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二十九、煙花爛漫

她茫然的走著,也不知到了什麽時候,看到清水中自己的臉容,她淡淡的一笑,水中的自己卻依然那麽憂傷,她知道水中那不是自己,自己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她抬起頭,天空很廣闊,那些曾經燦爛的回憶,也許在天空還有依稀的痕跡,但是在她心裏現在已經沒有了。

她的心中,如新就是一尊神,她帶著觀音的模樣,帶著一雙動人的眼神,款款來到自己身前,她將自己從危難中拯救,用一生的心血,來換取自己的幸福,如新的心中語微如同唯一的期待,那麽令她牽掛。

而現在這神像毀滅了,徹底的毀滅了,帶著金壁輝煌的色彩,在魔幻般的黑夜裏,沉沉的睡去,那是她最大的夢魘。

她試圖照顧如新的每一個感受,試圖維護如新哪怕僅存的尊嚴,她寧可為了如新始終保持一個純真的外表,一顆赤誠的心,和一張完美的笑臉。

如今,隨著如新慘烈的呼喊,這一切在遙遠的太空給撕裂開來,粉碎破壞,最終無法承擔語微的思緒。

天色亮了又黑,語微站在烈火穀外,看著滿山的桃樹,忽然一個女子從林內走來,說:“語微師太,你回來了!”語微一驚,嚇得往回退了一步,抬頭看著那女子,說:“這裏,這裏已經是烈火穀了?”

女子一笑,說:“不錯,語微師太,看你神情恍惚,先到下麵去休息一下吧。”語微茫然的走在後麵,發現這桃林忽然之間似乎冷清了不少,她問道:“這裏怎麽好像冷清了不少?發生了什麽事情?”

女子說:“不知道,自從鄭公子和孫掌門走了之後,穀主就讓別的十派的人也都走了。”語微說:“奇怪,這是什麽原因?”女子說:“不知道,而且這幾天好幾個姐姐都在喝藥,問她們怎麽生病了也不說,你說這個季節,怎麽可能生病!”

語微的心思根本不在上麵,那女子又說:“可是十派都在這裏的時候,的確很熱鬧,大家白天一起練功,晚上還一起切磋,姐姐們還到林子裏單獨教他們武功呢。本來大家處得很好,可是穀主不高興,說十派的人不能留在這裏。”

語微聽著那似乎輕描淡寫的話語,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麽,心想單純真好,或許這妹妹心中,永遠都隻有武功,那樣真好,可惜我已經不是這樣的人了。

滿山的桃樹,落葉飄零,秋天已經來了,是成熟的時候,也是凋謝的時候。

來到穀底,紅豆和青弦都不在穀內,李二妹出來迎接,說是聽說鄭公子出了事情,紅豆前往打聽去了。

語微在穀裏呆了一陣,覺得有些鬱悶難耐,她來到稻田旁邊,姐妹們正在割著稻草,但明顯看出她們的動作慢了很多,似乎缺少了當初火熱的**,語微心裏想:這才短短十數日,怎麽這裏的變化,竟然這麽大,到處都可以見到蒼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二妹忽然在她身後說:“師太,你們師徒四人,不是一起離開的嗎?為何我見師太心事重重?”語微回頭說:“我,對了,怎麽各位姐姐也似乎沒有精神,以前我見她們幹活,都是用飛的。”

李二妹一笑,淡然說:“這樣一樣能幹完。”語微覺得她似乎有沒有說出來的話,便輕輕一笑,告辭而去。走著忽然一股藥味傳來,她循著藥味而去,隻見幾個女人正在那裏熬藥,她問道:“幾位姐姐,你們都是武林高手,內氣通暢,百病不侵,你們也需要喝藥嗎?”

一個女子急忙說:“師太不必多管,我們喝了這藥,自然就沒事了。”語微哦了一聲,心裏明白了七八分,問道:“不知十派之人為何離去,大家不是相處得很好嗎?”那女人說:“就是相處得太好了……”忽然停了下來。

語微問:“姐姐為何說了又停下來,到底什麽原因?難道是十派的人欺負你們?”

那女子說:“師太就別多問了,反正自從師太失蹤後,穀主派人出去尋找,柳大哥回來後,就沒有消停過,穀主很不高興,師太不知道,就算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喝了這藥,便就一切都好了。我們都不計較,師太計較什麽?”

語微問:“你們不計較?”

那女子一笑,說:“當然不計較,師太自然不知道,我們都是人,在這幽山深穀裏,我們躲得了一生的災難,可也躲不過一時的衝動。我都說了你是不知道的,師太又何必一直往下問去。你是佛門中人,又這般脫俗,不方便聽這些話的。”

語微一笑,說:“我隻是好奇,隨便問問,希望姐姐們都好而已。既然這樣,我就不敢打擾姐姐們了。”

她一路來到半山之上,看著寂寞空置的院落,想到當時在這院子裏的時候,每天都很快樂,甚至以前顛沛流離的日子,也從來沒有從內心裏產生過恐懼和惆悵。

忽然間一陣腳步聲響起,她扭頭一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見鄭玉蛟站在身後,她問道:“師兄怎麽來了?”鄭玉蛟說:“我走了很多地方,大致得到了很多資料,這是按照家父的需求準備的,我回來整理一下。”

語微說:“師兄都不回老宅整理,而是回這裏整理,可是紅豆仙子聽說師兄有事,已經出去找你了。”鄭玉蛟急忙轉身說:“是嗎?我得去找回她來!”

語微叫住鄭玉蛟,說:“師兄,原來你喜歡的,是紅豆仙子。”鄭玉蛟轉過身來,說:“語微,你怎麽了?小孩子別亂說話,什麽喜歡不喜歡!”

語微一笑,說:“你騙不了我,不過就算你現在出去,也找不到她,不如我叫姐姐們飛鴿傳書便是了,你在這裏整理資料,省得又麻煩別人!”

鄭玉蛟說:“小師妹現在也會安排事情了,好啊,不然你又笑話我!”

夜色濃重,小院裏清涼無比,鄭玉蛟在窗邊看到語微獨自在院裏看天,便來到語微身邊,坐下說:“我倒忘了問你,師叔呢?”語微說:“被長刀會的人抓去了,現在生死未卜。”鄭玉蛟急忙說:“我們趕快去救啊,對了,怎麽華師叔他們都不在了,我還想問,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人都**了!”

語微說:“你不知道的,你說我是小孩子,其實你才是小孩子,你什麽都不知道。”

鄭玉蛟說:“別在這裏裝了,小師妹,我知道你受了苦,但是也要休息,天色已晚,等到紅豆仙子回來,我們立刻前去營救。”

語微說:“不用等紅豆仙子,我有本事,你信嗎?”鄭玉蛟哈哈一笑說:“我信,當然信。不過,你可要先找到離開的路啊,好好休息吧!”

鄭玉蛟回到房間,連日的奔波的確有些困了,漸漸進入夢鄉。

夢裏忽然感到一股香風撲來,似乎紅豆仙子的影子在眼前閃動,他定睛一看,果然是紅豆站在身前,紅紗在風中舞動,輕盈的浮動在他每一處眼光所及的地方,帶著虛幻而夢寐的色彩,令他沉醉而精神煥發。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紅紗漸漸覆蓋在臉上,如同深夜裏寂寞的紅唇,帶著清新的涼徹的味道,緩緩遊動在他唇角微微的顫動裏;他感到雙手如同撫著一段溫潤的玉石,雙眸如同看到一個完美的軀體,他感到呼吸在那一刻變得沉重而快樂,思維在那一刻變得凝重而飛躍;他緊緊的摟著,任由思緒在荒野裏飛奔,在看不到邊際的紅紗裏蔓延,天地似乎變成了一道紅色的光芒,令他眩暈的光芒,漸漸鋪展出伸起詭異的色彩,幻化、衍生,他漸漸感到自己如同飛翔在九天之上那麽的歡暢……

如同清水柔柔的滑過草地,如同微風翩然的降臨荒原,如同白雲輕盈的覆蓋人的身體,漸漸這一切莫名的跳躍起來,像是萬丈陽光忽然間濃烈的照射,像是千裏瀑布從上到下淋漓的宣泄……

忽然間天地為之一清,似乎原始的夢幻般,帶著囈語裏親切的問候,一切恢複萬籟俱寂的深夜。

鄭玉蛟醒了過來,看著**淩亂的一切,和自己完全**的身體,他忽然覺得有了一些變化,他趕快穿上了衣服,來到院子裏,夢裏的一切似乎太美妙太突然,他的心這才變得狂熱的悸動,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然而於他而言,卻有著特殊的意義。

他急切的要往山下奔去,他的心中狂熱的叫著“紅豆,紅豆……”忽然撞著了一個人,一個正往前麵緩緩走著的人,他抬頭一看,正是紅豆仙子,他高興的說:“紅豆……你,你,剛才,我們!”

紅豆說:“怎麽了?你沒事就好,我就怕他們拿你作為要挾,你要學會保護自己,知道嗎?”

鄭玉蛟拚命的點著頭,忽然拉著紅豆的手,說:“你放心,我會的,為了你,我也會保護我自己。”紅豆緩緩的抽出手,轉頭說:“好了,別說了,我都知道,何必說得那麽明白,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快回去休息吧,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鄭玉蛟見她緩緩向山下走著,心裏想:剛才那是夢,還是真實,那是她,還是別人?

語微蹲在河邊,她從未見過水中的自己是如此的美麗,漆黑的頭發剛剛沾在頭上,飄逸而靈動,像是她的雙眸一樣,雙眸中如同水珠一樣清澈的眼神,是她看這世界唯一的途徑。

她緩緩走著,或許此時連她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一個如同小家碧玉一樣清秀脫俗的女子,一個嫵媚動人的少女,款款的走在秋天最後的落葉裏。

時間在風中落葉的飄舞裏漸漸流逝,她那清澈的眼波裏,赫然出現了一座城堡,那是王城,她的師父,或許死在裏麵,或許被囚禁在那裏。

她走在街上,街上行人很少,或許是因為語微根本沒有注意旁邊的人,她徑直來到長刀會藏身的院外,看著那高高的院牆,她來到對麵的客棧裏,要了一壺酒,一個人獨自飲著。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小妹妹,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酒?”語微轉過頭來,隻見那是個看來很高傲的青年,語微認得她正是譎狂,而譎狂卻似乎並不認識語微。

語微淡然一笑,又喝了一口酒,說:“少俠如果有興致,不妨也來喝上一杯。”譎狂坐了下來,說:“有酒無菜,太煞風景了。小二,上菜來。”

語微說:“喝酒的時候最煞風景的是話不投機,兩個人喝酒,卻不知因為什麽,那這酒不醉人,人也能自醉,想來這等煞風景的事情,誰也不想遇到。每個人都渴望自己所作的哪怕很小的一件事是完美的,不是嗎?”

譎狂點頭說:“不錯,不錯,姑娘說得正好。”說完飲了一杯,小二已經上了些菜,語微笑說:“少俠在這裏很有人緣。”譎狂問:“此話從何說起?”語微說:“你都不用點菜,對方便能上上來,可見對你一定很熟,對很熟的人畢恭畢敬,那不就是有人緣嗎?”

譎狂哈哈一笑,說:“你倒是很聰明,對了,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語微說:“我是中原前來此地避難的,先父曾做過明朝的將軍,可是不幸陣亡,母親也隨即離去,留下我跟著叔父過日子,叔父不幸得病死去,我就隻好前來這裏,投奔一個遠房的親戚,可是找了很久,也沒有著落。”

譎狂說:“是嗎?你放心,在這裏我說話還是能算數的,姑娘就在我那裏住下,別的一切都好說。”語微說:“可是我是個命硬的人,誰要收留了我,便注定不幸,我怕連累少俠。”

譎狂一拍胸膛,說:“你放心,我的命更硬,對了,我叫譎狂,我是個孤兒,你呢,你叫什麽名字?”語微說:“我姓林,賤名飛絮。”

譎狂說:“飛絮,你這名字不好,不過不要緊。”語微小聲說:“聽說這裏是荷蘭人的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荷蘭人掌管,是不是啊?”譎狂說:“你放心,他們不過是群酒囊飯袋,沒人敢招惹我們。”

語微問:“為什麽?”譎狂說:“為什麽?因為我們教主是天下第一高手,如果沒有她,隻怕王城早就保不住了。”語微說:“不會這麽厲害吧!”

譎狂說:“你看著吧,這幾天我們教主就要出關了,她出關後,會將台灣各派一個個盡數殲滅,那時,教主一統武林,你就知道我們平教的厲害了。”語微笑了笑,說:“貴教主既然這麽厲害,那我索性連親戚都不投奔了,真是生平遇上第一個貴人,譎狂公子,你真好。”譎狂哈哈大笑起來,一杯杯的喝著,直到語微將他攙扶著離開了酒樓,來到他所居住的小院裏。

燈光依稀,譎狂躺在**,嘴裏還在依稀夢囈著,語微看著他興奮的臉,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的手輕輕滑過他臉上燥熱的肌膚,她的手是那麽的沉靜安詳,似乎清水一樣的明澈;她的眼睛清澈而閃亮,她的眼中看到的是一個醉酒的男人,那隻是一個醉酒的男人,除此外也就沒什麽特別。

她閉上雙眸,去感受那來自夢境的困惑,夜色深沉,她融入這夜色的靜謐裏。

她躺在譎狂的懷裏,那是她第一次這麽安靜的躺在一個男人懷裏,沒有一絲**,有的隻是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冷靜。

她感到譎狂帶著酒味的呼吸,漸漸彌漫自己全身每一處毛孔,便在這酒意闌珊的夜色籠罩裏,依稀燭光的照射下,她漸漸進入沉睡的夢鄉。

她醒來的時候,正依偎在譎狂懷裏,譎狂看著她,她也看著譎狂。她平靜的說:“沒想到你就是我要找的親人,而且不是遠房的親人。”

譎狂撫摸著她嬌嫩的肌膚,親吻她的麵頰,帶著語微從未聽說過的柔聲,說:“我會照顧你的,真的。”語微站起身來,穿上衣服,說:“男人總喜歡自以為是的許下承諾,我知道你許諾的時候,一定是真心的,可是你變卦的時候,卻也發自肺腑。”譎狂起身來,正要說話,語微輕輕用手指堵住他的嘴,說:“我們生活在一個混亂的時代,每個人就像飛絮一樣,更別說他的感覺和思想,際遇使我們相遇,離別,使我們成為朋友,敵人。可我隻想在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和你在一起。”

譎狂將語微摟在懷裏,激動的說:“你放心,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語微偎在他懷裏,說:“可是我很擔心,在你看來,平教對付台灣武林,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在我看來,那也未必一定,萬一要是……”譎狂拍著她的肩膀,說:“別怕,就算有什麽事情,我也會替你擔著。”

語微說:“先父是個將軍,我也不是一個弱女子,為什麽我不能幫你呢?現在既然走到一起,就當大家一起想辦法,不管誰勝誰負,我們都在一起。”譎狂將他摟得更緊。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譎狂問道:“什麽人!”隻聽有人說:“師兄,是我,師父命我前來,通知師兄,教主今日就要出關,請師兄過去,迎接教主。”譎狂放開語微,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可能要很晚才回來。”語微點頭,看他離去。

語微來到小院裏,看著院裏陌生的一切。

譎狂和殘衣一路走著,殘衣說:“好香,師兄,你身上好像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譎狂輕聞了一下,果然覺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身上,他心裏樂滋滋的,說:“是你少見多怪而已,教主怎麽這麽快出關了?”

殘衣說:“不清楚,聽師父說,好像現在十派實力漸漸強大,不知為何,一夜之間,似乎都成了高手,咱們上次受挫,又死了那麽多同門,教主是提前出來了,要查清此事。”

譎狂說:“真可惜,教主若是練成了‘天光雲影’的第十重,那就無敵天下了,怎麽隻差幾天的事情,教主竟然沉不下氣來,若是我,斷然不會沉不住氣的?”

殘衣說:“教主現在也已經無敵於天下了,聽說長刀會掌門今日也出關了,他不也是放棄了這段修煉嗎?聽說他抓到了昔日的大仇家,要選個日子殺了那尼姑,說是不久便是他夫人的忌日,想要在那一天動手。”譎狂說:“動手就動手,還圖個什麽日子,講究來講究去,好不就出了問題,快刀斬亂麻,那才是最好的。”

野田一郎走出高樓,東方縈和原冰圍了上來,野田一郎說:“抓到了如新,讓我見見她。”東方縈說:“大哥不必著急,如新功夫不高,不能有多大的風浪,其實大哥何不堅持幾日,索性練成最高境界?”

野田一郎歎說:“有幾個關口始終過不了,這才是真正令我出關的原因。天下事不一定都得靠武功天下第一來解決,武功也沒有止境,哪來的第一。”

東方縈一笑,說:“況且此次抓到如新這老尼姑,可以作為誘餌,將真正的罪魁禍首引來,看中原四大門派有來無回,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野田一郎說:“不錯,這的確是我多年的心願,但是四大派也不乏高手,隻不過不願正麵衝突,而這些高手,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他們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城府很深,一般的人很難引他們出來。不然我早就將四大派連根拔起,不用這麽多年苦苦等待。四大派能有百年基業,絕難一兩日之內被擊跨。”

原冰說:“父親放心,咱們始終會有這麽一天的,而且,一定要找回刀經,為了刀經,我們已經損失很多了。”三人往地下牢房而去,剛一下地下室,東方縈便說:“我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原冰四下裏一看,說:“一個人都沒有,這麽多人,去了哪裏?”東方縈使勁聞了一下,說:“是有些古怪。”

三人急忙往前走去,隻見關押如新的牢房門大開著,人已經不知去向,野田一郎呆呆的看著,說:“高手,果然有高手!”

東方縈說:“從外麵進來,有數十人把守,武功都不差,待我一一問過後,再來推斷。”原冰說:“一個如新沒有什麽,重要的是我們有所防範,所謂知己知彼,至少也逼得那些高手耐不住了,終於出手。”

野田一郎說:“如果中原沒有高手,我們又何必學他們武功。”原冰問:“爹,這《大化神通》是娘留下的原本武功,為何也會有和刀經一樣的問題?”野田一郎說:“每一門武功都是這樣,世間萬物都在變化,文字記載卻隻能隨作者而改變。有破綻是正常的,隻是我們沒有刀經的正本,很多記載都無法推斷,所以不能解除破綻,而這《大化神通》本是正本,相信一定能衝破這個境界。冰兒就不必放在心上,我多少聽到一些烈火穀的消息,紅豆仙子如今風頭正盛,你有什麽方法嗎?”

原冰說:“已經早就有了,爹忘了女兒安排的人,現在十派和烈火穀已經分開,爹不必太過擔心了。”野田一郎說:“冰兒為了父親的事情,耽誤了太多,我老是想,雲兒若是泉下有知,一定很傷心。我記得你小的時候,所學都是琴棋書畫,可是到了長大後,卻不得不幫著為父報仇,你喜歡這種生活嗎?”

原冰說:“不管我喜歡還是不喜歡,我都必須這樣,父親不必多想,女兒心甘情願。”

兩人緩緩往外麵走去,東方縈迎麵走來,說:“大哥,此事有些蹊蹺。”野田一郎問:“你問到了什麽?”東方縈說:“我前後問了好幾個人,他們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有說高手闖進來,點了大家的穴道,有說用迷香將人迷倒,還有說幹脆是受到威脅,大家不得已打開牢門,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不是大家眼睛花了,也不是受到迷惑,而是他們都不願說出真相,大哥想想,什麽真相是他們不願說出的呢?一個忍者最丟人的事情是什麽?”野田一郎說:“眼皮底下溜走了人,本身就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原冰說:“依我之見,此事我還得找一個人,難道你不覺得這味道很奇怪嗎?”

東方縈說:“是,我一進來就因為味道感覺不對,但這決不是迷煙,如果真是迷煙,大家也不會故意遮掩,這種香味似曾相識,對了,有一種淡淡的櫻花的香味,難道,大哥,難道我們這裏出了內奸?”

原冰一笑,說:“這就不難解釋了,應該是紅豆仙子的人前來救人,我安排了人手在紅豆身邊,這種香味,就是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不是藥物,僅僅是說明她們來過了而已。”野田一郎說:“紅豆仙子現在什麽事情都管上了,看來就算在中原武林,也隻有望其項背,惟命是從了。”

原冰說:“父親放心,我已經離間了十派和紅豆的關係,遲早會讓他們自食其果。對付中國人,離間計百試不爽,遠的不說,就是崇禎皇帝,不也是這樣白白丟失了一個大將嗎?”

東方縈說:“教主今日出關,我得立刻趕過去,大哥,你們談談,我這就告辭了。”待東方縈走了,野田一郎和原冰來到院子裏,野田一郎說道:“平教最近損失慘重,他們有何打算?”原冰說:“打算?說實在的,長刀會一直以來,隻是想要刀經而已,沒人能做中國人的盟主,別看他們有時候愚蠢甚至懦弱,可是在他們骨子裏的那股勁,綿延數千年的文化,卻是深厚而磅礴的,沒人能夠征服。就連他們自己,也都無法征服,看看中國人的曆史,不管是什麽人,最後都成了漢人,漢人是一個什麽樣的民族,他們沒有統一的信仰,甚至在飲食文化愛好上天差地別,但是他們卻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慢慢改變著這個世界;不可一世的成吉思汗,也不過是漢人曆史裏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而已,他對中國的影響,甚至還不如一個朱子。父親怎麽看?”

野田一郎說:“我不想成為他們的盟主,但我想征服他們,我要報仇。”

原冰說:“父親多年努力,其實我們隻要做一個殺手,就能將問題解決,而且那才是中原武林的規矩,恩怨分明,別讓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事情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長刀會損失的,不比中原人損失的少,我們不但沒有報仇,甚至還釀造了更多仇恨,比如東方姐姐對西陵派,恐怕遲早會釀成禍端。”

野田一郎說:“你姐姐為人其實並不壞,隻是太過偏激,每個人都有善良的時候,我剛和你娘在一起的時候,還曾經想過作他們黃山派的掌門人;每個人都有重新選擇的時候,不管何時,都不晚。”原冰低頭想著什麽,野田一郎說:“這次我要出去看看,看那不可一世的紅豆仙子到底修煉到什麽境界。冰兒在這裏好好看住本門的人,別和平教那些弟子一樣,肆意妄為,最終會自食其果,忍者是最守規矩的人,否則就會誤了大事。”

原冰說:“我知道了。”野田一郎剛走,原冰正低頭想著事情,忽然一陣歡聲笑語傳來,原冰喝了一聲“什麽人!”她飛快的循聲而去,隻見幾個忍者正在倉促的整理衣衫,一個女子的背影迅速的離去,原冰問道:“什麽人?”

那幾個忍者都沒有說話,原冰說:“難不成烈火穀的女人,現在喜歡上了這個。欲望,就是紅豆仙子這樣精明的人也無法避免。”

紅豆正悠閑的彈著琴,青弦進來說:“姐姐,兩大高手都出關了,你還這麽清淨。”紅豆一笑,說:“他們倉促出關,說明他們怕了,既然敵人已經怕了,我又何必害怕?這叫敵讓我一尺,我偏進他一丈。”青弦問:“姐姐要如何進一丈?”

紅豆說:“兩大高手既然出關,一定想要出城有所作為,咱們就都離開烈火穀,聲東擊西,隻要擾得他雞犬不寧那便是了。反正現在已經到了收獲的季節,將糧食存在安全的地方,咱們就可以幾人一組,前往王城。”

青弦說:“我最喜歡這樣子了,搞得他們雞飛狗跳,哼,對了,金前輩那裏有什麽好的毒藥,咱們也可派上用場啊。”

紅豆說:“若是金前輩用毒,那自然可以派上用場,若是你,隻怕在無憂隱士的毒藥下,隻能甘拜下風,別去和他們比用毒,就算比武功,你還好脫身一些。”

青弦點頭說:“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嗎?還是你一定要帶上鄭公子?”紅豆說:“我帶上他幹什麽?我已經和孫掌門計議好了,此次前往,隻找牛金星報仇。說起來這筆帳,也是到了該算的時候了。”

青弦歎說:“我也覺得孫掌門很慘的,第一門派一下子滿門喋血,死了那麽多人,也虧他們幹得出來。”紅豆說:“這幾十年來,長笛會一直是台灣的門戶,連接中原,連接台灣各派,是荷蘭人的眼中之釘,早就想除去了。孫掌門孤掌難鳴,咱們鼎立襄助也就是了,你就別把這些話說出來。”

青弦不屑的說:“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告訴你,我成熟得很,穩重得很,你放心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去另外找一個人。”紅豆說:“古大俠你最好別去惹,否則就是惹火上身。”

青弦問:“為什麽?”紅豆說:“我給你說過大師姐的事情吧,你知道你來這裏,是因為師父丟了大師姐,沒找到,回來的路上順便撿了你,大師姐的脾氣,和師父一樣,武功更在你之上,你敢惹她嗎?”

青弦說:“我為什麽去惹她?我又不是小蜜蜂!”紅豆說:“八年前,大師姐不顧一切,和古大俠離開了相忘穀,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想每一件都刻骨銘心,從我第一眼見到古大俠,我就知道這幾年一定風風雨雨,我覺得大師姐就在我們身邊,然而她現在一定比當初更火爆,更可怕,你敢惹嗎?”

青弦來回的走著,不停的說:“這我就想不明白了,古大俠這麽好的人,我的天啊,要是能和他在一起,那不知有多好——便是死了也值得啊,當初她不顧一切離開我理解,但是現在呢。怪人,真是和師父一模一樣的怪人,受不了了,我要是見了她,一定會罵她,她要是不要,就放了人家,我來,我不怕。”

紅豆淡然一笑,說:“你懂得什麽?我隻是讓你避而遠之,人世間的事情哪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青弦哼了一聲,來到屋子裏收拾東西。紅豆收起琴來,正要轉身,忽然覺得身後多了一個人,她轉身一看,隻見鄭玉蛟站在她身後。紅豆鬆了口氣,說:“你怎麽神神秘秘的,怎麽了?”鄭玉蛟說:“你們要走了嗎?我看她們在收拾東西。”紅豆說:“不錯,現在既然人家已經準備好了來攻打我們,我們怎麽可以坐以待斃?”

鄭玉蛟說:“我也要去。”紅豆說:“你把給令尊的東西準備好,然後即刻回中原去。我聽說形勢不好,看來現在正是令尊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了。”

鄭玉蛟再要說話,紅豆說:“我們會擾亂他們的視線,你該看到的已經看到了,我想此次前來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不必在此久留。畢竟,你不是武林中人。”鄭玉蛟還要說話,紅豆卻已經轉身離去,他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

深夜時分,秋意濃烈,皓月如水,萬籟俱寂。

兩個人影穿過赤嵌城高高的城牆,向一處小院而去,落入院中,寂靜無聲。其中一人似乎很熟悉一樣,推開一間房門,手上一扔,一枚暗器飛了出去。

房內一個人從**翻滾而起,手上一抄,抓住那枚暗器,說道:“紅豆仙子,別來無恙!”那二人正是紅豆和孫宇清,二人退回院中,隻見牛金星邁步出來,說:“兩位好快的身手,居然能找到我的住處。”

紅豆說:“附庸風雅,那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並不喜歡茶葉,但是卻一定要自稱茗君子,整天擺弄茶葉,其實不管你走到哪裏,都會容身無處。”

牛金星說:“所言甚是,不過老夫就是要這樣,才能令二位前來。”紅豆和孫宇清一劍一笛已經攻了過去,孫宇清喝道:“牛護法,你滅我滿門,我就是來找你算帳的!”牛金星被二人逼得連連後退,向一角移去。

紅豆和孫宇清正處於上風,忽然間天上一亮,二人抬起頭來,隻見一片白雲悠然而過,清澈的藍天瞬間明亮,頃刻便又恢複慘淡的夜色。

紅豆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一陣狂風襲來,她急忙拉著孫宇清,二人身形一動,來到牆頭,隻見對麵牆頭站了一個長發披肩的中年女子,看起來有些奇怪,正是平吟清。

紅豆說:“恭喜教主練成了‘天光雲影’,據說這是白雲島流傳的至高心法,不知為何到了教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