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艱巨的核查任務
軍武拿著自己的調轉手續，先到組織部報到。組織部趙部長看了軍武的調轉書上印製了“集體所有製”五個大字，氣憤地撕碎了。然後叫來局勞資處長，換成了“全民所有製”的調轉信。軍武看到自己的“大集體”身份瞬間即逝，變成了全民職工，心裏正要歡呼，趙部長卻冷冷地說道：“軍武啊，別高興的太早。現在，你隻是個全民工人，還不是幹部身份，若要變為全民幹部，還要努力啊！”
多少年之後，軍武親自掌握了全市的人事大權，終於知道了城市的工人除了全民所有製與集體所有製的差別，還有工人身份與幹部身份的差別，後來又出現了企業幹部與國家機關幹部、事業單位幹部與公務員的差別。這種等級森嚴的人事製度，埋沒了多少優秀人才啊！於是，在人事改革大潮中，他首先打破了過去的身份界限，讓大集體的職工同樣具備了評選職稱、報考國家公務員的資格，受到了省委組織部領導的稱讚。
趙部長將軍武領到於書記、白書記辦公室，分別與兩位領導見了麵。果然，軍武的關係雖然落到了組織部，承擔的任務卻是核查文戈中於書記被抄家和兒子致死案。接著，軍武來到組織部辦公室旁邊的核查組辦公室，發現借調來的沈英已經坐在那兒看卷了。
軍武看到沈英，與英娣、小朱離別的失落感立刻得到了補充，就熱情地與她打起了招呼。趙部長知道兩個人都是熟悉的。就開門見山地交待了核查組的任務。
原來，經過前一段核查組的努力，輕工局係統文戈中的冤假錯案和大案要案基本上查清了。剩下的於書記被抄家和兒子致死案，至今找不到打死於書記兒子的凶手，所以，不能算是結案。對這個案子，市裏不滿意，於書記也不滿意。現在，於書記來到輕工局當了一把手，還是不能破案，市裏很著急，三天兩頭地來催促結果。為這，就決定換人，將原來的核查人員辭退，讓新人來核查這個案子。最後，趙部長語重心長地對軍武和沈英說：“你們二位，責任重大呀！查不出來，白書記不會罷休。軍武你就在這兒呆著，沈英你也別想回到廠裏去。嗯，任務就這，剩下的事情，你們二位商量吧！對了，根據局黨委會精神，軍武擔任核查組長，沈英任副組長。你們兩個，要好好的配合工作，爭取早日讓案子水落石出。”
“其實，這個案子，我看已經查得很清楚了。”趙部長一走，沈英就衝軍武發起了牢騷。原來，她已經詳細閱讀了原核查組的核查報告。手裏拿的那份卷宗就是。
“既然清楚了，為什麽局裏還盯住不放？市裏還不同意結案？”
“因為，這個結論，於書記不滿意。”沈英無所顧忌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他不滿意，市裏也就不能結案。”
“哦……”軍武長籲了一聲，知道目前核查工作最主要的就是要讓受害者滿意。受害者不滿意，任何案子都是難以結案的。
看到軍武的樣子，沈英將卷宗遞過來，還指著最後結論的部分讓他注意。
軍武大致地看了一下，發現這個案子確實查得很清楚了。前因後果，整個事件過程，都有證據附後。可惜，最後的結論是，“此次抄家屬於文戈專政時期部分專政人員受極左思潮鼓動下的過激行為。並非刑事案件。至於於書記兒子被打死，是一群專政人員毆打失手所至，因為是群體動手，已經難以查清凶手，建議嚴厲懲處參與抄家的人員。”
“看來，於書記不滿意的就是這個‘過激行為，並非刑事案件’的說法吧？”軍武敲打著卷宗問沈英。
“當然了。如果是過激行為，並非刑事案件，也就沒必要追查打死他兒子的凶手了。”沈英一針見血的說道，“人家都說是群體毆打失手，於書記為什麽非要揪出凶手來呢？這個凶手，真的存在嗎？”沈英瞪大了眼睛，盯著軍武問。
“就算是這個凶手存在，也很難查出來了。”軍武說出了她想說沒說出的話。
“那，這不是為難我們倆嗎？”沈英頓時笑容滿麵了。
“要不，怎麽把你我調來呢！”軍武衝他開了個玩笑。
“嗬嗬，他們調你來，是因為你有能力。我呢，來了不過是個配搭……”沈英撇了撇嘴，自嘲了一句，轉過了臉去。
“沈英，怎麽了，你對自己沒有信心？”軍武一看她萎靡不振的樣子，覺得很奇怪。往日，她可不是這個樣子。
“軍武，你知道以前負責這個案子的人是誰嗎？”沈英認真的問他。
軍武迅速地往案卷結論的負責人簽字上瞅了一眼：沈大鵬。
“是沈大鵬？”
“對。”
“這個沈大鵬，是誰？”
“他是局保衛科的老科長，原來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破案能手。”沈英提到這個人，心裏充滿了尊敬，“他接受這個案子的核查任務後，是按照偵破刑事案件的縝密思路，一步一步展開調查的。現在，他的結論都不能過關，別人還能搞出什麽新花樣來？”
“嗬嗬，也許就因為他是個老公安，總是按照以往刑事案件偵破的路子辦事，才容易忽略那些非刑事偵破的細節呢！”軍武覺得沈英太悲觀了，就想給她打打氣。
“嘻嘻，軍武，你想超過他？”沈英白了軍武一眼，那意思是說，別看你籌備黨代會很厲害，可是，核查這事兒，你照他差遠去了！
“沈英啊，我不是覺得自己有多厲害，隻是……”軍武講起了自己的道理，“既然沈大鵬將案子核查的這麽細致，為什麽市裏不通過？於書記又不滿意呢？看來，這案子，還是有某些漏洞。需要我們進一步的開展工作。”
“軍武，我聽說，市核查辦專家組已經提出結案的意見了。就是於書記這老頭兒不滿意，才無法通過的。軍武啊，我覺得，一個案子是否結案，應該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現在，卻以受害人的感覺作為結案的標準，這，合適嗎？”
“嗬嗬。”軍武幹笑了兩聲，什麽也沒說出來。看來，這個沈英對於書記有看法，以為是老頭兒在故意刁難核查人員。所以，心裏才一肚子牢騷。同時也對繼續核查這個案子失去了信心。
“軍武，你同意我的看法嗎？”沈英不滿意軍武的幹笑，追問道。
“沈英啊，於書記作為受害者，也許對核查工作有點兒苛求。不過，據我觀察和大家的評議，這老頭兒很有修養，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他對這個核查結論不滿意。一定有深層次的原因。”
“深層次的原因是什麽？我不懂。也沒法問他這麽大的領導。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去問他吧！”沈英怪怪的回答了他的說法。
“放心，不出兩天，他就會自動來找我們。”軍武斷定。
核查組是組織部領導下的臨時機構。但是由於是局辦公樓，這個辦公室的屋子還是寬敞明亮的。比輕工機械廠政工科的屋子大多了。而且，由於毗鄰中央大街，樓下的人群車輛顯得熙熙攘攘，十分熱鬧。軍武第一天來局裏上班，自然覺得有些好奇，就站在窗前，朝著街市看起熱鬧來。
“軍武，看什麽呢？”沈英見他對窗外的景物出神，就問他。
“嗬嗬，隨便看看……”軍武笑笑說。
“你已經是局裏幹部了，什麽時候看不了哇！快說說下一步該怎麽辦吧？”
“嗯。”軍武連忙收回了視線。他想，這是在局裏，不是在工廠，自己麵對的人不再是英娣和小朱那樣的女孩子，自己可以隨便支使她們，隨時可以向她們發號施令。自己麵對的是一位政工科長，且又是副組長，不能像在工廠那樣隨便了。於是就坐回到椅子上，說道：“我今天先看看卷吧！不熟悉案件，怎麽核查？等我看完了，咱倆再商量下一步怎麽辦？行不行？”
“你是組長，是領導。我是助手，一切聽你指揮。軍武，你對我，別那麽客氣呀！”沈英說出這一番話，不知道是與軍武客氣，還是想借此推脫責任。不過，她聽軍武說要熟悉案情，就主動將卷宗送到軍武麵前，自己又為軍武沏了一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