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崗位與職務
俗話說，說曹弄曹弄就到。今天在軍武這兒，變成了想曹弄曹弄就到。軍武心裏剛剛閃現過小蒙的影子，走廊裏就傳來了硬底鞋板敲打水泥地的聲音。從那急促的腳步聲裏，可以斷定是小蒙來了。
小蒙並沒有往團委辦公室走去，來到政工科就停住腳步，推開了虛掩的門。
“小蒙，來了！”軍武打招呼迎接。
小蒙沒像平時那樣顯得淑女而有教養，今天，看到軍武一個人在屋子裏，就大步走進來，將挎包往軍武麵前一摔。然後氣呼呼地坐下了。
嗬嗬，軍武微微感到些吃驚，這個小蒙，怎麽了？平時的禮貌矜持的風度怎麽一點兒都沒有了，倒像是自己欠了她什麽，來算帳似的？莫非，昨天的帳，現在就開始清算了麽？
“小蒙，今天怎麽了？”軍武的噪音裏帶了些許的威嚴，他想，不管她葫蘆裏賣什麽藥，自己也不能讓她嚇住。實在不行，幹脆就來個提上褲子不認帳，反正昨天他與她也沒幹什麽，不過享受一下眼福，那也是她自己允許的啊！
“沒怎麽啊？”小蒙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
“沒怎麽？怎麽遲到了？”軍武故意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正好上午十點。然後他就看看小蒙，意思是，你遲到了兩個小時呢！
“怎麽，你要扣我的獎金？”小蒙挑戰似地瞥了他一眼。
“那倒不至於。不過，你是團委幹部，怎麽也得帶頭遵守勞動紀律吧！”軍武就敲打聲了她一句。
“什麽團委幹部，人家都27歲了，還幹這伺候人的勾當！”小蒙突然發飆了似，忿忿地說道：“我那些一起回城的同學，現在有的都當上廠領導了！”
嗬嗬，原來是為這呀！軍武心裏一下子開朗了，原來她為自己當這個團委幹事感到委屈呢！實際上，她說的那些廠領導，在輕工係統企業確實不少。可是，那都是些小破廠子。什麽枕巾廠、製刷廠、木梳廠、眼鏡廠，有幾個是輕工機械廠這樣的大企業？聽高副書記說，當年，小蒙按規定本來應該分配到飲食服務行業的，因為她不願意到服務行業，走了勞動局後門才分配到這個工廠。來到工廠後，為了到機關工作，又與其他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競爭，現在，一看有人當了那些小破廠子的領導，心就毛了？就想離開團委了？
“軍武，我聽說，你這兒要招兵買馬呢？”小蒙果然就提出了這個話題。
“是啊！”軍武毫不否認，坦然地回答。
“你想沒想過？讓我坐在這兒？”小蒙就指了指劉師傅那個座位。
“想過……可是……”軍武不想傷她的心，但是又不能答應她，隻好展開自己的思想政治工作優勢，說道：“小蒙，你在團委幹幾年了？”
“七年了。膩煩死了！”小蒙說到這裏，高高舉起雙手打了個嗬欠，像是沒睡醒一般。其實她這中借此表示一下自己對團委幹事這個崗位的厭倦的心理。
“七年，應該是老幹事了。”軍武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按照正常的規律，你下一步應該考慮如何獲取一個職務，而不是換崗位。”
“怎麽說？”
“你呀，下一步應該考慮當團委副書記、或者是車間團支部書記……”軍武鎮靜的告訴她。
“不幹不幹！人家都27歲了，馬上就要到退團年齡了。我才不想去車間帶那些小孩子去玩呢！再說，團委副書記，車間團支部書記，那是我自己想的事兒麽？”
“既然你不願意下車間,，就應該考慮在廠機關哪個科室謀個副科級位置。盡管這不是你想的事情，但是你也要爭取。”
“怎麽爭取？”
“找領導談啊！”
“你就是領導，我就找你談了……我要調換崗位。你說怎麽辦吧？”小蒙拿出來一股纏人的樣子。
“我不是領導，我隻是個中層幹部。”
“可朱科長在時，他是組織委員，組織委員就是管幹部的領導。”
“他是。我不是。我沒經過選舉，就不是領導。”
“將來選舉，你會被選上的。”
“那就我當選之後再找我。”軍武毫不客氣，一下子將她推出老遠。
“什麽正科副科？我不要。我就想來你這兒！”小蒙你是受了委屈，幾乎要喊出聲來。
“小蒙，你是個老機關幹部了，你在公眾中的形象一直很好的。請你自重。”軍武見她有些放賴，就批評了她一句。
看到軍武這種態度，小蒙不吱聲了，卻委屈地滴了幾顆眼淚，囁囁地說道：“軍武，你該不是嫌我老了吧？”
“老？什麽話？”軍武笑了笑，接著就解釋：“即使你從團委來這兒，還是當幹事，還是伺候人。你既然已經熬到了競爭副科的資格上，為什麽卻要低三下四幹這伺候人的事情呢？”
“軍武，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人家願意伺候你嘛！”這時的小蒙，似乎聽進了軍武的話，近乎撒嬌了。
“我倒是願意你伺候我。可是，要是那樣，周軒還不得吃了我？”軍武開了一句玩笑。
“那怕什麽？白天伺候你工作，晚上伺候他睡覺……”小蒙說到這兒就破涕而笑了，“一女伺二夫，有人還巴不得呢！”
“瞎說！”軍武瞪了她一眼，然後說：“玩笑是玩笑，你真應該考慮職務問題了。”
“在你這兒，不也是有職務嗎？人家劉師傅不就是在這兒幹了幾年，才出去當了技術科副科長嗎？俗話說，宰相的丫環七品官，就是給你打消掃地，我也不願意看那老女人的臉色了！”
“嗬嗬，小蒙，你的事兒我先記下，掛上號，以後有機會咱們共同想辦法好不好？”軍武覺得兩個人都有點兒情緒失控，時間太長那個團委書記該多心了。
“媽的，一進那屋子就煩！”小蒙說到這兒，使勁拍了一下軍武的桌子，“想來伺候你，你還不領情……”
“如果不想進那屋子，以後就常到我這兒坐坐。”軍武客氣的說道。
“算了，等以後那些漂亮的小姑娘來了，你就該討厭我這黃臉婆了！”雖然小蒙背起了挎包要走了，嘴裏說話還是一股怨氣。
謝天謝地！等小蒙離開，進了團委辦公室的門，軍武雙手合十，像是躲過了一劫似的。
剛剛打發了小蒙離開，電話鈴聲響了，一接，是局黨委組織部趙部長。
軍武自打來到政工科當副科長，主要是寫稿、搞宣傳，與局宣傳部的人很熟悉，與局組織部的人不太熟悉。可是，他知道，兩個部門相比之下，還是組織部有實權，對下麵有影響力。因為，宣傳部門大不了就是寫寫稿子，講講理論，組織組織學習，表麵上看起來風光，實際上什麽權力也沒有。而組織部門，負責提幹、入黨這些實際工作，可以說，他們的工作牽涉到人們的具體利益，所以，基層幹部也好，想入黨的積極分子也好，都是十分敬重組織部門的。過去，朱科長之所以在工廠裏那麽飛揚跋扈，就是因為他是總支組織委員，手裏執掌了組織大權，所以，人們才那麽恭敬他，甚至於那些副廠級幹部也敬他三分。
現在，趙部長親自打來電話，看來一定是有大事吩咐了。
“趙部長你好，請問有什麽指示？”軍武拿出了部隊基層幹部對上級首長的恭敬態度。
“嗬嗬，明天有個重要會議。軍武科長能不能親自來參加呢？”
“既然是重要會議，我一定參加！”軍武想，自己一個基層幹部，一個組織戰線的新兵，上任之後應該先去局組織部拜門子才對，隻是這幾天心忙，沒來得及，那麽，趙部長親自通知開會，他一定要參加才是。
“趙部長，我是個組織戰線的新兵，有些事兒不是太明白，還望你多多指教！”軍武謙虛了一番。
“不客氣。誰不知道軍武是輕工係統的大才子啊！”趙部長嗬嗬笑了幾聲，接著卻又說：“明天你能來太好了。我還真有重要的事要囑咐你呢！”
“那好，趙部長，明天見！”軍武聽說趙部長說有重要的事情囑咐自己，就斷定要有大事發生了。
組織部是個神秘的部門，開會一般都是在密室進行的。可是，今天的會議，卻是在局小會議室召開的。
小會議室布置的很氣派，很幹淨，工廠裏的人來到這樣的會議室，總覺得身份被抬高了不少。厚厚的地毯，潔淨的桌麵，柔軟的沙發，無形中提高了人們的身架。軍武所在部隊的團部也有這麽一個小會議室，除了團黨委開會，那個會議室平時是不開門的。
軍武一走進小會議室，就聽見坐在首席的趙部長大聲地向他招呼：“軍武來了！”
趙部長這一聲喊，引起了眾人的注目。當他們聽到“軍武”兩個字，更是瞪大了眼睛。因為，軍武那篇稿子引起的轟動效應太強了，當時曾經成為人們議論的話題，現在，看到這個大筆杆子出現在自己麵前，人們怎麽不能多瞅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