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第七回:狂亂

風靈坐在河邊,喝了幾口水,忽然聽到有人說道:“姑娘,你來幹什麽?”她抬起頭來,嚇了一跳,對麵本來沒人的,現在才低頭喝了幾口水,就來了一個白衣公子。她站起來,說:“我,我路過這裏,所以,所以喝口水。”

白衣公子說:“路過這裏?姑娘以為這裏是隨便可以路過的嗎?”風靈說:“這是你家的地嗎?本姑娘高興路過,那就路過了,怎樣?”白衣公子一笑,說:“姑娘能通過這陣法,可見不是尋常人,既然到這裏來沒什麽目的,那就請快走吧。”

風靈心想:如果那黑衣人還在外麵,那就糟了。於是蠻橫的說:“我喜歡在這裏,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散步,怎麽了,你高興彈琴,我高興唱歌,大家誰也別妨著誰,你別跟著我。”說完往旁邊走去,心裏想:看樣子,這裏是個世外高人隱居的地方,既然有個什麽陣法,那自然是有個高手了,黑衣人不敢闖進來,說不定是他師傅引我進來的,哼,現在終於安全了,我的天啊,剛才真是危險,原來這大俠也不是那麽容易當的。

白衣公子說:“姑娘,若沒什麽大事,就請離開這裏。”風靈說:“是你師傅引我進來的,怎麽,那也不行?”白衣公子,一驚,說:“師傅?我已經十年沒見到師傅了,你見過他老人家?”風靈說:“當然,你師傅到天下去行俠仗義去了,讓我回來給你帶個信。”

白衣公子急忙問:“什麽信?姑娘請說。”風靈說:“我不高興,偏不說!”

白衣公子說:“姑娘,即便剛才我對你有所偏頗,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想念師傅,這種情形,我想姑娘也會有的。”

風靈問:“你怎麽知道我有還是沒有?”

白衣公子說:“倘若我知道姑娘是在騙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風靈冷笑說:“你不客氣能怎樣?”白衣公子恨恨的看了她一眼,風靈往屋子裏走去,說:“有什麽吃的嗎?桃子還沒有成熟,就算你給我吃我也不吃。”

白衣公子跟到廚房,隻見風靈拿出一袋子米,說:“你幫我做飯吧。”白衣公子睜大眼睛,說:“姑娘,你講點禮節好不好?這是在別人家裏。”風靈眼睛一橫,說:“沒見過你這麽不講禮節的主人,客人來了,你該招待才對,我餓了,想要吃飯。”說完將廚房裏的東西弄得亂七八糟的。

白衣公子無奈的說:“你到外麵玩一陣,我做好飯叫你吧。”

風靈走了出來,心裏覺得十分愜意,她坐在河邊,看著落日緩緩西墜,一天就要過去了,不知道明天,自己會在哪裏。現在自己像是一個幽魂一樣,來去自如,一下子得到了所有的自由,離開了所有的束縛,然而這感覺並不快樂,因為自己仍然在期待著什麽。

她也不知道自己向往著什麽,反正對這片桃林,她一點眷念的感覺都沒有。

那白衣公子忙了一陣,出來叫道:“吃飯了。”風靈說:“你不知道客氣一點啊?”說完來到廳上,隻見桌上放了幾碗稀飯,風靈驚訝的說:“這就叫吃飯了!你搞錯沒有!”白衣公子說:“這不是飯,難道是屎嗎?”風靈說:“我不吃,要吃你吃去。”

白衣公子冷冷的說:“我吃就我吃,別後悔。”說著開始吃了起來,風靈看得口水都出來了,沒好氣的說:“吃得像頭豬一樣,討厭死了!”

白衣公子不理不睬,風靈來到廚房,見裏麵的確除了米之外,也沒有別的東西,她就把那些碗啊盆之類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心想:這裏什麽刀具都是有的,可見也會做菜,是不是從他師傅走後,他就不吃菜了,真是懶得可以。

正想著,忽然門嘭的一聲打開了,她抬頭一看,嚇了一跳,隻見那白衣公子兩眼放著紅光,那如同火在燃燒的光芒在一刹間將她嚇了一跳,她連忙站起來,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我,我給你收拾好。”

她剛蹲下撿起一個碗,那白衣公子已經撲了過來,將她按到在地上,她聽到他急促的呼吸,看到他漲紅發赤的臉龐,她感到如同看到火山爆發一樣的可怕,忙亂到幾乎茫然,而全然不知如何應對的地步。

那白衣公子一伸手扯開風靈的領口,俯下身狂亂的吻了起來,風靈大叫一聲,用盡平生的力氣推開他,然後向外麵衝去,她覺得天地在那一刹間似乎變得混亂起來,像是混沌時候一片模糊的樣子,她在桃林裏毫無目的的穿梭著,像是要避開宿命無所不在的糾纏一樣。

忽然那白衣公子出現在她麵前,她呆住了,白衣公子的衣衫已經零亂不堪,她的眼裏看到了他寫滿臉龐的狂亂的**,噴薄欲出的火熱的衝動,看到他衣衫無法遮蓋的強悍的身體,那胸前起伏而緊張的肌肉,以及那肌肉裏可怕而強大的欲望。

他的呼吸越來越渾濁,也越來越近,他一步步靠近她,使她的心在一點點的墜落,她感到茫然,因為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將他擊倒,她感到身體在墜落,靈魂也在墜落,像是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忽然跌落在平靜的湖麵,居然無從找到淚珠的痕跡,那是傷心的水,還是無助的雨滴?

滿山的風忽然猛烈起來,吹落那尚未成熟的桃子,在山上瘋狂的翻滾著,帶著痛楚的呐喊和狂亂無章的呻吟,帶著少年意氣的茫然,和茫然無措的思緒。

風靈睜開雙眼,天地在眼中無常的翻滾著,和她麻木的神經一樣,一樣混亂,一樣狂野,在夜色蒼茫的天空下,在桃林深處的夜色裏,在她寂寞孤獨的心中,和那狂熱激蕩的熱情裏,幻化成一個無人知曉卻讓她刻骨銘心的惡夢,她平生第一次叫得那麽酣暢,像是初生的嬰兒,第一次用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夜色漸漸安靜下來,明月朗照,風靈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慘淡,她白色的衣裙上還有斑斑的紅點,桃子掉了一地,混亂的散落在兩個赤身**的人周圍。

風靈緩緩站起身來,男子也站了起來,風靈看著他,他的臉恢複了平靜,但是沒有高傲,隻有一絲難以說出的迷惘。風靈恨恨的說:“我會報仇的。”

“不!”他說:“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請你相信我,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會用一生去彌補,你相信我,我不是……”

風靈喝道:“夠了!”她閉上雙眼,說:“你不是什麽,你是什麽,我根本不關心,就像你不會關心我是什麽一樣,你給我記住,我不會饒恕你,絕對不會,不管你作什麽,你都是一個卑鄙無恥自鳴得意的人。”說完拿起地上混亂不堪的衣服,在桃林中奔走著。

男人也抱起地上的衣服,一邊穿著,一邊叫著:“姑娘,你聽我說,你聽我說!”風靈一邊跑著,一邊哭著,淚水終於在那一刻湧了出來,忽然她感到一陣眩暈,終於倒在地上。

她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躺在桃林外麵,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桃林外麵,隻是無力的站起身來,看到身上零亂的衣服,覺得一切都那麽灰暗,那麽讓她不願想起。

來到小村旁邊,她再也沒有興趣幹任何事情,在鄉村最偏僻的地方行走著,緩慢而機械,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將會去向何處。

路上傳來一陣輕巧的毛驢的聲音,她茫然的扭頭看著,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背上背了一個藥簍,正悠悠緩緩的走來。

她覺得他和所有的東西一樣,自己對他毫無興趣,便扭頭看別的事情。不料那個人卻看著她,停了下來,說:“姑娘,你被人欺負了?”風靈冷冷的說:“與你何幹?”那人下了毛驢,說:“姑娘,怎麽了,難道這一帶有歹人出沒,姑娘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個人,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風靈轉頭問:“你知道什麽?”那中年人說:“姑娘不要傷心,從姑娘的麵色,我已經知道了一切,怎麽說,我也是一個大夫,察言觀色是我的本行,姑娘,很多事情,自己要能夠寬恕自己,倘若一味的傷心,那對自己就太苛刻了。”

風靈恨恨的說:“我不需要你們這些臭男人在我麵前說三道四,偽君子,一個個都是偽君子,你說你,好好的馬不騎,偏要騎毛驢,真是夠變態的!”

中年人一笑,說:“姑娘不高興,可以罵我,我已經幾十歲了,再多的辱罵也都能夠坦然接受,因為我已經到了無所謂的年齡。可是姑娘不一樣,姑娘還有大好的年華,如果不能從失望和傷心中走出來,我怕姑娘的日子不好過。自己難為自己,這又是何苦呢?在武林中,名節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性命卻更重要,況且,我找到這個人,說不定還能讓他娶了你,這樣不就萬全了嗎?”

風靈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人,氣憤的說:“要我嫁給他?做夢去吧,你是他什麽人?我知道你幾十歲了,但是我更知道你無恥,名節,我是在乎自己的名節,可是我更在乎我心裏的仇恨,我會解決的,有人會替我報仇,我要報仇,而不是像那些小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等待別人一次一次的安排。老人家,多謝你費心,你可以滾了!”

中年人說:“我決沒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我!……”風靈怒說:“你你你,你個頭,偏要惹本姑娘生氣,讓我罵你狗血淋頭,你才高興。別人的事情,你管得著嗎?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中年人嗬嗬一笑,說:“姑娘,前塵往事,已經不可逆轉,何必讓它緊緊束縛裏。”風靈恨恨的說:“別做得像個賢人君子一樣,笑話!”

中年人說:“實在是想幫助姑娘,我理解姑娘的心情。……”風靈冷笑說:“你是當真想幫我,好,把你的毛驢借給我,我走累了。”中年人點頭說:“好,姑娘請。”

風靈上了馬,緩緩走在道上,中年人在路上走著,一麵笑說:“姑娘,你是遠方人吧,怎麽稱呼?”風靈問:“我還想問你怎麽稱呼呢?”中年人說:“在下姓林,單名遠。”風靈說:“沒聽過,其實你叫什麽都不重要。我,……”她心裏想:現在我就算說什麽也無所謂了,還有什麽事情,是比現在更讓我討厭的。於是說:“我叫風靈。”

林遠問:“是南陽風家風天龍的女兒風靈嗎?”風靈點頭說:“正是!”林遠急忙說:“失敬失敬!風大俠一生為天下人奔走,俠名遠播,在下一直未曾蒙麵,真是幸會。沒想到好人也沒有好報,姑娘,你放心,我林遠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與人行善救死扶傷,能為姑娘解除煩惱,在下榮幸之至。”

風靈冷冷的說:“算了,那都是空話。林大哥,我心情不好那是真,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的確不知道該怎麽辦,林大哥,你對每個人都是這麽關心嗎?那是為什麽?”林遠說:“因為我覺得我有責任去關心他們,如果人和人之間不能相互關心,那麽,這本來已經很可怕的世界,將會變得更加可怕。作為醫者,我不但要救死扶傷,更要幫助傷心的人,因為醫治心靈的傷害,比起醫治肉體的傷殘,要有用,有意義得多。”

風靈歎了口氣,說:“林大哥,你真好。可惜天下有的人人麵獸心,有的人天生就是偽君子,有的人不惜犧牲別人,百般利用別人,而可怕的命運,不能更改的命運,成了人間最可怕的敵人。”

林遠說:“姑娘,我們別想著去改變不能改變的東西,順服於命運,也許正是我們唯一能作的東西,人都常說人生如戲,既然如戲,作的時候認真,看的時候,就不必太認真了。要記住,姑娘,回過頭來,日子一樣能夠繼續,這才是一個堅韌的人,有著頑強生命的全部內涵,也正是他們得以成為命運寵兒,最終得到眷顧的真正原因。”

風靈說:“你千方百計,就是要哄我開心,忘記過去,其實,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麵對生活,尤其是我,我風靈不是那麽容易失去信心的人。至少我得活下去,我得活下去,那樣才有希望。林大哥,你準備去哪裏?”

林遠說:“我是來參加英雄大會的,可是我沒有參加他們的大會,因為要救一批人,這幾年到處充滿了殺戮,無休止的殺戮,我忙著救人,耽擱了時間,等我趕去的時候,同盟已經成立,原來還不是一場為國為民的聚會,而是一場同以往爭名逐利者爭名逐利一樣的見麵,武林這幾年出了很多新人,他們必須尋找這個機會,而那些高高在上的武林名人,也需要一批新的人來擁戴他們。我還是同以往一樣,遠離武林這個是非之地,遠離這一切,不再心存幻想,天下畢竟是天下,哪能變成書裏的世界。”

風靈歎了口氣,到了一個小鎮,林遠買了衣衫,風靈換上,這才在客棧中進食。不多時,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了進來,風靈看著孫采在眾人簇擁之下,來到客棧中,林遠說:“那是黃山派的人,跟在他們身邊的,好像是空靈三俠,這三人目前在江湖上的名頭如日中天,不看也罷。”

風靈說:“唐夫人倒是很和氣,一點都不像大派的人。”林遠說:“江湖上都這麽說,她本是官家小姐,後來家破人亡,淪落到江湖,遇到唐?,不知是她的幸運,還是唐?的幸運。”風靈說:“我看是唐?的幸運,唐夫人溫柔嫻熟,又大方識體,是個不錯的人。而唐掌門似乎太過懦弱。”

兩人正說著,忽然一陣冷笑傳來,隻聽有人說:“黃山派的鼠輩,借著同盟的名頭,耀武揚威,本君實在看不過去了。”隻見一個黑衣公子,忽然出現在客棧的一個角落裏,依然是蒙著麵紗,眼光中冷冷如冰。風靈急忙轉過身,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怎麽遇上這個魔君,她見著有的人悄悄離開了客棧,便輕說:“我到外麵避一避,林大哥,你要小心,那是個魔頭。”

孫采說:“原來是魔君,怎麽,現在傷勢大好了嗎?林姑娘,你一直問我‘癡情殺’的進境,對付魔君的‘幽冥七擊’,關鍵在於一個快字,以快製快,我將你的三十六招交互使用,你隻需聽我的話便是了。”

林羽依起身來,對黑夜魔君說:“魔君,你一路跟來,我知道你急於一戰,要報你被傷之仇。請!”魔君長嘯一聲,人隨影動,手上長袖一繞,勁風撲來,孫采朗聲說道:“此情可待成追憶。”林羽依一招出手,絲帶將魔君緊緊縛住,黑夜魔君身形一轉,有如鬼魅避開,一招擊來,孫采說道:“‘誰把多情惱亂他’。”

林羽依心中有點納悶,這兩招一為虛,一為實,從來沒想過要連在一起使用,但她覺得唐夫人之話必有道理,當下依著出招,居然將魔君的一擊逼退。當下精神大振,按著孫采的吩咐,“對花情味隻天知”,“推手含情還卻手”,“醉拍闌幹情味切”,“銷魂獨我情何限”……待到一招“且須酣暢萬古情”出手之際,忽然一道勁風撲來,將黑夜魔君一擊墮地。

黑夜魔君帶傷而去,李幕大笑說:“姐姐好厲害,居然將黑夜魔君打敗。”孫采說:“這個魔頭走不了了,我已經命了黃山弟子風不鳴,韋不平等人去截住他了,像這樣為害眾生的人,除掉那是武林之福。”

林遠看了一看,風靈已不知去了哪裏,他剛才一直注意孫采一行,連風靈說話也沒有聽到。他來到外麵,也不知道風靈去了哪裏,隻見幾個人帶著傷來到客棧。孫采起身說:“怎麽回事?”

風不鳴說:“師母,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高手,救了黑夜魔君。看身手,是聖門的高手。”孫采說:“這個高手是什麽人?我了解聖門,看過相關的記載,好像沒有什麽高手了,而且這些年似乎沒有出現過。看黑夜魔君的身手,那功夫像是自己無意中學到,毫無章法,不像有人教過。”

唐?說:“那這是怎麽回事?”孫采看著林羽依,說:“不要緊,剛才林姑娘的招法用的靈動,其實癡孽仙子的修為已經很高,‘癡情殺’更是當年獨步武林的絕技,這套招式重在神髓,而不是招式,意連即可,不能按既定招式,因循守舊,那就不能有所成就。”

林羽依笑說:“唐夫人見教得是。”

孫采轉頭對李幕說:“你的‘轟天錘’卻不同,要一招招連綿不絕的使下來,用的順了,威力自然就來了。那可是隻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的功夫。”

李幕急忙稱是,孫采說:“不鳴二人傷得不深,先到樓上休息一下,咱們今日就不趕路了。”

林遠聽了一陣,又四處看了一下,心裏著急,四下找了起來。

風靈卻在屋後待了一陣,來到前麵一看,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一個人。她來到外麵,四下找不到林遠,便獨自一個人回到客棧,正等著,忽然聽到有人說:“風姑娘,你在這裏?”風靈轉頭一看,隻見一個少年公子走來,她沒好氣的問道:“公子是誰,我怎麽不認識?”

那人一笑,說:“我曾經去過府上,這次是來參加英雄大會的,在下姓虞,名江城。”風靈看她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便說:“我不認識你,你是同黃山的人一道的吧。這次加入武林同盟,我看你也賺了不少名聲,若得到黃山派的賞識,那是何等的幸事,恭喜恭喜。”

虞江城笑說:“哪裏哪裏,本來是和黃山的人同行,但是他們今日不趕路了,而且我見空靈島那三個自命不凡的人,整天纏著唐夫人,虞某就沒有這個能耐了,所以,隻好一個人單獨前行。姑娘這是要回南陽嗎?何不結伴同行,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風靈說:“不必了,我有人同行,你要看不慣別人的所作所為,不妨一個人單獨前行,那樣也省事,也清淨。對不起,虞公子,我是不能陪你了。”說完對小二說:“小二,來一間上房,我今天要在這裏休息。”

掌櫃的說:“客官,上房已經沒有了,要不,我叫人收拾一間屋子。”風靈說:“好說,好說。”虞江城笑說:“姑娘,如果你執意要同黃山派的人一起走,虞某就先行告辭了。”

風靈見他走了,心裏想:林大哥又不在這裏,我還不如急著找他,那才是正經。這個虞江城,一定不是個好東西。

她轉身對掌櫃說:“不用了,既然這麽麻煩,我就不麻煩掌櫃的了。多謝。”她來到街上,也不知林遠會去哪裏,隻是在茫然的走著。

到了夜裏,也隻是看到一個破廟而已,她想現在也隻有在這裏稍作休息了,來到廟裏,發現廟裏有火光,她正探頭看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隻聽虞江城說:“風姑娘,原來你一直跟著我啊。”

風靈嚇了一跳,轉頭來,隻見虞江城拿著一隻山雞,笑著走了進來。風靈往旁邊一站,說:“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乘馬的嗎?”虞江城說:“是啊,可是我在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風靈隨口問:“什麽事情?”虞江城一笑,說:“姑娘想知道嗎?”

風靈說:“我為何想知道?那是你的事情。”虞江城點頭笑說:“是啊,那都是我的事情,可是姑娘若是有心,也會和姑娘有關。而且還能讓姑娘得享天人之福呢。”風靈看他朝自己一笑,說:“你,你說什麽!”

虞江城來到屋裏,一邊打點著山雞,一邊說:“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一條小河,你知道的,天氣熱,日頭大啊,我就在河裏洗澡。你猜我看到了什麽?”風靈沒有說話,虞江城說:“我看到一個女人,一個在草叢裏偷偷看我的女人,我就穿好衣服,走了過去,你說這真好笑,到了他那裏,又給脫了下來,……”

風靈說道:“無恥!”虞江城哈哈笑了起來,說:“我虞江城在江湖上是什麽名號,姑娘知道嗎?”風靈說:“一定不是什麽好名號。”虞江城說:“也不知是好聽,還是不好聽。人們都稱我‘雲山公子’,巫山多雲雨,我就是雲,而姑娘你們,就是雨啊。”

風靈說:“就你這樣的人,還配稱什麽公子,真是可笑,可恥之極。”說完便要離開,虞江城說:“姑娘,你別走遠了,這一帶如今不安分,你一個女人,武功不怎麽樣,要是吃了虧,那不就糟了。”

風靈停下來,轉身說:“你……”虞江城說:“我這個人呢,長了一副斯文的臉孔,但是卻有著用不完的勁,女人們都喜歡;我又有著不好的名聲,拈花惹草,但我又是最斯文的,從來都是女人們投懷送抱,我可不喜歡強人所難,那是不好的事情。”

風靈說:“我看你是巧舌如簧,為自己辯護而已。鬼才和你在一起。”虞江城說:“不錯,鬼就在附近。”風靈是最怕鬼的了,四下一看,故作鎮定的說:“沒什麽,世上哪有鬼!”說完往林子裏便走。

走了一陣,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她急忙躲在一棵樹後,隻見一個女子,匆忙的往那破廟的方向走著。

風靈覺得奇怪,急忙出來說:“姑娘止步。”那人驚叫一聲,轉過頭來,說:“你……你是誰……”風靈說:“前麵廟裏有,有人……”那女子冷冷的說:“我當是誰,你是不是也去找那男人,既然大家都是女人,我就不撒謊了。妹妹,一起走吧,有什麽害羞的。”

風靈驚訝的說:“你,你說什麽,聽起來真讓人不可相信,你,你是個女人啊。”女子說:“你也是女人啊,女人,都是一樣的,沒人知道,那就好說,我丈夫有三個老婆,我整天不但吃不飽,還睡不好,今晚我要好好的睡一次。你又不是男人,為什麽要攔著我。”

風靈跟在她後麵,見她進了破廟,虞江城正在烤雞,那女子笑說:“公子這麽餓啊,這麽晚了,還沒吃飯。”虞江城一笑,說:“你又來了,我可不是你,白天吃飽了,就不想吃了。”女子笑說:“誰說的,白天雖然吃飽了,可是晚上還得要吃啊。”

風靈見她已經靠在虞江城的身邊,虞江城伸過手來,在那女子的身上不安分的摸著,那女子笑說:“雞都給烤壞了。”虞江城一笑,說:“那隻壞了,還有這隻呢。”風靈見著他們兩人摟在一起,在火光中,那女人愉悅的呻吟愈發的痛快,攪得風靈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她試圖轉過身去,但當她再次轉過身來時,卻已經被那一幕深深的吸引住了,那男性完美的曲線在風靈的眼中閃耀著,像是些微的光芒,漸漸在荒原的寂寞裏越來越大,漸漸點起了欲望之火,在風裏漸漸蔓延,蔓延開來,無所顧忌的滋長,無所顧慮的生長……

她的記憶裏也閃出了那片狂亂而渾濁的桃林,那從天空上依稀墜落的桃子,如同靈魂的墜落一樣模糊而難以辨認,在夜色裏飛舞著,猶如黑夜精靈的呐喊,在天的盡頭,在地的極限仍然那麽清澈,那麽透明,似乎穿透身體般讓人震撼。

那低沉陰鬱的聲音似乎從天上響起,震徹大地,風靈感到內心無涯的欲火幾乎燃燒盡自己所有的理智,使她不再清醒。

她忍不住看著那讓她心跳讓她激動不已的場景,他的身體是那麽的完美,那麽的誘人,那麽的讓她衝動,那是點燃**的黃色的燭光,是夜色裏最深入人心的味道,似乎洞觸人所有的感覺,麻木了她所有的意誌。

她不知道那女子何時離開,也不知虞江城何時來到自己身前,她抬頭看著眼前那令人激動的身體,那是她平生第一次這麽近這麽清晰的看著一個男人,那也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的軀體留下如此衝動的印象,磨滅了她積累多年的關於清心寡欲的全部見解,她感到自己已經不能控製心中那快樂得幾乎要迸裂的感覺,全身的熱血在沸騰,所有的思緒在纏繞,她忍不住跌落在他的懷裏。

那懷中還殘存著溫暖的味道,帶著男人身上特有的感覺,似乎通過這微妙的夜色,穿透每一寸寂寞的肌膚,那肌膚是如此的完美,帶著溫潤的體溫,帶著堅實而挺拔的姿態,帶著那耀眼而璀璨的光芒,像是天空最閃亮的星星,眨著神秘的雙眼,調皮而又狡猾,神秘而又誘人。

她的手輕輕劃過那還帶著微濕的身體,指尖流暢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火花,迷茫的雙眼似乎透過那火花,看到的僅僅是一個夢幻的國度,隻有呢喃的囈語,隻有甜蜜的笑容,和令人醉生夢死的饑渴欲望的滿足,饑渴,她第一次感到饑渴,她閉上雙眼,她茫然,因為她不知道這感覺是否真實,她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她隻是在想:我在哪裏,我痛苦嗎?

她感到自己不但是在墜落,而且是在冰冷,她的肌膚在風的肆虐裏漸漸冷了下來,她需要溫暖,寒冷,寒冷的感覺侵襲了她的靈魂,她沒有思索的機會,因為冷與火的交融是強烈的,正如那肌膚相撞的一瞬間,那唇齒相依的一刹那,思維的混亂衝刺在寧靜夜色與迷茫欲望中一樣強烈,那似乎永遠不可能的事情,那從來沒有想過的,經過她理智思考的預言裏絕不會出現的念頭,那恍如流星閃過卻無法阻止的降落,那撞入大地卻無法飛翔的翅膀,那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的靈魂,和那糾纏不清無法分開的肉體,宛如意識同肉體的結合一樣,點點滴滴,纏繞不清。

她感覺到那輕浮在身上的體溫,像水之花霧裏月一樣朦朧,像風之影雪之舞一樣縹緲,她努力的使自己清醒,使自己看清眼前的一切,而她用以看清的工具,卻正是她**風裏的身體,她的雙手撫摸著陌生的世界,雙眼看到的隻是近在咫尺寫滿欲望的雙眼,耳中隻有渾濁的呼吸,而她整個的身體,卻似乎已經深深的潛入另一個世界,一個從未經曆的神奇的國度,一個似乎在夢境中出現的神話一般的環境。

忽然她感到自己向遠處飛去,她睜開雙眼,看到那女子不知在何時又回來了,是她拉開了身上的人,是她截斷了自己還未真正開始的奇特的美麗的夢幻,風靈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有一股力量在身體裏咆哮開來,使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誰,以前和自己有關的所有的一切,聲名地位甚至生死由來,一切因果都在此終結,她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欲望的載體,隻是一個普通到沒有將來也沒有過去的人,現在,現在,她隻知道自己現在,更確切的說,她隻知道現在那咆哮在身上的力量。

她看到女人在欲望得逞後滿足的笑容,看到男人在微笑笑容後的滿足,她輕輕的伸出了手,那不是一隻手,而是她渴望的態度,是她無法阻止的際遇。

她的手碰到了那岩石一樣的軀體,帶著汗珠的濕潤,緩緩融解在她手心裏,她更看到了那帶著粗野欲望的軀體,再次翻滾在她的雙眼裏。

虞江城貪婪的吮吸著她的麵龐,漸漸滑向她戰栗而冷漠的軀體,像是點燃火把的烈火,破廟裏所有的火光都熄滅了,隻有廟外寂靜的月光,照著那更加熾烈而強大的火焰。

風靈的手探索著,漸漸被虞江城拉住,按在地上,虞江城笑了一笑,風靈也跟著笑了一笑,她在期待著猛烈風雨的襲擊,像是等著死亡到來的孩子,充滿了未知的期待。

忽然間平靜了下來,像是死亡到來一樣的平靜,她抬起頭,隻見一群人打著燈籠圍在周圍,虞江城身形一晃,來到廟裏,拿上衣服,飛身離開。

風靈茫然的看著眼前那群人,那女子抬起頭,一個男人拿著一根木棍,照著她的頭劈了下去,風靈急忙上前,一掌推開,將那個女人拉開,說:“你為什麽不躲開?”女子看著風靈,問:“我往哪裏躲?就算是死,我也願意,我總算活了一次,來吧,姓鄭的,你殺了我,你來殺了我啊。”風靈感到她的聲音裏滿是憤怒和不屑一顧的神色,她聽到有人罵著無恥下賤之類的話,她站起身來,冷冷的說:“無恥的是你們,男人們從來不在乎女人的想法,從來都不在乎,你們這些王八蛋,偽君子,不要臉的賤貨,賤貨!”

那群人揮著棍子重新圍了上來,風靈正要出手,忽然一陣風聲響起,隻見人都倒在地上,她回頭看去,隻見一個黑衣女子站在身後,她問:“你怎麽來了?”來者正是原下慧子,她說:“我是來找雲山公子的。”風靈問:“你也是……”

原下慧子冷冷的說:“我拿了人家的銀子,要殺了他,快穿上你的衣服,一直以來,我以為你是個冰清玉潔的女人。”風靈說:“連你也這麽說,什麽是冰清玉潔,等著男人來占有我們的身體,等著宿命安排的失去清白,克製自己所有的欲望,而成為男人發泄的工具?姐姐,我想明白了,我不會屈服於男人們自謂尊嚴的欲望,我有我自己的感受,清白,不過是男人的一個說辭,那絕不是一個女人應該遵守的規則。”

原下慧子說:“快穿上你的衣服,我不想和你多說,白雲正在找你,他是往南陽去的,怕你回去。”風靈穿上衣服,問:“你殺了他們?”原下慧子說:“我從來不喜歡和人講道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風靈,你也要學會用生死說話,尤其是對那些自命不凡的迂腐的文人,你不但要比他們睿智,而且還要強大,他們從來不敢欺負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