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是誰？

一直寫到月落烏啼，一直寫到手酸眼痛，當油燈的那根燈芯已經燒得短得不能再短。蕭鐮才將《大學》抄了第五十一遍。

蕭鐮揉了揉自己血紅色的眼睛，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這個時候，蕭鐮的母親王氏來到了蕭鐮身邊，將一碗煮開的羊奶放在了蕭鐮的身邊。蕭鐮馬上聞道了一股鮮奶所特有的香味。由於熬製的時間稍長，所以有一種特有的奶酪味道。

王氏坐在蕭鐮的身邊，將頭和蕭鐮的頭靠在一起，看著蕭鐮寫下的那些尚有些稚嫩的字體。

王氏忽然指著紙張上的一句話，說道：“‘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蕭鐮你明白這段話的意思嗎？”

蕭鐮說：“兒明白。這段話說的是，凡事要先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要有自己的理想。隻有確定了理想和目標，才能有的放矢。”

王氏說：“那麽你的理想又是什麽呢？”

蕭鐮想了想，說：“我希望靠我自己的力量，讓母親您和父親過上安逸的生活。至少要有溫飽。讓父親不再為了家中的糧食而奔波。我自己也想找到自己在這血域的位置。”

王氏說：“你能這樣想，為娘也很欣慰，但是你所說的你在這血域的位置，又是什麽呢？”

蕭鐮猶豫了一下，說：“母親，我有一個很荒唐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在這個血域的位置，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而確定的。而兒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強大，兒並不是一個希望久居人下的人。”

王氏聽了蕭鐮的一席話，忽然間眼睛裏噙滿了淚水，蕭鐮能夠胸懷大誌，這讓王氏很欣慰。王氏說：“兒，你如果真的能夠這樣想，那為娘真是為你感到高興。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最高可以到達什麽位置？”

蕭鐮說：“這個兒還沒有想過。”

王氏說：“你有沒有想過去做這整個血域的王？”王氏的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蕭鐮聽到母親這樣說，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母親，你說什麽？”

王氏沒有在蕭鐮的眼睛裏看到自己期望的那種。於是輕輕地歎了口氣，王氏說：“你還是沒有你父親的那種英氣。”

蕭鐮迷茫地看著母親，他並不知道母親所說的“父親”指的並不是蕭開山，而是現在整個血域的王者，月龍天。

蕭鐮忽然問道：“母親，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說。”

“為什麽，母親和父親的眼睛都是黑色的，而我的眼睛是紅色的？”蕭鐮問道。

母親微微一愕，心想，孩子還是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王氏說：“雖然我和你爹都不是紅色的眼瞳，但是你的祖父，卻是紅瞳。也許你遺傳了你祖父的基因了吧！”

蕭鐮又接著問：“母親。我在書籍上曾經讀到過這樣的內容。當今的王族，月氏，都是紅色的眼瞳。雖然，除了月氏之外，也有其他的姓氏存在著‘紅瞳’現象。但是一般紅瞳者都是地位高貴的人。那麽，你所說的我的那位祖父，是否和月氏有著什麽血緣關係呢？”

王氏的心微微地一沉，竟然連孩子自己都產生了這樣的聯想。那麽對於其他略有掌故的人，恐怕也會做出這樣的聯想。王氏想了想，現在還不是告訴孩子他的身世的時候。隻是，笑了笑，騙蕭鐮說：“也許，你祖父的祖上，曾經和一位月氏的女子有親緣也說不定啊？！你應該為自己的紅色眼瞳感到驕傲。”

蕭鐮微微笑了笑，又對母親說：“母親，我總覺得，你和父親有什麽事情隱瞞著我。兒現在已經八歲了！並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母親啞然失笑，說：“兒，八歲還隻是個孩子而已。說實話，我和你父親，的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隱瞞著你，但是，現在還不是該告訴你的時候。什麽時候，你長得和你父親一樣高了。我就會將這件秘密告訴你。那個時候，恐怕你會被這個消息嚇一跳的！”

蕭鐮被母親勾出了好奇心，於是一直纏著母親，要母親告訴自己那個秘密。而母親隻是神秘地一笑，說：“要想早一些知道這個秘密的話，就快些長大，我已經說過了，什麽時候，你和你的父親一般高了。我就會告訴你那個秘密的。”

蕭鐮隱隱猜到那件事的機密性和重要性，於是也不再多問。隻是說：“母親，你真的希望兒可以成為整個血域的王？”

王氏點了點頭。蕭鐮於是說：“那麽兒就算死，也要成全母親的期望。兒一定會努力拚搏，努力地向著王者的目標前行的。”

王氏聽了這番話，微微一愕。然後開心地笑了。王氏用手擰了擰蕭鐮的小鼻尖，說：“那麽記得以後，不要再去煤礦裏麵工作了！要想有出息，可不是在煤礦裏麵拚體力那樣簡單。要想成為一個像月龍天那樣的王者，一定要具有力量，最真實的力量。那可不是在煤礦裏麵就可以鍛煉出來的。”

蕭鐮點點頭，說：“以後，兒會努力讀書，努力練武。不辜負母親的希望。”

王氏，忽然看了看蕭鐮，覺得蕭鐮現在已經具備了練習一些玄術的根底。於是，對蕭鐮說：“從明天開始，母親會親自教你一些本領。不能夠再耽擱下去了。”王氏忽然想到，在“禁區”的王宮之內，蕭鐮的弟弟，月華羽，也許正在全血域最強大的老師的培訓下學習文武。王氏忽然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王氏知道自己隻是一個龍之刀鋒的虎校。距離頂尖的實力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自己也許做蕭鐮的一個啟蒙老師還可以，但是以後，要想將蕭鐮培養成王位的繼承人，那麽自己甚至蕭開山，都沒有這個實力。想到這裏，王氏不禁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但是王氏隨即釋然。既然自己並沒有決定一切的實力，那麽就一切隨緣吧。隻要盡力而為，而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給上天去完成。如果蕭鐮沒有成為王者的命運，就算是自己費盡了心力，也不會讓蕭鐮登上王位。而如果蕭鐮真的有那個造化的話，也許自己隻需要稍加點撥，這個少年，就會像雨後的春筍一樣，成長起來。

王氏讓蕭鐮將那碗溫熱的羊奶喝下。那碗羊奶可是用半斤糙米換來的。為了蕭鐮長身體，王氏總是費盡心機給蕭鐮補充營養。

王氏於是，吹熄了燈，說：“孩子，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練功。記得我們的約定。什麽時候，你和你的父親一般高了。我就會將那個秘密告訴你。而隻有充足的睡眠和充足的營養，才能讓你盡快地成長起來。”

蕭鐮點點頭。然後快速地將桌子搬走。將自己和父母的被褥鋪好。然後洗了洗臉，就鑽入了自己的被窩裏麵，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蕭鐮夢到了一片大海。在大海中，有一個白色的帆船，自己站在帆船上，劈波斬Lang，接著風勢，勇往直前。這個時候，海上的風Lang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那巨大的海Lang，一個個拍打在自己的臉上身上，蕭鐮卻咬緊了嘴唇，雙手緊緊地抓住船帆，控製好船帆的方向。風的力量，自己的力量，大海和大自然的力量……蕭鐮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那樣的無力。但是蕭鐮始終沒有隨波逐流，或者承認失敗。

第二天早晨。蕭鐮睜開了眼睛。雖然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但是，蕭鐮還是起得很早。早起，已經成為了蕭鐮的一個習慣。

可是，這個時候，本來應該忙著做早飯的母親，卻站在院落裏。微笑著看著蕭鐮。

母親說：“鐮兒。我說過了，從今天開始，我會成為你的‘家庭教師’，讓你受到全西牛賀洲，最上等的培訓！”

蕭鐮不知道一向很低調的母親為什麽今天會說出如此的大話。作為一個很普通人家的一位家庭主婦，怎麽會成為“全西牛賀洲”“最上等的”的培訓師呢？蕭鐮覺得這也許是母親為了哄自己開心的幽默感。

但是蕭鐮很快就會知道，母親的話，絕非虛言。

母親，走到了自家院落的角落裏。俯下身去，輕輕觸摸了一下地麵。蕭鐮驚異地發現，在地麵上生長出來一麵約一米長、半米寬的寫字板。而母親的手輕輕一抖，一支粉筆就出現在手中。

王氏平時那操勞家務而稍稍有些駝背的身體，此時卻忽然挺直，臉上神采奕奕，眼睛明亮有神，蕭鐮很驚異地發現，平時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母親竟然如此英姿颯爽，如同一位女將軍。

王氏說：“異能到現在已知的已開發的領域，有下麵幾個方麵：1、武修領域。2、瞳術領域。3、物控術。4、靈術。如果它們按照由易到難的順序排列，應該是武修、物控術、瞳術和靈術。以靈術為最難。在這四個領域之外，還有許多未知領域。也許，你以後可以自行探索出來。世界的未知，永遠是無窮無盡的。人類的認知能力也很有限。所以，永遠也不要停止自己向未知領域的探索。”

蕭鐮點點頭，忍不住插了一句：“娘，你今天怎麽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的這些理論，又是從哪裏學來的？難道，母親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嗎？”

王氏說：“好好聽講。不要想些沒用的事情。有些事情，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於是蕭鐮閉上了嘴巴。王氏說：“今天，我要教你一些這四個異能領域的入門知識。”說到了這裏，王氏在黑板上寫下了“1、武修”。

“武者，以武力為至上。這是一個崇尚武力的世界。弱者隻能死在強者的刀下。當初月龍天剛出道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亂世中的貧民。但是，月龍天憑借手中的一把月龍刀，東征西戰，無往而不勝，最後奠定了霸王之業。蕭鐮，如果你想在這亂世有所作為的話，如果你真的想成為王者的話，那麽，無敵的武力，是你必須具備的素質。那麽就需要武修。”王氏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細棍，指著黑板上的“武修”兩個字。

蕭鐮早已暗自下定決心。這麽多年，蕭鐮之所以每天都堅持大運動量的鍛煉，也是想早一日強大起來，從而不用父母的保護，自立於人世之間。

“武修者，修武也。修煉自己的武力，要從體質、力量、速度、技巧等多方麵提升。而歸根結底，是對於自己體質的修煉。一個人隻有擁有了強悍而健康的身體，才可以在武修的道路上，一直向前。我來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

王氏將手中的細棍支在地上，說：“人的身體就如同這根細棍。如果材質不行，就無法承受大強度的鍛煉。所以，一個人的武修的極限，決定於體質的強弱。如果一個體質弱的人，進行超負荷的鍛煉的話，就如同這樣。”王氏的手輕輕加力，細棍就折斷了。王氏將細棍扔在一旁。然後手兒一抖，就像變戲法一樣，又變出一根手腕粗細的鋼棍來。“如果一個體質好的人，則可以承受更大負荷的鍛煉。因此，在武修的道路上會越走越遠。”王氏將粗鋼棍支撐在地麵上，整個身體倒立起來，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鋼棍上，但是鋼棍安然無恙。

蕭鐮看到母親憑借一根鋼棍就倒立起來，馬上鼓起掌來。“娘，你好棒！”

王氏笑了笑，說：“我隻是讓你更直觀地知曉體質的重要性。而體質的強悍，既有先天的決定因素也有後天的修煉因素。人的體質結構的優劣，主要決定於先天的遺傳。決定於基因。因為有些特殊能力隻有擁有特定的先天基因才可以學會。而這一點，蕭鐮你不用擔心，你的體內擁有最優良的血統。即使是你父親和我，也絕比不了。”

蕭鐮微微有些疑惑，既然自己是父母所生，那麽母親又為何如此說呢？為什麽自己的基因就一定要優秀於父母的呢？蕭鐮張了張嘴，沒有問出什麽，隻是更仔細地聽母親的講解。

“骨骼的質密程度，肌肉的運動能力，血肉的恢複能力，這些大多決定於先天。後天的營養和修煉，隻能作為一種輔助和催化。但是，後天的修煉程度，卻決定了體質的進化和退化，也就是說，兩個出生時體質相差無幾的人，如果一個後天努力修煉，一個後天整日無所事事的話，那麽努力修煉的那個人的體質一定會優於無所事事的那一個。而他們的後代，也會因此而體質有所不同。所以，相對於自己無法掌握的先天因素而言，後天的努力是一個人不斷提升的決定因素。再優秀的體質，如果不加以修煉而被Lang費掉的話，也會變得不堪一擊。”

蕭鐮點點頭，這些理論性的東西，蕭鐮是根本沒有機會聽到的。因此，格外認真地聽著母親的講解。但是，正是由於母親過於精辟的論述，讓蕭鐮開始懷疑母親的身份，因為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是不會有這種知識係統的。蕭鐮，在心中反複猜測，但是，隻是越來越覺得這背後似乎隱藏著巨大的秘密。既然母親對於秘密有所承認，而又說現在還不是告訴自己的時候，蕭鐮就隻能將好奇心壓抑在心底。

王氏說：“武修追求最大的力量，最高的速度，和最精致的技擊技巧。力量和速度是硬件，而技擊技巧是軟件。並不是力量和速度占據優勢的一方，就一定取勝，有時候異能者可以以巧破千斤。如果技擊技巧達到了頂級的人，即使喪失了大部分力量和速度，也可以輕易殺死對手。因此，我不主張武修一味追求力量速度。而忽視對於技巧的追求。”王氏笑了一下，說：“鐮兒，你看母親我。如此瘦弱的一個人。如果光論力量的話，我肯定不會比得過那些身高體壯的人。但是，我憑借我的速度和技巧。我還是成為了這個血域大陸上最強大的武力組織龍之刀鋒的虎校。”

王氏的一席話說完，蕭鐮驚訝地長大了嘴巴，蕭鐮說：“娘你說什麽？！你是龍之刀鋒的虎校？！”

王氏微笑著點點頭，一根手指豎在唇前，說：“不要這麽大聲。我的孩子。從今以後，你要知道，有很多秘密需要保守。為了自己的生存，你需要掩蓋許多東西！”

蕭鐮無聲地點點頭。蕭鐮忽然意識到似乎有什麽重大的危機正籠罩在自己和自己父母的頭上。

我究竟是誰？蕭鐮在心中反複地詢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