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第九回:風雲

孫寧緩緩推開羅如心,坐在床沿上,他知道自己首先要作的事情就是繼續這段婚姻,然後再彌補另一件過失。可是要怎樣才能讓風心不再傷心呢?

連風心本人都不知道,她一個人呆呆的走了半日,不知道天是何時已經黑了下來,白雲說:“妹妹,我看出來了,你是喜歡他,所以放不下。可是你要記住,你現在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成為他的妻子。”

風心坐在一塊岩石上,緩緩說:“我知道,或許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但是白大哥,你讓我怎能忘記這一切,我是在努力的忘記一切。你們都走吧,我想我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的忘記這一切。”

風靈見她起身來,擔心的跟在後麵,說:“姐姐,你要看開些。”風心來到鎮上,要了一間屋子,自己在裏麵倒頭就睡,風靈也擠在一邊。風心怎麽也睡不著,就聽風靈說:“姐,這事也怨不著什麽人,都是命,誰讓我們沒有母親,親事就是父親的一句話,他南來北往的,哪裏顧得了那麽多。若是母親還在,她一定會千挑萬挑,至少在成親之前,也會讓大家見過麵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父親看到哪個少年英雄了得,就許下親事。然後風急火燎,就要辦了。”

風心看著胸前掛的綠玉寶石,歎說:“母親早就不在人間了,如果她在天國,也會為我操心的。”風靈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隻能這樣想了,有時你喜歡的,和原本屬於你的,都會不翼而飛,我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那就……”

忽然一個人影翻窗進來,風靈起身來說:“什麽人!”隻見虞江城笑著說:“兩位小姐,原來都在這裏!”風靈怒說:“你來幹什麽?”虞江城說:“闖王有令,要見你們姐妹二人,這次,我可是奉了闖王的命令,你們二位不必驚慌,闖王說了,上次的事情,是受了羅清的蠱惑,這次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風靈說:“雲山公子,你怎麽和闖王也扯上關係了?”虞江城笑說:“雲山公子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呢,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就是蜘蛛,它為自己編織了一個網,要動它,就會牽動整個蛛網,可是蜘蛛的網畢竟沒有力量,而人,就能把這網編織得充滿了力量。我雲山公子的力量便隻有一個,那就是**,所以我必須要轉化,隻有通過女人才能轉化,你說對不對?”

風靈說:“那種不恥的勾當,連女人都不屑為之,卑劣的行徑,就是野鬼都會唾棄,我真看不起你。”虞江城說:“話不能說得這麽早,普天之下,每個人所作的一切還不是為了自己編織一個網,不管他們是用交情用實力用本事還是用金錢權力,我隻不過選擇了一條對我而言不是南轅北轍的道而已。我隻是前來通知你們,因為我對二位的盛名一直有所關注。現在羅清已經逃走了,有些事情,闖王要親自同你們交代。”

風心淡淡的說:“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是請你離開這裏,否則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虞江城說:“武林同盟的人,如今都是闖王的座上嘉賓,二位想來也認識,這批急天下之所急的武林人士,他們有著火一樣熱的心腸,有著風一樣熾烈的情懷,也有著天一樣高大的誌向,他們馬上就會請你們前去。”

門忽然開了,隻聽白雲說:“既然是這樣,兩位妹妹,你就跟著他們走吧,是‘寒光雙俠’。”說著隻見一男一女兩個人走了進來,風靈認得那女子就是“寒冰神劍”雪子寧,當下說:“原來是你,仗著武林同盟的名頭,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那男子正是“光影神君”鐵中書,他說道:“闖王因為日前的事情而後悔,所以要當麵向你們道歉,而且最近江湖傳言,對你們二位不利,加之明朝人也有聽聞動靜的人蠢蠢欲動,此舉隻為你們著想,希望二位能夠明白。”

白雲點頭說:“這二位是名震江南的大俠,能夠還風大俠一個清白,那是好事。我跟你們一起走吧。”風心此時心裏根本就沒有多想,風靈看了看白雲,說:“好,我們就去見一見闖王。我要問他,為什麽要殺我父親,要阻止我們前往台灣,要不是這樣,姐姐若是見到孫寧,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雪子寧說:“姑娘,這邊請。”白雲走在風心後麵,他不知道怎麽勸導風心,或許在風心心裏,悔恨才是最大的痛苦。

雪子寧和鐵中書帶著三人往樓下走去,出了店門,不久就來到一片空林子裏,白雲問:“闖王在哪裏?”雪子寧指著前麵說:“在小屋裏,你們去等著,一會闖王自會來見你。”白雲往前麵一看,星光微弱,依稀可見一間小屋子,走近了,才發現微弱的燈光。

白雲輕輕推開門,風靈問:“怎麽沒人?”白雲來到屋子裏,說:“闖王行事素來小心,他晚來是正常的事情。”風靈說:“就算要道歉,也得弄個好聽,這是個什麽,把我們往這裏一放,就什麽都不管了。”

白雲說:“小心就是了。”他轉過身來,隻見幾個人已經走了過來,他問道:“闖王呢?”其中一個人冷冷說道:“白大俠,樹大招風,你的死期到了!”說著一柄長劍劃來,白雲辨出他的招式,乃是鐵劍門的“狂沙劍式”,當下輕輕一揮手,將他擊出門外,走了出來,喝道:“你們幹什麽?”

鐵中書大笑說:“姓白的,你敢和闖王作對,自尋死路,怨不著我們。”說完手上一抖,劍如幻影,飄然而來,他的劍很快,白雲感到麵上一涼,頭巾就要被削落,他急忙往後一退,隻覺提氣之際,體內空空如也。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心裏想:光影神君出招再快,也絕對快不過我的“落葉劍”。鐵中書哈哈笑說:“白大俠,你一定在納悶,告訴你,屋子裏已經給人下了‘化元散’,你就束手就擒吧。”

白雲長劍一橫,喝道:“為什麽?”

雪子寧說:“你惹怒了闖王,將這兩個丫頭帶回去,白大俠,我們這就送你上路!”風靈手上長劍一拔,攔在白雲前麵,說:“要人沒有,要命一條,你們別上來!”雪子寧說:“我看你身上根本沒有龍圖,不如先殺了你,再作計較!”

忽然一道暗器射來,屋子上一朵雪蓮花樣的暗器,赫然出現在火光之中。雪子寧四下一看,隻聽原下慧子說道:“武林同盟,行凶作惡,鬼魅雪蓮今日要替天行道!”說完手上一揮,長刀破空,勁氣呼嘯,已經有幾個人受傷倒地。

原下慧子來到白雲身前,拉著他,說聲:“快走!”白雲一伸手拉著風靈,風靈拉著風心,原下慧子長刀揮灑,勁氣四下散去,他們也借力向樹上飛去,頃刻間已經越過幾棵大樹,向遠處疾馳而去。

原下慧子停了下來,說:“我們四個人一定逃不遠,你們先走吧。”白雲說:“可是你能對付這些人嗎?”原下慧子冷笑說:“都是二三流的高手,我可以應付。”風靈說:“姐姐小心。”風心茫然的跟著白雲走著,忽然一陣琴聲傳來,白雲一驚,隻見孫采起身來,說:“雲兒,快往西南方向走,那裏沒有埋伏。”白雲點頭,往西南而去,一路上果然沒有遇上別人。

風靈說:“難道闖王到現在還沒有放過我們?”白雲說:“到底是闖王要殺我們,還是另有別人,我要找闖王問個明白。”風靈說:“闖王身邊高手如雲,你怎能近身?況且現在你不再是他的同盟,他同武林同盟已經建立了關係,你連他的藏身之地都不知道。”

白雲抬頭說:“就算風家有天大的寶貝,也不應該殺了一個赤誠胸懷的英雄,更何況,還有什麽寶貝,比闖王的名聲和天下,比百姓的安危和戰爭的勝利更加重要。我真的想不通。”

風靈問:“現在我們去哪裏?”白雲說:“現在能去哪裏,隻有去北邊,北邊是明朝人的轄地,闖王現在還沒有打過去,隻有到了那裏,才有安身之地。以後的事情,再作計較。”風靈問:“看樣子連四大派都出動了人馬,你說姐姐會逃出來嗎?”

白雲搖頭說:“不知道,不過我留下來也不能幫助她,她武功高強,應該能夠離開。”

天色漸漸明朗,白雲看已經走遠了,正鬆了一口氣,卻聽到有人笑說:“白大俠,真是冤家路窄,咱們又見麵了。”隻見一個老頭,白須白麵,白衣白繩,緩緩走了過來,白雲說道:“百草翁,怎麽是你?”百草翁說:“上次被白少俠逃脫,這次,我下的毒讓你十二個時辰內不能運功,我要報仇。”

風靈說:“百草翁,你年紀這麽大了,怎麽還這麽小肚雞腸!”百草翁說:“我的傷才剛剛養好,這等奇恥大辱,我一定要報。”白雲說:“隻怕你沒有機會。”百草翁冷笑說:“哼,咱們武林同盟實力越來越大,任你走到天涯海角,都是我武林鐵盟的人,今天你休想逃走!”

忽然一陣笛聲響起,在夜裏婉轉而鳴,百草翁說道:“你看,我們的人來了!”話還沒說完,隻聽他啊的一聲,已經倒在地上。孫寧站在他身後,看著白雲。白雲說:“天下間能用聲音傷人的,沒有幾個人。”

孫寧看著風心,說:“風……姑娘,我對不起你,但是事到如今,我隻能……”風心抬起頭,看著孫寧,說:“我沒有怪你,你走吧。”風靈看著風心,看著她臉上明顯痛苦的表情,說:“姐……”風心淡淡的說:“我們現在是闖王要抓的人,不要拖累了白大哥,白大哥答應爹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從今以後,天涯海角,要去哪裏,再不用麻煩任何人。既然闖王想要我,那麽就讓他來要好了。”

原下慧子忽然飛身前來,說:“你以為闖王要你嗎?這件事情,據說是羅清的主意,現在羅清已經逃走,闖王知道了這個消息,雷霆大怒,現在闖王身邊的人知道紙裏包不住火,所以要殺所有知情的人。”

風心看著孫寧,冷冷的說:“我知道了,羅清想把女兒嫁給你,所以設下了這個局,沒想到最後我還是上了花轎,所以他就設法調了個包。”孫寧一時無語,風心說:“如果真是姓羅的弄出來這些事情,我絕不饒他。”

白雲說:“慧子姑娘知道多少?”

原下慧子說:“我聽闖王身邊的幾個將軍在議論這件事情,說風天龍去世,風家慘遭屠戮,闖王入城後大怒,要查清這件事情。所以那幾個人找到武林同盟的人,要殺人滅口。白少俠是闖王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更是怕你泄漏了這件事情,所以假意設計陷害你。”白雲說:“連武林鐵盟都如此,天下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難道都死絕了嗎?”

一語未了,隻聽孫采的聲音說:“雲兒,你沒事吧。”白雲看去,隻見孫采和唐?走來,白雲急忙上前,孫采說:“我壓不住眾人,大家都想立功。雲兒,你到北方去避一壁,我見過了闖王,事情就好辦了。現在很多人都被蒙蔽,因為幾個將軍的失誤而偏信他們,關鍵是武林同盟將同這些將軍的合作看成是一件榮譽,所以沒人能夠阻止。快走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白雲點頭說:“真讓我失望,這些自命清高的屋裏中人。”孫采拉著白雲的手,說:“也沒什麽,人都是這樣,看不清楚,當然無所謂明智。你是我侄兒,所以我信你,但是別人未必信你,都是你名聲太大,人家忌諱你恨不得除去你。好在闖王對你們還好,念念不忘,隻要能見到他本人,一切就好說了。事不宜遲,趕快離開這裏。”

白雲感激的看著孫采,點了點頭,對風心二人說:“走吧,妹妹,這裏不安全。”風心說:“我回到這裏,就不再想離開。本來我就是屬於這裏,我本來就不應該離開這裏,千裏迢迢的到另一個地方。白大哥,你走吧。”

孫寧說:“白兄,風姑娘的安全就交給我了。”白雲一回頭,隻見原下慧子已經不見了,心裏不由生起一絲惆悵,這個女子一直在自己身邊繞來繞去,不過想來,她幫自己的次數,倒也很多。

風心轉身說:“不必了,他們要殺人滅口,就衝著我們來,難道還有什麽事情,是比活著更加可怕的嗎?”風靈說:“話不能這麽說……”風心看著風靈,說:“不能這麽說,你要我怎麽說?你要走,盡管走,別在這裏礙我。”風靈上前對孫寧說:“你要好好照顧她。”說完轉身離開。

風心轉頭看著風靈的背影,她想叫她回來,但是卻不願意說一個字,她的心實在太亂,實在太亂,她感到自己想大哭一場,但是偏偏就沒有淚水。

孫寧就在身邊,那帶著迷蒙色彩的**,那猶如夢中深念的情人,就這樣用它完美的方式展現在她的眼前,那麽真實,可是卻帶著不能觸及的權威,帶著高高在雲端的茫然姿態,如此的生疏,如此的讓人心碎,心碎,不是因為得不到什麽,而是因為永遠都得不到。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孫寧,隻覺他眉頭上緊蹙的眉毛,忽然散作萬把刀劍,在割裂她本已脆弱的靈魂,她說:“你守著你的妻子吧,最好問她,她的父親在哪裏,她是怎麽到了孫家的。”孫寧不知該說什麽,咬了咬嘴唇,孫采拉著唐?,緩緩離去,漸漸空曠的林間草地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呆呆的站著,相對望著。

半晌,風心方才說:“你想作一個正人君子,一個負責的男人,可是天下哪有這麽兩全其美的事情。你給了我父親一個承諾,卻沒有實現。你永遠都不可能實現,孫寧,我不想見到你,你走。”

孫寧說:“我……”忽然間一個人影閃動,隻聽羅如心的聲音傳來,“救命!”孫寧啊的一聲,對風心說:“你等等,……”說完向那人影追去,他追了一陣,那黑影轉身來,說道:“孫寧,羅如心是闖王要的人,你不要和闖王作對!”孫寧說:“我不管是什麽人,我要救我的妻子。”說完手上長劍一揮,劍氣穿過,已經洞穿那人的胸膛,那人急忙將羅如心往孫寧身邊一扔,正要逃跑,卻終於倒在地上。

羅如心嚇得驚叫一聲,孫寧跑過去,抱著羅如心,說:“沒事了。”羅如心驚魂稍定,說:“我不是怕這個,如今我的父親蒙受不白之冤,這些人喜歡羅織罪名,父親生死未卜,我們又陷身於此。我是怕,怕自己終究還是大哥的拖累,大哥,你快走吧。”孫寧抱緊羅如心,覺得她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鳥,他堅定的說:“不,我不會放下你一個人離開。要走,就一起走。”

羅如心說:“可是,風妹妹的事情,大哥,你準備怎麽辦,我們的確虧欠了人家,要還的,始終得還啊。”孫寧說:“你說的不錯,我們始終會還她。嶽父大人的冤屈,我們也一定要洗刷,他和風大俠一樣,都是受到別人陷害的人。”

羅如心點頭說:“大哥,你真好,我現在覺得什麽都不怕了,就算天下人都不相信我,隻要你相信我,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這就夠了,一個女人難道還有更大的幸福嗎?”孫寧將羅如心摟得更緊,風輕撫著他們柔軟的發絲,那一刻如水的溫柔,在夜色裏漸漸散亂鋪開,了無痕跡。

風心呆呆的站了一陣,忽然抬起頭,向著一個茫然無知的方向,麻木的走著。她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哪裏,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

她走過了黑夜,走到了白天,路上人跡很少,她來到一個茶館裏,看到幾個尼姑也在那裏喝茶。忽然幾個人衝了過來,說:“風心,我看你往哪裏走!”風心冷冷的看著茶杯,麻木的聽著。那幾人揮著刀,說:“將她拿回去,將軍有重賞。”忽然一個尼姑喝道:“住手!”風心抬起頭來,隻見一個年輕尼姑,來到風心身前,說:“你們抓一個女人,就是為了重賞,簡直是太過分了。”

一個大漢說道:“師太是西陵派的人吧,我們都是武林同盟的人,大家都是聽從盟主的吩咐。”那尼姑喝道:“盟主,什麽盟主,我看是闖王身邊的將軍吧,早聽說你們這邊投靠同盟,那邊打著同盟之號,去討好闖王。現在為難一個女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那大漢說:“師太不知,此人正是我們千辛萬苦要找的風心風姑娘,事關重大,不得不辦。”尼姑喝道:“廢話少說,風心的事情,我是知道得太多了。早就看不過去,花言巧語,巧言令舌,想要愚弄眾生,做不到。”

那大漢正是同盟中的湘西五虎,其中一個人揚著大刀,說:“師太,你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了!”尼姑喝道:“怎麽了,貧尼今天就要帶走這個人。”大漢手上一揚,一刀向尼姑砍去。

尼姑還沒有動手,一支長劍刺來,將大刀擊落地上,長劍又飛了回去,這正是西陵派飛劍禦敵的絕技,“觀音神劍”。隻見一個中年尼姑起身來,說:“如電,你雖然有俠義的心腸,但是卻沒有行俠的本領;不過也好,比那些連俠義心腸都沒有的人,要好得多!”

湘西五虎中的老大說道:“聖平師太,原來你老人家也在這裏。”聖平起身來,說:“武林同盟的初衷,是對付天下那些為非作歹的人,而不是成為捕快或是管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算這裏是闖王的地界,那也應當有闖王自己的人來管理。你們何必越俎代庖,行使他人的權力。”

湘西五虎說道:“既然聖平師太出麵,湘西五虎告辭。不過你們身為盟中四大派,你們遲早會接到盟主的命令!”聖平說:“盟主是黃山派掌門人,他不會作這種事情。”湘西五虎走後,風心說:“你們何必救我,反正,闖王布下這麽大的陣仗,他要抓我,就把我抓去不就是了?”

聖平說:“姑娘,心要放寬,才能看到天地的廣袤,你的雙眼,隻看到眼前的茶壺,那不是一個年輕人應該看的。即便是佛門中人,也應當有所感悟,心中羅有萬象,重門深鎖,那是無知的人走向死亡之路。”風心說:“生也罷,死也罷,我都不在乎。”

聖平說:“姑娘的事情,貧尼已經聽說過了,如今江湖不太平,佛門清淨,可以洗清你心中所有的疑慮,帶走你所有的煩惱憂思。”

風心抬頭問:“一入佛門,難道真能忘記一切?”聖平說:“不錯,佛能容古今所有事情,大慈大悲的力量,不但可以化解世間的戾氣,甚至能化解人內心的愁絲,隻有佛法,才有這麽宏偉博大的力量。”

風心緩緩說:“師太,我加入佛門,因為我要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聖平說:“加入佛門,現在還為時過早,你跟著我們,也好一路保護你,武林同盟要在黃山聚會,我們這就要啟程了。”

如電說:“武林同盟,整天不是這裏聚會,就是那裏圍剿,大家疲於奔命,這簡直太興師動眾了。”聖平說:“每次武林聚會,都會聚天下豪傑,一路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實際上並不在那一場聚會,而是在一路上的行俠仗義啊。”

如電氣呼呼的說:“行俠仗義,沒有我們行俠仗義,人家還不是過得好好的。我們都是佛門中人,說什麽行俠仗義。”聖平一笑,說:“如電,你是越來越不象話了,佛法不是坐出來的,而是修出來的,世間一切事,佛門都要經曆,隻不過佛門中人看中的不是結果,而是我們探詢的過程。不說也罷,你慢慢去悟吧。”

風心跟著聖平師太,走過黑夜白天,小鎮鄉村,一路上不但沒有開懷解憂,甚至還有些鬱悶糾結,自己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久久不能散去。

這日一行人到了一個小鎮,聖平師太剛讓一群尼姑住下,她一直同風心住在一起,這次剛安頓好便有一個年輕男子前來,說是乃是黃山派的使者,有要事相商。聖平師太急忙下了樓,那人帶著聖平來到雅座裏,輕聲說:“據說鬼魅雪蓮又在危害江湖,殺了不少人,這次又是武林聚會之期,太過猖狂,盟主已經布好了局,命人找她去刺殺新入盟的旋風七騎,晚上子時,你們就在龍眠山口等著。”

聖平師太說:“鬼魅雪蓮並不是現在江湖上唯一的罪魁禍首,為什麽一次次就要殺她?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刺客。”那人說:“那也未必,她本是東洋長刀會的人,來這裏,是為了奪取中華武學,這才是除去她的原因。況且,同盟中多多少少,都有許多人沾親帶故的親戚朋友被此人殺害。複仇,是人的動力,連盟主也難以平息一眾人幽幽之口。盟主隻不過是大家受傷大一枚棋子而已,殺鬼魅雪蓮,勢在必行。師太不必猶豫了,這次布下天羅地網,看來一定要除去鬼魅雪蓮了。”

聖平師太看著來者離去,心裏想:江湖恩怨,了無終結之日,看來這同盟之舉,也許不該參與,江湖風波,讓人想起來都膽戰心驚啊,說得好,那是為了別人,說得不好,大家都不過混口飯吃,混個名頭而已。

風心坐了一陣,正要休息,忽然門開了,隻見如電走了進來,說:“風姑娘,你在想什麽,這幾天你都悶悶不樂,是因為什麽?”風心淡然說:“沒什麽,不高興而已。”如電說:“其實就算有再多的不高興,又能如何?我從小就沒了父母,跟著叔叔,嬸嬸對我不知多壞,那是你無法想象的,還有更多無法想象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可是又能怎樣,就是佛祖本人,也不能挽回自己的過去啊。每天誦經讀書,可以讓你的心寧靜,可是那也得要你自己先放下,我不和你說了,其實加入西陵派還是挺好的,不用為許多事情發愁,師傅管製門人,也都是清規戒律,比那喜怒無常的人情,要好得多!”

風心淡淡的一笑,說:“多謝師太,請別再說了。”這時聖平進來說:“如電,你安排師姐妹們好好休息,今晚要在龍眠山口對付鬼魅雪蓮。”如電說:“已經對付了好幾次,師傅,這次真能對付嗎?”

聖平說:“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了,風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晚上就別去了,應該很安全。”風心也沒聽進去什麽,隻是胡亂的點了一下頭。

待聖平等人離開後,風心一個人在房裏坐著,隻覺心裏一陣難以形容的痛楚又襲來,此時已經沒有什麽記憶而言,隻是一種無端的痛楚而已。

忽然窗戶打開了,隻見原下慧子進來,說:“讓他們等著去吧,設下一次埋伏我會中,難道十次八次,我也會中嗎?”風心木然的看著她,說:“那你來幹什麽?”原下慧子說:“我隻不過依著本門的標記,找到了本門的弟子,他們還是奉命前來尋找刀經,可是人海茫茫,卻不知在哪裏能找到。我是不想找了,我想找的,是另外的事情,是一個人,看到姑娘的傷心,我就想到了另一個傷心的人,我的師傅。”

風心轉過頭,原下慧子說:“你現在應該去找孫寧,應該找到他,這才是你應該作的。躲在這裏傷心,傷心有什麽用,難道這樣一直等到死,我的師傅因為殘廢癱瘓,所以才不能尋找自己的所愛,你也應當尋找。”

風心起身說:“你怎知我沒有尋找,我是用另一種方式在尋找,用我的回憶,用我的心,感受我曾經幻想的和一直幻想的事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尋找愛情的方式。難道喜歡一個人,就非得整天在一起,同榻而眠嗎?”

原下慧子說:“正是,所以你不能傷心,或許忘卻,是另一種看法。”風心起身說:“我不需要別人給我指點,任何人都不能像我這麽關心自己,你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黃山唐夫人名揚天下滴水不漏,你以為你真能走嗎?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好意還是惡意,都請你離開這裏,那是為了你著想而已。為了自己的安全,別去管別的事情!”

原下慧子說:“我在路上打聽到消息,今天他們引走西陵派的師太們,並不是唐夫人的主意,而是他們自己的主意,他們始終還把心思花在你的身上,認為你是唯一知道龍圖下落的人。空穴來風,總是有原因可循,倘若你真的知道龍圖的下落,那麽你便自己去找到,當你成為財富的主人,行使至高無上權力的同時,你才會知道,原來人生的境界是你現在所不能預料的。”

風心說:“我不喜歡大放厥詞的討論,那不是生活,鬼魅雪蓮,你來無影去無蹤,你喜歡的生活,是屬於夜晚的,是孤獨的,而我,卻不喜歡這種生活。一點都不喜歡,鬼魅雪蓮,你走吧。”

原下慧子正要說話,忽然一陣刀劍之聲傳來,門忽然被打開了,隻見林羽依帶著數十人,手上兵刃齊發,顯然組成一個陣勢,原下慧子隻覺劈頭蓋麵的一陣勁風襲來,似乎暗中還有高手出招,勁氣所襲,讓她不能動彈。

風心給一陣掌風擊到**,回頭一看,人群中人影一閃,一個白衣人已經將原下慧子帶走。

原下慧子自己都已經束手無策,忽然被人帶走,來到山上,她問道:“你是誰?”那人取下麵紗,正是羅如心,原下慧子說:“你功夫這麽高。”羅如心說:“人在江湖,不學點防身怎麽行?慧子,你要找的東西已經找不到了,回去向你師傅複命,別留在中原,現在想殺你的人比比皆是。”

原下慧子說:“難道你就要留在這裏。”羅如心轉身說:“當然,現在我丈夫是台灣第一大派的掌門人,日後我得了龍圖,那天下大事盡在我手,沒有力量能夠阻止我。如果有下次,我可救不了你。”原下慧子說:“你必須救我,因為隻有我,才能幫助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羅如心冷笑說:“淺薄,你知道我想要什麽東西?我不是那種請求別人幫忙的人,如果我的力量不夠,我會借助別的力量。孫采的確是個對手,但是她畢竟沒有武功,更沒有野心,風家兩個丫頭成天東奔西走,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是風天龍做得隱秘,居然騙過了自己的親身女兒,可是他風天龍武功再高,也不是家父的對手。”

原下慧子說:“原來風天龍的死,的確是你造成的。”羅如心點頭說:“你知道了,可也沒用。該說的我也說了,回去告訴令師,等我北定中原,到時自然會幫他找到刀經。你留在這裏,對我已經沒用了。”

原下慧子冷冷的說:“你錯了,令尊大人已經死了。”羅如心問:“你怎麽知道?”原下慧子說:“蜀中談家你是知道的,那就是風天龍托付為他保管龍圖的人,談家三大高手來到南陽,第二天就消失了,人都以為龍圖就在風家兩個姐妹身上,可惜事與願違,當你們追殺風家姐妹二人時,真的龍圖,已經遠走高飛了。”

羅如心說:“這不可能,談家三人絕對沒有拿走龍圖。”風天龍說:“當然,因為風天龍的本意,就是要毀掉龍圖,因為他已經知道令尊的身份,龍圖不能落在他手上。”羅如心說:“這不可能。”

原下慧子說:“這隻是我的猜測,不過最近你一定沒有令尊的消息,一個死了的人,你是不會知道他的消息,看起來,像是令尊設了一個局,害了風家,其實是風天龍設了一個局,害了令尊。你們安安分分的尋找刀經也便是了,何必得隴望蜀,一山看著一山好,羅姑娘,你還是顧著你自己吧。”

羅如心喝道:“站住!”原下慧子轉過身來,羅如心說:“這件事情要慢慢查探,你好自為之,風心身上已經得不到任何消息,別跟著那群無知的武林同盟之人鬼混,浪費時間。”說完人影一閃,已經消失。

原下慧子搖頭說:“哼,翅膀變硬了,就想飛。”這時人影綽綽,似乎有人跟了上來,原下慧子急忙飛身離開,她輕功本來極好,轉眼之間,便已經甩開追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