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江湖

正文_第54章 練氣(4)

這時站在黃龍派眾人身後的舒舒突然對前麵的方勝嶽大聲嚷道:“哎,姓方的,你不是說你們黃龍派死要麵子,不要別派一人一劍來助陣的嗎?怎麽又來了這麽多人呢?”

方勝嶽還沒回答,一旁的田三怒壓低聲音斥道:“大敵當前,你這般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那還用說嗎,定是玉鳩上人將這些人請來的。”

舒舒嘟著嘴反駁道:“如是玉什麽鳩的將他們請來,他為什麽不隻請邪道中人,到時可以多七竅少,合攻黃龍派呢?

“他還請了許多正道中人,又請來了他最怕的卓正明卓大俠,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田三怒一時語塞,倒是卓正明接口道:“此事在武林中已傳得沸沸揚揚了。

“這段時間中,許多武林人士先後都收到一封密柬,上寫黃龍派與鬆讚寺將於今日訣戰,說這關係到武林氣數,望到時前去觀戰。

“大家都關心武林正邪的對抗,又知這樣的比武百年難逢,豈可錯過,於是這許多人幾日間都趕來這藏龍山下。”

舒舒聽了,大驚小怪地叫道:“哎呀,不得了,要是黃龍派在這麽多人麵前輸了,在武林中不是再也抬不起頭來了嗎?”

眾人聽了,心裏都是一凜。

卓正明道:“據種種跡象表明,送密柬的人都身穿一套黑色衣服,還用黑布蒙麵,很有可能是‘影子會’中的人物。”

田三怒忍不住罵道:“看來那玉鳩妖僧也是‘影子會’的人物,果然歹毒。”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有人笑道:“誰在哪兒誇我?古人說做人當做大丈夫,無毒不丈夫,說我歹毒,豈不誇我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嗎?”

這笑聲如一陣巨雷,滾過眾人的頭頂。武功弱的,禁不住這笑聲,直要昏倒過去。

張尋點點頭,暗道這玉鳩上人果真已練成“拙火定”的“火昧三光”之功。

不一刻,玉鳩上人已站在張尋的對麵,他的隨從隻跟著六個人。

這一下群豪不禁嘖嘖稱奇,沒想到鬆讚寺這般有恃無恐,隻來七人。

立時,有好事者尋出很遠,然後回來說未發現鬆讚寺有人接應。

玉鳩上人身材不高,容貌也似乎很平常,但站在那裏巋然不動,自有一股大宗師的氣度。

而他身後的六人卻一個比一個模樣奇特,令人睹之難忘。

玉鳩上人陰沉地朝黃龍派一方看了一眼,對張尋冷冷地問道:“你便是黃龍派的掌門張尋?”

張尋盯著玉鳩上人的眼睛望了好幾分鍾,不卑不亢地緩緩說道:“正是在下。”

玉鳩上人麵無表情,一字一句他說道:“貴派既然接受了我們鬆讚寺的戰書,而不主動認輸,想必自認為是有必勝的希望。卻不知你們準備七戰搏四勝呢,還是一戰定乾坤?”

張尋不為玉鳩上人的傲慢所動,穩穩地道:“我黃龍派有數百年基業,人才輩出,我們準備七人出場。”

玉鳩上人微微點頭道:“好。”

這時,站在張尋身旁的韓守宜突然問道:“我黃龍派乃堂堂名門正派,自然都由黃龍派的門人出戰,而你跟來的這幾個人,卻不知是否都是鬆讚寺的?”

他此言一出,眾人才醒悟地發覺,鬆讚寺來的七人中,除了玉鳩上人外,隻有二人是藏僧打扮,其餘四人,則全不是藏人模樣。

群豪中性急的已經叫道:“兀那藏僧,到底是歪門邪派叫些不相幹的人來助陣,還講江湖道義嗎?”

還有人嚷道:“既然他們這樣,我們也不能讓黃龍派吃虧,快請七星派掌門卓

正明大俠出場,好好揍玉鳩小子一頓。”

群豪叫叫嚷嚷,玉鳩上人卻似充耳不聞,依然立如磐石,麵無表情他說道:“佛法無邊,鑽研佛法者亦無邊,此乃佛門幸事。戰書中言明鬆讚寺向黃龍派挑戰,他們皆是我寺之人,又有哪點不對了?”

他說得心平氣和,並未聲嘶力竭地大喊,但聲音卻壓住了群豪的吵鬧聲,穩穩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玉鳩上人語聲一落,群豪中就有人嚷道:“照你這麽說的話,我們就隻好先委屈七星派卓掌門與到場的另外幾位掌門了。

“請他們暫時加入黃龍派,待打敗了這烏七八糟的鬆讚寺,再回去當他們的掌門,豈不順理成章。”眾人聽了頓時大笑。

玉鳩上人一皺眉,對張尋道:“張掌門,你們喊這麽多人來與我寺作對嗎?”

張尋心想這些人明明是你請來,好讓我們黃龍派在眾人麵前敗得臉麵盡失,再不能在江湖上立足,現在你怎麽倒打一耙了?

但他知多說無益,便道:“這許多好漢並非我派請來但他們既然來了,正好作個公正,我們這就開始,七局四勝,點到為止,如何?”

玉鳩上人道:“好,這就開始,但點到為止卻不必了,既是比武,難免會有損傷,不過你們即傷人,又失敗,真是大大地不值。幹婆羅,第一場由你出戰。”

隨著玉鳩上人語聲落地,他背後閃出一人,此人身材瘦長,皮膚黝黑,雙眼深凹,頭發披到肩上,額頭上還套一個金圈。

他隻這麽一閃一站,在場高手便知此人內功高深,乃是勁敵。

黃龍派陣中成恩行緩緩而出,立在幹婆羅對麵,正要自報家門,突聽站在黃龍派眾人中的田三怒說道:“按戰書約定,雙方的七人應以地位由低到高的順序出戰,卻不知這位幹婆羅大師在鬆讚寺排行第幾?”

玉鳩上人道:“幹婆羅乃天竺人士,二十餘天前才入我寺,因他入寺最晚,所以由他首先出戰。”

田三怒道:“但這幹婆羅大師最晚入寺也是你說說而已,又有誰能證明?”

玉鳩上人聽了,不慍不怒地道:“出家人不打狂語。”

田三怒至此隻能收口,不能再說什麽,但他明白黃龍派的出場順序人人皆知,而鬆讚寺卻可有針對性地自由排陣。

黃龍派未戰已大大地吃虧了。

隻見場上成恩行向幹婆羅一抱拳,道:“在下黃龍派成恩行,有幸與閣下切磋武藝,隻不知我們是比拳腳呢,還是比兵刃?”

幹婆羅學著成恩行的樣,也笨拙地一抱拳,還了一禮,隨後從背後掏出一柄精光閃亮的匕首。

成恩行心道:“原來你是要比兵刃,但你以匕首對長劍,卻是吃虧了。”

他正要拔腰懸長劍,突見幹婆羅右手握匕首,猛地往自己左肩上刺入隻露出一個柄。

眾人見了不禁都驚呼起來,不明白幹婆羅何以突然自傷身體。

成恩行本來凝神定氣,全身戒備地立在幹婆羅對麵,忽見此怪異情景,不自覺地跨上一步,伸手想去幫幹婆羅拔掉肩上的匕首,說道:“你這是幹什麽?”

但在這時,匕首紮入肩膀的幹婆羅反而如同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一般,突然“啊”地怪叫一聲,如一支大鳥般朝成恩行撲去。

成恩行正想去幫幹婆羅,身法步法已亂,

哪料到幹婆羅會突然撲來,而幹婆羅這一撲異常淩厲,雙手如同雙爪,分抓成恩行的頭部和胸部。

成恩行慌亂中無法抵擋,隻能就地一滾,躲開了這一撲。可他驚惶未定,幹婆羅又一次撲到。

此時他已盡落下風,無力回擊,隻能又是一滾,躲開幹婆羅的撲擊。

這時眾人方才明白,幹婆羅是以自傷身體的方法引得成恩行疏於防範,從而獲得了一擊獲勝的機會,好在成恩行武功精湛,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這擊,但得勝先機卻已盡落幹婆羅手中。

成恩行東滾西避,已躲開了幹婆羅的六十多撲,但始終未能緩過勁來,也始終未能還出一招。

他幾次想拚著受了一爪,也需拔出劍來。

但幹婆羅每爪皆盡力非凡,噓噓有聲,成恩行終於未敢冒險。

這時,成恩行的身上已滾得渾身是泥,在群豪麵前,可說是顏麵大失。

若是平常比武,他定然不願這般鬥下去了,但今日之戰關係黃龍派的存亡,卻也隻能置個人榮辱於不顧,堅持下去,以尋求機會了。

幹婆羅的武功與成恩行隻在伯仲之間,所以難占得先手,要想獲勝,卻也很難,而成恩行躲的姿勢雖難看,但也能保持不敗。

這樣鬥了許久,隻聽群豪中有人道:“我去過天竺,看來這幹婆羅練的是忍而抗術。所以此功傳到東瀛後被稱為‘忍術’。

“據說匕首刺身就是此功的一種修煉方法。最高境界者全身可插滿七十二把匕首而行若無事。這幹婆羅僅插一把,自然是小意思了。”

講話之人見多識廣,滿以為他這麽一說定會有人向他請教,誰知眾人皆關注著場上兩人搏鬥,竟無人接口,他也甚感無趣,不再開口“指點”了成恩行不住地躲閃幹婆羅的撲擊,漸漸對幹婆羅的招式熟悉起來了。

幹婆羅每一擊都是一種鳥的捕食之勢,但總共隻有八十三種姿勢。

從第八十四招開始,又重複使用第一次撲擊的招式了。

雙方酣鬥良久,鬥到第一百六十七招時,當幹婆羅又使出第一種姿勢撲來時,成恩行已悟出了此招的弱點。

幹婆羅這一撲,左爪直抓成恩行胃口,速度很快,右手卻掄圓了由上往下朝成恩行頭頂抓下,速度要慢一拍。

一瞬間成恩行意識到幹婆羅的左爪可能是虛招,右爪才是殺手,但若判斷錯誤,不去擋他的左爪,隻是可能命喪當場。

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一味落後躲避,也難免一輸,還不如冒險一試。

成恩行主意一定,對幹婆羅的左爪不避不閃,而是利用這不避不閃的一刹那,拔出了長劍,將劍尖向上,護住頭頂。

說時遲,那時快,幹婆羅的左爪已抓在成恩行胸口。

成恩行隻覺微微一痛,便已無事。

幹婆羅的這一抓果然是虛招,成恩行冒險讓對方抓住胸口,終於贏得時間拔出長劍,雖然無暇攻敵,但心想劍尖已護住頭頂,幹婆羅必然收手,他下一招便可出劍,搶回先擊了。

誰知幹婆羅對成恩行的長劍竟然視而不見,烏黑的大手依然直爪而下,“噗”地一下,手掌插入長劍,隨即露出劍頭,他的手竟然穿在了成恩行的長劍上。

這一下圍觀的眾人大驚,沒想到幹婆羅會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突然受傷,而他不避成恩行的劍鋒,自傷手掌,又著實讓人費解。

身處其境的成恩行則更為驚訝,尤其是剛才幹婆羅以匕首自傷左肩之時。

然而就在他驚訝地一怔之際,幹婆羅穿在長劍中的手掌並不停留,依然順著劍刃直擊下來,“啪”地一下打在成恩行的左側頭頂。

成恩行一聲未吭便已倒下。

幹婆羅見成恩行倒地,也不言語,隻是將長劍從手中抽出,又從懷裏掏出治傷之藥敷於傷口處,流血立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