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樓頂邂逅的朋友
第四章 樓頂邂逅的朋友
三十一日晚上七點，唐吉乘坐自動出租車離開了崔德門特的馮氏礦業學院，前往華倫法拉爾北部的星漢港。回到地球對他來說，是人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遠行。
這趟近100光年的星際旅程，將會為自己的未來帶來些什麽改變，他也無法能夠預期。現在高速公路兩邊的樹木正在後退，而自己正在前進。
星際飛船對每個旅客的隨身行李重量都有限製，所以唐吉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曾經花了很長時間來思考究竟帶些什麽東西回地球。他首先想到的是他最愛看的書——可惜的是，書是很難都帶走的——它們固然都是很難得的（星漢上很難有媲美地球的出版業），但是唐吉卻很少有所偏好，在需要作出選擇的時候，這種必須的取舍對於他來說是個很困難的事情。於是，他將這些書的大多數都送給了他的朋友——除了一本古詩集和一本星漢地圖冊以外。
原來，自己除了這些書以外，幾乎是一無所有的。唐吉想到。不過，很快地，他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
剛剛在校門，幾個他的朋友為他進行了小小的送別儀式。
“喂！記得寫信啊。”埃迪尼幽默了一下，揮手道：“好好享受地球的生活吧！”
“記得找個地球女孩當女友，而且要給我們看照片哦。”梅耶笑道，然後搖搖頭：“不過看你這樣子，估計夠嗆”。
“多吃多運動。”古德想了想，提出他認為的最好的送行辭：“等我賺夠了錢，我們在地球上再見羅！”
……
想到這裏，唐吉露出了笑容。他也再次回憶起剛才給這些朋友的回答：
“不……我想我以後還會回來的。”唐吉當時回答道：“回到星漢。”
……是的。我以後還會回來的。
朋友們。這裏是我的故鄉。
唐吉下意識地觸摸著自己的信息卡，那裏麵有一份電子文件，是馮子昂校長給桑德伯格軍事學院的推薦信。然後，他在幾個朋友小小送別儀式中乘坐自動出租車離開了學校。
大約晚上11點的時候，唐吉到了星漢港。由於飛船在明天早上7點才會開放登船，去地球的旅客需要在指定的暫住區過夜。同時，他在電話裏得知，道奇·芬頓現在還在處理最後的工作，因此，唐吉隻好一個人在暫住區安排好了今天的住宿，放下了行李。
暫住區是一棟地麵上隻有三層的大樓。不過在地下還有另外的七層。這種設計是為了發射安全的緣故。因為離空間港比較近，飛船發射時候會有巨大的噪音和塵埃，容易引發高樓層的事故。曆史上也曾多次出現飛船在港口停靠的時候發生的爆炸，有的是因為恐怖襲擊，有的則是純粹的安全事故。因此，為了避免這種危險，大多數旅客聚集的地點都被安排在地下空間裏。
唐吉現在的房間是地下5層003號房。
星漢港乘客依據船票的位置，會在這個暫住區分配一間獨立的單人房。這裏可以休息，寄存行李，有電視和網絡，同時提供飲食。星際旅行的客運船隻通常不多，而星漢經濟衰落以後，船次更加減少了。由於隻有一個大型星際港口的緣故，很多需要乘坐飛船的人往往需要從幾千上萬公裏的某城市趕到這裏；而龐大的飛船往往需要多次嚴格的檢修，甚至經常會因為某些設備故障推遲數天發射，因此星漢港需要一個大型的、長期逗留的休息區也在情理之中了。
當唐吉到達這裏的時候，暫住區已經人滿為患。這也難怪，伯羅奔尼撒號是星漢最大的客運船，改裝後可載客數量已經超過了5000。如果加上其他幾個貨運艦的成員以及暫住區大樓服務人員話，居住區此時已經超過了一萬人。因此，盡管已經是深夜，但是星漢港仍舊燈火通明。安全部隊和警察在維護治安，安檢處也有長長地隊伍。在不遠的停車場和停機平台，從星漢各地趕到的乘客也在陸續到達。
不過，此時的唐吉卻很難靜下心來休息。雖然外麵人群嘈雜是一個讓他不能入睡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飛船——伯羅奔尼撒號，現在正在此處不遠的一號平台停留。和平時在電視和媒體上看到的畫麵不同的是，此時此刻的伯羅奔尼撒號在夜色中顯得更加雄偉壯觀。
一般時候是很難這麽近看到這種景象的，這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作為一個年輕人，唐吉突然有一種在夜晚近距離觀賞伯羅奔尼撒號的衝動。因此，他從他的房間裏出來，在服務大廳裏買了一聽可樂，然後乘坐電梯上到了暫住區的最上層。現在正是淩晨1點。
這真是難得的景象！伯羅奔尼撒號正聳立在不遠處，星漢上最大的“月亮”，名字叫做“棕熊”的大行星正從飛船側上方升起，現出神秘的棕紅色。雖然白天裏刮起了大風，但是現在大風已經平息。在雲層頂端是滿天的星光。
不過，如果比較挑剔的說，樓頂這裏的環境卻難以恭維。看得出來，在較早的時間裏，樓頂這裏有很多人停留，地上到處是垃圾，暫時也沒有清潔機器人進行打掃。很多人和唐吉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們在晚餐後聚集在樓頂，舉行了各種各樣的狂歡。不過，在現在這個時間裏，樓頂的人卻很少了。
唐吉找了一個位置靜靜地坐下來，打開那聽可樂，仰望著滿天的星空。
地球，是什麽樣子的呢？在這個時代，一個人又能夠走多遠呢？唐吉的思緒漸漸隨著晚風飄散著，他享受著這種寧靜。在這樣一個到處是熱鬧留下的垃圾的平台上，殘餘的興致也是寂寞的一種。
“喂！”
唐吉聽見一聲招呼。一個人向他走了過來。不過由於黑暗的緣故，他看不太清那人的樣子。
“……你在叫我嗎？”
“哦？這麽年輕的乘客呢！這麽晚了，你不去睡覺？”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但應該比自己大一點。他戴著眼鏡（在星漢時代，近視眼成為非常容易治療的疾病，因此，如果有人戴著近視眼鏡的話，幾乎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天生視力缺陷者），留著很短的頭發。
“這裏風景很不錯……有事嗎？”唐吉問道。
“是啊，垃圾也很壯觀。你明天一個人上船嗎？”那人問道。
“……”唐吉回答：“差不多吧。”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見著道奇先生。他應該還在這裏的某艘飛船上進行他的工作呢。
“嗬。”那人笑道：“可憐的家夥。”說完他靠在欄杆上，看了看表。
唐吉沒有回答。他並不喜歡陌生人打擾這個屬於自己的時間。
“還有喝的嗎？”他人看見唐吉手裏的可樂，突然問道。
“……沒有。”唐吉頭都不回地答道。
“那這個，”那人笑著指著唐吉手裏的可樂道：“給我喝一口吧！我渴壞了。我認真的。”
……不是吧。唐吉覺得這人也太說得出了，他把飲料舉高一點，用這個動作示意這聽飲料自己已經喝過了。
也不知是故意地還是會錯意了，“謝謝！”那人一手抓過唐吉手中的可樂，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
這真是個無禮的家夥！唐吉心中不悅，但是也覺得有點好笑道。雖然一聽飲料不值錢，但是這樣的做法也太隨便了吧。……不過，他好像真是渴壞了。既然如此，也由他去吧。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斜戴著一頂藍色的帽子，穿著一件藍色夾克。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哈！”那人喝完長舒一口氣，高興地說：“這下舒服多了！”
剛才這個人微微失禮的行為反而讓唐吉覺得他其實是個很單純的家夥，因此，唐吉想到，如果他也是乘客之一，不如在這裏認識一下，說不定在船上也是個同伴。
伯羅奔尼撒去地球的航程是14天。整整兩周。作為星際旅行來說，星漢到地球可能是人類所有星際航路中最長的一個。因此，這次行程將有很長一段路，現在認識一個朋友總會有好處，唐吉這樣想著。
於是，唐吉問道：“你……明天也去地球嗎？”
“啊。這個……不是。”那人愣了一下，然後指著他手臂上的徽章說道：“我……隻是這個港口的一個工作人員而已。”
唐吉認真地看了看，現在才發現這個人夾克下麵穿著藍色的工作服——看起來他確實是星漢港工作人員之一，而且還是一個機械部門技術工人（各部門的服裝和徽章都有所區別，作為常識之一，任何人都不難辨認出來）。
看著唐吉有點突然的樣子，那人不無得意地說道：“我比你也隻大一點呢！現在我可是這港口的工程師噢！怎麽樣？很厲害吧？”
“哈！那可真不錯！”唐吉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年輕人居然能夠成為星漢港的工程師，佩服之餘，他先介紹自己道：“我叫唐吉。認識一下吧？”
“我叫……”那人介紹道：“叫我傑克吧。”
不知為何，當那個人介紹到自己的名字時，卻稍微猶豫了一下。
這一瞬間沒有逃過唐吉的眼睛。
不過，唐吉很快地捕捉到了另一個細節：這個年輕人的右手上有很嚴重的燒傷痕跡。如果相比較的話，和自己胸前的傷非常相似。這時，唐吉腦海裏迅速想到了一個自己幾年前認識的人。不過，現在他還不能夠非常肯定。
“……維阿·傑克嗎？”作為一種試探，唐吉半開玩笑地問道。
“！？”那人吃了一驚道：“你……認識我？”
果然……是那個人。看來試探成功了，唐吉心想。
“不可能……你是亂猜的吧？”那人顯得非常緊張。他在等唐吉的答案。
唐吉指著他的右手嚴重燒傷的痕跡。隨後他解釋道：“幾年前，我也參加了米蘭大學舉辦的自動化控製比賽，當然，即使是業餘組，我也沒有獲得什麽名次。而當時你是專業組決賽中的冠軍。你製造的那個全自動機器人投球手也讓我很著迷——所以，我認識你。因為當時你右手上的這個傷痕讓我印象深刻。雖然……過了幾年，但是現在的你好像也隻是把當時的頭發剪短了而已吧？”
“……”見唐吉認出了自己，那人突然變得非常嚴肅，向唐吉道歉道：“不錯。我就是維阿·布萊爾。……抱歉。我不是有意掩飾我的名字的。”
唐吉仰起頭，望著夜空笑道：“沒什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隱瞞的。如果你在這裏叫做傑克，那麽我就叫你傑克吧。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傑克。”
“！”
維阿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的年紀雖然比自己小，但是在需要認真的時候，卻絲毫沒有不成熟的地方。半晌，他頗為謹慎地問道：“你能夠為我保密嗎？我是指我在這裏工作的事情。”
維阿鄭重地看著唐吉的眼睛。
“任何人都有秘密。”唐吉看著他，輕輕一笑道：“我會的。”
“……謝謝。”維阿點頭笑道：“我在這裏叫傑克。就這樣叫我吧，其實我自己也習慣了。沒想到過了這幾年還有人能夠認得我啊。”
“那次比賽後你就畢業了吧，有人說你回地球深造去了，好像是被哪個大公司看上了？我也記不清了。但是這以後我再也不知道你的消息了。沒想到你還在星漢。”唐吉略有疑問地說道。
“噢！我畢業後確實去了地球。然後……”維阿話說到一半卻吞了回去：“啊，抱歉，有些事情不方便說……請見諒。”
唐吉很快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不過，一絲疑雲湧上了唐吉的心頭：既然維阿剛才說他現在是星漢港的一個工程師，而且看著他的服裝也確實是星漢港工程師的製服，那麽，這樣一個職業為什麽需要保密這麽多問題呢？如果說個人經曆需要保密的話，那麽姓名也要保密就很難理解了。
對於這個疑問的答案，唐吉很自然地聯想到一個方向。
……軍方。隻有軍方的事務才會有這樣的安排。華倫法拉爾的軍方即是西蒙尼領導的蘭帕德政府統合軍。但是，星漢港工程師和統合軍有什麽聯係呢？……而且，維阿這樣一個天才少年，在軍方又是在做什麽呢？雖然事情很值得懷疑，但是唐吉卻不方便再問什麽。
“啊，對了，小子。你剛才說幾年前你也參加過自動化控製比賽。那麽你是我的學弟羅？也是米蘭大學的？”維阿的詢問稍微打斷了唐吉的思考。
“……不。不是，我現在在崔德門特的馮氏礦業學院讀書。不過，當年我參加比賽的時候，我還在讀網上的高級中學。”唐吉很倉促地回答道，他還在琢磨著他心中的思考。對他來說，星漢港工程師和蘭帕德的軍方如果有所聯係……那可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唐吉想到了在幾個小時以前，道奇先生在電話中問到的事情。
當時，在交代完了到星漢港的事情和布置完唐吉到星漢港事務以後，在道奇結束通話之前，他問了唐吉一個很突然的問題：
“……唐吉，你說，如果要從星漢向地球偷運一件比較大的東西的話，一般人會怎麽做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唐吉知道在離發射隻有不到20小時的時候，道奇先生問這個問題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在這最後的時間裏，他的工作小組還沒有檢查工作的任何頭緒。一般來說，道奇很少向唐吉或者其他的孩子透露任何工作上的事情。一方麵是因為他很少有跟孩子交流的時間，同時也是因為作為聯合國武器核查小組的工作特點來說，所涉及的很多東西都屬於戰略上的機密。現在之所以想問問唐吉，恐怕是道奇想年輕人也許會有特別的想法，可能會對他現在的調查有所提示。
“您是要問同盟轉運武器的事情吧？”對目前世界局勢還算比較了解的唐吉當時答道：“我想……不大可能像普通貨物一樣用貨艦運輸。”
“和我想法一樣。這實在是很容易被查出的愚蠢的想法。”道奇說道：“但是，如果不用貨艦運輸的話，難道用客運船運輸嗎？也隻有這兩種船而已。現在星漢港上隻有一艘客運艦，就是我們要乘坐的伯羅奔尼撒號。但是今天我們檢查小組檢查了一天，卻什麽異常都沒有檢查出來。”
“客運船運輸東西不可能在乘客艙。難以隱藏且容易暴露。”唐吉想了想問道：“那麽，飛船上除了乘客艙以外的地方檢查過了沒有？”
“也已經全部檢查過了。包括指揮艙，燃料艙，儲存倉，發動機艙等等。沒有發現異常。”道奇略有所思地回答道，看得出來他非常困惑。
“……那，會不會是分解成零件以後分批運出去的呢？那樣的話，確實不容易查出來。”唐吉思索片刻道。
“情報顯示的是這次次元炮實用化原型機將會整體運輸，而且就在我們要乘坐的伯羅奔尼撒號上。如果真的沒有查出的話，聯盟的這個份情報來源恐怕就是錯誤的了……甚至有可能是同盟方麵故意放出來的假情報。”道奇說道。
“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就算是這樣，去年04事件公布的情報中，同盟已經得到的兩台驗證型號原型機又是怎麽運輸成功的呢？去年的情報不是已經證實了它們都是以某種‘整體’的方式運輸的嗎？如果原先他們能夠找到某種安全運輸的途徑，那麽這次實用化原型機應該也會用同樣的方式運輸的。因為精密的武器係統，如果拆開後運往地球再進行組裝，很可能沒有辦法恢複原有性能。如果有整體運輸的方法，相信同盟方麵不會使用拆分的方法的。”唐吉認為這種推理並不成立，他同時提出了另外的可能：“在去年，聯合國方麵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嚴格地對每艘飛船執行檢查，那麽違禁武器是可能通過某種方式整體運往地球的；但是，既然現在聯合國執行核查的行動更加嚴格了，原先整體的運輸也就不再安全了。因此現在他們確實有可能將武器係統拆分以後再運往地球。這樣一來，原先整體運輸的方式反而成為了現在拆分運輸方式的煙霧。”
當時電話中的道奇也認同唐吉的說法，但是仍然苦於找不到具體的線索。顯然，如果沒有線索，那麽要想對地球方麵說明同盟的計劃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於是，在最後一次對星漢港審查結束的9點半鍾左右，他下令他的武器核查小組將搜查目標大小縮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他們攜帶的搜查器材需要預先設定數據），再進行一次檢查，為的就是怕蘭帕德方麵萬一對原型機采取了分裝分藏的做法。
就這樣，唐吉原本和他養父在星漢港約定會麵的時間就被推遲了。
但是，此時的唐吉卻對事情的真相有了一種新的預感。事情可能比想象的更複雜。
這時，唐吉的思考卻被維阿的話所打斷。
“喂。你怎麽發起呆了？”
“噢！不。沒什麽。”唐吉搖搖頭道。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吧！為什麽我需要對名字保密。嗬嗬，其實我也覺得有點不太坦誠的樣子，這樣畢竟不太好。”那個維阿有點尷尬得笑著：“不過，要知道，有時候事情需要保密也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呢！我也是沒辦法。”他攤開兩隻手表示無奈道。
“放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在想，你在這裏幹什麽？”唐吉問：“如果是機械工程師，發射前夕的現在應該呆在飛船那裏而不是暫住區的樓頂吧？”這實際上是唐吉對心中的疑惑換了一種方式發問而已。
“嗯……”維阿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
“嗬嗬。這個也是你保密的範圍？”唐吉笑道。
“這倒不是……隻不過是個私人問題而已。”維阿也笑道：“確實，保密的事情可能不止一件，但是，你知道最難受的保密是什麽嗎？”
“最難受的？……”唐吉不解。
“是你喜歡一個人，但是卻不能夠說出來。”維阿突然嗬嗬大笑道。
“啊……”維阿的答案多少讓唐吉有點吃驚。這種私密的事情，現在卻被他若無其事地說了出來。
維阿解釋道：“我今天是聯係了一個商人，準備向他買一種特別的藥品的。現在我在等他的電話。”
“藥品？”
“……你聽說過幸福鹽嗎？”
“幸福鹽？！那是一種毒品呢！難道……”唐吉大吃一驚道。
幸福鹽學名二十六鈉結晶酶複合蛋白質，是21世紀80年代流行於宇宙邊疆地區的新型精神類毒品。雖然作為最新型的毒品之一，這是一種毒性和依賴性都非常小的物質，因而一度成為了吸食毒品者的首選之一。但是，即使人體這種物質不良反應較少，畢竟仍然是一種毒品，地球方麵還是將其列為違法物品，並禁止販賣流通。它的危害主要集中在一個人的精神層麵。幸福鹽在上個世紀80年代的星漢特別流行，少量服用可以讓人感到一種心理上的寧靜和幸福感，因此，當時很多生活淪落和理想幻滅的人不得不從藥品中得到精神上的慰藉。實際上，這也是當時星漢頹廢主義盛行的原因之一。後來，星漢各主要城市都對這種精神藥品的生產和流通進行了限製，而西蒙尼上台後更是嚴厲打擊了這種藥品的市場網絡。不過，雖然在星漢主要的城市帶這種藥品已經被禁止，但是在星漢某些邊疆城市的黑市上仍然可以很容易地買到。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吸食這種毒品。”維阿連忙解釋道：“我隻是需要這種毒品的脫依賴藥。因為這種藥剛剛被米蘭的一個私人研究所研製出來，非常昂貴。所以我隻好通過黑市購買這種東西。”
“哦？幸福鹽的脫依賴藥物已經研製出來了嗎？我記得前幾年還沒有的……但，既然你不吸食這種東西，為什麽卻需要脫依賴藥呢？”唐吉不解地問道。
“這是因為，我有個朋友……她對幸福鹽……有依賴性。”維阿眼中流露出某種悲傷的感情，他搖搖頭道。
“哦！就是你說的那個你喜歡的女孩子吧？所以……你就要……”
“對啦！我要治療她！徹底地治好她！”維阿很認真地說道。
“嗬嗬。確實可以證明了你很喜歡她。那麽……她一定很漂亮哦？”唐吉笑著問道。
“哈哈哈，當然很漂亮啦！不僅僅是漂亮，而且還是一個天才！這也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說道這個女孩，維阿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顯得非常興奮，連手都不經意地舞動起來。
“天才？……”唐吉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公認的天才少年眼中的天才女孩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另外，這樣一個天才少女，又為何要依賴幸福鹽這種毒品呢？於是，他有點好奇地半開玩笑道：“天才美少女……我可以認識一下嗎？”
“噢！……那可不行！”維阿皺皺眉頭道：“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她是誰！如果你非要看的話，至少，就等到我向他表白以後再說吧！哈哈哈哈。”
“哈哈！你是怕萬一被拒絕後沒有麵子吧。”唐吉嘿嘿笑道。
“嘿！也可以這麽說啦！”維阿笑道：“不過，我一定可以感動她的！”
“嗯。我想你也能行。祝你好運哦。”唐吉笑著說道。
“謝啦！”
此時此刻，這兩個年輕人彼此都沒有發現，他們在這個樓頂上的相遇已經讓他們成為了朋友。
夜色漸涼，雖然不遠處的星漢港仍然是燈火通明，但是暫住區這邊已經漸漸安靜下來了。人們都希望能在飛船發射的前一個夜晚多少休息一下。畢竟明天，他們將跨越100光年的旅程。
在樓著各種各樣的話題，誰都沒有吝嗇笑容。雖然年紀相差五六歲，但是早熟沉穩的唐吉和有著孩子氣的維阿卻相見恨晚。唐吉很親近這個不修邊幅，聰明幽默的少年；而維阿卻很欣賞唐吉的睿智和平易。兩個人談到了幾乎所有可以談的事情，從家庭到政治，從曆史到未來。
他們似乎有很多共同點。出生在星漢；有著孤單但堅強的童年；習慣於獨立思考和判斷；對未來抱有一種出於勇氣的樂觀；當然，還包括不喜歡運動，怕冷和喜歡看學校的女生……最後，誰都沒有注意到、也沒有提到的是，他們身上都留有那些戰爭的傷痕。
這些談話中，唐吉也了解到，這個曾經被稱作天才的少年不過是一個渴求愛情的平凡少年而已。而他自己，仿佛也在這樣的談話中淡忘了種種煩惱，不知不覺地沉醉於這種普通友誼帶來的小小快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