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當其罪
莉姬突然冷笑起來，失去了理智的她把之前故意隱瞞的罪狀也全盤托出了：“哼！怕了吧？沒理由狡辯了是不是？你連買凶殺人的事都幹的出來，居然還敢在這裏說你跟這些事毫無關係？！嗬！你想讓我給你背黑鍋？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莉姬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孟亭的心髒在這一刻幾乎要停止跳動，她不自覺地瞟到又臣冷若冰霜的臉，下一秒接收到的是又臣眼中迸射出來的嗜血的凶光。
“是不是這樣？！”又臣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已經從離開了座椅，危險逼近的步子向索命的殺手一樣咄咄逼人！
孟亭睜大充滿恐懼的眼睛，整個人像是被人一下子抽掉了所有的力氣，她的感覺裏隻剩下一種血腥的味道。
“王爺……”她喃喃地拉長了嘴巴上的音符，從她的神情可以窺探出她內心極度的驚懼和安。
又臣冷例的身體硬如玄鐵，筆直地佇立在孟亭麵前，像一座巍然的塑像，闃然狠厲的目光中有的不僅僅隻是厭惡，更濃烈的是如火的仇恨——
“你竟敢收買凶手去殺影兒？！”這個毒辣更甚蛇蠍的女人居然連此等喪心病狂的事都幹的出來，而且對象還是他沒有多大防範和反抗能力的影兒？！
孟亭再也狡辯不出一個字了，隻是疲軟地倒在地上，還未梳理完全的青絲淩亂地耷拉在少光澤的臉上——
她今天被強行帶來刑部大牢的時候連腮紅都沒來得及擦，平日裏看上去容光煥發的孟亭原來不過爾爾，不化妝的樣子簡直找不出有任何過人之處。
她怔怔地望進又臣深邃的眼眸，感受到了他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這個時候的她毫不懷疑又臣下一刻就會將她碎屍萬段！
莉姬的情緒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了，她瘋狂地大笑，這種笑聲極其尖銳，像是在孟亭在唱送葬的挽歌。
“你也有今天啊孟亭，你現在怎麽不賴帳了啊，你不是詭計多端嗎？你不是要讓我替你去死嗎？我莉姬真是瞎了眼才會幫你去幹這些事！不過好在老天長眼，我死你也得死，你休想逃得過去！”
莉姬用手抓住鐵欄杆，瘋狂地嘶吼，哭哭笑笑的樣子病態的同瘋子一般。
孟亭的頭猛地抬起，同樣被懼意滅失掉了全部思辨能力的她亦不再是平常那個沉穩內斂的孟亭，她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全身搖擺的幅度大得驚人。
也許是莉姬的話戳中了孟亭的要害，她忽然朝著發狂的莉姬反吼道：“我不會死，我也不會有事！我爹是堂堂宰相，我是宰相之女，就算是我派人殺了聶影兒又怎樣？她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侍婢，隻不過後來僥幸成了王爺的侍妾，但不論她的身份怎麽變，骨子裏的下賤卻是永遠無法改變，她依舊隻是低賤的下等人！掉落懸崖死掉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孟亭的話還未全部吠完，已經被盛怒的又臣一把拎起，他的眼陰沉黑黯得令人畏懼，深不見底的瞳孔不規則地收縮。
又臣瞪住孟亭的冽眸像是蘊藏著巨大的憤怒因子，他邪黠的俊眉乖擰地挑高，每一字眼都是咬牙切齒地說出——
“畜生！便宜她了？下等人？卑賤的侍婢？你殺了她又怎樣？我告訴你，你以上說的每一條都足夠讓我將你千刀萬剮無數次！你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像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也好意思與她相比？你省省吧，就算給她提鞋你都不配，還在這裏趾高氣揚地說她低賤？嗬！我看不讓你見點血你是要冥頑不靈下去了？”
又臣手上一帶勁，將孟亭整個人向牆角甩了過去，那種厭惡鄙棄的神情像是扔掉一塊抹布一樣，直到牆麵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傳來，肅殺的空氣中終於多了一份非寂靜的響動。
“王爺……您、您想把、把我怎麽樣？”孟亭的額頭被撞起了一個偌大的包裹，周圍業已迅速滲出鮮紅的血來，仿佛一朵剛盛開的妖冶紅花。
又臣從不打女人，但是這次碰上的女人實在不是一般性的欠教訓，如果不是他並沒有在璟仙山找到影兒，他一定立即將眼前這個陰狠的女人碎屍萬段！
孟亭似乎感覺到了額際滾淌下來了一股熱流，下意識地用手一摸才驚愕地發現那竟然是她自己的血！
望著自己手上猩紅刺眼的**，孟亭的美目突然睜得滾圓，她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一百萬分的難以置信！
從小到大，隻有她把別人打得渾身是血過，在她的思維裏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想不到血液從自己身上流出來會這麽痛！
她心中的驚恐感越來越濃重了，她清楚地明白又臣在朝中不可一世的地位，宰相千金的頭銜根本幫不了她什麽，他既不會把她父親放在眼裏，也不會因此而會她手下留情。這一刻孟亭算是真正了悟到他果真有父親口中的那般狠厲，甚至更加凶狠。
“你們、你們……”她驚顫。
又臣在背對榮達的方向隨意地打了個手勢，榮達亦很配合的給了監守牢房的三個侍衛個眼色，三位虎背熊腰的牢役立即往孟亭俯臥的牆角走去，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像極了閻王身邊的鬼差。
“你們別過來！誰都不能拿我怎麽樣！我父親是當朝的宰相，就算你是王爺也不能擅自處置我！”在無計可施的孟亭將蜷縮起得像是一隻刺蝟，陰毒的眼神就好比刺蝟身上豎直的尖刺！
“嗬，那就試試，看看你那個爹能幫到你什麽！”又臣不屑地回複她的“提醒”，冷鷙的表情已經足夠威脅性。
孟亭下意識地往牆根處挨近，她明知自己的身份相較又臣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心理的惶恐業已戰勝了她殘存的理智。
“你不能動我一根汗毛，不能！”她喊得極大聲，幾乎要將所有人的耳膜穿破。
又臣微皺了下眉頭，對這種振聾發聵的響聲他深表厭惡：“不能？難道你在做夢？就算我現在就要你死，誰又奈我何？”他的語氣還是一貫的強勢囂張，但卻也跋扈的恰到好處，“不過，放心，我不會這麽快讓你得到解脫的，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又臣的語調由冷及怒，聽得出他心底的憤懣。
“王爺，你千萬不要放過她！”莉姬在牢房裏尖聲喊叫，嘹亮的音階一點也不輸於孟亭，並且因適才激烈的爭吵而漲紅的臉上還露出得意自滿的笑容。
又臣好看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用著寒冰般的音調邪嗤道：“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又臣突然背過身去，冷硬地厲聲宣布了他的決定：“你們都給我聽著，孟亭永生監禁，莉姬充為軍妓，即刻看押，不得有誤！”
留下這一句話後又臣便匆匆離開了刑部大牢，唯獨留下牢內兩個相似的尖亮嗓子舞出一波又一波的——
“王爺！王爺！饒了莉姬吧！王爺！”莉姬匍匐在地，用手拚命敲打著地麵，現在的她已無任何形象可言，說不定掃地的大媽都比她要如眼三分。
榮達向三個侍衛打了個照眼，暗示她們暫且先將孟亭同莉姬關在一起：“明天就把莉姬帶到嚴將軍的軍營去，正好嚴將軍下個月要出征。”
榮達有條不紊地將後續工作交代清楚，然後抬頭深覷了孟亭和莉姬一眼——想是老天終於開了眼，讓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女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正也應了那句古話，善惡到頭終有報，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哎，隻是可憐了影娘娘，還不知道現在身在何方……
想到影娘娘，榮達不禁搖首惋惜，再也沒法在這鬼哭狼嚎的牢房繼續呆下去了，索性將這煩人的差事丟給了三個牢役，自己跑出去追又臣去了。
榮達走後，被關在了一起的莉姬和孟亭起先是像活死人一樣的瞪住對方的臉，然後同時動了手，互相不甘示弱地扭打在成一團，扯頭發、抓臉……反正就是無所不用其極，鬥雞場麵甚為壯觀。
★★★
“別跟了，該去哪就去哪吧。”榮達還在又臣身後數步的時候，又臣突然停住。
“王爺……”
“叫你去就去！別煩我！”他現在需要靜一靜，整理一下自己紛亂的思緒，想“她”的衝動同對她深深的愧疚和憐惜已經充斥了他的整個頭腦，所有的理智已經蕩然無存，徹底被那個擾心的女人完全攪亂並取而代之了。
“那王爺現在是要到哪裏去？”從沒有見王爺這麽神不守舍過，於是榮達還是不安心地繼續問道。
又臣重新向前邁出步子，淡定的回答繚繞在沉悶的空氣當中：“死不了，我隻是回王府。”
隻有那裏，有與“她”最接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