一段時間,因為忙碌,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愛吧。”他走到她身邊,卻保持著距離。他們確實分享了親密,卻依然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是不夠默契嗎?也不是。兩個人能感覺到,卻又說不出那種若即若離。

“城寺,你……喜歡封嫣嗎?”封藍望著遠處的蔥綠,內心卻是落寞的。在一起一年了,實質的進展有了,但距離卻拉大了。

他無稽的扯動了嘴角,怎麽會想到喜歡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呢!

“不!我是她哥哥。”回答的毫不猶豫,他不討厭封嫣,但那不是喜歡。脆弱到時時需要人關注,總是生活在別人的影子裏,想到封嫣,他最先想到的是保護。

但是,那隻能算是關心,是封青給他的托付和信任,也是他回報封青多年的友誼,是一種出於哥哥的情感。

封藍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轉身,專注的看著城寺的臉側。她記得很多個有關他的瞬間,但是這個,她卻不願收藏起來。

他沒有撒謊,也沒有試圖隱瞞,但是他的眼裏卻寫著不確定,似乎那句否定背後,也有他沒有弄清的深意。

她記得在校門口和封嫣相遇。一場,他要求她配合的戲,於是他們演了,封嫣上當了。然後呢?

嫣嫣要聽城寺哥哥的話,以後,他會是你姐夫呢。

但她知道,那並不意味著勝出。封嫣沒有不聽話,他也沒再過分的關心,但是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

一種,她說不出的東西,一種,她無法破壞的東西,也是一種,讓她難以釋然的東西。

從派對那晚她離開房間,城寺把封嫣留下開始。那晚以後,封嫣病了。他們,真的像他想的那麽簡單嗎?

他不需要陪伴封青接送她六年,不需要為她出手打架,更不需要讓她成了生活裏的負擔。

她記得談起封嫣他的神情、口氣。那,隻是因為封青嗎?像哥哥一樣嗎?

城寺的那個諾言,還會遵循嗎?等著她,上同一所大學,有一樣美好的未來,那就是他們的全部了嗎?信心一點點從手裏溜走,如同夏日最後一縷暖陽。封藍臉上的笑容,也凝結了。

“城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從他身邊走開,封藍冷淡的留下一句話,“那個吧,我要不起。至於封嫣,她說的對,你不是她哥哥!”

封藍走了,之後申請了學校出國了,不再聯係他。

原該傷心的分手,竟然是平靜的,他不久又有了新的感情,雖然依然冷冷淡淡的,心情總難以平複。為了什麽?

“城寺,你喜歡封嫣嗎?”他耳邊又在回響封藍當初問的那句話,已經幾年了,卻日漸清晰,他喜歡她嗎?

什麽是喜歡,什麽又是不喜歡?

慢慢起身走向臥室的一角,打開工作台上的繪圖燈,幽深的光線柔和而寧靜,但在黑暗的籠罩下卻顯得脆弱異常,就像他當初給出的那個答案,也像此刻**的她。

他喜歡她嗎?或者愛?每一步,都在問自己一次,卻依然沒有答案。

應該是不愛的,她還是孩子,而他已經不是了。

他對她,應該像封青對她一樣。但是,為什麽,他會感覺難受,當她受傷倒在車邊時,他覺得慌亂,當她流血呻吟時,他覺得被撕扯,放開她的一瞬,是失落嗎?

封嫣,那個當初抓住他的衣角要小紅花的女孩。他給她做了一百朵,藏在了被子下麵,而他掌心,卻留下了劃傷的疤痕,如同此刻。

看著自己裹著紗布的手掌,她流血,他也流血了。

走回到床邊,輕輕坐在她身旁,他拿開了她身上雪白的被單。她的身子慢慢暴露在柔和的光線裏,占據了他全部的視線。

她躺在那裏,燈影裏脆弱無助得叫人心疼。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遊移,那是他的床,他的衣衫,也是她的妹妹嗎?

一身厚重掩住了那些傷痕,即使淡淡的,在她嬌嫩的肌膚上也顯得突兀而殘忍,他記得,每一處都記得。頸項上咬吻的痕跡蔓布到肩上,手腕,腿上的擦傷和淤血。

他喜歡她嗎?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體恤的下緣,猶豫著該不該那麽做。

是為了證實自己是對的,還是錯的?

他不知道,已經沒有了思考的冷靜,隻想輕輕拉高那件過大的體恤,露出她腹部一段雪白的肌膚。

一段白色紗布緊緊包裹在她腰上,纖細到隨時可以扭斷,傷口藏在那下麵,隱約透出一絲血痕。

如同精心繪製設計圖一樣,他用手指一點點勾勒著傷口的曲線,心裏的平靜不在,那份篤定的自信也消失了。

他不許她再受傷,再流血,更不許傷痕沾染她。

她是那麽純淨而單薄,怯怯的眸子裏一閃即逝的倔強,她的笑顏總是凝在封青身上,而她的愁眉總展露在他眼前。

她該多笑的,大家都說她是大院裏最漂亮的女孩。

手指在紗布上緩緩前行,謹慎的怕壓疼她,卻又突然一頓,抬眼看她緊閉的雙眸,凝視著她,也感覺著她。

他,喜歡她嗎?

……一絲絲疼從身體的某個地方擴散,擾著她的夢。

她像以往那樣等著接她的人,等了很久,這次,卻沒有等到。

那些閃過的刀光,是真的嗎?隻是覺得那絲疼痛在一點點擴大,提醒著她,那似乎並不是一場夢。

她不能動,意識卻從濃重的夢裏醒過來。因為疼,微微皺了皺眉。

天又黑了嗎?她看不見光亮,隻知道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身上沒有力氣,頭也有些暈。

手指觸到軟軟的床單,慢慢的滑動,又突兀地觸到了硬硬的發根,她瑟縮了一下,不敢再動。

某些朦朧的記憶不真實的回放,她的知覺醒了過來,縮回了冰冷的手指。

那條胡同,那個下午,那個人,那些聲音和她臉上腥澀的溫熱。

天,為什麽是黑的,她為什麽會一個人?

然後,現實才回到腦子裏,封嫣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躺著,手邊,是一個人。

他趴在她身側,他的手,撫著她疼痛的一處,她,受傷了嗎?

“不許害怕!”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如同最後那一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抓住他,叫他“城寺……哥哥。”

繃緊的身體倏的放鬆了,鬱結在胸口的氣息和委屈頓時化成了無數眼淚,她望向黑暗中的聲音,卻看不透。

哽咽,從隱忍到泄漏。

腰上的傷口突然微微的痛楚,要抬起的手被人在黑暗中抓牢。

那是一隻裹著紗布的手,溫熱而有力地包容著她的冰冷。

“是我。”

“……”

聽到她哭泣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難過。

唇,不由輕輕輾轉在她腰側,那些紗布,無法隔絕他鈍痛的胸口。

他,喜歡上她了……第十八章迂回她一半的身子浸在血裏。白皙的皮膚上,蔓延著一道傷口,不是很深,但是極長。血不斷從刀口裏冒出來,合著呻吟,染了一床一地。

他伸出手想去幫忙止血,壓到傷口上的力量隻是讓血流的更多,沾染到手上,甚至滴到他身上。她出了那麽多血,會死嗎?

一個冷戰,翻身城寺醒了過來,看著唯一正拿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雖然正是夏天,屋裏卻並不燥熱。抬眼能看到**的封嫣安安穩穩的睡著,封青就坐在床邊。

“你們幾點回來的?那邊情況怎麽樣?”在黑暗裏陪了她好久,她醒的並不真切,他握住她的手說了一些話,沒有回應,隻是哭,不久,哭聲也停了,可能是哭累了,又睡了過去。

因為腰上的傷不能翻身,他抱來儲藏室裏的新枕頭,放在她身側,又蓋好了被子,累了就坐在工作台前,不知不覺睡著了,封青他們幾時回來的並不知道。

“一點多。”唯一看上去很累,“回封青家裏拿了一些東西過來,和大人說封嫣要去姨媽那裏住幾天,沒告訴他們出事了。”

“聖寺呢?”起身看著封青專注的樣子,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交談。

“讓他先回家了,他那個朋友傷得挺重的,流了好多血,最後還是送醫院了。”唯一走回床邊拍拍封青的肩,看著他慢慢回過神。

“我還要回學校,明早還有護理和藥理課,你呢?”

“我留在這,明早再說吧,嫣嫣還沒醒呢。”有些為難,大半夜不放心唯一一個人回學校,可是要是走,又怕嫣嫣醒過來看不見家裏人。

“我去送唯一吧,你也睡會,明天萬一有什麽動刀子的課怎麽辦,出不起差錯!”城寺轉身出去了,封青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也跟著出來,到廚房給唯一拿了些吃的,一直送他們到樓下。

車開了,城寺靜靜的等著,偶爾側身看一眼。唯一靠著座椅,有些昏昏欲睡,並沒打算多談什麽。

在路口等著另一邊的車開過去的時候,車燈晃得人睜不開眼。

“程東,在什麽醫院?”

唯一迷迷糊糊的,聽見他說話馬上坐正身子,“送的他家就近的醫院,不是很大,聖寺和一些小混混湊的錢,他身上挨了七八刀,後背的一刀特別重,我的消毒工具不夠,不敢縫合,封青也讓我別管。”

“說是誰弄得了嗎?”

“他一直沒醒,嘴裏除了叫嫣嫣的名字,偶爾嚷一個什麽刀,不知道什麽意思。”唯一回頭看了一眼開車的城寺,倒也沒什麽反常,比起晚上初見時“掛彩”的樣子,現在鎮定多了。

“聖寺呢?他還說什麽,背著我的時候!”

“他也嚇得不輕,沒說什麽。不過……”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唯一畢竟算是外人,“我覺得聖寺和程東的關係,不一般。”

他踩了腳油門車又衝了出去,比先前的速度要快,後來的路上,唯一沒再說什麽,隻是在學校門口鑽出車子的時候,友善的笑了笑,留了句“好好照顧她。”跑進了校園。

回去的路上,城寺一直在琢磨整件事,車開進大院的時候,先沒回自己住的樓,而是去了父母和聖寺的住的那幢。

……“哥,我真的不知道了。”聖寺垂著頭站在當初親封嫣的那棵樹下。半夜三更,被大哥從**揪起來,扯著他一路下樓,倒也不像過去那樣上來就動粗,但是一臉的陰鬱反而更嚇人。聖寺自知沒什麽可辯白的,難逃一劫,反而希望索性挨一頓打。

“你不知道!好,那下午放學你去哪兒了?為什麽沒去接她!”城寺看著聖寺,對弟弟眼中的閃躲一目了然。

“我去同學那了,快考試了,有些問題。”不敢抬頭看人,他下午放學和程東見過一麵,那個時間差,是他們故意的,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大的意外。

“是不是非要我去醫院問程東本人你才肯說!”城寺往前邁了一大步,比弟弟高近一個頭,手揣在褲兜裏,卻有打人的衝動。“程東剛放出來,你準備再送他進去嗎!”

“哥,不是他,是尋仇的人。”聖寺知道大哥的行事風格,程東在少管所的幾年好不容易才熬過來,不能因為封嫣受傷又牽連他被關進去,他也不相信程東真的會傷封嫣。“真的不是程東!”

他還在袒護程東,激動的表情錯不了。當初封嫣還是小孩,就在程東攛掇他親她。之後,是小學畢業時程東劫她,再來,就是這次。那些傷痕,是程東留下的?聖寺即使會做些出格的事,卻還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

沒時間揍他,畢竟到底怎麽回事,誰也說不清楚。

拽起聖寺的衣領,扯著他走到沒有樹蔭的地方,讓路燈和月光照到兩個人臉上。“李聖寺,聽好了,從現在起,不許再見程東,不管什麽理由,沒有下次,別和我耍什麽花樣!”推開弟弟,指著遠處自己住的樓,“她要是好了,還好,她要是好不了,她哥哥不宰了你,我也會動手的!”

“誌願,我和爸媽商量了,你去外地上大學,也出去獨立一下。從今天開始,不許出學校一步,他們明天就去寄宿部給你辦手續!考不上大學,你就準備卷鋪蓋走人,李家不養沒用的人。上海也好,四川也好,不管你想考到哪,就是不許留在北京!”

夜半,他的幾句話,卻讓人冷。把聖寺甩在原地,城寺一個人走了。

他從這問不出來,總有人嘴裏問的出,他一定能找到真相,到底誰傷了她。

……進門的時候,臥室的燈亮了,能聽見說話聲和女孩的哭聲,天剛蒙蒙亮,這屋子似乎已經醒了很久。

放下車鑰匙,走到臥室門前,能勉強看到封青的背影,**的封嫣,看不真切,一節細白的手臂搭在他鋪的枕頭上。

“告訴哥哥,到底怎麽回事!下午到底怎麽了,他們怎麽欺負你了!”封青有些不得章法,從封嫣醒過來之後,問她什麽,她就是哭。

不知是嚇壞了還是不願意說,她甚至躲著不願看他。打開燈,看她眼睛都是腫的,額頭上有一塊碗口大的瘀青。

“身上這麽多傷,到底怎麽弄得,別怕,告訴哥哥,誰欺負你了!”

封青起身想去給她蓋好被子,卻見她不情願的別開眼,想翻身又牽動了傷口,疼得眉頭緊皺在一起,臉色死白,卻不肯張嘴。

“嫣嫣!嫣嫣!”有些手忙腳亂的去安撫她,女孩子大了,確實和小時候不一樣。出了這麽大的事,反而不願意說。

哭聲短短續續,抽噎裏不停的有抽痛的喘息聲。燈光太亮了,即使閉上眼睛,也躲不開哥哥的逼問,封嫣按著傷處,無助的在光線裏掩藏自己。

想動,身邊被圍堵著,一動,牽得傷口裂開一樣的疼。

被哥哥這麽一問,下午胡同裏的噩夢又來了。她現在不想說,也說不出口。她隻想一個人待著,有哥哥陪著,保護她。

下一刻,屋裏的燈突然暗了,臥室門開了。

“封青,算了!”城寺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幾個眼神,哥哥起身出去了,臥室門關上了。

靜謐的清晨,微弱的曦光裏封嫣漸漸止了哭泣,她真的醒了。

抬手觸到疼痛的右臂肩部,讓自己慢慢躺回到舒服的位置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為什麽那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想讓哥陪著,卻不想讓他知道真相。

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那個人時隔三年又來劫她,還對她做出了那些可怕的事情。她害怕想,也害怕再去回憶,更害怕說出來。

身上,那種觸感揮之不去,揪到胃裏都疼了。惡心的感覺蔓延在皮膚上,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自卑。

她,還是好女孩嗎?別人那麽對待她後?

想著那些肮髒,眼淚又來了,忍不住藏在自己的手心裏默默地哭,喘不過氣。

她,到底該怎麽辦?

憋了很久,悲痛突然衝口而出,她咬著唇,倒在枕頭上終於失聲,好似心裏那個哭泣的小女孩,又被喚醒了。

他站在門口,背著身子,送走了趕回學校的封青,就一直這麽站著。

屋子安靜,他現在不想打擾。

她哭,哭了很久很久。

他就聽著。

黑暗的一夜過去了,天,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