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上部

第97章 番外一 衝破時空的思念一

第79章番外一衝破時空的思念一

頭……好痛,手腳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冰依喉嚨裏低低地呻吟咕噥了兩聲,緩緩睜開眼睛。藍紗輕飄的錦帳,紫檀木的書案,紅木的窗格,雪亮剔透的窗紗……這……這分明是古代的房間……

冰依猛地直起身來,卻隻覺腦袋微微地發暈,手肘還撞到了床沿,疼地她直吸冷氣。怎麽回事?她剛剛明明在房中睡覺的,為什麽醒來會在這個地方?難道,難道,竟是再度穿越了?

那麽這一次,又是穿越到了哪裏呢?還是……那個世界嗎?翩然帶血的身影驀然在腦海中閃過,冰依隻覺心口針紮火燒般的痛,她甩了甩頭,白皙的手揪者胸口,一時連呼吸也不能。

“娘娘,娘娘,你醒了嗎?”一個宮女打扮女子快步走了進來,眉梢眼角盡是掩不去的焦慮喜色,“奴婢正想叫您呢!皇上今兒個晚上要來昭陽宮,您還不快快起來打扮打扮!”

“皇上……要來……?”冰依喃喃地重複著,腦袋昏沉沉地一時反應不過來對方在說什麽?由著那宮女拖了自己到梳妝台前洗漱打扮。

“娘娘,這回你可要爭氣點,沒的老被其他娘娘占了先機。最好就是一次能懷上個龍種,這樣也不枉費小月我為你四處奔波。”

冰依覺得好笑,正欲答話,目光落到身前的銅鏡上,眼光猛然一滯,呆呆地愣了許久。“啊——”地尖叫了一聲,這芙蓉如麵柳如眉的女子,這看上去絕及不上二十的女子,到……到底是誰!

小月被嚇了一跳,麵色都白了幾分,隨即卻又略帶責備地絮絮道:“娘娘,你怎麽能這麽無禮地尖叫呢?嚇壞了小月自然是沒什麽,可若待會驚擾了皇上,您便是有十七八個腦袋也不夠砍啊!別忘了,我們司徒一家的興衰榮辱可都寄托在你身上呢!”

冰依心口微微一緊,腦中有異樣而又熟悉的字眼飛掠而過,她微微冷笑,心裏想著,這樣鉤心鬥角的日子自己也非是沒過過啊!

小月打著怎樣的小九九,是否在監視著自己她都沒興趣知道。現在主要的是了解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時空,又該如何回去。總覺得自己平靜地過頭了點,完全沒有穿越時空之人該有的自覺。腦中忽然飄過一句話:穿著穿著就穿習慣了。

冰依忍不住搖頭苦笑,叫了聲小月,準備套話,順便看看怎麽逃過今晚的侍寢。卻聽外麵傳來尖細嗓子的一聲大叫:“皇上駕到——”(其實本來應該是洗幹剝盡了送過去給小衛的,可素偶怕偶家依依太早吃虧,所以就讓小衛自己來了。)

冰依心裏莫名一突,隻是想著:畢竟不是每一次穿越都能如此幸運,遇到那樣清透少年的。胸口又痛了起來,熟悉而入骨,她揪了揪衣衫,慘淡一笑,站起身來。隨機應變也就是了。

冰依在小月的催促示範下,福了身半蹲在一旁,感覺有冷風拂過,她抬了抬眼角,看到明黃龍紋的衣袍下擺輕輕擺蕩,迫人的氣勢即便不用抬頭,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還有一種,莫名熟悉的……心悸。

“都起吧,容兒……”磁性悠然的聲音,輕輕打著轉,滑入我耳中。

冰依猛地抬起頭來,力道大的後頸脊椎還在隱隱發麻發痛,她卻沒心情去理會,怔怔地瞧著眼前那張既似熟悉又似陌生的俊秀麵孔,脫口道:“衛聆風——!!”

如果,那個世界有人思念你,到衝破時空阻滯的程度,那麽,你很有可能就會再度穿越。

有人……思念你……到衝破時空阻滯的程度……

眼眶瞬間濕熱,冰依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比以前越加清臒俊逸,卻也越加深不可測的麵容,全身微微顫抖。

衛聆風望著眼前明明熟悉卻又覺與印象中不同的女子,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緊了緊,眼中有什麽異樣的情潮竄過,隨即自嘲地笑笑,黯然。斜飛入鬢的雙眉微微一皺,黑亮耀目的眸中露出冰寒凜然之色。

“皇……皇上恕罪,娘娘她……她隻是……”小月已經結巴地無法成語了。

冰依在那一瞬間緩過神來,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低垂。自己……到底要不要與他相認呢?可是,相認以後呢?自己又該如何麵對他呢?五年,五年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真的還能容納別人嗎?

“想什麽這麽入神?”眼前微微一暗,冰依條件反射般抬起頭,對上了那雙深邃冷漠的漂亮眸子,灼灼地盯著他,如有實質的眸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帶著微微的嘲諷,讓她無所逃匿。

冰依駭然後退一步,誰知腳下虛軟,一個趔趄竟向後倒去。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冰依感到全身被包裹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是矛盾地那個懷抱,卻是異樣的冰冷。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朕問你話,沒聽見嗎?”高高在上的淡定從容,與生俱來地雍容華貴。這個人,從來就是如此的不是嗎?為何今日聽到這樣的話,心裏會堵的慌。

她深吸了一口氣,退開一步,脫離那溫暖的懷抱,福身淡淡道:“回皇上,隻是發呆,並未想什麽。”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從人退了個幹淨,心裏不由顫了一下。

當年,除了自己侍寢時怕泄了那契約的底,衛聆風身邊從來都是有人伺候著的,他天生就是愛著養尊處優的性子,即便到了別有洞天,還有文策為他斟茶遞水,就可見其一斑。

可是,今日他卻遣開了所有人,與這具身體的主人獨處。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你仍要繼續發呆嗎?”

衛聆風不知何時已閑散地坐在了床沿,斜睨著她,冷笑道:“還不過來?”那眼神深不可測,幽暗難解,冰依卻知道自己能看到那眼底深處的冰冷和嘲諷,仿佛看著死物般的漫不經心。

在那眼神的高度壓迫下,冰依不得不挪動著貓步,一點點蹭向前方,腦中卻有七八百條相應的對策在高速運行。要逃!可是,怎麽逃呢?

撒腿跑?不行,別說跑不跑得過侍衛,光是那隱在暗處的成憂就能簡單把她喀嚓了。

用緩兵計,說身體不適?可那是衛聆風啊,這種小把戲能騙過他嗎?

承認自己是水冰依,讓他不許硬來?算了吧!先別說他信不信,就算真信了,她又能把自己當什麽人物?真以為別人沒有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嗎?事實證明,眼前這個帝王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啊——!”手腕猛然一緊,身體被毫不留情地扯了個天旋地轉,背脊重重接觸到了那柔軟的床榻,冰依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待能回過神來時,灼灼幽冷的雙眼和熱熱的呼吸都已經到了麵前。

“想讓朕答應你的要求嗎?”衛聆風冷冷淡淡地笑著,撫在她臉上的手明明火熱,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那就拿出本事來說服朕。”

修長晶瑩的十指緩緩移向她鬆鬆係著的扣結,第一個輕鬆地被挑了開來。

冰依傻了,幾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推開他的手,怒道:“衛聆風,你夠了吧!”幹嘛搞得跟個色情狂似的。

衛聆風悠然冷淡的表情明顯一滯,有那麽五秒的時間,都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有什麽柔和的光芒一閃而逝,隨即變冷轉暗。

脖子上驀然一緊,呼吸的氧氣立時被從肺中一點點抽光,冰依漲紅了臉,掙紮著想掰開那有力的手掌,卻隻覺紋絲不動。

“咳咳……”冰依撇過頭,劇烈咳嗽著,耳中隱隱約約飄進幾縷不帶一絲情意的狠話,卻講的淡然從容,直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你最好記住,別用這種口氣與朕說話。”衛聆風收回在她頸項上掐出了烏青的手,繼續移向她的扣結,一一挑開,語氣卻冷漠憎惡異常,“你不配!”

“撕拉——”聲響,外麵的淡粉長衫如泄憤般被撕了個零碎,揚在空中打了幾個圈,緩緩飄落。

身上隻有一件雪綢的裏衣了,那雙比白玉更剔透美麗的手,卻仍在移向襟口,冰依心裏一慌,抬手便抓住衛聆風的五指,恨聲罵道:“你這色魔!**棍!人渣!……”

原本支著的身體,因為抽出了一手而頹然倒下,冰依正待起身逃跑。肩膀上驀然一緊一痛,上半身被淩空扯了起來。

衛聆風一遍遍地審視著她,那眼神是震驚,是希冀,是渴望,是傷痛,連原本慵懶淡漠的聲音都急切顫抖了起來,一遍遍問:“你……你是誰?!你是誰?!”

衛聆風一遍遍地審視著我,那眼神是震驚,是希冀,是渴望,是傷痛,連原本慵懶淡漠的聲音都急切顫抖了起來,一遍遍問:“你……你是誰?!你是誰?!”

是……誰?我是誰呢?我在心底一遍遍問著自己,隨即苦笑,抬頭對上那燃燒著攝人光芒的漂亮雙眸,吐息道:“皇上息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司徒容兒啊,您不記得了嗎?”

沒有相認的理由啊!我的心裏還狠狠地刻著五年前的影子,我的腦中還牢牢鎖著他們倒入血泊時的影像,如何……承認?承認了,又能如何?

那雙如黒濯石般的眼睛仍舊死死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仿佛一千一萬把利劍,要把我刺穿。心裏一慌,我茫然地別開了臉。

掐在我肩膀上的手一分緊過一分,直緊到我雙肩被揉搓般骨骼哢哢作響,雙眉緊皺,呻吟出聲。才緩緩地,仿佛留戀般的一寸寸鬆開。每鬆開一分,那雙手灼熱的溫度便退去一分,直至冰冷。

我移回目光看他,那雙原本流光四溢的雙眸卻猛地閉了起來,遺留著幾分狼狽,幾分惶恐。待再睜開,幽深至能倒映出我陌生臉龐的眼眸已然暗沉深邃一片。

他深吸了一口氣,俊秀蒼白的臉上緩緩恢複了幾分紅暈,忽然手上猛一用勁將我帶入他懷中。

我心中一慌,正待伸手推開他。卻隻覺眼前天旋地轉,身子被裹著繞了大半個圈,小心安置在軟床的裏側。衛聆風的一隻手壓在我頸下,身體微微側躺了下來,另一隻手扶在我腰際,猛一使勁將我緊緊抱入懷中,貼著他溫熱的身軀。

一開始的悸動、感激和無法理解的渴盼過去後,我的腦子慢慢清醒過來。我……不能讓他認出我,絕對不能!明日便去尋找回去的方法,明日便偷偷逃離這皇宮,就像我當初做過的一樣。頂多也不過一死,當年從端木崖上跳下時不就是這麽渴望著的嗎?

想明白了這些,我深吸了一口氣,手推拒在他胸口微微拉開一段距離,惶恐道:“皇上!並……並非我不想伺候皇上,隻是今日……容兒身體……”

“閉嘴!”衛聆風淡淡清冷的聲音響在耳畔,帶著微微的怒氣,環著我的動作卻越加輕柔。他手上微一使勁,讓我的臉貼著他撲撲跳動的胸口,隱隱熟悉的檀香味傳來,心中有片刻的怔忪。

“睡吧。”他的聲音有著幾分疲意,卻絲毫不減那其中的幽深莫測,語調不抑不揚,情緒不喜不悲,隻像是陳述著一個吃飯喝水般的事實,“朕今晚……不碰你。”

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一夜竟然睡得格外好。等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了,身邊自然早沒了衛聆風的身影。我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有些奇怪居然沒見到來伺候的人,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最快速度洗漱了個幹淨。開始在宮中做地毯式搜索。

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穿越啊?沒有相應的磁場來容納我的身體或靈魂,即便有再深的……思念,也不可能穿越。翻衣櫃,掀床鋪,敲暗格,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當換下一身龍袍改穿藍白錦緞的衛聆風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淩亂又滑稽的景象。

“你這又是在幹嘛?”他強忍住笑意,問道。

我尷尬地從櫃子中探出臉來,抓了抓頭,道:“沒,隻是在找件東西。”

衛聆風眼中微微閃過異彩,走前兩步攬住我來到紫檀木的書案前,自己坐了下來。隨後手上微一使勁,我已經被扯入了他懷中,端坐在他腿上。

“皇……皇上……”我雙眉輕皺,待要站起來,可是腰上又熱又緊的一雙手,根本容不得我動彈半分。心中的蘊怒由淺而深,正待發彪,衛聆風淡定從容的聲音適時傳入了耳中。

“作什麽羞?你是朕的妃子,朕抱著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收緊了手,唇在我頸側輕輕流連了一番。我忍不住打了個顫,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可是方才想要怒罵的氣勢卻徹底消失了,簡直欲哭無淚。

是啊!我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寵妃,有什麽理由拒絕自己丈夫的溫存。

“餓了嗎?”他抱緊我,柔聲問道,“朕讓他們準備了燕窩粥,一會就上來,等下多少吃點,恩?”

我有些怔怔地看著他的柔情,心裏一字一句的想著:原來,他對著其他妃子,也會如此溫柔體貼嗎?簡直……象放在手心裏嗬護疼惜一般。

還沒來得及說話,兩三個太監已經將剛剛溫好的燕窩粥端了上來。四溢的香氣立馬喚醒了我體內的餓蟲,也顧不得丟臉不丟臉兩眼放光,便欲端來吃。

然而中途卻被一雙修長的手先截了過去,衛聆風在身後環過我的頸項,舀了一勺,遞到我唇邊,在我耳邊吐息道:“朕喂你吃。”

馥鬱的清香在我鼻尖繚繞,濃濃的柔情在我身後蒸騰,可是我的眼淚,卻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曾經,那個如天使一般的少年也是如此抱著我,對我說:“我做的這麽辛苦,你真不吃就算了。”

曾經,那個絕世的男子也是這般抱著我,一勺一勺把他親手作的花蒸釀喂入我口中。

遞到眼前的瓷勺忽然撤了回去,“乒乓”聲響,我聽到勺子碎裂的聲音。隨後,肩膀被狠狠地使勁扳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反應,衛聆風滾燙的唇已經貼了上來,還帶著燕窩的清香。

他將口中的芳香,就著唇瓣,全體喂入我口中。我顫抖著想推開他,可是他的手卻緊的如鐵箍一般,半分不讓我逃離。

燕窩盡數咽進了體內,可是那吻卻還在繼續,糾纏著我的舌,席卷著我的唇齒,吞噬著我的靈魂。我越反抗,他的吻就越激烈,隨後開始蔓延,從麵頰到耳垂,到鎖骨,一絲絲一寸寸。

頭腦一片片暈眩,心卻一陣陣疼痛。痛啊!痛到骨髓裏,痛到血液中。於是,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滴滴滑落。

在熱情的最高超,衛聆風卻猛地推開了我,一遍一遍大口的喘息,恢複著他的理智。

我想抬頭去看他的表情,想知道他到底……可是,他的手卻猛然收緊,將我扯入懷中,下巴擱置在他肩頭,看得到身後的風雅名畫,卻看不到他的目光神色。

“……”他低低呢喃了一句,就在我耳邊,可是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隨後聲音清晰了起來,帶著略略的沙啞,說:“乖,再吃一點。如果覺得悶,朕等下就帶你出去走走。”

說完,不等我回話,命人取來了第二隻瓷勺,遞到我手中。修長白皙的雙手,一隻輕輕環在我腰側,另一隻輕柔地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理著我的發絲,再次輕輕低喃。

這一次,我終於隱隱聽清了他的話。他說:“朕絕不放手……”

我渾身猛地一顫,有什麽異樣的直覺在腦中翻騰洶湧。難道,衛聆風他……

第80章番外二衝破時空的思念二

時值五月,初入夏季,祁國的天氣卻還是陽春三月般的溫和,暖風熏人欲醉。

我被衛聆風攬在身側,百般無聊地走在當初早已逛膩掉的禦花園中,忍不住喃喃道:“每日看來看去都是這些,你都不會悶嗎?”

“冰……咳,”衛聆風幹咳了一下,垂下長長的睫毛掩住目光神色,淡笑道,“那麽容兒你想去哪呢?”

“出宮!”我斬釘截鐵地說。

“不行!”他的臉色馬上暗沉了下來,拒絕之言脫口而出,隨即微微一怔,冷冷補充道:“朕的堂堂妃子跑出宮去,成何體統。”

切,我在心裏暗罵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是,皇上,容兒也不過是隨便說說。”

腰上猛然一緊,我一個踉蹌跌入他懷中,身子被托了起來,唇上溫熱,已經被吻了個正著。

唇緊貼即分,他抱緊了有些呆傻的我,懊惱地道:“你就吃定朕了,是不是?”

我心頭喊冤:這到底是誰吃定誰啊?估計這世界上能吃定你衛聆風的人,根本沒有出生。

“走吧,朕帶你出去。但你也要答應朕……”他目光深邃幽暗地看著我,黑曜石般的眼中閃爍著濃濃地複雜情愫,啞聲道,“一步也不能離開朕,永遠不能。”

在這一刻,我的心仿佛受了蠱惑,望著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眸,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祁國車坩果不愧是天和大陸的首都,自從衛聆風統一整個大陸以來,這個車坩城就成了全國金融文化的中心。尤其臨都的大街小巷,處處都彌漫著平和繁華的氣息。

衛聆風換下龍袍著一身月白長衫,金絲束發,銀色盤扣,金珠點綴的天蠶絲腰帶,怎一個俊字了得。別說大街上的男女老少,便是我,他剛換衣出來的那一瞬間也看呆了,直到他含著戲謔地淺笑要替我換衣服,才猛然清醒過來,狼狽逃入裏屋,心中暗罵真一禍水啊!

明月樓,雖比不上天涯、風蕭和千宴園曆史悠久古樸典雅,卻更有一種蓬勃新潮的氣息。我和衛聆風二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立時便有招待的小姐迎上來,聲音如出穀黃鶯,笑臉如花,雖然都是對著衛聆風的。

我們的打扮形貌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所以被這裏七巧玲瓏的小二給引到了二樓雅座。至於三樓,那多是安排給王爺、當朝大官的,等閑人上去不得。

衛聆風也不問我意見,隨意點了幾個菜,待端上來我才發現都是我喜歡吃的。是——水冰依喜歡吃的。

我怔怔地抬頭看著他,忽然問道:“你是不是——”

“容兒。”衛聆風猛地打斷我的話,嘴角噙著淡淡地笑,把菜夾到我碗中,道,“多吃點,這裏許多菜味道還是不錯的。”

他見我怔怔地仍未回神,忽然幽幽一笑道:“這些菜,都是冰依最愛的。容兒你……不認識她吧,她是我此生……最愛,也是唯一愛的女子。”

我猛地低下頭去,掩飾住發熱的眼眶,卻隻覺心口更熱,熱到要滴下水來。隻能一遍遍無聲地嘶吼:衛聆風,你這是何苦呢?何苦呢?

我沒有抬頭,所以沒看到這一刻衛聆風看著我的眼中,那了然的目光,那仿佛深深刻入骨髓的疼惜和包容之情。

有事,晚上來碼後半段,呼呼。偶驀然發現,小衛要是想演戲,那是誰都不可能看穿滴!可素,他這種半真不假的演才是最恐怖的……哪個女的吃的消啊!哼,狡猾的小衛!偶要再虐!偶要出男配女配,完了,不會寫成長篇吧!

安安靜靜地吃了半晌,二樓中的喧鬧討論之聲慢慢重了起來。隻言片語不期然地飄入耳中,我抬頭見衛聆風臉上露出興味的笑容,不由好奇地凝神傾聽。

隻見一個青衫布衣的男子,手執折扇一臉淡定從容地道:“你們說這次科舉,最有可能奪魁的是誰呢?”

“那還用說嗎?”另一個紫藍錦服的少年急性地答道,“這屆科舉三甲自然逃不脫周家三公子,司徒家少爺和文丞相的胞弟了。”

“非也非也。”青衫男子神秘一笑道,“你們可知當今聖上為什麽要增開這一屆科舉?”

錦服少年被他反駁,臉漲紅了一片,不由冷哼道:“皇上的聖意又豈是區區我等可以揣度的,沒的惹來殺身之禍。”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片凜然,就是那青衫男子也無奈一笑,不再言語。

我抬眼看了看衛聆風,隻見他一臉興味十足的笑容,眼裏的幽光忽明忽暗,卻隻是不斷把菜夾到我碗裏,並不說話。

我心中越加疑惑,目光打了個轉,忍不住回頭望向那青衫男子,道:“這位兄台,那麽依你之意,此次最有可能中舉的會是何人呢?”

青衫男子抬頭望見我不由一愣,眼中閃過驚豔的神光,卻也隻是一瞬,回過神來笑道:“難為這位姑娘倒也關心時勢。其實在下也不過是胡亂揣測而已。此刻祁國皇宮之中百官各司其職,實在不缺良臣名將,但唯獨民禮部(滬部)卻因為曾經戰時過長又無適合打禮之人而呈現混亂之章。在下以為,此次科舉,皇上意在挑選能真正執掌和整頓民禮部的理財之人,而非治國平天下的良將。所以,最有可能得中此屆科舉的並非他們三人,而是……在下。”

“啊——?”我驚詫地張大了嘴,喃喃道,“好一個毛遂自薦啊!”

心中卻由衷興起了敬佩之意,含笑道:“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尹非凡。”那青衫男子眼中露出難得知己的笑意,拱手道,“不知姑娘……”

“啪——”衛聆風嘴角噙著悠然的淺笑,不輕不重地放下手中杯盞,站起身來。

手腕一緊,我已然被一把拽了起來,踉蹌了幾步跌入他懷中。隻聽他淡淡優雅的聲音,響在耳側:“尹兄見諒,我們夫婦仍有事待辦,必須盡快離去。我們……後會有期。”

尹非凡的表情微微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忙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

衛聆風嘴角微扯,再不看他們一眼,攬了我迅速走下樓去。

走在回宮的路上,我不時抬頭看著麵色淡然淺笑的衛聆風,不知為什麽總感覺他周身有絲絲的寒氣在直冒。絕對不是因為吃醋,我很肯定,即便他知道我是水冰依也不可能為了這種莫須有的事情而生氣,否則就不是衛聆風了。

可他又是因為什麽而生氣呢?我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心道:無論為什麽我都不能去探究,不該去探究啊!今日再好好找找蛛絲馬跡,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所以,一路上,我們兩個一句話也沒說,直到進入皇宮,我向他行禮跪安,匆匆離去。

回到昭陽宮中,我看到好幾個眼生的侍女太監,恭敬地向我行禮。我揮揮手讓他們全出去,他們也沒一點疑問的樣子,便撤了出去。

再次在宮中作地毯式的搜索,這一回我的目標縮小了很多,任何細微的角落飾品都不放過。因為水宇天澤偶爾教授的關係,我很清楚,身邊一定存在著穿越的媒介,而且我一定能感受到它異樣的磁場。

一個半小時候,我的額頭已經開始見汗了,卻也終於讓我找到了此次穿越的——時空之鑰。

發帶,能讓我感覺到異樣磁場的,居然是一條銀色的發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被丟在了衣櫃一角,難怪我一開始怎麽也找不到。

我將銀色發帶小心地舉到麵前,怔怔地看著它,眼中慢慢流瀉出各種複雜的神光,隨即轉為堅定不移的執念,我要回去!對不起,衛聆風,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去!

“砰——”門被重重一聲踹了開來,我被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呆呆望著衛聆風鐵青的俊秀麵容。

直覺地,我駭然收回手上的銀色發帶,負在身後,盡管全身僵硬到顫抖,可是右手仍是握得死緊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