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上激鬥

愚者千慮，亦有一得。

吳青烈知道如果歐陽鋒被殺死了，沒有解藥他也會跟著死，而且他剛剛提醒了歐陽鋒，破壞了黃藥師的計劃，落到黃藥師手裏也難免一死，那麽為了保命他隻能跟著歐陽鋒一條道走到底。

他熟識水性，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從水裏逃走，鑿沉渡船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當四大高手發現渡船即將沉沒的時候，仍然沒有停手，歐陽鋒探手抓起一塊甲板，朝著海麵上扔去，隨即躍上甲板，用內力催動甲板前行，洪七公和黃藥師緊隨其後，三個人在一塊小小的甲板上進行著殊死爭鬥。

東邪和北丐知道這一次是除掉歐陽鋒的的最好機會。

隻有梅超風看不到情況，對當下的局麵不太了解，意識到船沉的時候她已經在水中了，好在她在桃花島生活過十幾年，在海邊長大的孩子鮮有不會遊泳的，她奮力朝著打鬥聲傳來的方向遊去，想要助師傅一臂之力。

那塊薄薄的甲板承受不住三個絕世高手的內力震蕩，四分五裂開來，三個高手各找一塊碎片立足，在翻卷的海浪中起伏不定。

歐陽鋒看到遊過來的梅超風，便想抓住她作為人質，他催動腳下的浮板朝著梅超風而去，黃藥師了解歐陽鋒的想法，緊追了上來。

西毒探手從水中抓起梅超風的肩膀，猛一用力，梅超風肩部的骨頭便碎裂開來，他舉起蛇杖對著梅超風的頭部，威脅黃藥師和洪七公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便要痛下殺手。

但歐陽鋒低估了梅超風，梅超風是什麽人？

十幾年前她或許隻是桃花島上一個愛做夢的少女，可經過這十幾年苦難的生活，早已變得心若堅冰，她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骨頭碎裂這種小傷痛和走火入魔的痛苦相比隻是小兒科。

梅超風用另一隻手朝著歐陽鋒的胸口攻去，用的正是她苦練已久的九陰白骨爪，這是她最強的一擊，這是不要命的打法，為了能鏟除歐陽鋒這個桃花島的大敵，她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能夠穿透頭骨的利爪輕易的破開了歐陽鋒的身體，鮮血湧出，陰毒的爪勁傷到了歐陽鋒的髒腑，西毒也是果敢之人，他把梅超風朝著黃藥師扔去，並用蛇杖狠狠的擊向了梅超風的後背，梅超風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被黃藥師接在手中。

受傷的歐陽鋒再也無法站立在海麵上，一頭栽入了大海之中，早已潛伏在水下的吳青烈把歐陽鋒朝著海底拖去，慢慢的遠離黃藥師和洪七公所在的海麵。

東邪和北丐在海麵上等了片刻，沒有見到歐陽鋒浮出水麵，茫茫大海之中也很難尋找，加上梅超風受傷頗重，需要治療，便返回了桃花島。

這場驚心動魄的高手對決不過半個小時，卻是華山論劍之後最高層次的一次武林對決，而且比華山論劍還要凶險萬分。

吳青烈帶著歐陽鋒浮出水麵，呼吸著新鮮空氣，這時西毒已經昏迷了過去。

黃河四鬼有帶著彭連虎和沙通天橫渡長江的壯舉，但這裏是在大海之上，很可能方圓百裏之內都沒有陸地，吳青烈隻能繼續朝著一個方向遊去，希望能碰到一條船或者是一座小島。

隨著夜幕的降臨，方向更加難以辨識，吳青烈越來越疲憊，他覺得歐陽鋒越來越重，但為了保命也隻能拚盡最後一口氣，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吳青烈感覺到腳下踩到了沙地，他們來到了一處荒島。

歐陽鋒睜開眼睛，看到刺眼的陽光，他用手遮擋了一下，在他想要起身的時候覺得胸口疼痛難當，便想起了那個瞎眼女人狠戾的一擊，隨後他便落入了海中。

這裏是那裏？

一陣香氣飄過來，他轉頭看了看，正看到一個人在那裏烤魚，魚已經烤熟，外焦裏嫩，香氣撲鼻，西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覺得很餓，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歐陽前輩，你醒啦，餓了吧？”吳青烈拿著烤好的小魚，討好的說道。

此時歐陽鋒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吳青烈是強盜出身，在沙通天手下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幹，算是一個狠角色，也想過把歐陽鋒綁起來逼迫他拿出解藥來，但對西毒的恐懼讓他沒有那麽做。

五絕這樣的絕世高手對小人物吳青烈來說就像是天一樣的高，連他師父沙通天在西毒麵前都要畢恭畢敬的，正是因為如此，他最終沒有招惹歐陽鋒，反而盡心的伺候著。

歐陽鋒用過了魚肉，吃了幾個野果解渴，恢複了精神，開始考慮起黃藥師的反應來，他再次詢問了桃花島的事情，包括小黃蓉的情況，聽到小丫頭每日活蹦亂跳，精神好的不得了，便起了疑心。

服用了他毒藥的人會被蛇毒的腥臭之氣侵蝕，每日精神萎靡，還會間歇性的嘔吐，和小黃蓉的情況不符，要麽是那丫頭根本沒有服用毒藥，要麽是黃藥師已經找到了根治蛇毒的法子。

對西毒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此時他受傷頗重，要回白駝山療傷，一路上需要有人照顧，這個吳青烈雖然腦子不靈活，但手腳倒還勤快，何況眼下也沒什麽可用之人了。

“你跟著我回白駝山吧！”歐陽鋒決定道。

正是這句話改變了小人物吳青烈的命運，讓他成為了西毒歐陽鋒的傳人，有時候命運便是如此的難以捉摸。

楊康在重陽宮盡心的侍奉著丘處機，他要在其他全真弟子麵前表現出自己尊師重道的一麵，與此同時，在宋道安的引薦下，他和全真教內負責具體教務的這一係師叔見了麵，這些人是全真教的中堅力量。

金國小王爺保持了恭敬有禮的態度，要給這些人留下好印象，為三年後接任掌教打下人脈基礎，他偶爾還會和那些年輕的弟子聊天，想要獲得他們的好感，這便是楊康在重陽宮的生活。

十幾天後，楊康陪著丘處機坐在院子裏，此時已經入伏，天氣炎熱，但重陽宮建在山上，有山風不時吹過庭院，倒不是那麽難捱。

“阿康，做事要有耐心才可持久，你的日子還長，莫急。”丘處機低聲說道。

這是長春真人最後一次提點自己唯一的弟子，說完這句話，丘處機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