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獵王權

第104章 虐待,以及忽然到來的

第104章 虐待,以及忽然到來的

仿佛……不,那就是一隻真正的巨獸。

地麵上的沙礫也在不斷地震顫,甚至讓整個天空都回應著隆隆作響。幾百人,幾千人,所有人的耳膜裏一時之間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東西,他們隻能聽到這個如同暴風一般滾滾而至——雷鳴的簡單聲響甚至也無法形容這咆哮,音波被極限的壓縮,堆疊,仿佛一個呼吸之間便已經震顫了千萬次一般,穿透耳膜,穿透身體,穿透一切的一切。

騎士的衝擊,在這巨大的咆哮中無聲地崩潰了。

馬匹這種動物,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讓聽覺變得敏銳,但也因此,過高的音響或音頻哪怕隻是幾聲,就會導致馬的驚恐,通常戰馬經受的大部分訓練,都跟適應戰場的噪音有關——而這個聲音,顯然並沒有馬匹能夠適應。

馬兒暴跳起來,它們倉皇地刹住自己前衝的步子,甚至不在乎這樣做會給他們自身帶來巨大的影響——四匹馬中的兩匹因此摔倒在地,翻滾了幾圈,而另外的兩匹則不顧籠頭與鞍韁帶來的疼痛,拚命的掙紮躍動,將那些原本束縛著他們東西掙脫,然後逃離這可怕的地方。即使騎士們的身手都還算是不錯,但是也還是有一個措手不及的家夥,被馬匹壓在了下方,痛苦的嚎叫,隻是這聲音,根本穿不出那滾滾地音浪。

雷鳴一般的聲音足足持續了十幾個呼吸,於是同樣被崩毀的東西裏,就加上了成百上千人的意誌防線。

“這是魔法嗎?太可怕了……”當滾滾的音波終於過去,觀眾們才勉強掙脫了那令人顫抖的恐懼,他們下意識的喃喃自語,繼而開始祈禱,詛咒,和猜測質疑。

“不,他根本就沒有念咒,也沒有任何的手勢……那聲音,那聲音是他自己發出來的!”

“我的天啊……沒錯,這是龍!是龍的咆哮聲!”

“難……難道這個法師學徒其實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條巨龍變成的?”

“一條龍?諸神在上……”

嘈雜的評論,讓某些事實很快就被扭曲了……幾句話之間,本來荒唐的推斷就變成了很有可能——畢竟傳說之後總能夠打敗惡魔的除了勇者,也隻有巨龍了不是嗎?

於是,眨眼之間,已經有無數人在那滾滾的餘音之中尖叫,讓一層層的看台全都沸騰了起來。

“那隻是幻音術而已!你們這群笨蛋!”

無數的驚訝,歎息,疑惑組成不遜色於那咆哮的嘈雜,但是達米安憤怒的聲音,在這一刻竟然穿了過去!

青年貴族的麵孔已經扭曲得近乎猙獰,因為他的助手,那四個家族騎士實際上距離那個該死的家夥的距離已經不到一百尺了,如果他們在跳下馬的同時就這樣衝上去,那個家夥說不定已經死了,而現在,要衝過這段距離,說不定便會引發對手下一輪魔法的進攻。

幸好並沒有規定,失去了坐騎就算是輸……也幸好他自己的距離並不算近,而且坐騎是一匹久經訓練的戰馬,否則的話,他可未必能做出那樣迅捷的下馬動作,已經當眾出醜也說不定。

但這種被突襲似的感覺讓他的心頭怒火更熾,

“衝上去!幹掉他!”他命令道。

是啊,衝上去就能幹掉他。這是個簡單明確,而且有效地命令——甚至比聽起來更加有效——騎士們手中的長槍刀劍是經過特殊的製作的暗器,即使看上去不過是些木棍而已,可這種堅硬的瘤木硬度上甚至超過了熟鐵,隻要帶有殺意,便絕對可以殺人。

可惜,命令被執行的並不到位。

幾個騎士,現在是劍士——都並非新手,年輕貴族能夠看出來的事情他們又豈會不知?可是豐富的經驗也這幾個騎士很明白,失去了坐騎,自己其實已經是輸了——對方可是個魔法師,自己這兩條腿就算再怎麽跑,也不可能比魔法更快,現在距離至少還有百呎,對方隻要使用一個加速術,邊跑邊打,自己幾人就輸多贏少。

迫於金鵜鶘家族的勢力,他們不得不鼓起殘存的勇氣,在生存和生計之中選擇前衝……

不過這衝刺之中,難免要留下一部分力氣。

用來在關鍵時刻保命的力氣。

軟綿綿的衝鋒,讓那一襲黑色罩袍的兜帽下,噴出了一個低聲的嗤笑。

噪音,塵埃和火焰,在戰爭中決不能等閑視之——你產生的噪音越大,你的軍隊士氣就越高,敵人的士氣卻越低。

場地之中山呼海嘯的嘈雜,被靈能分解並加以重鑄,就成為了這巨大的聲音的來源。愛德華也並沒有真正的聽過龍的咆哮,但是其他的東西……哥斯拉,金剛,豺狼虎豹甚至是飛機發動機的咆哮,隻要善加利用,在這種音量之下,又能夠相差多少呢?

然後,就是自己的目的了。

他開始奔跑。

動作已經超出了大部分人對於奔跑的認知,無數雙眼睛驚訝地注視著那個一步便邁出了十幾呎的人影——與加速術造成的迅捷完全不同,靈能肌腱帶來的力量,更加接近於單純的衝鋒。

“喀嚓!”“呃啊……”

百尺的距離轉瞬即逝。然後一個騎士便倒了下去——麵對著那個衝向他的陰影,他本來準備挺搶攢刺,可是那個人影竟然遊魚一般的滑溜,隻是一個閃爍,他就發現自己的手臂在劇痛中,被扭曲成為奇怪的模樣,身體砰地撞上了地麵,可怕的衝擊讓他直接昏厥,手中的長槍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裏。

哦,在他同伴的身上。

——木質長槍被劈手奪取,呼嘯著轉了半個圈子,狠狠擊打在一片金屬鎧甲難以防禦的腰間,離心力產生的可怕衝擊,讓那個家夥向外飛出,還沒有落地就暈了過去,然後一個手肘隨著身體向後猛跳,擊在了第三個衝上來,高舉著巨劍的騎士下巴上。於是那張臉瞬間變形,而人也噴灑著血和牙齒,栽倒了下去!

力量其實並不算大,和任何一個敵人的殺傷力相比甚至還有不如。但出手的時機,力度和方位以及方式都精確巧妙到了極點,三兩下,就把三個劍士的攻擊完全擊潰。

而這個時候,遠處的公子哥兒才剛剛舉起了一隻手。

這個崩潰來得是如此的快,以至於達米安完全沒有發現——準確的說,他正在尋找著那個敵人。

那個黑色的,長袍的影子,在他目光之中消失了,偌大的競技場之中似乎隻剩下了他和他的幾個手下——一個在馬匹下麵呻吟,剩餘的三個,在無謂的奔跑,揮動手裏的武器,發出奇怪的慘叫。

隱身術嗎?

達米安愣了一下,然後將握著的一片翠綠的鏡片湊到眼前。

財政大臣的公子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至少對於魔法,他的了解就不比一般的法師學徒少太多——他手中的水晶就是一件魔法器具,可以將魔力細微的擾動,呈現在觀察者眼前——任何魔法的隱藏都無所遁形。

而且它的功用還不隻是破除隱形而已。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也是達米安的信心所在——正是因為用它查看過那個目標。他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勇者’,對於魔網的感受力並不高。

嗯,說是不高都已經是抬舉了他。

鏡片裏,那個與國王陛下幾乎同樣暗淡的影子。根本就是象征著完全沒有魔法天賦的常人,正因為如此,達米安才會欣然決定跟自己的手下一起出場——一個充其量隻能施展一環法術的敵人,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脅。

好吧,至少在幾十息之前他是這麽想的……

對方竟然隻用了一個幻音術,就把四個騎士弄得人仰馬翻,剩餘的三人不知為何正在接二連三的倒下,那恐怖的慘叫和鮮血噴湧的麵孔,讓年輕的貴族不由得顫抖起來——觀眾們的喧嘩,手上騎士沉痛的慘叫聲,呻吟聲,馬匹不安的噴鼻和嘶鳴,鼓噪著完全無法平複的心情,讓他的思維也跟著混亂不堪。

而幹燥的灰塵氣味之中,隱隱順風飄來的血腥氣,卻又濃厚了起來,鑽進鼻孔,轉下喉嚨,讓他的胃部開始一陣陣的**,簡要嘔吐出來!

已經沒有贏的希望了?

那個家夥的力量不管是強是弱,都不是這幾個普通的家族騎士可以撼動的……可惡,早就應該調集一些更強的人來!可是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一向不高,那些強悍的家夥,沒有一個願意在自己的手下聽命,否則,又怎麽可能會是如此的結局?

達米安帶了一下馬韁,抽出腰間的劍。準備將之投在麵前的慘狀足夠讓人看清局勢,雖然心有不甘,可是現在隻有承認失敗一條路可以走了。

雖然這樣做是極為消極的,會對於他的聲名產生很多不利的影響,不過那些虛名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不,與自己可能遭受到的日疼痛和創傷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真的有那麽容易嗎?

就在那柄木劍離開了掛鉤,正準備要高高舉起重重落下的瞬間,達米安的坐騎猛地暴跳起來!年輕貴族反射性的尖叫了一聲,試圖抓緊韁繩,不過在思考是否要跳馬逃離之前,那畜生已經猛地拱動了一下!

天旋地轉。

可怕的衝擊力,那種麻木刺痛的感覺從半邊臉頰和身體上迸發,已經讓他快要哭出聲來……而等他好不容易抬起一片血色的視線時,才注意到那個對諸神在上,那一片陰影一般的黑色,怎麽跑到了麵前來了?!

甚至那黑袍子中,兩隻正在伸出來的手,蒼白而纖長的手指,已經分別搭上了他的雙手手腕!!

“滾開!”公子哥兒大驚失色:“你如果敢傷害我的一根毫毛,我的父親都會給我……”

氣急敗壞的怒吼在下一瞬間停滯下來,因為他注意到,自己所有的威脅,不知為何已經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我是賈斯伯家族的男子漢,為了貴族的名譽,就算是死,也絕不認輸!”

年輕貴族的聲音響徹全場,讓幾乎所有的觀戰者一時間都安靜下來,屏息凝氣——沒有多少人能夠想到,這個金鵜鶘家的公子哥兒竟然會有這樣執拗的一麵,能夠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守護自己的驕傲。隻不過這廣場是在太大,最近的觀眾也坐在半哩之外,因此沒有幾人能夠注意到,這位‘男子漢’極度扭曲的表情根本就與豪言壯語不大搭配。

“我絕不認輸!我要打敗你!”

在外人看起來,應該是剛剛從馬上摔下來的那一下子造成了問題,貴族青年一直在吼叫著。似乎有些歇斯底裏的用手裏的劍壓製住那個黑袍的影子,一點點的支撐起自己。

但事實與外觀,實際上正好相反。

達米安感覺頭腦一片淩亂,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所有的力量確實都在那柄劍上……或者說,是在那抓住了他兩隻手的手上。上麵傳來的力讓達米安不由自主的跟著移動,被半提半拉的抓起身體。那兩隻手的樣子似乎是為了阻擋對方手裏的木劍,但是隻是那麽輕輕的一抹,達米安右手上的手套,連同一層皮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然後他甩手試圖放開那把劍的時候,對方不知怎麽隨手一扯,那裏原本已經劈開的一根指甲就已經被連根拔了下來!

可怕的痛苦,讓年輕的貴族踉蹌了一下,然後咚地一聲跪了下去!

他早就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反抗了,那種劇痛,已經讓他的現在連控製大小便眼淚鼻涕的力氣都不知那裏去了,極度的恐懼**著他的精神,很快就超過了極限,他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抖動和扭曲著,倒像是一個歪曲無比的笑容,隻是發出的聲音比慘叫還令人毛骨悚然。

是的,毛骨悚然,因為達米安聽不到自己的慘叫聲。

他的耳朵裏已經填塞了無數的聲音,那是手臂的肌肉扭動到平時轉不到的地方的摩擦音,和脆生生的骨頭斷裂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音調。可是這個聲音隻有達米安本人才能聽到而已,真實地,從身體的內部傳進內耳的聲音之中。

而他周圍的所有聲音都變成了威武雄壯的怒吼。

年輕貴族的腦袋垂下去,再挺起,再垂下……疼痛可以讓人昏迷再蘇醒,蘇醒又昏迷……

昏迷與清醒的間隙,他隻能看到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閃爍著銀色目光的瞳孔,冰冷,殘忍——讓年輕的貴族有所明悟——活生生疼死,這就是那個敵人,扔給達米安的,唯一的道路。

……

“住手!”

一個低沉的吼叫聲響了起來。

愛德華心中一驚,他隨手扔開已經軟下來的對手,試圖退開,但在那之前,一圈黑光在他周圍爆開,地上的陰影扭動著化為實質,一條條足有十尺長的條狀物猛地從四麵八方奔湧過來,纏繞住他的手腳,身體,盡管獵人幾乎瞬間就扯開了十幾條,但那來自不明空間的魔法生物卻隨即擁上更多,將他緊緊地纏繞

“糟糕!大意了!”

愛德華心中大驚,他沒想到有人竟然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敢於破壞規矩向他發起攻擊!這個驟然爆發的魔法省略了咒文,速度之快,連他也難以反應,而且還不止如此,脖子上的那些魔法觸手竟然開始向內緊收!力量之大,完全是要壓碎他的喉骨!而手臂上的力量也難以為繼!

“狡猾的小混蛋,你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死吧!”

骨頭似乎在悲鳴,喉嚨被壓迫出一陣陣的幹嘔感覺,卻又被勒得咯咯作響,愛德華轉動唯一自由的視線,注意到側方看台上,那個陰鬱的影心靈術士在腦海中聚集著最後的一點力量,然而對方的精神似乎根本不受絲毫的影響一般。

如果說心靈戳刺的力量是細微的鋼針,那麽對方的精神,就像是一堵堅厚難比的牆!

“該死的……真特麽的失策!”機會變成了危機。愛德華發現自己顯然低估了一些人的行為——皇權,世俗,或者是常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唯一需要遵守的規則,隻有力量才是,因此有些人,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個高階法師,隻要用一個‘魔法失控’的借口,自己就算死的冤枉,也無可奈何。

死?

不,我會這麽死去嗎?絕不!

思維似乎被攪合了,模糊的,卻又純粹了……所有的念頭在翻滾,在聚合,最終化作一股!

呯!

腦海裏似乎傳來了一個又驚又怒的咆哮聲,而同時陰影構成的觸手在空氣中化為無形!愛德華狼狽的跌到了地麵!他無神的抬起頭,注意到可怕的咒文頌唱的聲音之中,那個人影的周圍正在聚攏起更多的魔網的能量……

該死的混蛋,不顧一切啊?

隻不過就在苦笑凝聚上嘴角的刹那。隱隱的雷鳴聲從天空之中傳來。

“不好了,陛下,快離開這裏,有人穿過了魔法的……”

一個聲音在高聲示警,但是等到它發出的時候,明亮的火光也隨之亮了起來!翻卷的火焰在空間裏一閃即收!就像是某條紅龍在空中打了個噴嚏!

……

發出了警告的一名國家法師臉色已經蒼白。

皇帝所在的地方,防禦自然是極為周全的,這樣的大型建築中反傳送這種事情,必然要做,而國家法師之中的精英,也必然要重新加固過這些反傳送法陣,務求做到最高。

隻是現在,那名國家法師臉上兜帽的陰影也遮不住他蒼白的臉色——防護極為周全的魔法陣勢,竟然出現了一個空洞,雖然並不是太大,然而卻足夠傳送過一個人到他們身邊了,他的身體僵了僵,立刻便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胸口上的一枚掛飾,啪地一聲,將一圈金色的能量在自己和皇帝周圍展開。

“唉唉……小家夥,那麽緊張幹什麽?我隻是過來看看熱鬧而已。怎麽這麽麻煩?”一片水波般層層疊疊,緩緩消散的光暈中傳出一個尖細的聲音:“唉唉,早就說過,如果不是不得已,最好不要製作這些儲法物品,發數太少了,對於資源是一種很大的浪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