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第三回:青春夢

古玉龍說:“飛花天女的事情,我倒是有所耳聞,當年那是台灣島上兩大派,流光島,長笛會,中原都知道的。不過三十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隻知道流光島消失,長笛會隱匿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江湖上居然無人知曉。這也難怪,那時正是荷蘭人上台灣島,中原又是風雨連綿,知情的人,大多已經故去了。不過往者已矣,來者可追,我們大可不必追究。”

南山說:“好,這次咱們幹得好,長風兄,林雲兄,咱們也算是馬到成功,以後這些荷蘭人,再要胡作非為,我們絕不輕饒,讓他們血債血償,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

林雲一笑,說:“其實對付荷蘭人,也真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也要能進入王城,那才是去根的方法。現今王城之主揆一,據說和中原、東瀛武林都有往來,我覺得,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南山笑說:“哼,我就不信中原武林的人,還能幫他,東瀛人更不必說,他們那點武功,還不是撿咱們的破爛,師傅就很瞧不起這些人。”

四人來到附近長箭門,古玉龍見長箭門地處山穀,人數雖不算多,但大大小小,也有數十人,心想十幾派的力量,足有近千人,和荷蘭士兵比起來,倒也算不上有多大的差距。他心裏又尋思,王城之內,到底是什麽樣子,大家都不得而知,應該去看看才對。

他心裏計議一定,當下告別南山等人,說是有事要辦,當夜就朝著王城之路而去。

夜是低沉而陰暗的,夾著春去夏來淡淡的氣息,微微的風變得溫潤而輕巧,就在這讓人心神安寧的夜裏,忽然傳來一陣求救的聲音。古玉龍心裏一緊,急忙朝著那聲音衝去,隻見幾個荷蘭人拉著一個綠衣女子,正大笑著扯她身上的衣服。古玉龍心中一熱,大聲說:“住手!”那幾個荷蘭人轉過身來,看著古玉龍,古玉龍衝上前,手上長劍已經出手,向那幾個荷蘭人逼去。

那幾人急忙向後退去,看樣子手腳還很快,居然躲過了古玉龍手上長劍,古玉龍再要動手,那綠衣女子忽然大叫一聲,古玉龍急忙回身,綠衣女子趴到他懷裏,驚恐的說道:“我好怕,好怕!”古玉龍急忙拍著她的肩膀,說:“別怕,別怕。”

他緩緩將綠衣女子放回去,這才看到月光下她清秀的臉,隻見那嬌羞若同新月的麵容,淡然如同水墨的柳眉,清澈恰似秋水的眼神,和青澀正如桃花的櫻唇,就這樣明顯的擺在眼前,她如同風裏嬌弱可人的百合花,清幽而遙遠,安靜而溫存。

古玉龍看得呆了,急忙收回心神,說:“你,姑娘你沒事吧。”綠衣女子說:“我沒事。”古玉龍不知該說什麽,綠衣女子說:“公子,你高姓大名,今日若非公子出手相助,隻怕我已經……”古玉龍問:“我,我叫古玉龍。你怎麽會在深山之中?”

綠衣女子歎說:“我本來到這裏找我的親人,可是沒有找到,遇到這幾個荷蘭士兵,他們硬要我喝酒,我也不知道酒裏有迷藥,喝了就沒有力氣。若不是公子到這裏……”

古玉龍點頭說:“幸好遇上姑娘,這些士兵也太無法無天了。”

綠衣女子說:“是啊,早就聽說他們惡名昭彰,沒想到這麽猖狂。古公子,這麽晚了,你是去哪裏?”古玉龍說:“我,去一個地方,姑娘,你去哪裏,我送你一程。”

綠衣女子點點頭,古玉龍隨著她,一麵走,綠衣女子回頭問:“公子是哪裏人,家住哪裏,這麽晚了,公子有什麽急事要辦嗎?”

古玉龍說:“我也是隨處走走,姑娘,你會去哪裏?”綠衣女子哦了一聲,說:“我也是到處走走,找不到親人,不如這樣,就到公子家裏。”

古玉龍說:“我家?我家也不在這裏,我也是,也是來找親戚。”綠衣女子說:“原來我們都是隨處走走,既然這樣,咱們也就不必多說了,跟著公子一起,我就安心了。”

古玉龍心想:這女子健步如飛,看起來,倒像是武林中人,她怎麽會和這些荷蘭人在一起,她又怎麽會喝有迷藥的酒,況且這些荷蘭人又是因為什麽目的而和她同時出現在同樣的一個無比偏遠的地方。

綠衣女子說話的聲音和人一樣溫柔,帶著輕盈的笑聲,在幽靜的夜空裏,在寂靜的樹林中漸漸飄遠。

古玉龍和她說著,他不是那種健談的人,尤其是和女人說話,從來都沉默不語,路上也一直是那女子在說話,兩人走過幾個山頭,女子忽然指著前麵說:“你看!”古玉龍看著前方,那是東方,東方的太陽是那麽耀眼,像是火紅的玉一般,閃耀在他們眼前。

綠衣女子高興的說:“好美的日出。”古玉龍很無奈的一笑,說:“是啊,很美。”綠衣女子說:“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吧,我告訴你,我叫東方縈。”古玉龍點頭說:“東方縈。”東方縈的衣衫在風裏擺動著,像是綠色的玉,婷婷玉立。

古玉龍聽到她的笑聲,感到那笑聲是輕柔而舒緩,快樂而歡暢的,她的笑聲穿透古玉龍的心,一直到他靈魂最深處。

東方縈來到古玉龍身前,拉著古玉龍的手,說:“你喜歡看日出嗎?”古玉龍本能的縮回手,說:“不是很喜歡。”東方縈說:“那就是有點喜歡了,日出就是天上地下最美的景致,我從小就喜歡看日出。其實每件事情都有好的一麵,也有壞的一麵,我喜歡看到好的一麵。真的,那會讓人覺得高興。”

古玉龍說:“是啊,這世界滿目倉荑,到處都是人不想見到的東西,看他好的一麵,也好。不過我可不習慣,我已經習慣了用平常的眼光看這一切。”

東方縈拉著古玉龍的手,說:“以後我就要教會你學會怎樣看世界,看世間的一切。走吧,我帶你去日月潭,那裏才是天地精華的極致,你一定會看到美景,人間最美的美景。”

古玉龍說:“姑娘,你也許是來這裏遊山玩水,可是我不一樣。”東方縈問:“你要幹什麽?”古玉龍支吾了一下,說:“我要去找我的親人,線索很少,所以,我沒有玩的興趣,更不喜歡看山看水,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東方縈笑說:“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大事都放在第一,我大哥也是這樣。”古玉龍問:“你大哥?”東方縈笑說:“我從小在街上流浪,是大哥救了我,跟著他,就像是自己的親人,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把這世界看得美好。”

古玉龍說:“你大哥在你生命裏印象很深,對你的影響,一定很大,他一定是一個善良的人。”

東方縈說:“善良,善良和好,也都是一麵,對朋友善良,對敵人自然就會凶狠。”古玉龍說:“你大哥有仇人嗎?”東方縈說:“他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你呢,你從小在父母懷裏長大,一定沒有過流浪的經曆。”

古玉龍搖頭說:“不對,我也從小流浪,是師傅救了我,師傅是我平生見過最偉大的人,他不但對平靜祥和,而且有一顆曠達寬廣的心,師傅對我的影響很大,我所作的事情,就是對師傅使命的延續。”東方縈問:“令師為何自己不出山,而要讓別人,成為他生命的延續。”古玉龍說:“師傅曾經受傷,雙腳不能行走,雖然他禦氣而行,身手還是很好,但是每到天氣變化之日,都會疼痛難忍,更不能長久在外度過,所以,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弟子們身上。”

東方縈說:“令師有好幾個弟子嗎?”古玉龍笑說:“你問得太詳細了,家師收了三個弟子,不過我師弟師妹都還小,他們也都不知道師傅心裏的想法。師傅的想法,其實,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而已。”

東方縈歎了口氣,說:“很多人的想法,別人都不知道。”

古玉龍正要說話,忽然一陣廝殺聲音傳來,兩人站在山頭,隻見山下沙塵漫天,刀劍槍聲不絕於耳。東方縈說:“好像是荷蘭人。”古玉龍仔細看著,看出下麵那幾人正是馮平等人,隻見馮平手上一把銀刀,在人群中來去自如的穿梭,刀光過處,熱血翻飛。

秋水手上一支鐵筆,在風中揮舞著,筆法蒼勁,筆力渾厚,所到之處敵人應聲而倒;君龍大袖飄飄,黑白棋子像是狂風驟雨;封聚龍站在較遠的地方,長箭過處,例無虛發。

古玉龍正要說話,忽然身後一道黑影像是狂風卷來,飄然來到人群當中,手上一把長刀,古玉龍隻見這人刀法急如狂風,頃刻便將人群中來去的黑白棋子和長箭攔住。

他身形飛動,來到空中,長劍一指,和那黑衣人鬥在一塊,兩人的功夫都是旗鼓相當,漸漸鬥到緊要處,地上秋水等人已經將荷蘭人全部幹掉,站在地上看著兩人決鬥。那人見已經無法挽回局勢,就虛晃一招,飛奔離去。

秋水問道:“這個人是誰?”古玉龍說:“看樣子,是東瀛長刀會的人,荷蘭人不會坐以待斃,終於找到了幫手。”馮平說:“長刀會,這些東瀛小醜,看不出武功倒也不錯。古少俠,原來你年紀雖輕,功夫卻登峰造極了。”

古玉龍說:“在下的功夫何足一道,在中原,連個二三流的角色都算不上。”秋水點頭說:“怪不得師傅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原高手,原來竟真有這般厲害。”

古玉龍望著山腰,飛身來到山腰間,隻見東方縈仍然站在那裏,笑說:“公子,你武功真好。”古玉龍一笑,說:“看樣子,姑娘你也是武林中人,處變不驚,身手一定了得。”東方縈淡淡的一笑,看著山下離開的人,說:“不過我最怕動刀動槍,要死人的。”古玉龍微微一笑,說:“可是沒辦法,這是解決問題唯一的辦法,我從來不認為,對付敵人,有比這更有效的方法。”

東方縈問:“隻要是你的敵人,你都會殺?”古玉龍說:“是的,對敵人,我從來不會妥協,他們的花言巧語,他們的威逼利誘,對我而言,都是一樣,殺人,也許是殘暴的,但是卻是有用的。我們的國家風雨飄搖,需要這種方法。”

東方縈說:“是他們不敢殺人吧。”

古玉龍說:“仁慈和寬恕是美德,也是缺陷,不敢殺人,你知道當年秦皇漢武殺人如麻時連神靈都震撼的力量嗎?你知道蒙古的鐵騎兵是如何橫掃天下的嗎?這些都不說罷,你會看到的,對了,你,你不是台灣人,也不是中原人嗎?”

東方縈笑說:“我四處流浪,這怎麽說?”古玉龍說:“心,一個人的心向著哪裏,她就是哪裏的人。”東方縈說:“公子是充滿**的人,講的就是問心無愧,認為心到了,就算別人不理解,也是值得的。”古玉龍點點頭,東方縈說:“看起來,你太年輕了,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麽現實,別人都不相信你,你憑什麽說你自己的心怎麽樣,心,誰也不知道別人的心怎麽樣。”

古玉龍說:“看起來,你好像很世故。”東方縈說:“看起來,你倒不像四處流浪的人,四處流浪的人,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別以為你是泱泱大國的一員,因此而榮耀而不惜犧牲一切,那是迂腐的。”古玉龍說:“恰恰相反,我反而認為這是高貴的,而我保護高貴的唯一手段,就是有一顆高貴的心。”

東方縈不屑的說:“公子,我絕不讚同你的觀點,這單純的想法雖然簡單,但是根本不合時宜。”

古玉龍自然不想和她爭辯,便笑說:“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必那麽認真。畢竟世間有千萬人,就有千萬種想法。”東方縈笑說:“是啊,剛才我看公子出手不凡,公子是島上的英雄豪傑,還是中原的大俠?”

古玉龍說:“我既不是英雄豪傑,也不是大俠,隻是來這島上有點小事罷了。姑娘,你呢,我看前麵不遠就是王城,你可別往前走了。”

東方縈問:“那公子的意思,你要闖進去了?”古玉龍點頭說:“不錯,我想看看裏麵的情況。”東方縈說:“裏麵圍困重重,公子武功再高,能敵得過千軍萬馬的包圍嗎?那是送死的事情,不管是誰都知道。”

古玉龍說:“不去怎麽知道?如果永遠都隻是在城外打打鬧鬧,根本沒法傷及主力,那趕走荷蘭人,就永遠隻是一個理想,一句話。要想變成現實,本來就要死人。”東方縈說:“你就這樣一個人?”

話音未落,隻聽馮平說:“誰說他是一個人?我們這裏還有好幾個人呢!古兄弟,我們也正有此意,不入王城,就沒法傷其要害。看來我們是想到一塊了。”

古玉龍一笑,東方縈說:“雖然我不知王城內是何樣子,但是據說戒備森嚴,連鳥都不能隨意進出,你們就幾個人,血肉之軀,難道不怕粉身碎骨?武林中人和官兵從來都是井河不犯,這是規矩,因為你們互有優勢,單打獨鬥是你們占便宜,運籌帷幄是他們占上風,大家相安無事,各得其所,那才是長久之計,如果非要逾越這個界限,那麽誰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他們會心驚膽戰,你們也得不到安寧的生活。”

古玉龍說:“現在是我們的國土被人侵犯,我們的子民被人奴役,我們不是武林中人,和千萬百姓一樣,我們都是炎黃的子孫。東方姑娘,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你並非常人,不管你來自哪一派,幫著哪一方,我想你來到這個島上,就已經不再是個單純的武林中人。你說呢?”

東方縈淡淡的一笑,秋水說:“姑娘,你是在阻攔我們嗎?”東方縈搖頭說:“不敢,我怎能阻攔各位英雄。我隻是想,我看來,武林應該是偏遠的,它本來就不是……”秋水打斷她的話,說:“你錯了,武林中人講的就是一個行俠仗義,天下太平,武林就會安靜而偏遠,但是天下不太平,需要我們出手扶助正義拯救弱小的時候,我們絕不甘心偏遠;鋤牆扶弱,是每個人練武前應當學會的最基本的道義,否則,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改變不了邪惡肆虐天下顛倒黑白的囂張。你師傅沒教過你嗎?”

東方縈說:“家師看來,習武隻是為了參悟天地萬物演變的奧妙,結合天地自然之力,以使人能駕馭上天賜予人的各種力量。”

古玉龍說:“二位不必爭執,這說起話來,誰都可以頭頭是道,可是話又不能當真,如果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話,那就亂了套了。”馮平說:“不錯,事不宜遲,咱們趕到天黑前到王城,天一黑,咱們就進去看個究竟。”

東方縈說:“既然各位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好相勸了。”秋水說:“本來就不要你勸,我還想勸勸你呢。”

君龍和封聚龍都沒有說話,六人健步如飛,往前趕著,越走越快,那綠衣女子一直翩然相隨,看起來身手竟也不凡。

到了王城之外,遠遠的看到城牆,暮色蒼茫,城牆高大而森嚴。六人在外麵站了一陣,馮平說:“以咱們的輕功,要飛進去倒也不難,隻是聽說裏麵有火槍手,還準備了大炮,所以千萬不要驚動他們。我打聽了一下,王城之主揆一住在這個地方。”他打開一張地圖,說:“這是曾進過王城的一個長老畫下來的,這棟樓守衛森嚴,一定要避開,咱們這次分別往四個方向,查探他們的兵力和彈藥糧草所在。”

東方縈說:“就憑幾個人黑夜裏去找,能看到什麽?”馮平說:“但是白天王城之中,根本不讓當地人自由行走。大家看過之後,在圖上做好標注,以待來日咱們攻城時有用。”秋水說:“馮大哥放心。”馮平說:“秋水和古兄弟往東麵走,君龍往南麵,封兄往北麵,咱們最後到城內鍾鼓樓會合。以爆竹為暗號,若有爆竹聲響,則說明已被人發現,不能趕去爆竹聲響之地。”

古玉龍點頭說:“好。”

東方縈說:“古公子,聽說城內危險重重,你可千萬小心。”

秋水說:“姑娘放心,那些荷蘭人不值一提。”

古玉龍和秋水飛身上了城樓,在城內屋頂上一路穿梭,來到一個大院外,兩人站在屋頂,秋水說:“這裏應該是一個倉庫。下去看看。”兩人飛身來到院裏,秋水一抬手,幾點寒光閃過,那幾人都被點住了穴道。古玉龍二人上前去,秋水打亮了火,說:“是一個儲藏糧草的倉庫。”一麵取出地圖,標注起來。古玉龍見她動作熟練,心想他們這才是有備而來,我說來看看形勢,可是連看看什麽形勢都不知道,光憑記憶,根本不能得有所用。

秋水收好圖紙,二人繼續往前走了一陣,秋水每到一個大院,或是一棟大樓,都會做好標注,眼看快到城牆,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秋水回頭一看,說:“爆竹響了,有人發現了我們。”古玉龍說:“咱們從這裏離開吧。”

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我一路跟著你們過來,你們看了這麽多有用的東西,難道還想離開這裏嗎?”秋水手上鐵筆一抖,說:“不管你是誰,出來!”隻見一個中年文士,站在對麵屋頂。秋水說:“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幫荷蘭人辦事?”

中年文士說:“在這個世上,還分什麽荷蘭人中國人,誰能讓我活下去,誰就是救我的人。”他手上一抖,出現一柄折扇,在月色下,扇子泛著銀光,看來是一把銀扇。他輕描淡寫的說:“以前我連一頓飯都吃不飽,現在不一樣,現在我連兵器都是銀子作的。”秋水說:“那就和這鐵作的兵器比比!”

說完身形撲了過去,口中說:“古兄弟,你快走!”古玉龍見二人鬥了起來,那中年文士出招輕盈緩慢,秋水出招卻是極快,兩人的功夫也就在伯仲之間,古玉龍急忙抽出長劍,飛身而上,向那中年文士殺去。

那中年文士折扇輕搖,在二人身邊翩然舞動,大袖飄飄,絲毫不亂。秋水喝道:“老妖怪,死去吧!”她一麵打,一麵罵,那中年文士笑說:“姑娘,火氣別太重了,打就打,罵什麽!”秋水說:“我就要罵,助紂為虐,送你到陰曹地府,去見閻王爺!”古玉龍也快被她無休無止的罵聲給弄煩了,手上一動,一招“風蕭蕭兮易水寒”,中年文士手上的折扇已經飛落空中。

秋水腳上一踢,將那人踢到院裏,大聲罵道:“人渣,姑奶奶今天送你上路!”她正要飛身下去,古玉龍急忙拉著她,說:“快走了!”隻見幾個人影閃動,朝這邊飛來。兩人急忙飛身離開。來到城牆上,隻見一個中年女子站在那裏,手上拿著一朵金子鑄的芙蓉花,笑吟吟的說:“我知道這些守城的士兵對你們而言形同虛設,所以在此等候多時!”

秋水說:“老妖婆,荷蘭人給了你金子鑄武器,是不是!”說著已經揮著鐵筆撲了上去,筆杆中幾點寒光飛出,打向那婦人臉上。古玉龍揮劍刺向那婦人,一麵說:“你快走!”秋水自然不願離開,兩人圍著那婦人纏鬥不絕。

婦人手上的芙蓉花忽然間金光四射,秋水隻覺身上一疼,胸前已經被一片花瓣所傷,古玉龍急忙打出一把零星暗器,將那婦人一阻,帶著秋水離開城牆。

兩人走了好長一段,古玉龍見後麵沒人來了,才停下來,說:“我替你包紮傷口。”秋水點點頭,古玉龍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袍,將她胸前傷口包紮起來,一麵包紮,一麵說:“看到那中年文士,我還不太確定,但是看到那芙蓉花神,我就知道他們是平教高手。”秋水問:“平教是什麽門派?”古玉龍說:“平教教主平吟清,是北方的一個魔頭,後來被武林同盟打成重傷,跌入海中。大家都以為這魔頭死了,沒想到居然被荷蘭人的船隻救了上來,所以她和荷蘭人一直很好。不過她一直在北方,可能是現在荷蘭人不能對付武林中人,所以請了八大高手前來助陣。”

秋水問:“這八大高手,都是些什麽角色?”古玉龍說:“聽師傅說,都是江湖散客,那芙蓉花神的‘散花手’,江湖上一流高手都要忌諱三分;‘銀扇客’的‘銀光扇’,也名震江湖。”秋水問:“那其餘六人,都是些什麽人?”

古玉龍說:“似乎有茶君子,琴鶴先生,無憂隱士,劍帝,琵琶客和飛女,他們武功高強,天下罕有敵手,而且和江湖各派沒有關聯,對平吟清視若神明,這幾年和中原武林鬧了幾次紛爭,都是他們勝利。”

秋水說:“哼,我就不信他們能興起多大風浪,我們這裏也有高手!”古玉龍說:“是,也有高手,所以誰也不知道這場較量最後會是什麽結果。”秋水看著古玉龍,說:“兄弟,你……你會留在這裏,對不對?”

古玉龍遲疑的一下,說:“現在我自然是不會走了。不過我來的初衷,是為了走,為了大明江山。”秋水說:“你放心,趕走這批荷蘭人,我就會和你一起,到海的那一邊。”古玉龍看著秋水清澈的眼神,終於包紮完了。

他站起身來,說:“不知道馮大哥在哪裏。”秋水說:“我們的任務也差不多了,城內的布局到手之後,我們就要攻城。”

“攻城?”古玉龍一驚,說:“你們憑什麽攻城?”秋水說:“我們已經聯絡了各地長老,他們精選了上千勇士,隻要我們分兩批進入城內,一批引燃糧草彈藥,一批殺死守城的士兵,打開城門,攻進去,就可趕走他們!”

古玉龍搖頭說:“不會這麽簡單,荷蘭人布置的城牆防守,哪能這麽容易攻破!”秋水說:“你怎麽這麽不相信自己,我們也不是笨蛋。你就相信我們這一次,走吧,快回到玉筆盟。等趕走了他們,我也用玉打一支筆作為武器,我就看誰用的武器貴重。”

古玉龍一笑,隨著她走了一程,兩人都沉默不語。

到了深夜,秋水來到一座破廟裏,隻見馮平、君龍、封聚龍也已經到了,見了二人,馮平說:“幸好我們事先約了地方。”秋水說:“現在荷蘭人也請了高手,我們攻城的計劃,要盡快進行。”馮平說:“如果不出差錯,三日之後,各路英雄就可聚齊,五日之後,各地的勇士就會聚集城下,咱們就可以攻城。”

秋水說:“古兄弟對荷蘭人請來的高手有所了解,可以幫助我們對付這些人。”古玉龍說:“這些人在中原就已經無人能夠對付,聯手之力罕有敵手。”馮平說:“你是不知道我們這裏有多少人,很快你就會知道這裏有多少高手了。”

古玉龍知道不管怎麽說,自己已經不能阻止他們了,他也實在沒有能力控製局勢的發展,隻能靜候變化。

一行人到了銀刀門,隻見一個青年走了上來,馮平說:“這是家師弟寒光,快來見過各位掌門人。”古玉龍見銀刀門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寒光笑說:“大師兄,沒想到咱們這裏還有這麽多英雄豪傑,我早想試試身手了。”

馮平說:“別急,有的是時間,咱們就要讓那些紅毛鬼看看,我們是不好欺負的,到時候,把他麽全部留下來,當我們的奴隸!”寒光說:“這不太好吧,我看,把他們趕出去就好了。”古玉龍心想:聽起來,倒像是已經打贏了一樣。

馮平等人大宴群雄,古玉龍每次喝酒都是看別人一個個醉了,自己依然那麽清醒。他來到後山上,聽到一陣琴聲響起,他走了過去,那人轉身來,正是水若清。古玉龍說:“你怎麽在這裏彈琴?”水若清說:“我剛學會彈琴,所以沒事的時候,就練一下。公子,你會彈琴嗎?”

古玉龍說:“會一點,那都是學武的空隙,偶爾為之。和那些琴道中人比起來,差多了。”水若清說:“是曲大哥教我的,以前總以為彈琴是一件高貴的事情,師傅喜歡彈琴,那聲音真好聽,可是他從來不教我。我想學,卻沒時間學。”古玉龍說:“你說曲峰大哥教會你的?”水若清點頭說:“正是。他不但懂得彈琴,而且還會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武功高強,真想不明白,他是怎麽學出來的。”古玉龍說:“學海無涯,隻要想學,其實能學到的東西會很多。”

水若清說:“等到趕走紅毛鬼以後,我就能向大哥好好學琴了。隻要有時間,就能學好,大哥說要多練習。”

古玉龍點頭說:“不錯,你好好練吧。”水若清說:“公子,若不嫌棄,能否彈奏一曲?”古玉龍閑著也沒事,便上前去,坐在琴架前,伸手輕輕試了試弦,然後彈了一曲《雙飛燕》,水若清聽得入神,讚不絕口,說:“古公子,你真是高手,聽你的琴,感覺整個人就在你的聲音裏了。”

古玉龍說:“怪不得你這麽喜歡彈琴,其實姑娘對琴聲的喜愛,來自於姑娘天賦的喜好,假以時日,姑娘一定能有所成就。”水若清神往的說:“那以後公子要多多指教。”古玉龍笑說:“也好,彈琴最重是知音,希望咱們有機會切磋。”

兩人正說著,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刀劍舞動的聲音,兩人站在山腰石頭上,隻見數十個弟子正在操練刀法。寒光在人群裏走著,不斷指點。古玉龍皺眉說:“和荷蘭人打鬥,其實最重要的是掌握對付西洋武術的方法。西洋武術出招凝重,一當擊中,則很難有反敗為勝的機會。”水若清問:“你知道西洋劍術?”

古玉龍說:“有所耳聞,不過大多也是從師傅那裏聽到。師傅說,西洋招式甚少花招,類似於咱們的橫練功夫,練就的是無往不利,堅實混重的力量。所以對付西洋招式,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長擊短,用遊鬥的方式,花招虛招為主,避重就輕為主,隻要他們累了,就有獲勝的機會,這在武學上可以叫著四兩撥千斤。”水若清點頭說:“我這就去對他們說。”

古玉龍說:“算了,我也是紙上談兵,馬上就要去攻城,隻怕來不及。現在最重要的是士氣,是信心。”水若清說:“要是我們早遇上公子這樣的人就好了。”

忽然林子裏傳來一陣衣袂破空的聲音,古玉龍回頭一看,隻見數十個人影飛奔而來,古玉龍一驚,說道:“長刀會!”那幾十人已經飛身來到山下,手起刀落,已經將幾個人打倒在地。

古玉龍急忙飛身下去,手上一抖,一道劍光閃過,將幾個黑衣人逼到一側,喝道:“誰派你們來的?”水若清等人已經來到場上,隻見她手上銀針抖動,幾條銀線,已經將幾個人捆了起來,那幾人一揮長刀,掙脫出來,身形轉動,像是旋風一樣卷了過來。

蓮花大喝一聲,手上彩帶繞動,像是一條飛舞的長龍,纏纏綿綿,無休無止,那幾個黑衣人被弄得眼花繚亂,看著彩帶發呆。蓮花手上一動,彩帶忽然一直,像是一把利劍,刷的一下,幾個黑衣人的脖子已經被割開一道口子。

曲峰飛身上前,手上一抖,筆頭毛尖飛出數點黑光;封聚龍在遠處長箭脫手,頃刻間幾十人已經葬身於此。

羅經哈哈大笑的走出來,說:“我還沒來呢,這麽不經打。”古玉龍見他還是醉意醺醺的,心想:這批忍者功夫一般,長刀會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又豈能輕易放手!於是說:“大家小心,長刀會高手眾多,說不定還有人埋伏在周圍。”

羅經手一揮,說:“不幹事,我……我知道。”說完往院子裏走去,忽然一陣冷笑傳來,隻聽一個人說道:“一批自以為是妄自獨尊的家夥,稱什麽英雄。今日我就來會會台灣島上各路武林英雄。”

那聲音尖利而孤僻,陰森之極,聽不出來是男人還是女人。

隻是見著黑光一閃,一個人影出現在山腳下。那人長著一張白白的臉,本來甚是英俊,卻透著一股冷冷的寒氣。他的眉毛本來是淩厲而張狂的,眼珠子也散著一股殺人的光芒;整個人透著一種殺氣騰騰卻又鬼氣森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