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冥頑不靈
第70章 冥頑不靈
田潤怡的笑容，出了辦公室之後就蕩然無存，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無奈，甚至還有絲絲憂傷。
她知道，這一回，必須與母親攤牌了，再任由她這樣錯下去，就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她不曾停頓地徑直來到母親的辦公室，揮退旁人，母女兩人默默對視，終究，田潤怡還是先敗下陣來，低低歎息了一聲。
“媽，收手吧，田氏縂裁的位置，隻有田羽堂哥能夠勝任，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我也不行。”田氏的擔子太重，她不想自己一生都被這副重擔壓著，就算喘不過氣來也必須挺直腰杆，直到……她再也無法動彈為止。
她不想要那樣壓抑的生活，她是有事業心，也有足夠的能力，可是，那都是必須要在滿足了她想要的‘自由’的前提之下，她可沒打算讓事業心綁架自己的人生。
那……太傻了，事業做得再大又能如何？人的一生不會因為你的成就而隨之延長，該離開的時候你還是得離開，就算你有再多的牽絆，也無法強留，這是誰都抵抗不了的自然法則。
而她，從來沒有打算抵抗，所以，她想要盡可能多地活得自由，活得快樂，留學的這幾年，她遠離了田家也就遠離了紛爭，甚至會偶爾短時間的刻意去忘記母親的存在，把自己當成孤兒，自由地存活於天地之間，沒有責任，沒有義務，隻為自己而活。
可那樣的想法終究不是現實，她沒有辦法享受一個人的‘自由’，她必須要讓竭盡所能為自己打拚的母親也一樣‘自由’，可是……母親的行為早已偏離了預定的航道，被其他的東西吸引了過去，她再不想辦法將母親拉回，隻怕她會深陷泥潭而無法自拔了。
“隻有田羽能夠勝任？女兒，你在說什麽？你的能力不比他差分毫，甚至比他更強，田氏明明隻傳位於女孩，為什麽他一個男人會坐在那個位置上？這是你奶奶偏心，懂嗎？田羽偽裝了這麽多年沒人發現，這隻能證明，你奶奶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或者……根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這不公平，我為了田氏，半輩子心血都傾注了進去，憑什麽最後隻能屈居一個小輩之下？女兒，你能想象得到，媽心裏有多不甘嗎？你能想象嗎……”
女兒近乎哀求，卻又帶著責備的話語，幾乎讓田西臨瞬間崩潰，她這麽拚命是為了誰？還不是想為女兒求一個公道？明明她的女兒有能力上位，卻隻能屈居田羽之下，憑什麽他一個男人，就能以一紙遺囑穩坐江山？
她不服！永遠也不服！
“媽，我了解您的心情，可是，也請您理解我，我不想要田氏財團這副擔子，太重了，女兒的肩膀扛不起，隻有田羽堂哥能行的，咱們不求這個公平，媽，我想要自己創業，建立一個隻屬於我們自己的公司，不必太大，我不想讓自己過得太壓抑，人活一世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為難自己呢？媽，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田潤怡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著，眼裏已經泛起了淚光，打從懂事時起，她就將母親的每一分努力都看在眼裏，也一直都明白，母親的打拚全都是為了自己。
可是，不論自己如何辯解，母親從來不曾試圖真正了解過自己，隻一意孤行地想要把她套在那個虛擬地框架裏，想讓她成為那個虛擬世界裏的國王，卻不願意麵對，處在那們位置，她是不是真的能夠快樂。
“小怡，我不準你這麽想！不對，是不是田羽給你施壓了？他威脅你了？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他現在就是要排除異己，把我們所有人都趕出田氏，那田氏所有的家產都是他的了，他太狠毒了……”田西臨已經陷入自己的譩想世界裏無法自拔，田潤怡看著母親近乎瘋狂的模樣，心都涼了半截，饒是她口才再好，現在卻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她該如何勸慰她的母親？
眼睛酸澀得厲害，田潤怡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下眼角，留下一抹濕潤的痕跡，她看著手有些呆愣，好半晌才再度抬頭，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突然就這麽衝上前去，將母親緊緊抱住。
“媽！媽媽！冷靜下來，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冷靜下來好嗎？咱們什麽都不要了，媽，我們離開田家，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田家那座冰冷的大宅子，根本就沒什麽人情味可言，小時候，同一輩的孩子，除了田羽，她誰都不願意靠近，對他的信任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累積到現在，隻怕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
所以，她注定要辜負了母親的期望，而且，她在心裏默默發誓，一定要把母親也拉回正確的方向，讓她也能夠真正快樂地笑起來。
“女兒……我的好女兒……媽不會讓人欺負你，媽媽會幫你的，別著急，很快的，很快的……”田西臨漸漸冷靜下來，也不再發出磣人的笑聲，田潤怡不敢馬上再刺激母親，隻好暫時收兵，跟母親依偎在一起，窩在沙發裏坐了許久才直起身來。
“媽，您長年累月的工作，都不曾休過假，休息一段時間吧，我陪您。”田潤怡說得小心翼翼，語間試探意味十足，卻又聽不明顯，隻是，她沒有想到，母親居然真的答應了。
“也行，媽也想休息一下了，等把手頭的工作交待下去，媽就休假，你別擔心我，安心工作吧！”
勸導工作一下子變得順利無比，田潤怡反倒是不安了起來，母親的轉變太快，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在心底給否決了，不動聲色地將疑惑壓在肚子裏，乖巧地應聲，便離開了母親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她立刻撥通了田羽的電話，說話的聲音十分凝重。
“哥，我媽的狀態有些奇怪，我怕……她會做什麽傻事，你要防著點，嫂子那邊也別落單，免得出什麽亂子。”對自己的母親，她還是很了解的，這麽多年來，母親盡管極愛與田羽作對，卻也還是有個底線，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比如……傷害田羽和他重視的人。
可是這一回，她心裏卻是不太有底，總覺得……要出事。
她的預感，到晚上就靈驗了。
下班時間剛過，田西臨糾集了幾個股東，加上田家幾派勢力的領頭人，氣勢洶洶地將田羽堵在了辦公室裏，田潤怡一得到消息立馬趕了過來，看著母親的架勢，她難掩失望地與母親對視。
“媽，您為什麽就不能聽我的勸呢？”她眼睛裏有著難以掩飾的傷感，讓田西臨心裏微微一痛，臉上的冰冷卻是沒有半分軟化的跡象，甚至不再多看她一眼，轉頭看向了田羽。
“田羽，你看清楚了，在你眼前的，都是股東，我們聯合起來，足夠讓田氏癱瘓掉，如果你現在退下來，我們一切好說，你若是冥頑不靈，我們照樣可以整垮你。”田西臨篤定了田羽不想成為田氏的罪人，卻錯估了田羽的本事，以為自己的計劃天一無縫，卻不知早已漏洞百出。
“哦？我倒是有些好奇，各位長輩要對我做什麽？又要對田氏做什麽？想要整垮我，可不是一般技術可以做到的，你們……行嗎？”田羽瞬間帝王氣場全開，臉上的笑容無比妖孽，如同神明一般俯瞰眾生，眸子裏是全然的藐視。
那眼神仿佛是在告訴眼前的人，與他作對，這些人還不夠資格。
冥頑不靈？他今天倒是要看看，真正冥頑不靈的人是誰，誰又能把誰給整垮了。
遊戲進行到這一步，通關已經不足以平息他心頭的怒火，這些人，把田氏幾輩人創下的基業當兒戲，隨意拿到賭桌上扔著玩，他或許並非百分百心甘情願扛下田氏這副重擔，可是……
誰也沒有資格踐踏他的心血！
“你少在這裏虛張聲勢，你以為……你還有退路嗎？你更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我們已經把你的後路全堵死了，今天，你自己退下來也就罷了，若不然……”田西臨就是看不慣田羽的囂張霸氣，恨得暗自咬牙，說話的語氣也越發冷酷起來，心裏都有了置田羽於死地的念頭。
“若不然要怎麽樣？整死我嗎？我親愛的姑姑，在田氏待了這麽多年，您的頭腦還是不夠清晰，被利用了……卻還要等著幫人家數錢，會不會太高尚了點？”此時此刻，田羽已經不想再顧忌什麽親情血緣，看著眼前這般如同豺狼虎豹般凶狠的親人，他隻想仰天大笑。
這樣的血緣關係，要來何用？不過是讓自己更難受罷了！他堅持了這麽多年，盡可能地讓著他們，最後，卻落了個這樣的結果，仿佛自己不悲慘一點，都對不起這個世道了。
他已經盡力守護這個家，可是……卻沒人想要珍惜，他又何必再煞費苦心呢？
毫不遲疑地點破田西臨的處境，看著她的臉色瞬間慘白下來，回頭看向身後的人，卻是沒有人敢與她直接對視，結果不言自明。
“你們……利用我？”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相信了他們的誠意，心裏盡管仍然存有懷疑，卻也不曾暗自動過一點手腳，沒想到，這層虛偽的關係仍舊無法落實，她在最珍愛的女兒麵前……變成了最大的笑話。
“媽媽……”田潤怡聽到這裏，心痛地看著母親蒼白的臉龐，伸手想要去扶，卻見母親猛然轉身跑開，她不敢遲疑，立馬追了出去。
田西臨母女倆一走，田羽的神情越發冰寒起來，如同惡魔般的笑容染上了美麗的臉龐，“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一個也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