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

第131章

第131章

餘珂想起了餘玨,生機與死氣並存的體質,想起了先大太太因餘玨而生命力流逝過快,僅月餘時間,就成了一個渾(身shēn)皮膚褶皺,老得不成樣子的將死之人。

餘珂加快速度來到餘玨的文書院,裏麵下人來來去去,伺侯的人不少,餘珂從婆子丫鬟的閑言碎語,私下議論中得知,餘珂貌似這次和誰打架傷了頭,所以才重傷昏迷。

餘珂心裏有些擔心,但想到有餘婉這個同命人頂著,餘珂沒有進去看望餘玨,而是直接轉(身shēn),奔向了餘老爺的書房。

一個普通小院,院子裏下人也十分少見,其它看不出有任何異常,餘珂估摸著時辰,餘老爺此時該在朝中辦事,餘珂想著機會難得,快步向餘老爺的書房走去,想去裏麵一探究竟。

“什麽人?”突然周圍響起一聲暴喝。

餘珂隻覺耳邊生風,手疾眼快的抬袖一擋,“行二,快停手,我是餘珂,”說著,餘珂拉下麵紗,(身shēn)形顯露出來。

她到是忘了,餘老爺這裏還有一名高手做陣,普通人看不出她的(身shēn)形,不代表行二完全感覺不出來,到是剛才大意了。

行二仔細看了會突然出現的青衣女人,發現確實是消失一年多的餘珂,馬上收手,“小姐,你這是……”不光明正大的進來,何必用些遮遮掩掩的幻術。

行二從小看著餘珂長大,到是知道餘珂學了一校人不知道的詭術。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回京了。”餘珂解釋。

一個和重梟合離了的女人,這時候回到京,她還真怕有心人議論起來。

行二猜出了餘珂的想法,看著餘珂的一(身shēn)打扮,也不像是受過苦的,“小姐,你這是去了哪裏?老爺他很擔心你。”

“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我再跟你解釋,”說著就要走進餘老爺的書房,卻被行二攔住,

“小姐,老爺有令,誰也不能進去,”行二直接擋在餘珂(身shēn)前。

“我就是進去看看,父親回來了,我自會和他說明白。”

這半年來,學的東西不少,也知道,餘老爺把一個活人的壽命與早該死的餘玨分享,必是要通過一定媒介的,餘珂想著餘老爺的做事習慣,猜想就在這書房之內。

——造孽啊,強行讓一個無辜之人與另一個人分享壽命,這麽有損(陰yīn)德,壞天道的事,餘老爺怎麽能做。

而更讓餘珂害怕的是,餘老爺這麽執著於餘玨的(性xìng)命,先是大太太做為同命人,現在是餘婉,下一個是誰呢,是她,還是餘王氏,餘珂不敢想下去。

——她的父親到底在執著於什麽,為了餘玨不惜犧牲其他親人。

“小姐,你不能進去。”行二對餘老爺的命令言聽計從,又重複了一句,表明了立場。

餘珂站在原地,仔細感覺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其它暗衛後,餘珂的眼睛閃過一絲銀光,突然抬頭,不聲不響的看了行二一會,

行二開始還納悶,餘珂怎麽沉默下來,於是定睛看餘珂的神(情qíng),卻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即使他克製也越來越想睡,最後“嗵”的直接倒地。

餘珂用的是從玉家長老那裏學來的催眠術,也許是行二本(身shēn)對她敵意也不大,防備心不高,她竟然使用成功。

看著倒在地上的行二,餘珂大袖一揮,幾根白色小旗布置在行二周圍,餘珂對小旗做了周密布局後,不一會,周圍升起淡淡白霧,行二的(身shēn)影消失在原地。

餘珂看此,走到餘老爺的書房門口,“吱呀”一聲推門而入,然後隨手把門關上。

還是以前看到的擺設,很平常的書房,甚至顯得有幾分樸素簡陋,餘珂晃了一圈,什麽也沒找到。

不過,好歹做了餘老爺這麽多年女兒,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父親的個(性xìng),餘珂不死心,覺得餘老爺長年待在這裏,肯定有她不知道的東西,又仔細看了一會,果真,有麵牆壁上的一小塊是中空的,敲擊時,發出“吭吭”幾聲脆響。

餘珂摸索了一會開關方法,就見牆邊的幾塊很厚的地注生了變化,露出一個深向地下的漆黑入口來。

餘珂沒有猶豫,直接從這裏下去。

洞道狹窄,餘珂順著台階,往地下走了五、六米,過了一個小轉彎,發現一個和上麵書房,差不多的木製門出現在眼前。

——在這裏竟然出現了另一個書房,特別是,書房裏竟然有光亮。

餘珂心驚的同時,一咬牙,“轟”的大力推開門,

“誰!”低頭在書桌上搗鼓一塊青銅鐵器的餘老爺,麵露猙獰的抬起頭,看到是餘珂,麵色一僵,“珂兒,你……你何時回來的。”

餘老爺先前卜算過,自然知道餘珂是沒有(性xìng)命之憂的,卻沒想到餘珂突然回來,又找到了這裏。

“父親,你這是在做什麽!”餘珂麵色比餘老爺更僵,她直接問出心中疑惑。

雖然也大約猜出些其中細節,但親眼看到餘老爺,手中那塊,和青銅門有著一樣氣息的器物,還是讓她有些胡思亂想,

——而且他父親如今因為他弟弟,害了幾人(性xìng)命,還能表現出一個無事人的態度,是不是被什麽邪魔浸體了。

“問這些做什麽?”餘老爺聽完餘珂的問題,眼裏帶了些愧疚,臉上出現了些餘珂看不懂的無奈和心酸。

餘珂想起餘婉的事繼續道:“父親,生死由命,個人自有個人的定數,你這樣損天機,謀害自己親生女兒(性xìng)命的做法,是何道理?”

她也不想讓餘玨死,但這種讓餘玨活著的救治方法她不能接受,也許可能是她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理解餘老爺的某種用心,但若是餘婉之後的下一個同命人就是她呢。

——餘珂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混賬東西,你就是這樣和你父親說話的,”餘老心裏既氣又急,罕見的露出些無助來,“你認為為父還有別的辦法嗎?”否則他為什麽狠心害了自己的女兒、發妻。

餘珂心中(情qíng)緒低沉,往屋中走了幾步,“父親,到底是為什麽,您可以和女兒說下原由嗎?”

餘老爺先是以自己發妻的命為餘玨續命,接著是小女兒,心裏也不無掙紮,此刻臉上的麵(情qíng)嚴肅下來,“若為父說,餘家最後一個男丁逝去之時,就是餘家的覆族之(日rì),你信嗎?”

“怎麽可能?!”餘珂有些不敢置信,餘玨的生死和她們餘家竟然如此關係重大。

但天道、易理這些,可窺前後世幾百年,也許是餘家祖輩算出的覆族之因,告訴了後人,而且餘老爺也不是什麽無的放矢之人。

“父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如何確定小玨就是這個關鍵之人?”

也許真是憋久了,餘老爺無人傾訴這些,於是就把,餘珂祖父臨終前的話和餘珂說了一番,又把餘家的詛咒和餘珂說了。

“以前父親覺得你還小,並沒有告知你這些,但你現在大了,有了自己的注意,術法也漸漸強過了為父,也該知道了。”

“父親,你是說,我們餘家有個祖輩預言,若離開太行村,就必斷子絕孫。但是我祖父又臨終卜算說,餘家將出現一個變數,可助我餘家脫離詛咒,您覺得餘玨出生蹊蹺,是以您覺得這個變數是小玨。”

所以他父親,不惜自己發妻的(性xìng)命,不惜自己女兒的(性xìng)命,都要保住這個變數,保住餘玨。

餘老爺點頭,心裏卻另有計較,他反複觀察多年,兒子真沒有半點出奇之處,連餘氏血脈顯然都不及餘珂,但就算這樣,隻要真正變數還不出現,他就必須繼續讓餘玨活著。

餘珂想起本該胎死腹中的餘玨,意外而活,又到現在餘老爺為了保住餘玨,做這些以命換命的惡事,心裏也很是迷茫,不知該不該信這些。

但易理之道,越是學習,就越覺它的博大精深,有些被人提前知道的冥冥中的命運軌跡,真的讓人不得不信,“父親,你知道我們祖宗來自西陸的事嗎?”

餘珂狀似隨意的道。

“珂兒如何知曉,莫非……”餘老爺眼中閃過喜色,“你碰到玉氏族人了。”

餘老爺小時候畢竟還是正經學過易術的,雖然他在這方麵沒天賦,但勝在記(性xìng)還不錯,小時他父親,特別是爺爺講的一些祖輩之事,他還是知道的。

想到餘珂可以繼承餘家的祖傳玉環,餘老爺更碼定,“珂兒,他們在哪?你失蹤這些時(日rì),可是跟著他們在一塊。”

餘珂想到這一年多的經曆,歎了一口氣,感歎著世事無常,“算是吧,我改天讓西陸的玉氏長老過來看看餘玨的(情qíng)況,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保住小玨的(性xìng)命。”

餘珂不是良善之人,雖然他不希望有人因餘玨而死,卻不會棄家族安危於不顧。

餘老爺這些年想保下餘玨,很想請些道術高明的術師過來看看,但又怕他們看到餘玨,心生別的懷疑。

西陸族人,他不是沒想過,但他爺爺術術高深,都沒有找到回去之法,莫說是他了,於是就這般一(日rì)拖了一(日rì),但餘珂遇到的真是餘氏西陸族人的話,也許真可以解訣一些問題,不覺大喜,

“如此甚好。”

“嗯,女兒盡快請他們過來。”

餘珂在聽著餘老爺說出這些過往隱秘後,越加肯定餘老爺知道的不少,但餘珂又隱隱覺得自己的父親可能知道的不全。

她這些年來沒少經曆關與餘家的詭異之事,結和餘老爺今(日rì)所說,餘珂覺得,餘家人沒有回去,待在這裏受著詛咒的根本原因,一定相當駭人聽聞。

——甚至有可能是個驚天秘密。

“那便好,”餘老爺心裏有了指望,鬆了一口氣。

餘珂卻並不樂觀,想到後夏經曆的那奇怪一晚,餘珂走到餘老爺書桌邊上,先是看了一眼,餘老爺用來讓餘玨和餘婉本命相連的詭異青銅器物,然後放到一邊,提筆畫了一個圖案,“父親,可知道這是什麽?”

餘老爺仔細瞧了瞧,發現餘珂畫出的圖型,似符咒,又像某類圓形圖案,或者一些詭異圖形的結合體,“咦,為父好像在哪見過?”餘老爺皺著眉頭繼續看著。

“在哪?”餘珂馬上問。

餘老爺又看了一會,突然恍然大悟,“這圖案不是,祖宅界石上的圖案嗎?”

餘珂不明白什麽是界石,

就聽餘老爺馬上解釋一番,“就是我們餘家祖宅,封芋院入口的一塊石碑上的圖案,為父小時候常常看到,後來你太爺爺死後,那石碑就碎了,”是以餘珂是沒有見過的。

餘珂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在餘老爺的明正院裏安頓下來,並且沒有聲張。

隻是晚上,還是被餘王氏得了消息,秘密過來看她,隻是剛一見麵,兩人便淚流滿麵,抱著痛哭一會。

兩人好一會才收淚,餘王氏坐下和餘珂嘮叨,她要訴說的很多,先是說了對餘珂失蹤以來的(日rì)(日rì)擔心,又提到餘玨娶親時,沒見到餘珂的害怕,最後說到餘玨這次受傷,還有今天大夫剛查到的,餘玨的妻室陳氏懷孕的喜事,

“老天保佑,玨兒受傷,餘婉也突然病著,現在可算有了一樁好事。”

餘珂大都是在安慰餘王氏,聽到這裏,臉上也是一喜,跟著道:“老天保佑。”

又過了一會,餘王氏走了,餘珂洗漱一番後睡下了。

今(日rì)和餘老爺說開後,餘珂沒覺得心裏的大石落,反而心懸得越發空,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回祖宅一趟,但又莫明的害怕,

模模糊糊,快睡著時,‘下一個就到你了!’忽然餘珂腦中驚雷般,竄過一個(陰yīn)冷的,微啞的少年清澈聲音。

餘珂臉色立馬蒼白,她想起來,她想起來了,在後夏那個蓋在古廟上的宮(殿diàn)中,拖行她的少年,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他對餘珂說,——下一個就到她了,並且不隻說了一遍。

“這是什麽意思?!”餘珂自言自語,心裏沒由來的慌,什麽叫下一個就到他了,到底是什麽東西盯上了她。

餘珂被驚得沒了睡意,從(床chuáng)上起來,點起油燈坐了一會。

又想起餘玨、餘婉的事來,也沒有好辦法,於是穿鞋走到房中書桌邊,從(身shēn)上的黃皮袋中,拿出朱砂,符紙,寫了一封書信後,折成紙鳶,準備給餘家長老遞信。

不過第二(日rì),玉家大長老沒有來,到是天九國的一個大巫秘密來了,

“見過代族長,”玉氏所有擁有繼承人指環的,就有繼承族長的資格,平時這些天九國人就用代族長來稱呼餘珂,

餘珂覺得有些拐扭,不過麵上不顯,隻是看了這個歲數並不大的天九國巫道,“大長老呢?”

“大長老臨時有要事先行離開,讓屬下囑咐您這幾天照看一下明少爺。”說是照看,其實就是讓餘珂管住玉明明不要惹事的意思。

餘珂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想起十分鬧騰的玉明明,“明明他現在在哪?”

“屬下不知,一大早,驛館裏就沒看到明少爺的(身shēn)影,”年輕巫師微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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