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金錢帝國
商人是昧著良心賺錢，政治家是喊著口號騙錢，思想家什麽都不用做，隻需管理好商人和政治家即可——作者：章前句
環視四周，發現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林笑吸引了過去，陸總管的心裏不由湧上一陣寒意。
陸總管的名字叫陸羽，隻是，在青山城這個地方，眾人都習慣了稱呼他為陸總管，故而，知道他真名的人反倒不多。
自從十幾年前，競勝拍賣場的勢力延伸至這個偏僻小城開始，陸羽就一直擔任這裏的主管。其間，作為最主要的競爭對手，甲天下也不出所料的追隨著他們的腳步而來，在這雙方都視為雞肋的彈丸之地，繼續著他們的博弈。
仗著領先一步的優勢，競勝在陸羽的管理下，一直都穩壓甲天下一籌，不僅把持著青山城中超過七成的物流渠道，旗下還握有各類店鋪十幾家，專門用來分銷競勝的貨物。
雖然，競勝這個牌子，是作為拍賣行掛起來的，但以十大獵魔組織的手段，區區拍賣行也隻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事實上，戰天組最大頭的收入就是低買高賣，像尋常商戶一樣，從充滿銅臭味的商業活動中，為自己攫取利益。
對於這點，幾乎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故而，此次青山城的新政實施後，最受打擊的就莫過於競勝以及競勝背後所代表的諸多商販利益了。今日，林笑既然要把新政推銷給他們這些利益受損的人，陸羽在心寒之餘，也不禁很想聽聽他到底會說些什麽。
“諸位，我知道，新政一啟，你們第一個擔心的問題，就是原材料無法得到及時供應。”林笑瞧著眾人的臉色，知道自己是說到他們心坎上去了，連忙打鐵趁熱地繼續道：“不過，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此話怎講？”旁邊有人問道。
“因為，你們以後可以跟我買嘛！”林笑咧嘴笑道，露出的一口雪白大牙，讓人倍感親切。
“呃……”可惜，他這個主意，似乎眾人並不買賬。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要知道，林笑等人的收購價都要普遍高於他們的日常采購價，如果真要從林笑手裏買的話，就相當於轉了一手，價格肯定會高的離譜。這種賠本買賣，人精似的商人們會做嗎？
“各位，是不是怕價格太高？”林笑顯然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微笑著搖頭道：“其實，不是我的價格高，應該說，是你們以前的收購價格壓得太低了。”
“林小哥有所不知啊，我們這些做買賣的表麵看上去很風光，其實，利潤可是少得可憐，如果再不想方設法地壓低成本，那這日子就沒法過了。”旁邊有人辯解道。
“這個我也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們之所以利潤會這麽少，有一大半是由於稅率太高所導致的。”林笑點點頭，繼續說道：“不過，從今以後，你們就不必煩惱了，因為，我們已經決定取消商業稅，讓你們享受同樣的無稅待遇！”
“啪”的一聲，林笑此言一出，方才還擺出一副穩坐釣魚台模樣的陸羽，手上一抖，就把剛剛端起的茶杯給掉在了地上。他怎麽也想不到，林笑竟然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錢，將商業稅這塊肥肉給吐了出去。
就像青山城每戶人家都要繳稅一樣，之前，那些開在青山城裏的大小店鋪，也是要統一收稅的，而且稅金比起普通人五十念幣一月可要高出許多。這筆稅款，雖然不如人頭稅那般基數巨大，總量可觀，但細算一下，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之前，逍遙宗取消人頭稅的舉措，已經讓陸羽震驚不已，不成想，現在竟然又要取消商業稅，難道林笑等人真的打算裸奔了嗎？陸羽不懷好意地想著，嘴巴上卻寸步不讓道：“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眼看眾人聽了這個消息，個個都興奮異常，吵嚷成一團，林笑趕忙繼續說明道：“隻是，商業稅雖然取消了，但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們城務部在近期內，就會出台一項‘物價水平標準細則’，以後，你們必須按照這個細則裏的標準來定價，絕不允許超出的現象發生！”
“什麽？物價要受到你們的控製？”剛剛還喜笑顏開的商販老板們立刻傻了眼，連定價自由都被取消了，那買賣還怎麽做呢？
“各位放心，我這個物價標準的最高上限價格，可是非常合理的，絕不會虧待了你們。而且，隻要在這個最高限價之內，你們還是可以自由定價的嘛，關鍵是，自己的商品一定要有特點，有能夠賣出高價的優良品質，懂我的意思嗎？”林笑循循善誘道。
“那如果我們的商品不在‘物價水平標準細則’內呢？是否能夠自由定價？”林笑話音剛落，便有人立刻問道。
“問得好，這種情況我們也考慮過，在一定程度上，的確可以暫時允許你們自由定價。隻不過，如果以後同類商品增多，就有可能會添加進細則之內作為補充，到時候，你們便不能胡來了。”林笑耐心解釋道。
至此，大概的情況已經交待清楚，諸位店鋪掌櫃雖然還不太明白這樣的改革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影響，但他們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總之，請各位記住一個重點，我們現在不是打壓商業活動，恰恰相反，而是要全力扶持你們做生意。隻不過，小打小鬧已經不符合我們的利益了，你們必須要創新，要勇於開拓新市場，在不遠的將來，我期待著青山城成為一座連接內陸與絕域山脈的重要中轉站，讓所有人都有利可圖！”林笑有力地揮了揮手，結束了這番慷慨陳詞……
“爭霸天下的本質，其實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字，燒錢！”此時，甲天下拍賣場的後花園，楊萬裏正在對一群隻知道打打殺殺的粗魯人講課，試圖扭轉他們的簡單頭腦。
“接著往下說。”方玉竹在看著天空發呆，石敢當則是專心掃蕩著桌上的點心，程依依隻對如何花錢感興趣，所以，唯一能夠配合的就隻有李傲行了。
“所以，我們便製定了這個商業優先的發展計劃，從青山城開始，一步步地鞏固、完善起來。將來，等我們有了強大的經濟基礎，才會有資格去問鼎天下，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們懂嗎？”楊萬裏耐心解釋道。
“懂！當然懂了！”石敢當的掃蕩工作告一段落，立刻就活躍了起來，舉手回答道：“意思就是說，想打架，一定要先賺錢！”
“嗯，話糙理不糙，差不多就是這麽個意思吧。”楊萬裏笑著繼續道：“不過，光賺錢還不行，必須要賺夠錢！今天，林笑去競勝，其實就是跟他們談怎麽賺錢的問題。”
“這個……到底是他們賺我們的錢，還是我們賺他們的錢？”方玉竹似乎也回魂了，張嘴詢問道。
“嘿嘿，兩個說法都不對，應該是教他們怎樣幫我們賺錢！”楊萬裏斟酌了一番，接著解釋道：“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商人自己也會得到一定的利益，隻不過，大頭還是我們占。”
“可是，商業稅一免，我們的直接損失未免也太大了些。”程依依忍不住質疑道：“人頭稅已經沒了，雖說靠著林笑的法子能夠彌補回來，但商業稅的對象都是些平日裏一毛不拔的吝嗇家夥，想從他們身上撈好處，恐怕沒那麽容易啊。”
“你的想法沒錯，但是眼光就不夠深遠了。”對於又出現了一個肯思考的參與者，楊萬裏深表欣慰道：“對於如何補償損失的問題，我已經寫了一扇計劃書出來，你們回去後可以好好研讀一番。總之，免去人頭稅可以幫我們拉攏人氣，凝聚人心，商業稅的取消則能夠吸引更多的商販來青山城做買賣，對我們打造西北的中心經濟區域，大有好處。”
“這點我同意。”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白無雙突然插嘴道：“你們的計劃確實非常完美，如果按此進行的話，應該會有很高的成功率，不過，前提是決絕嶺不會毀約，在一年內對青山城發動進攻。”
作為家族中的經商奇才，從小就已嶄露頭角，在這方麵頗有建樹的白無雙當然最具發言權，事實上，在製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林笑和楊萬裏也曾找他商量過一些細節。隻是，正像他所說的一樣，眾人成功的前提就是能夠消除決絕嶺的威脅，否則，一切便都是空中樓閣，無從談起了。
“白兄弟說的對，這也是我們所擔心的。”楊萬裏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也隻能希望決絕嶺夠矜持，不會做出不要臉的事來。”
楊萬裏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泛起了一絲苦澀的情緒，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自己的計劃是多麽的完美，始終有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需要上天的眷顧啊……
“陸總管，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林笑在解決了大部分人的疑惑後，轉而開始主攻起陸羽來。
“我還能說什麽？青山城在你們手上，製定什麽樣的政策，頒布什麽樣的法令，都是你們一言堂的事情，我說了也是白說。”陸羽沒好氣地回道。他是存心想要攪局的，故而，一張嘴便全是破壞和諧氣氛的話。
“哈哈，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決絕嶺既然保不住青山城，被我們給搶了過來，這些當然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難道，你想告訴我，決絕嶺在這兒的時候，想辦什麽事都要先開個代表會議，或是靠全城百姓的集體投票來表決嗎？”林笑不由譏笑道。
“好吧，我們競勝也沒意見了，我倒要看看，你這新政到底能不能順利地執行下去。”陸羽辯不過林笑那張刁嘴，隻得無奈地放狠話道。
“嘿嘿，我們走著瞧好了！”林笑咧嘴一笑，對於自己和青山城的未來，都充滿了信心。
如此，這場商界風波總算是被林笑給擺平了，而新政也按照眾人的計劃一步步順利地開展起來，任誰也能看出，青山城正顯出一番截然不同的新氣象，朝著不可預知的軌道越走越遠……
“師父，兩位師叔已經被我請來了。”許浩然恭敬地站在絕情道人身前，低聲稟報道。
“嗯，你讓人先帶他們下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城外，與決絕嶺的人匯合。”絕情道人斜靠在座椅上，手指頭習慣性地敲擊著扶手。
“師父，最近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許浩然知道，絕情道人的這幅模樣，表示他正在思考些為難的問題，身為絕情道人門下的大弟子，許浩然自是不能置之不理。
“是啊，出現了很多新情況，都是與逍遙宗，與那個林笑有關的。”絕情道人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接著說道：“青山城現在已經成了一座無稅城，人頭稅、商業稅，還有其他一些稅種，都被全部取消了！”
“什麽？這是怎麽回事？”許浩然心頭大震，忍不住一臉急切地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絕情道人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詳細介紹了一番，不由聽得許浩然也跟著目瞪口呆，為逍遙宗和林笑等人的大膽妄為而心驚不已。
“這麽說來，他們是打算通過施行這種全新的政策，借以收攏人心咯？”許浩然想了想，便明白了林笑他們的心思。
“沒錯，雖然這個方法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我仍是有些擔心，擔心他們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會對其他地方產生負麵影響。”絕情道人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影響肯定會有的，隻是，目前還不能確定到底是好是壞。”許浩然沉聲分析道：“關鍵在於青山城的表現，如果他們成功了，這股Lang潮便會席卷西北連環十二城，對我們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或許是我們多慮了吧，要知道，這種新政雖然看起來很美，想要完全成功，卻不是那麽容易的。”絕情道人自嘲般地搖頭道。
“在我看來，它根本就連表麵上的美都談不上。”許浩然跟著苦笑道：“這分明是賭徒在賭桌上輸紅眼後的玩命一搏，不成功則成仁，毫無退路可言。”
“你不懂，越是這種瘋狂的賭局，越會成全那些不要命的人成為贏家。”絕情道人似是深有感觸道，場間頓時陷入了難言的沉默之中……
“林笑，這幾天，我們的原材料已經開始向商人們正常供應了，財務方麵也總算是鬆了口氣，不用一直提心吊膽著出現資金不足的窘境。”楊萬裏一邊將刻畫著報告資料的書貝遞過去，一邊略帶喜意地匯報道。
“資金不足？隊輔，你不用想太多啦，隻要撐過這第一個月，人們確定稅金無需繳納之後，我們的財務狀況就會好轉起來。”林笑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
“嗯，你說的有理，現在老百姓們還有些不太放心，自然是將積分兌換成念幣後看看情況再說。到了下個月，恐怕他們就會習慣用積分來抵免賦稅，或是兌換實物了。”被林笑的樂觀情緒所感染，楊萬裏也不由點頭道。
“二位爺，鄙人恐怕咱們撐不到月底，就要彈盡糧絕啦！”不料，唱反調的來了。
“白無雙，你這是什麽意思？”楊萬裏兩眼一瞪，拍案而起道。
“你這麽激動幹嘛，趕緊坐下。”白無雙還沒咋地，身旁的林笑倒是先被楊萬裏嚇了一跳，把他安撫下來後，林笑這才緩聲問向白無雙道：“老白啊，你那邊是怎麽個情況？”
“哎，說良心話，不是我白無雙藏私，不舍得花錢，實在是最近的需求量太大！無論是念幣還是各種兌換商品，現在都是嚴重缺貨啊各位！”白無雙苦著一張臉道。
“什麽？！白無雙！你當初可是拍著胸脯跟我打包票，信誓旦旦地說支持兩三個月都沒問題，這會兒，竟然跟我說沒錢沒貨了？你這是要造反啊！”不料，林笑聽完這番話，動靜可比剛才的楊萬裏大多了，“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要不是周圍的李傲行等人眼疾手快，把他又按了回去，恐怕白無雙就要遭難了。
“是我估計失誤，沒有料到群眾們的熱情如此高漲嘛。”白無雙爭辯了一句，隨後，便往椅子上一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反正都這樣了，我心甘情願地任憑你們處置！不過，咱們是不是應該先想個辦法出來？”
“對，是得想個解決的招，架子都才剛搭起來呢，沒理由就這麽短命啊！”楊萬裏率先恢複了冷靜。他可是整個計劃的總工程師，眼下出了問題，就必須要第一個挺身而出。
“其實，就是一個‘錢’，一個‘貨’的問題，我們可以分兩個地方，一步行動來解決。”正當所有人都冥思苦想，不得其法時，對於賺錢的門道一向沒多少興趣的方玉竹竟然開口了。
“哈哈，玉竹啊，關鍵時刻，還是你靠得住啊！說，到底怎麽辦，我們全聽你的！”林笑仰天大笑，一把摟住方玉竹的肩膀，肉麻兮兮地親熱道。
“太簡單了，錢，我們可以從中心銀號裏搶，貨，我們可以從競勝拍賣場裏搶！兩個地方，一步行動，輕鬆搞定啊各位！”方玉竹一臉興奮道。
“……”得，林笑等人聽完後，瞬間石化，怪不得他這麽積極呢，原來滿腦子都是打砸搶的暴力思維啊。
“你，哪涼快哪兒待著去！”林笑一腳把猶自得意洋洋的方玉竹踹開，這才正色道：“雖然玉竹的法子有些暴力，但我覺得，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倒是值得一試……”
“哎喲！”林笑還沒說完，便被眾人齊刷刷地一腳踹開，步了方玉竹的後塵。
“我看，不如這樣吧，錢的問題，就由我去中心銀號交涉，看看能不能低息貸點兒出來用一用。至於貨嘛，咱們分幾步走，一是由白無雙加大原材料的分銷力度，加緊回款，二是由林笑與城中富商們溝通溝通，看他們能否多備些庫存，以解我們的燃眉之急。”楊萬裏條理分明地說道。
“對了，七大門派那邊，是不是也找人再去摳一摳？”石敢當開口提醒道。
“得了吧，你沒瞧胡不休他們現在遠遠地瞅見咱們，就是腳底抹油，一個個溜得比兔子還快？”李傲行不由撇嘴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怪不得人家，誰讓他們把七大門派禍害的這麽慘，連日常修煉用的紫炔都拿來用了呢。
“不，這活我去！”方玉竹不甘心地大叫道：“誰要是敢不出錢，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哎喲！”
眾人緩緩收回拳頭，這下，暴力分子總算是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