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在義烏的發財史·大結局

第3章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那頓飯我吃得很難受,壓抑得不行。吃嘛吃不下,走又不能走,還得滿臉堆笑,當自己很開心,很快樂,很願意。

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把盞,你來我往,親如一家。那場景,你們也多次經曆過,我不描述,你們心裏也很清楚。親歸親,但我還是難受,還是壓抑。

我挨個喝,全桌的人喝得隻剩下寶強一個了,我沒打算舉杯敬他。敬他太假,假得讓我自己都想吐。但這一切逃不過銀子的目光,也可能是銀子特別注意我與寶強之間的酒,因為,這次請我過來喝酒有一半也是為了緩和寶強與我之間的矛盾。

銀子說:“寶強與大勇得喝幾杯。”

寶強沒接話,我也沒接話。

銀子又說:“你們是怎麽了,舉杯舉杯,喝!”

寶強借著酒勁說了一句:“要喝你自己喝啊,幹嗎逼著別人喝,我才不會與他喝!”

我一直悶著氣,忍氣吞聲,寶強這句話無疑是導火索。我原本就不是個很有涵養的人,也沒什麽城府,所以我毫不客氣地回了寶強一句:“我就願意同你喝?你能不能搞清楚了再說。”

寶強心裏肯定對我也一直窩著火,聽我這麽一說,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用手指著我說:“你不就有幾個錢麽,臭烘烘的稀奇什麽!全家人當你是個寶,老子一點都不稀罕你。”

既然寶強都充我老子了,我覺得沒必要再給寶強留什麽麵子。這種人,給他留麵子也是白白浪費我的涵養,反過來,他還會認為我好欺,像捏柿子似的一回回有事沒事就捏捏我。我衝寶強說:“我就是有錢,有本事你也掙幾個錢讓我看看呀,我就是瞧不起你,看扁你。”

我的話擊中了寶強的要害,重重地傷到了一個男人的自尊,所以,寶強氣得臉鐵青,氣呼呼地抄起酒瓶就要砸我。金子趕緊過來把我推出門去。

不歡而散,正合我意,解脫,回家!

身後傳來寶強氣急敗壞的罵罵咧咧聲……

走在街上,我突然想起了老五兄弟,我覺得自己應該去他家一趟。我轉過身,掉頭朝老五家走去。老五母親跟我說:“老五進去了。”我問:“進哪去了?”她說:“被抓到那種地方去了,判了一年半。”老五有這麽一天是我能想到的,也是老五能想到的,說是宿命也好,說是不歸路也好,總之,年輕的老五還有機會,但願這次給他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課吧。作為兄弟,我能做的就是要了老五在勞改農場的地址,然後寫幾封信暖暖他的心,當是精神上支持一下。

另外,我給了老五母親五百元錢,算是替兄弟孝敬的一點兒過年小禮。起初,老五的母親死活不肯收,後來,我趁著酒勁說:“阿姨,你真不收我就當場撕掉這錢,當是送出去了。”老五的母親這才肯把錢收下。

時代與年齡不同,這就是老一輩人的作風,遠非貪小利的年輕人所能相提並論。

正月初四,母親就嚷著要回鄉下去,說城裏能把好人憋出病來。看來,城裏這套房子短時間內要成空房了,盡管我和小梅已經努力讓母親習慣城裏的生活,但母親對鄉下的感情已根深蒂固,輕易改變不了。

既然母親執意而行,那我們隻能隨她回到鄉下去。我也想好了,利用回鄉下的這幾天時間,把修整父親墳墓的事情落實下來,我想把這活承包給村裏的磚匠去做。

我找到村支書福叔,了解一下給父親修墳大概需要多少錢以及找什麽人修適合。福叔讓我貼張告示在村委會門口的牆上,讓承包者自己報價,毛遂自薦然後麵談的方式穩妥些。我聽從福叔的建議,寫了張告示貼了出來。前來攬活做的居然是吳某和她做磚瓦匠的丈夫。這個吳某就是1999年誣賴我打她的那女人。我又好氣又好笑,沒別的意思,就是感覺這事挺有意思的,就像是電影中被精心安排的情節。吳某說:“大勇,當年那事是嬸不對,不該賴你頭上。”吳某老公也賠著不是。我趕緊說:“沒事,沒事,我早忘了。”我母親給他們上了茶,然後我們就大概談了談細節上的事,包括價格與時間,這事就算談妥了。我又當場付了五成定金,餘款讓他們完工後到我母親這裏來結賬。這邊送吳某夫婦出門,那邊我就去把那張告示撕掉了。我給老五寫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讓他好好配合農場幹部,該怎麽

表現就怎麽表現,逮著減刑的機會就上,千萬別在那種地方太講義氣,義氣二字要看放在什麽地方用,值不值得用。如果他或是他母親缺錢都可以向我開口,兄弟之間沒什麽客氣,不用內疚,如果真要內疚的話,出來後再還我這份人情是一樣的。

那天,我正給老五寫信時,綠葉興衝衝地跑來跟我說:“大勇哥,我要請你喝酒。”我以為又像去年一樣,是綠葉媽媽吳嬸讓綠葉來叫我們去她家吃飯,因此,我說:“不去,每年都白吃你們家的飯好意思不?”綠葉哈哈笑了,說:“大勇哥,你想到哪去了,我說的是喜酒。”我這下才明白過來,原來綠葉與宗行義要結婚了。我問:“綠葉,我是在這邊喝你喜酒還是去義烏喝你喜酒呢?”綠葉笑嘻嘻地說:“兩頭都喝呀,我又不嫌你多送一次禮,反正你大勇哥現在有錢了,不在乎多送點給我哦。”我說:“我再有錢哪能同你們家宗先生相比啊,他姐姐隨便給他一點都得讓我幹上好幾年。”綠葉嘖嘖地說:“他姐有錢是他姐的,我們又沒什麽錢,算了,不要你多,就給兩千吧,一頭給一千,嘻嘻……”

也隻有綠葉才會這樣請人喝喜酒,明目張膽地要禮金,也隻有我們這樣的鐵關係,綠葉才這樣說話。在這點上,綠葉並不傻,她說的話很合情合理,在玩笑與認真之間輕鬆而友好地敲了我竹杠。不過,我被敲得心甘情願。

綠葉把請柬遞給我之後問了句小梅在哪,我告訴她小梅可能同我母親去菜園裏了。

我知道綠葉是找小梅發請柬去了,我沒想到,缺心眼的綠葉居然對小梅說,讓小梅不用送禮,說兄妹倆送一份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綠葉母親教她的,我寧願相信是綠葉自己想出來的。

到了正月初九,綠葉大喜的日子。宗行義和他姐夫從義烏開車趕到了綠葉家中迎娶新娘,這份誠意我看在眼裏很是舒服。

人,在更多的時候就是以心換心,將心比心,一種互相尊重的態度。做生意也是一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必按書中所說的“顧客就是上帝”,上帝太多太橫,裝這種孫子你是裝不完的,更多的時候需要彼此的真誠與遵守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