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上部

第79章 封後大典 (2)

“逃——離——皇——宮!”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步殺兩人,他走到床邊淡漠地道:“坐上來。”

我楞了楞,問道:“要幫我治傷?”難怪心慧和無夜要留下我們兩個,原來他們早知道我身上的內傷並沒有好。

把阻塞的經脈全部打通,整整花了半個時辰,我全身虛脫地再度倒在步殺身上。他的臉色比上次更加灰敗,額頭也比上次更加汗濕,想必……這次一定損耗了更多的內力。

我眼眶漸漸濕潤,忙垂下仍沾著汗珠的睫毛,平穩了聲音道:“步殺,這次逃亡以前你要不要從尹子恒手上搶回青龍石?”

上頭的人沒有回答,我微微歎了口氣,繼續道:“其實,他可以嫁禍於你,你也一樣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正謠言,本就是人造出來的,關鍵就看誰造得更虛虛實實無法肯定,更能以假亂真。”

身體的寒冷陣陣襲來,卻抵不過心底的冷,我向步殺懷中輕輕縮了縮,繼續道:“你手上的朱雀石,是小銀從山洞中帶出來的,還沒有麵世。我們隻要讓人在市井江湖中放出這樣的消息,說:當初四殿下以青龍石為籌碼讓你襲擊祁國的新皇後——我,奪取朱雀石。可是,事成後,他不但想違諾收回青龍石,還派人暗殺伏擊你。”

“你氣憤之下才回頭再度暗殺他,結果卻誤傷了蘇婉柔,這樣一來,人們就會懷疑是不是不管是青龍石還是朱雀石現在都在尹子恒……”

“冰依,”步殺忽然打斷我的話,支起身子看著懷中的我,微微皺眉,“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

我的表情生澀而僵硬,撇開頭,淡淡地道:“能有……什麽事啊?”

我能感覺到步殺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語不發,身子如石化般僵硬。不知為何眼角的淚慢慢湧了出來,胸口酸澀疼痛,竟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步殺伸出手從身後將我包裹在懷裏,手臂慢慢收緊,低沉暗啞地嗓音貼著我頭頂的發絲輕輕響起:“已經……沒事了。”

我緊緊扳握住步殺的手臂,灼熱的淚一滴滴落在他古銅色的手腕上:“步殺……你在認真聽著我說,對嗎?這是我……最後一次,說對不起。我發誓……從今以後……”

我將頭緊緊埋入他手臂中,痛哭失聲:“從今以後,我再不會因為……冷眼旁觀,而害你們受到傷害,再不會了……”

步殺良久沒有回答我一句話,手臂卻越收越緊,緊到讓我窒息。他的懷抱中,有融融的暖意從冰寒的身體透出來,一次次溫暖我顫抖寒戰的身體……和心。

這一分,這一秒……

我知道我可以哭泣,因為你在我身邊;我知道我可以軟弱,因為你肯定會保護我……

如朋友、如知己、如世間最重要的親人……

七日後,各國的使者全部抵達祁國首都車坩,祁國“琴寧”皇後——我的冊封大典,正式開始。

封後大典的排場和當初那個簡陋的大婚完全不同,典禮竟整整要持續七天。

前兩天,分別是無聊的祭天、祭祖儀式,說實話我和衛聆風兩人都被折騰的有夠慘。我們兩人由始至終不必,當然也沒有講過一句話。

第三天我在震天鼓樂聲中,由禮部官員奉皇後金冊、金寶,接受正式冊封,並記入皇室宗籍。當然,被記的名字是藍瑩若,而絕不會是——水冰依。

直到第四天,才是在祁國大小官員和各國使者前完成真正的,帝王帝後的大婚儀式。

同一時間,在這十四天裏,我、步殺、心慧和無夜也做好了一切逃亡的準備。

心慧一直在堅持不懈地做我要求的複健治療,一個多月時間,雖然不能讓她完全康複,可是短時間如正常人一般的走動,已經沒什麽問題了。

當然,在外人麵前,她還是一直安靜憂傷地坐在輪椅上,猛啃我寫給她的“心理治療”相關知識和一些醫理藥理。

步殺說:衛聆風現在不會在乎四聖石。所以,我索性光明正大地讓無夜拿了紫鳳支使“飛鷹”幫忙在外麵散布謠言。

這招不一定能奪回青龍石,卻至少能將眾人的目標和譴責或多或少轉移到尹子恒身上。

畢竟,謠言本身就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更何況這些消息落到有心人耳裏,恐怕想到的可不隻孰是孰非那麽多。

銀兩、替換的馬車、換洗的衣物還有少量的幹糧,一切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隻欠……東風。

封後大典第六天晚上三更至第七天一整天,為表示皇帝大婚,普天同慶,會燃放整夜煙花,大開城門,讓百姓也能感受到歡愉的氣氛。

那天夜裏,就是我逃離皇宮,最好的時機。

說到第五天的儀式,還真有些古怪,竟象極了現代的名流party。在“承乾殿”中依流水線的形式擺滿了各色餐食,有美酒,有點心,有水果,也有正餐。

在場的多是各國的使者和祁國比較高位的官員,各人依次選擇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來交談品嚐,當然也有不少端了酒杯四處走動,向人敬酒的。

而我的責任,非常簡單,就是跟在衛聆風身後,向一眾國家的使臣敬酒,接受祝福。幾乎快輪了一圈,我卻由始自終不必發一語,沾一滴酒,隻須麵帶虛假的微笑即可,到是料想不到的省力。

不過,這種慶幸在我忽然看到麵前之人熟悉的麵容和陰鬱的表情時,徹底宣告結束。

那人正是鑰國太子——傅君漠。

我麵上仍保持著虛假的笑意一如既往地跟在衛聆風身邊,抿嘴不語。

我抬起頭看向他,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笑,與嘴角的溫柔形成鮮明的對比,讓原本直直凝視著我的他,雙眉緊緊皺在一起。

衛聆風悠閑地踏前一步,不著痕跡地阻斷我望著傅君漠的視線,嘴角一揚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朕真是沒想到鑰國皇太子,赫赫有名的黑馬神將,竟會親身來參加朕的婚禮。”

我嘴角不露聲色地微微一揚,目光瞥向站在不遠處,正幽雅淡笑著望向我們這邊的尹子恒。

對這個人印象不太深,可是看他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寧靜、淡雅和與世無爭,我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演技絕對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可以去角逐奧斯卡大獎。

驀然地,我感覺一道探究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目光微微一移,對上一雙深邃、黑亮、仿佛一汪深潭能將人吸卷而入的雙眸,不由一楞。

那是一個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全身白衣勝雪,連頭上綁書生髻的緞帶也是白若飄雪的,映襯著他明亮的眼,紅潤的唇和漆黑的發竟分外……妖嬈。

他的長相並不見得有多俊秀,可是全身仿佛有著磁場,又仿佛散發著魔咒能將人的眼,甚至心都吸引過去,不論男女,無法自拔。

他殷紅的雙唇微微一抿,向我露出一個輕淺無痕的笑容。明明這裏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我卻仿佛瞬間墮入他雙眼的寒潭中,隻覺冰寒徹骨,又毛骨悚然。

我慌忙地狠狠地別開頭,順眼望著大理石鋪就的地麵,隻覺心頭狂跳個不停,背上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衛聆風忽然靠近了我幾許,伸手環住我的腰,我雙眉微微一皺正待撥開他的手。他卻已俯下身來貼在我耳邊,輕聲道:“冰依想知道那人是誰嗎?”

“是誰?”我條件反射地抬頭便問,不曾想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眼中有略略的驚愕和欣喜一閃而逝。我慌忙低下頭,暗暗握緊了拳頭。

衛聆風卻沒再進迫,隻在我耳邊不輕不重地拋下三個字:“白勝衣。”便爽快地放開了環住我的手。

我卻渾身猛地一震,腦中隻不停回蕩著那三個字。這人竟然是白勝衣?

冰淩四大丞相之一,天下唯一懂得噬心術,祈然說絕對不可以接近的人——白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