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鎮殿使
“離開？！你看這桃花境多好，美如仙境，沒有廝殺。最重要的是人們都能夠在這裏得到幸福！”
姬曜說完揚手便在空中幻化出了桃花境安靜祥和的美景，如同海市蜃樓一樣。
“你知道這些都是不真實的，你這樣就是欺騙自己，讓自己活在自己勾織的夢裏！”
姬曜立馬麵容淒厲的反駁道
“你不懂，當你對現實厭倦失望的時候，這裏就是安棲之所，在這裏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美人，你要回去嗎？回到現實中去，回到一個充滿陰謀的現實裏？即使他對你下了一個深深的詛咒，讓你萬劫不複魂飛湮滅也要保住他的那個秘密，這一切你都願意嗎？”
歸落驚訝於姬曜的這番話，秘密？什麽秘密？她一直感覺到從離開雪妖山到這座人間殿，有一個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可是她無法確認，又或者她心底深處又不敢承認。
她是初水還是歸落，縱然鳳琉璃已死而那個秘密卻仍然徘徊於她的心間。
可是，她卻很清晰的告訴自己無論什麽情況她都要將現在的心願履行完，堅毅的心不隻為死去的鳳琉璃，更是想要看到那神秘的穹炎到底所為何人。
隻聽歸落傳來無比的沉著冷靜的聲音
“是。”
“即使墜入地獄深淵，永生永世受盡煉獄裏的折磨，受盡無休無止的暗黑與寂寞？”
“是。”
隻見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歸落，漠視而又高高在上，他的指間泛著冰冷晶瑩的光，在空中輕輕一點
“比如他……”
歸落看到了死而複生的鳳琉璃，依然是絕世無雙的容顏，依舊那麽傲視不凡，鳳羽的絕豔似乎隻為涅槃。
姬曜深沉的目光轉向沉默的墨殊
“墨殊，就算我仁慈一下讓你們出去，到時候你們的離開也會讓你覺得那是多麽的可笑而幼稚！在這裏有什麽不好？這裏隨時都有你想要的，隨時都會滿足你所要的。”
墨殊看向歸落，看著她的目光看向鳳琉璃時迷離中帶著深深地思念，此時他感覺到或許自己千年來的尋找真的是要無果的。
墨殊不清楚，他的曆經千重劫到底是什麽，是為了找到初水，還是為了讓她回心轉意，更或者讓自己放下這割不斷的三千紅塵癡念？
姬曜手指如同巫師最靈驗的法杖，隨意的揮出令人不可想象的東西，他隨意而又散漫的姿態，的確如同一個絕頂的畫師。
他畫出不同形態的東西，賦予它們生命力。
姬曜看著二人的表情微微一笑，聲音帶著蠱惑
“如何？還要離開嗎？”
姬曜等了半響，卻見歸落與那鳳琉璃僅一步之遙遲遲未動，不禁暗自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頭
“怎麽，你不喜歡他？”
“姬曜，你太低估我對鳳琉璃的感情了，你以為憑空幻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他，讓他跟我廝守一生我就能夠心甘情願了？！那不是我所傾慕的鳳琉璃。”
歸落冷靜的回答讓姬曜微微詫異，銳利的雙眼再次打量這個重拾初水過往記憶的雪妖，最後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是，你足夠冷靜，也足夠堅忍的自己心境。可是那又怎麽樣？到最後還是要遍體鱗傷。“
姬曜的自信與張狂揮就出他的與生俱來的傲慢，他高高漠視又漫不經心。
他坐在了一張華麗的寶座上，腳踏上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安靜溫順的伏在對方的膝蓋上，像一隻失去靈魂的孩子
。
歸落不可思議的同時感到心底一陣驚寒，那樣一張小巧的臉不就是曾慘死在信玄手下的霏兒嗎？
“你看，她的脆弱能夠在這裏得到保護，現實中，會有這樣的場景嗎？那些本不該消失而又可憐的小東西，在現實中會有這樣對待？別做夢了！”
歸落緊張顫抖的問向姬曜
“初起和花溪他們到底在哪裏？”
隻見姬曜撇撇嘴，不屑一顧道
“不過是無用的棋子，還差點壞了我的事，除了毀掉還能怎麽樣？”
歸落一聽，心中恨意頓生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歸落淩厲的出手，卻被姬曜輕鬆的擋下。
墨殊扶住歸落，憐憫的望著此刻深陷自己夢境的姬曜
“姬曜，你真的覺得你是對的嗎？你認為他們被你幻化出來的真的就沒有自己的靈魂嗎？”
“他們的靈魂也是我賦予他們的，我才是他們的造物主！”
“白孔雀不會再回來，你的族人也一去不複返，你何必在痛苦自責中埋葬自己的不幸呢？”
“你說什麽？！”
“我說，白孔雀已經死了，她在為你去抵罪的途中被魔靈殺死了！你的族人，也因為你的無知而遭遇滅頂之災！這些都不該是你用虛幻來抵消的！”
“你胡說！白孔雀她沒有死！我的族人生活的好好的！他們在孔雀莊安然無恙！他們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一個靜城就能替代白孔雀？！你醒一醒，靜城不過是你畫出來的，白孔雀已經死了！”
歸落看著這樣失控的姬曜，很擔心他會因為失去理智而弄傷了霏兒。
她看到姬曜妖冶的臉上僵硬起的肌肉，他慌亂的眼眸深處帶著絕望痛楚。
可是她想錯了，他沒有傷到霏兒，而是將霏兒化為一隻小孔雀，放在他的肩頭。
她看到姬曜很快的平複下來。
“你的逃避讓白孔雀無法安心轉世，她在你的周圍徘徊了很久，卻仍然沒能讓你清醒，她知道你中毒太深，因而自封於無承山中，她用你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來來埋葬你們的感情！”
歸落注意到，姬曜雖然低著頭，但他的唇角有些發抖，手指冰涼無力的垂下，他顯得是那樣的無助與孤獨
“你怎麽會知道……”
墨殊雙眼直視向朦朧的邊際，語氣平靜“我在降妖的時候，曾有幸見過她。”
“騙人！她沒有死！”
姬曜突然抬起頭，眼眸出現狠厲和殺意。
霏兒不見，歸落看到整個桃花境在慢慢的變化，仿佛一副被暈染的畫。
姬曜揮手間畫筆飛來一記刀光。
墨殊立馬擋在歸落麵前。
“這一次，就讓你們承受我的怒火吧！”
姬曜舉起手中的畫筆畫出了與信玄一模一樣的畫人。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邪氣肆虐。
歸落冰藍眸子微寒，飛身與信玄對峙在一起。
姬曜寒氣射殺周圍草木，手中執筆為劍向墨殊走來，那神態散漫而又雍容。
墨殊道
“我們兩個人的確該較量一下了！”
“不會讓你失望的。”姬曜的笑中帶著詭異莫測的深意。
二人對戰，周圍流動的空氣形成了一股毀天滅地般的風暴。
……
信玄像是沒有靈魂的空物，隻知道一味的攻擊。
歸落看到了墨殊受了姬
曜一掌，心下有些擔心。
當信玄的身體在鋒利的冰削中消失滅跡的時候，歸落察覺到了姬曜的寒氣更加的逼人。
二人一起聯合對付姬曜。
“姬曜，你醒醒吧！你如果還帶在穹炎身邊遲早會被自己的夢境殺死的！”
姬曜一邊出手，一邊回道
“你不懂，當自己隨意畫出的東西有生命的時候那種幸福，那種感覺你無法懂得！與其在外麵的世界飽受殘酷現實之苦，不如在這裏隨意揮灑自己的不甘！”
“你這麽做真的是讓白孔雀死不瞑目！”
姬曜狠厲瞬間爆棚，對著二人開啟了一個陣式，隻見墨殊同歸落一起被困在了裏麵。
歸落仔細一看那陣式，大吃一驚。
空中好像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宣紙，姬曜揮毫如闊般宣紙上大刀闊斧般繪畫出了房屋樹木。
而墨殊和她被安定在了某個地方。
就在歸落在腦海中飛快的搜集有關姬曜的一切時突然想到了靜城說過的話，忙抬頭對著施法的姬曜喊道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姬曜殺意正濃，忽聞歸落這句話，一瞬間恍惚。
在他的麵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淨白若素的女子翩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女子傾身輕嗅蓮池的芙蓉，淺笑連連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
墨殊見姬曜瞬間迷離的眼神，立即將自己關於白孔雀的那段記憶呈現在他的麵前。
歸落希冀的仰望著如同海市蜃樓般浮出的畫麵。
……
隻見黑衣華服的男子身在溝壑連連的萬山之中，對麵是一個輕塵女子。
“白城，你可以離開無承山去找姬曜。”
女子淒然一笑，繁景萬千中，出塵之容難掩蒼惻之情
“何必來安慰我，你我皆知，自入無承山再無退路。很快我便會成為這無承山下的一堆煉骨，或許你再來時，我已經變成無極花草了。”
男子反駁道
“你若願意便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他！”
“就讓他的恨一直延續下去吧？總比他知道我的死帶給他的痛苦要強得多。”
“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替他承擔後果？”
女子搖頭，身體虛晃了兩下然後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繼續道
“他那樣驕傲的人，怎麽會承受的住自己的犯下的錯？滅族之災何等令人驚寒發指，不如我來承擔下這錯，也免他活在自責痛苦中。”
“即使你死也要讓他一直恨著你？”
隻見女子轉身離去，背影蕭索落寞
“所有的一切我自一人承受，恨也好過愛，總歸他還是對我念念不忘就可以了。”
單薄的身影漸漸淡出男子的視線隱去。
……
歸落望著墨殊的記憶此時心中萬分難過，那種感覺讓她瞬間想起了曾經鳳琉璃義無反顧的決絕。
那個叫白城的女子和鳳琉璃的感情那麽一樣深摯沉重。
此時墨殊緊緊盯著姬曜，一旁的歸落看到了姬曜眼底晶瑩的光閃過。
這時二人感到身體頓時一輕，周圍的陣式立馬收起消失。
再看向垂下頭的姬曜，手中的畫筆應聲落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哽咽聲傳來
“她不知道……我從未恨過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