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讓健的選擇
第十章 白讓健的選擇
下午三點剛過，魯明和白讓健秘密的會談結束了。西蒙尼元帥此時正在華倫法拉爾南方的一個城市出席一個有關新交通政策的會議，並不在元帥府。但是，按照事先的安排，魯副官現在需要在和白讓健會談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將情況向元帥報告。因此，當他回到華倫法拉爾以後，馬上電話聯係了西蒙尼元帥。
……
“是嗎？負責秘密運輸計劃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女兒……讓這麽年輕的人負責這樣重要的項目……白讓健還真是有魄力啊。”西蒙尼元帥在電話中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基本上可以排除白讓健泄露情報的可能性了。”魯副官道：“目前看來，白讓健本人隻知道S1項目情報有所泄露，並也懷疑是米蘭情報網所為。但是他並不知道海盜他們已經得知伯羅奔尼撒計劃。不然，如果他知道海盜計劃攔截這艘船的話，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繼續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的。”
“……”西蒙尼遲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泄露秘密的是他的手下？”
“非常有可能，和她女兒一起工作的另外一個人，居然是幾年前米蘭大學的神童維阿·布萊爾。這個人，元帥您還記得嗎？他連續兩年都是米蘭大學自動化控製比賽的冠軍，幾年前經常在電視節目中出現的。”魯副官問道。
“是他嗎？雖然不太記得他的樣子了，但是我還記得他做的那些機器人，真是厲害。不過我隻在電視上見過，應該是非常有前途的年輕人。”
“是的。元帥。”
“……你覺得這個少年有這個嫌疑嗎？魯副官?”
“如果問我自己的想法……我認為有可能。我聽他和白讓健的談話裏說，他似乎是想完成這項任務後讓白讓健允許他的女兒去地球生活。當然，這隻是年輕人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你是說，這個維阿想追求白的女兒？”
“啊？不，這個我並不肯定，雖然……以他們的年紀來說，戀愛是很正常的。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是維阿泄密的話，他的動機可能是更簡單的原因——也就是錢。他可能會認為錢可以讓這個女孩在地球過上更加幸福的生活。因此他可能轉讓情報給任何可能出錢的人。”
西蒙尼沒有說話：“……”
魯副官繼續道：“如果是這樣，白讓健將這麽重要的計劃交給這兩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就是最大的失誤了。不僅僅會讓秘密泄露，而且會連累他自己和他女兒的。”
“……有道理。”元帥在電話裏說道：“好了。現在既然缺乏證據，我們就靜觀其變。先把反海盜的事情安排好才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拉斯凱因他們的計劃是否成功，關係到我這次跟黑潮軍達成的協議對地球方麵的說服力。如果他們起義行動失敗了，S1原型機也被劫走，我們就不得不進行更加艱難的小行星登陸戰了來奪回原型機了。”
“是！我明白，元帥！”
不過，魯明副官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元帥布置完事情以後就掛上電話。
“你好像還有話要說嗎？魯副官？”元帥問道。
“這個……元帥！既然您已經知道了海盜會襲擊伯羅奔尼撒號，我們是否能夠讓白讓健換兩個工程師？那些年輕人……如果發生意外，實在非常……”魯副官請求道。
“……魯副官。”西蒙尼沉吟道。
“元帥。”
“我很明白你想讓這些年輕人從這場危險的遊戲中離開。”西蒙尼笑道：“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呢。”
“……”魯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那個叫維阿的年輕人，確實有可能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最大的嫌疑往往也是最大的煙幕，因為事情如果成功，這個嫌疑人將吸引所有調查的注意力；如果事情失敗的話，這個嫌疑人也會成為最好的替罪羊。至少，我們現在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
“而且，事實可能比這更複雜。白讓健之所以固執地讓他女兒執行這個任務，有可能也隻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這個事實也足以讓我們洗脫他所有泄露伯羅奔尼撒秘密的嫌疑——如果自己女兒也在飛船上，誰又能夠懷疑到他就是泄密人呢？如果白讓健對伯羅奔尼撒計劃泄露的事情真的一無所知的話，讓自己女兒執行這個計劃倒是情有可原；但如果事情比我們設想的更複雜的話，恐怕他是利用了他女兒作為這個計劃的幌子而已。”
“讓自己的女兒作為幌子……這也太……”魯明不敢相信這種猜測。
“別忘了。他女兒是S1實用化原型機的主要工程師，同時也是DA授權密碼持有者。海盜需要她對武器進行激活。再者，如果他們采用強迫的手段的話，DA授權密碼持有者應該是可以自毀的。海盜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因此就算被海盜作為人質，應該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元帥用一種冰冷的邏輯對魯副官的疑問作出了解釋：“而且，他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安排來確保女兒的安全。別忘了，這個白讓健是全世界乃至全宇宙智商最高的人之一，我們能夠想到的東西，他都能夠比我們更早想到；我們沒有想到的事情，才是他敢於操作的事情。我知道他這個人——沒有萬全的安排，他是不會冒不必要的險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白讓健確實可能將自己的女兒作為計劃的賭注。聯係到下午維阿說白讓健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的說法，魯副官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元帥的分析是有可能的。
“因此，現在斷言白讓健沒有泄密嫌疑還為時過早。先做我們最優先的事情吧！”西蒙尼元帥命令道。
“是！我明白了。”魯副官道。
“對了，你剛才說的事情讓我對白讓健這個女兒有一點好奇了。有什麽有關於她的資料嗎？”元帥問道。
“我曾經聽說白讓健很早就讓她女兒從中學輟學，在家裏進行教育。後來這個小女孩成為了他父親的助手。不過我也沒任何其他詳細資料了。”魯副官答道。
“S1實用化原型機的DA授權密碼攜帶者，是很關鍵的目標呢。”西蒙尼提示道。
“我明白了！我將盡快整理一份關於這個小女孩的資料。”魯副官回答道。
通話結束了。
下午四點三十分，白讓健回到了他位於華倫法拉爾郊區的星漢的海尤曼民用次元能研究所。
研究所科研中心是一所白色為主色調的巨型建築，呈上下兩個半橢圓形結構。研究所擁有超過3000名工作人員，是整個星漢上和米蘭大學研究所並列的兩個最大的科研機構之一。
這裏為星漢民用次元能發電和環保帕司空材料提供技術支持，並生產多種工業產品。創造的產值幾乎占了整個華倫法拉爾市的五分之一，因此除了科研中心以外，它也是星漢一所著名的高新技術企業。
白讓健正是這個研究所的董事長和首席科學家。這個畢業於哈佛大學的天才科學家早年曾經得到過當年海尤曼本人的讚許和親自指導。後來，白讓健成為了地球上次元能技術民用推廣的先行者。不久，在他33歲那年，由於投資失敗和壟斷財團排擠的原因，白讓健在地球上創辦的公司於2087年倒閉，他本人也因此負債累累。不過，在事業的低穀中，出於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星漢北湖城建立者家族繼承人，30歲克莉絲汀娜。兩人一見如故，墜入愛河。克莉絲汀娜力排眾議，投入自己家族全部的財力支持白讓健民用次元能技術研究和產品普及。35歲那年，他與克莉絲汀娜結婚，同時也將自己新的事業轉到了星漢，並在一年以後生下了女兒白雲悠。
然而，這樣幸福的生活卻轉瞬即逝。在2093年峽穀戰役中，“血狼”辛得遭受地球聯軍的伏擊身亡，而北湖城卻成為了其它海盜撤退時泄憤的對象而被暴怒的黑潮士兵亂炮所摧毀。而且，在製定伏擊計劃的時候，為了保密的緣故，當時的聯合國領導下的地球軍方沒有事先告知北湖城的民眾，最後在軍事行動中使得倉促撤離的民眾遭到了慘重的傷亡。克莉絲汀娜也在撤離的時候被倒塌的建築砸傷，後不治身亡。戰後，當時的地球聯盟以聯合國的名義取得了北湖城的“自治權”，並以重建民主的借口宣布克莉絲汀娜家族統治的非法。這個結局讓痛失愛妻的白讓健悲痛不已，他憤然從北湖城移居到華倫法拉爾，政治態度也開始從中立轉而傾向於同盟。
2101年珊瑚戰爭以後，同盟麵臨聯盟壓倒性的帕司空裝甲技術優勢，最終，當時的白讓健選擇了和屬於同盟的蘭帕德軍方合作，開始秘密研究反次元能裝甲武器，並很快在他的才智下取得了技術上的突破。這項革命性的技術能夠擊穿帕司空裝甲，很快被同盟定型，並命名為S項目，而這次伯羅奔尼撒號準備秘密運輸的，正是這個項目的第一台實用化原型機，代號為S1。
應該說，同盟之所以能夠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就基本掌握次元炮的軍事技術，除了白讓健的天才以外，長期以來致力於次元能的基礎研究，使得他比其他任何人更加容易洞悉次元能的秘密。如果按照白讓健的理由來說，和同盟軍方合作研究軍用武器，正是為自己死去的妻子的複仇。
西蒙尼上台後的第一年，也就是2102年，十多年來政治混亂的“民主北湖城”爆發革命，史稱“北湖革命”。這次武裝暴動由白讓健嶽父的弟弟聶維隆·謝侖領導，企圖恢複十多年前失去的家族領導權。行動得到了蘭帕德政府的支持——由於扼守蘭帕德峽穀的戰略要道，北湖城從來都是聯盟和同盟爭奪的關鍵地點——最終，此次革命取得了成功，北湖城恢複了北湖家族的傳統執政地位，聶維隆成立了臨時政府，並自任臨時行政官，成為了蘭帕德城市同盟的一個自治市（其自治權力介於普通蘭帕德城市和米蘭這個幾乎完全自由市之間，華倫法拉爾方麵承認其領導家族的政治特權），而蘭帕德政府也正式取得北湖城名義上的領導權。
白讓健是這次革命的參與者和支持者之一，但是他並沒有讓女兒白雲悠參與這起複雜的政治事件。雖然聶維隆聲稱北湖家族的正統繼承人應該是克莉絲汀娜的女兒白雲悠，但是他卻有他自己的野心。在十多年前，聶維隆就率領著一群家族支持者流亡蘭帕德，積極爭取蘭帕德城市的支持，同時也曾試圖說服白讓健加入他的計劃。但是，對政治並無太大興趣的科學家白讓健僅僅在政治上表達了對這次行動的支持，並且和女兒一起，在華倫法拉爾的實驗室裏專注於日益緊迫的S1項目研製任務。
不過，在兩年後的2104年，局勢又起了令人意外的變化。6月20日，一部分民主主義者發動暴動，在沒有征求華倫法拉爾允許的情況下，聶維隆當局居然下令治安部隊開槍鎮壓，造成80多人傷亡的慘劇（死亡人員中，有相當數量是聶維隆曾經的政敵）。事件發生後，地球聯盟方麵對同盟政府施加了巨大的壓力，要求星漢蘭帕德政府迅速懲辦罪犯。後來的結果是，蘭帕德視這個事件為一個再好不過的奪取北湖城絕對領導權的機會，最後統合軍進入城市，接管了其行政權，並暫停了聶維隆臨時執政官的權力。
白讓健在這次事件中保持了中立。雖然他是北湖城自治政府的支持者之一，但是他也非常反對聶維隆武力鎮壓反對者的行為。局勢不穩的北湖城迅速激化了星漢各方麵的矛盾，以米蘭為首的自由城市非常警惕蘭帕德軍方進入北湖城，向蘭帕德政府提出嚴重的抗議。
更加令局勢複雜化的事件是兩周後蘭帕德城市最高法庭對聶維隆的判決。這次判決宣布聶維隆政府的非法，並指控聶維隆有受賄、走私和危害蘭帕德安全罪行，最終判決為無期徒刑。一同判刑的還有聶維隆政府十多位官員。
雖然這次判決暫時平息了地球方麵的憤怒，但是卻受到了廣泛的質疑。很多人認為蘭帕德城市最高法庭並沒有權力判決一個自由城市的最高執政官（對此次判決最為**的是同屬於蘭帕德自由城市的米蘭市），但更多人也認為，這次判決根本動機是蘭帕德政府擴張的野心：一直以來，蘭帕德都希望取得北湖城的控製權，進而作為進取南方平原地區自由城市的戰略據點。很容易理解，他們不光想取得這個城市，而且不甘心這個城市的自由地位，而是想對這個據有戰略位置的城市進行一勞永逸的直轄管理。因此，這次事件成為了蘭帕德政府最好的借口。
白讓健向當時的蘭帕德城市聯盟政府也提出抗議，並要求重建北湖城並恢複它自由城市的地位，並恢複他已故妻子家族的合法權利。但當時的蘭帕德城市聯盟卻決議將重建後的北湖城納為諸蘭帕德直轄城市其中之一，以聶維隆暴政的理由，永久廢除克莉絲汀娜北湖家族的所有特權。
這個決定導致了憤怒的白讓健認識到蘭帕德政府霸權主義的本質，最後和當時蘭帕德城市同盟西蒙尼政府在政治上決裂，並辭去了政府首席科學顧問的身份。但是，以現在的局勢來說，他認為自己已經沒有力量恢複妻子生前北湖市的自由地位，更難以限製蘭帕德的霸權企圖；更何況這個時候，他數年來主導研究的次元炮項目已經取得了技術上關鍵的突破，第一台原型機的生產也接近完成。顯然，蘭帕德即將獲得的次元炮技術將會使得他們現有的霸權主義野心更加膨脹。到那個時候，不僅僅恢複北湖城的自由將變得越來越不可能，星漢其他自由城市也不可能抵抗占絕對優勢的蘭帕德武力。
白讓健將星漢未來幾乎不可避免的紛爭責任歸咎於己，認為自己做了許多絕對錯誤的事情：他近乎天真地認為，幫助同盟研製新型的反帕司空武器就是為死去的妻子複仇，但是事實證明同盟在取得次元炮以後，必然走上和聯盟一樣的霸權主義道路，不僅僅不能夠給他那愛好和平的妻子複仇，而且必然會造成更多個這樣的悲劇；他也認為，在2102年的革命後，當時如果自己站出來參與北湖城的政治重建，而不是讓聶維隆恣意妄為，情況就不會惡化到那個程度；而且，如果未來蘭帕德的擴張是靠著自己研製的次元炮的話，那麽自己將成為星漢曆史染上血腥的罪人。於是，在2104年冬天，白讓健秘密地將次元能炮技術資料交給了米蘭政府，唯一附加的條件是米蘭政府保證在任何可能的情況下，恢複北湖城自由城市的地位。
由此，次元炮技術被擴散。曆史的風雲也在此開始洶湧。
對白讓健來說，恢複北湖城的自由地位，或者是恢複妻子家族的特權，都已經不再是他的主要目的了。他現在的考慮是以技術均衡的方式維持星漢脆弱的戰略平衡；他認為，隻有這種平衡，未來星漢的和平才有可能勉強得以維持，而死去的妻子才能夠真正得到安寧。畢竟在現階段下，能夠抗拒華倫法拉爾為首的蘭帕德城市的唯一勢力，就是以米蘭為首的南方自由城市。
他的選擇是痛苦而有限的。對妻子的承諾、對於國家的責任和他個人的道義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即使天才如他，也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到更好的選擇。最後，他摒棄一切多餘的政治立場，隻是以一個單純的普通人的身份，作出了他對於星漢未來和平的選擇，同時，也是對他深愛著的妻子的最後的答案。
現在，他獨自走下了研究所地下的一間獨立研究室，這裏是一個秘密的遠程通訊中心。在這個燈光昏暗的房間，一個加密的視頻電話正在等著他。
“白所長。我等你多時了。”
“……波茲南會長，又有什麽新指示嗎？”白讓健道。電話對方正是米蘭商業協會會長波茲南·費爾南德斯。
“你看起來情緒並不好啊，魯明帶來的信息讓你有所不快嗎？”波茲南問道。
“……不要作無謂的猜測。計劃進行地很順利。”白讓健不緊不慢地坐到椅子上道。
“哦？看來你女兒親自參與做的事情，真得瞞住了蘭帕德政府呢。”波茲南道。他的語氣生硬而冰冷：“他們居然真的沒有懷疑你，也沒有向你施加額外的壓力。不得不承認，我當初對這一方案的質疑是錯誤的，你的計劃才是最好的方案。”
“如果不是這樣，你們會放過她嗎？米蘭的陰謀者們？”白讓健在黑暗中點了一支香煙。
“我們是星漢力量平衡中的弱者，陰謀隻是這件事情最好的行動方法而已。但是別忘了，在‘陰謀’這一點上，我們也有著共同的目的。”波茲南回答道：“另外，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抽煙呢，白所長。”
“……總之，我希望在我們未來的合作中，不要再出現我女兒的名字。那麽現在……對於這個問題，你的答案是什麽？”煙霧迷離了白讓健的輪廓，使其隱沒在身後的背景之中。
“如果符合我們利益的話，米蘭會做任何事情。”波茲南冰冷地說道，然後他提出了他的問題：“那麽，你應該給我們的答案呢?——西蒙尼政府那裏萬無一失了嗎？他們是否對你的事情有所察覺了？這是個關鍵的問題，我希望你的回答是明確的。”
“……魯明此次前來，並不是傳達西蒙尼的指示這麽簡單，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白讓健並沒有直接回答波茲南的問題，而是對今天下午和魯明會談的事情作出了他自己的一個判斷。
“哦？”
“從他的語氣中，我判斷他主要是想從我口中探知我究竟是否參與了海盜襲擊的計劃，這恐怕也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因為蘭帕德政府需要確保他們的計劃不被地球同盟方麵懷疑是他們政府故意泄露的。說起來……你們居然轉賣情報給黑潮海盜，讓我現在處境很艱難呢。”白讓健吐了一口煙道：“既然我這裏沒有證據，如果西蒙尼有所懷疑，最後我可不負責任。那是你們的問題，泄露伯羅奔尼撒計劃具體時間給黑潮海盜的也是你們。我隻是覺得，你們既然有這個決定，為什麽事先連我都不透露一點消息？要知道我的女兒還在飛船上工作！”白讓健的語氣凸顯責問。
“……我們將計劃透露給海盜，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不讓海盜背這個罪名，西蒙尼就會懷疑到次元炮技術竊取和擴散是我們自由城市所為，那樣一來，所有的計劃就都失敗了。同樣，你和你的女兒危險也就更大了。因此，這個方案正是對你們來說最安全的方案。我看過你的伯羅奔尼撒秘密運輸方案，顯然你已經想好了你女兒的退路了，對嗎？”
“哼……如果我不事先考慮周全，你們難道是可以指望的人嗎？不過，不得不承認……利用海盜，的確是個好辦法。看來玩陰謀的話全宇宙沒有一個人玩的過米蘭。”白讓健的香煙燃燒著：“……把伯羅奔尼撒出擊日期告訴海盜，然後讓他們攔截下次元炮原型機。這樣地球政府和蘭帕德政府就會認為所有的泄密都是海盜情報係統所為。這樣一來，你們米蘭就沒有嫌疑了。”
“而且，在次元炮技術擴散後，我們也可以將責任推到海盜身上。一切都為了贏得工業化量產次元能炮的時間。”波茲南補充道。
“不錯。海盜在次元炮劫掠計劃成功以後，可以預料，他們將會成為眾矢之的。他們最需要做的就是在最緊迫的時間內大量生產次元炮，因此需要很多資金。到時候，你們就會聲稱你們次元炮技術的取得正是通過小行星技術黑市，而你們將洗脫竊取和擴散次元炮技術的罪名了。”
“哦？看來計劃的脈絡白所長已經知道了，也省去了我許多解釋，那樣最好。真不愧是世界首席科學家之一。”就算波茲南這樣的讚譽之詞，卻也沒有露出絲毫的笑容，反而讓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哼。所謂的的首席科學家，也不過是你們米蘭的一顆棋子之一，不是嗎？”白讓健吐了一口煙道。
“個人都隻是曆史的棋子而已。你，我，甚至城市和國家，無一例外。”這是波茲南冰冷的理由。
“哦？但是你們就不考慮海盜會利用次元炮進行犯罪行動嗎？到時候，誰又能限製有次元炮武裝的狼群的行動呢？或者說，你們本身就完全不在意事情是否正義，而隻是完全取決於自己的利益？”看來白讓健仍然對米蘭政府將次元炮技術透露給黑潮海盜一事深為不滿。
“海盜的所謂威脅，隻是微不足道的。或者說，他們對我們敵人的威脅遠遠大於對我們的威脅。和蘭帕德城市和地球未來可能的幹涉不同，海盜勢力的壯大不太可能危及到我們城市的獨立和自由；相反，他們可能會轉移真正能夠危及我們的這些勢力的注意力；在安全問題上，他們是我們的天然盟友。這是政治的現實，相信白所長不會完全不理解吧？”
“……我隻提醒你們，”白讓健停頓片刻說道：“千萬不要玩火……而**。你們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讓我陷入最大的危險。在我對你們轉讓了次元炮技術之後，是否還想我這個人從宇宙中消失呢？如果我向你們提供次元炮技術的事情被蘭帕德政府察覺，你們又有多少好處呢？沒有我DA授權密碼授權的原型機，是不可能發揮百分之百的戰力的。如果你們和蘭帕德最終發生衝突，就算你們有了次元炮的技術，在麵對官方原版火控軟件的戰力，失敗的一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是你們。”
“白所長，你的理由無疑是有道理的，但是你的擔心也是不必要的。你個人的安全，對於我方的戰略安全有著巨大的利益，因此我們希望在任何情況下，盡可能保證你的安全……而且，關於這個問題的風險和解決的方案，你應該已經事先計劃好了吧？全世界最聰明的大科學家？”波茲南冷笑道。
“……什麽？”白讓健不解其意。
“現在如果要讓蘭帕德方麵放心的話，隻需要一個替罪羊而已。”波茲南沒有任何掩飾地說出了目的。他的話語因此更加顯得冰冷。
“……”白讓健沒有說話，他皺起了眉頭。
“……那個叫做維阿的小夥子，應該是你事先準備的……最後的犧牲品吧？”見白讓健沒有說話，波茲南繼續道。
“！”黑暗中，白讓健的香煙狠狠地燃燒著。
“這項計劃中，人越少越好。你一開始就為自己的安全想好了退路，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說這個少年因為某種‘恰當的’原因不存在了，你和你的女兒就可以很容易地洗脫所有嫌疑了，我說得對吧？”
“這是……和你們米蘭合作時候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啊。不過，這個人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是為了我個人的安全，”見謀劃已經被察覺，白讓健不得不承認，他靜靜地抽煙道：“為了計劃的成功，我早已豁出一切，但是，我必須保證我女兒的安全。在最壞的情況下，我女兒應該有安全的保證。同樣，你們也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我明白了。我會處理這件事情的。”波茲南冷冷道：“事情將在必要的時刻，成為你希望的結果。除了這事之外，這件事還有問題嗎？”
“……”陷入沉默的白讓健低聲回答道：“沒有了。”
短暫的通話結束了。昏暗的房間內隻剩煙霧的彌留。
“克莉絲汀娜……”白讓健獨自黯然著：“如果，我不能在天堂和你見麵，你會原諒我嗎？……”
就這樣，出生同盟，繼承海尤曼衣缽的著名科學家白讓健，為了答謝妻子在他事業低穀時候對他的無私支持，也為了實現她對人類和平利用次元能技術的願望，選擇了秘密將他研製的次元炮武器技術轉移給了米蘭自由城市，而米蘭為了自己的安全，卻向黑潮海盜情報部門透露了伯羅奔尼撒號的秘密運輸計劃。這就是星漢混亂曆史的源頭。
在星漢港，道奇·芬頓的武器核查工作一直持續到三十一日晚上九點。然而，工作小組仍然沒有在伯羅奔尼撒和其他貨運飛船上查出任何違禁次元能武器。
時間上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明天一早，他就要作為伯羅奔尼撒乘客之一返回地球述職。在最後的工作完成以前，他電話讓唐吉乘坐自動出租車趕到星漢港，一起準備明日的跨時空航程。
“呼……”他呼出一口白氣，仰望著天空。
這一夜，星漢上空的風加緊了腳步。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