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夫君惹不得

第087章 似乎不和

第087章 似乎不和

皺眉,殷荃花了好一陣子才稍稍適應了這岩洞中的環境。

盡管此處可以稱之為岩洞,可事實上,根本就是天坑的最底端。

仰頭朝上望去,隻見無數虯根錯節攀岩而上,蜿蜒如蛇身,一層疊過一層,其上覆蓋著此起彼伏的藤葉,由下及上,顏色漸淺,乍一看就像置身於某種巨獸的肺腑之中,令人頭皮發麻。

眯了眼眸朝她看過去,薑環抿了唇,鼻間發出一聲冷哼。

“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你們老幾位該不會是老眼昏花,糊塗了罷。”她說著,言語間冷嘲不斷,像是全然不把身旁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放在眼裏。

“薑莊主,今日乃是三大山莊共同議事,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以免日後難堪。”身穿鐵青長袍的老者一甩寬大的衣袖,冷冷回應了一句,老臉浮現一抹不加掩飾的怒意。

“兩位,此人是不是特別,試過才知道。我們三人,就別在這裏內訌了。被顧家聽去,難免要落人笑話。”灰袍老者緩緩開口,語調平和,一雙布滿了褶皺的眼皮微微垂著,看不出其中神色。

聞言,薑環與鐵萬通雙雙陷入沉默,各自沉了臉,不再言語。

聽見三人的爭執,殷荃不解。

什麽看不出有什麽特別……

那個所謂“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人,難不成是指她?

她為什麽要讓這些人覺得“特別”……

越想越覺得毫無頭緒,反倒令她愈加困惑,思來想去,腦中便隻剩一個想法,那便是盼著夏侯嬰快些找到這裏,將這些自以為是的武林高手們都給哢擦了。

見這兩人都冷著臉,巴山雨笑笑,遂朝殷荃走了過去。

“老夫乃是風雲山莊莊主巴山雨,姑娘受驚了。”

“沒聽說過。”皺眉思索了一陣,殷荃答。

似是沒有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般,巴山雨原本微微眯著的眼皮稍稍掀起,繼而很快發出一陣笑聲。

“殷姑娘挺風趣。”

“呃……我不風趣,我是真的沒聽說過。”眨眨眼,殷荃有點淩亂。

見她毫無欺瞞之意,這回巴山雨倒是真的有些驚異。

顧樓南看上的女子,竟連江湖上的四大山莊都不曾聽說過……

這,倒是挺有意思。

“嗬,沒聽說過……”從鼻間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薑環在殷荃身前來回踱著步,顯然並不相信她。

“不管你信或不信,這都是事實,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盯著她那張已經稍稍顯出幾分歲月痕跡的臉,殷荃幹巴巴的開口。

老女人並不討厭,自以為是的老女人才討厭!

“事實?嗬,我們四大山莊聲名顯赫,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別怪我沒提醒你……”

嗬嗬嗬,嗬你妹啊嗬!你丫是鼻竇炎犯了吧!

冷冰冰的眯了眼,殷荃扁扁嘴:“呦嗬,聲名顯赫啊,真是抱歉,我孤陋寡聞。”

“你!”美目怒睜,薑環清喝一聲揚起手,卻被巴山雨給攔了下來。

“依老夫之見,她確實不知道。”

“巴山雨,我始終很奇怪,你從前分明與顧家過從甚密,怎麽這次,突然就與我們合作了?”冷笑一聲轉向灰袍老者,薑環抱著雙臂,眉宇間徑自流露出一絲咄咄逼人的冷厲。

“顧莊主有妻無兒,唯一的女兒更是早早夭折,早前顧兄年輕,尚且能夠主理莊內大事,如今他身染惡疾,病情凶險,怕是熬不過這個月。顧家去勢乃是天命所歸,老夫不過順天而行。”不疾不徐的說著,巴山雨氣定神閑,似是全然無視薑環那咄咄逼人的惡劣態度。

“說的好聽!”

聽著這又一輪的爭執,殷荃翻了個白眼,深感無語。

端王府內,與宋琛、顧樓南同在書房內的夏侯嬰鼻間癢了癢。

“宋大人,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負手轉身,夏侯嬰沉聲開口,遂很快轉了視線望向顧樓南,繼續道:“對此,國師可有頭緒?”

聞言,顧樓南挑了挑斜飛入鬢的濃黑眉梢,聳肩答:“有是有,但請恕微臣暫不相告之罪。”

黑眸微眯,夏侯嬰抿直唇線,麵色驟冷,直令一旁的宋琛聽的一驚。倒是身著絳紫華服的某人淡定異常,似是全然未曾察覺到陡然僵冷的氣氛般。

“此刻醜時已過,廢太子立新儲的詔書今日寅時便會下達,微臣以為,王爺既為皇子,當以國事為重。”

顧樓南聲線平直,語調沉穩,態度恭謹,一反往日裏那總也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模樣。

視線在他身上落定,夏侯嬰眸光清冽、懾人,此時此刻雖一言未發,卻自有一股銳不可當的淩厲之氣。

“區區儲君之位,如何能與她相提並論?”

短暫沉默後翕動唇鋒,夏侯嬰邊說邊朝顧樓南走近,直至走到他麵前才站定,繼續說了下去:“是不是四大山莊?”

並未因眼前之人周身那排山倒海般的迅猛氣勢而受到半分影響,顧樓南揣著袖子,半晌後忽而勾了唇角:“為了一個女子,連江山都棄之不顧,這不該是一個皇子的做法……”慢條斯理的說著,他頓了頓,遂頷首:“不錯,是他們。”

聽到顧樓南口中肯定的回答,夏侯嬰抿直唇線,瞥向從方才開始到現在始終沒有再出聲的老臣宋琛,沉聲開口:“宋大人,有句話,請您務必為本王帶到……”

聽罷,宋琛蠕動了一下灰白胡須後的唇線,雖心中猶豫,卻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端王的態度,已然明朗,此時無論他說什麽,都是浪費唇舌,隻得恭敬應聲。

天坑底端,三位莊主之間的爭吵仍在繼續。

盡管三人吵的凶,殷荃還是從中了解到了一個大概意思,那就是四大山莊為首的重樓山莊莊主命不久矣,江湖上人人覬覦的莊主令歸屬難定,如今,三大山莊莊主為防止顧家庶子顧樓南有所動作,刻意將她綁了來做人質。

尼瑪……

心中一萬頭神獸呼嘯而過,殷荃很鬱悶。

這些人也真夠能捕風捉影的……綁她來之前不知道要先驗過消息的準確性麽……

想用她來威脅顧樓南,開玩笑吧……用來威脅夏侯嬰還差不多……

如是想著,她突然更鬱悶。

憑什麽非得是她活該被綁架啊……

胸中無限惆悵,她連迎風流淚的心都有了。

整整一夜,顧樓南都沒有走出端王府。

翌日一早,便有一道周身包裹在玄色勁裝中的黑影送來了一隻通體漆黑的信封,信封以火漆封口,封口處拓了三枚印鑒。

瞧了眼由三位莊主聯名送來的請帖,顧樓南黝黑中染一線墨綠的眸子沉了沉,遂轉向同樣一夜未眠的夏侯嬰,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輕笑:“王爺,可有興趣大幹一場?”

聞言,夏侯嬰抿直唇線,冷月清輝般的眸子掃向顧樓南蒼白手指間拿著的信封,卻隻是緘默不語的盯著,仿佛存著一絲質疑。

短暫沉默了片刻後,他挑眉開口:“四大山莊送來的?”

“王爺一看便知。”邊說邊將信封遞了過去,顧樓南眉眼含笑,幽深黑眸中染著的瑩瑩墨綠中卻始終冷漠。

漆黑信封中裝著的一封請帖,請帖中的內容再普通不過,也確實都蓋上了專屬莊主的戒指印鑒,唯一不同的,便是隨同請帖一並送來的東西。

瞧著那東西,夏侯嬰眉心一蹙,緊接著很快便撫平。

隻見他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在請帖燙了金漆的接縫邊緣,半晌後,薔薇色的唇角竟微微裂開一道幾不可見的狹窄縫隙。

莊主大會麽……

如此看來,三大山莊果然打算借此機會除掉顧樓南這個心腹之患……

瞧著夏侯嬰似笑非笑始終沒有什麽情緒變化的臉,顧樓南揣著衣袖,沉默不語的在原地站定。直至許久後,才有一道清冽如水的聲線緩緩飄落:“國師,擅闖皇宮禁地,擄掠皇室成員,該當何罪?”

聽及此,顧樓南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便立即回神,恭敬道:“回王爺的話,按律當誅。”

“端王妃遭奸人所綁,此事,便交由國師督辦,三日之內,給本王結果。”

語畢,夏侯嬰將視線從顧樓南身上收起,遂負手走到長案後。

見狀,顧樓南挑挑眉梢,隨即跨出書房,待走出端王府後,隨手一揮,便招來一名周身包裹在藏藍勁裝中的高大人影。

“你替本座帶話回去,就說本座定會準時赴會。”

得了信兒,那人略施一禮,遂很快便離去,仿佛一陣疾風,肉眼難以捕捉。

顧樓南離開後的同一時間內,龐班便由外走入。

“巴山雨與顧連成素來交好,這次怎麽反倒與其他兩位莊主聯手了?”掀了視線望向黑麵侍衛,夏侯嬰眼中清光熠熠,卻似乎並無聚焦。

“回主子的話,手握莊主令的顧連成身染惡疾,活不過這個月,他一死,莊主令的歸屬便成了大問題,依屬下拙見,這三位莊主怕是另行達成了什麽協議。”

聽罷,他摩挲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下顎,眉心皺起。

龐班所言不無道理,倘若三家莊主借此機會想要借殷荃對顧樓南形成掣肘,恐怕他們的目的除了莊主令,更是要讓他放棄顧家在山莊中的江湖地位。

盡管顧樓南的江湖背景始終是梗在他心口上的一根刺,但想要將其拔出,卻絕對不能對殷荃的生命造成威脅。

思及此,他原本抿成直線的唇鋒微微蠕動了一下,原本清冽的神色也跟著一並柔軟了下去,更染了幾分無奈和沉痛。

自古以來,武林中人與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若是他強行搶人,恐怕隻會破壞這種平衡,為往後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可他若是按兵不動,殷荃的安危又像是一塊高懸於心口的巨石,若不趁早將此事塵埃落定,之後難免橫生枝節。

或進或退,無論哪種結果,似乎都不能盡如人意。

如是思索著的夏侯嬰捏了捏眉骨,如鯁在喉,驀地,就在此時,門外赫然傳來一道熟悉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