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哀情買賣
這裏不是你想來，想來就能來，不要吃驚，不要意外，把命留下來——演唱:章前歌
原來，無論是林笑還是絕情道人，都小瞧了心魔蟄伏百年來的狠辣與心智，也低估了他對於星空真人的強烈恨意，是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故而，他的第一目標就是絕情道人等幾個淩霄宮的弟子，至於旁人，隻是作為餘興節目來找點兒樂子罷了。
因此，方才一路追殺過來的時候，心魔就已經在留意觀察絕情道人他們幾個的招法，這會兒，正是抓住了施法過程中的空隙，從而成功穿過冰牆，讓鍾靈等人驚駭莫名。
“不好，快跑！”六人心中轉過同樣的念頭，幾乎在瞬間便做出了驚人一致的決斷，掉頭向身後的礦道逃去。
“哎喲……”不料，六人的步調實在是太整齊了一些，以致於僅能容得一人通行的礦道根本就塞不進去六條腿，將他們又給互相擠了出來。
“我先走！”
“我先！”
“我！”
“……”
“都給我留下吧！”絕情道人他們的先後次序還沒排好，心魔就已經獰笑著逼了上來，將眾人嚇了個魂飛魄散。
而遠處的林笑等人目睹此景，也隻能搖頭感歎，自己這回真的是愛莫能助了。
“哼，果然是夠厚，絕情道人這回算是自找死路，怨不得旁人了。”楊萬裏敲了敲眼前這堵安全將他們隔離開的冰牆，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道。
“如果他們一開始便能拚死應敵，或許還能支持到我們破牆而出的那刻，現在，恐怕連膽都早已寒地失去了一戰的勇氣。”眼見心魔一拳將劍癡道人打翻在地，其餘諸人還在拚命往礦道裏擠，方玉竹也不由搖頭道。
“我們走吧，待在這裏也沒什麽用，這心魔既然是從奇跡之門碎片中出來的，說不定那裏就有如何克製他的法門呢。”林笑大膽揣測道，隨後，便領著眾人往礦道深處而去。
“冰封術！”另一邊，絕情道人他們的戰鬥仍在慘烈進行著，而局麵卻已由初始的六對一變成了現在的三對一。
“絕情！你這是做什麽？”眼看絕情道人施展出的冰封術並非針對心魔，而是把自己與鍾靈給凍在了原地，刀狂道人不由肝膽俱裂地大叫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祝二位好運吧！”絕情道人丟下一句讓人更加心寒的話後，便衝入了狂道，獨自逃生去了。
“絕情，你不得好死啊……”耳中傳來鍾靈的最後一聲怒吼，絕情道人的身形卻沒有停頓片刻，心中也全無半點波動。
修煉之路多坎坷，唯有無情能登頂，對於這句話，絕情道人的理解可是比別人要深刻很多，同樣，做到的也更多！
“哼，當機立斷，冷酷無情，果然是個狠角色，今日就暫且放你一馬吧。”將手臂從鍾靈與刀狂道人的體內抽出，心魔不由望向了冰牆的那邊，眼中的殺氣愈發濃重起來……
“這就是奇跡之門的碎片？”看著地上那小半塊青黑石壁，林笑一臉疑惑道。
“應該是吧，此間除了這塊石壁外，可就再沒什麽像樣的東西了。”楊萬裏環視一周後，搖頭感歎道。
“玉竹，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他們是怎麽弄的？”石敢當連忙問向身旁的方玉竹。
“沒有，我來的時候，他們正和心魔在對峙，這麵青黑石壁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可惜，方玉竹卻是晚來了一步，並沒瞧見南宮鷹的瘋狂之舉。
“我靠，幹脆等會兒就用這玩意去狠敲心魔的腦門，說不定還真能將他給裝回去呢！”李傲行見眾人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調侃道。
“去你的，要是這樣也行，奇跡之門未免就太過玩笑了些。”程依依捂嘴笑道，對於李傲行的異想天開深感無力。
“嘿嘿，不用擔心，我可以教你們的。”正當場間的凝重氣氛稍有緩和，眾人要打算再想辦法之時，心魔已然飛馳而至，堵在了林笑他們的去路上。
“放心吧心魔，我們幾個是不會像剛才那幾位無膽人士一樣隻知道跑路的，今兒個，我們要讓你哪兒來的再打哪兒回去，免費送你上路！”林笑將黑棘槍的槍尖對準了心魔的眉間，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道。
“哈哈……真是幽默風趣的年輕人，確實比剛才那幾個總是板著一張臉的倒黴家夥可愛多了。”心魔仰天大笑道。
“那我們能做好朋友麽？特知心的那種！”不料，林笑接下來的這句話，卻差點讓李傲行等人背過氣兒去。
這立場，轉變的也太快了點兒吧？
“朋友？哇哈哈……真是陌生又惡心的字眼啊，在我們心魔一族看來，朋友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你懂麽？”心魔樂不可支地回應道。
“好吧，對朋友無感的你們，應該最重視個人的利益吧？我們聊聊這個？”林笑不以為意地繼續試探道。
“利益？嗯，這個不錯，隻要是對我有好處，我願意聽聽看。”心魔好整以暇道。
“不錯，態度決定一切，你這種態度很對路了已經！”林笑將黑棘槍往肩膀上一扛，接著說道:“路上我都來回想了兩遍，咱們可是初次見麵，愛恨情仇什麽的應該沒瓜葛吧？何苦非得拚個你死我活，做這種出力又不討好的傻事呢？”
“有道理，繼續往下說。”心魔耐著性子道。
“所以，不管你之前是幹什麽，打哪兒來，又要往哪兒去，咱們幹脆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你瞧怎麽樣？”林笑攤牌道。
“不好！”誰知，心魔卻是眉頭一跳，懶洋洋地回答道:“這事，對我並沒好處啊！而且，我們心魔一族最喜歡做的就是殺戮和毀滅，所以，殺你們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我這麽解釋，你能理解嗎？”
“能！”林笑皺了皺鼻子，一臉厭惡地說道:“簡單點兒說，你們就是人渣一族，不以行善積德為榮，反以作惡太少為恥，是這麽回事吧？”
“著啊！現在我才發現，你我倒真有點兒像是知心朋友那意思了！”心魔雙手抱肩，得意忘形地說道。
“心魔，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這塊青黑石壁真的是奇跡之門的碎片嗎？”林笑很是淡定地問道。
“沒錯，我這副軀體的主人用精血開啟了一部分，剩下那小半塊，還需要再次用精血灌注才能打開。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這碎片裏還封印著我，否則的話，碎片中的殘存念力便能為他所用，助他突破當下的瓶頸了。”心魔的話癆病顯然是又犯了。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將精血滴在這石壁上，它就會變幻出真正的奇跡之門碎片來？”林笑再次確定道。
“是的，不過，我勸你最好待會兒再試。”心魔難得出言提醒道。
“為啥？”林笑一臉的迷惑不解。
“因為……這是個秘密，我不能說的秘密，哈哈……”心魔再度開心地笑出聲來，似乎為自己能夠戲弄到對手而感到暢快無比。
“動手！”隻是，此舉卻瞬間讓林笑做出了決定，隨著他的這一聲暴喝，早已按捺不住的李傲行等人飛竄而出，再度與心魔戰成一團。雙方就在這深入地底不知多遠的礦道中，展開了一場有我沒你的生死搏殺。
此番較量，心魔已經與肉身完全匹配，能夠充分地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威力。而林笑等人也是信心滿滿，自認在目前的五人合擊之下，即便是獵王級別的高手，也休想討得好處。
“嗯？這是什麽？”感受到與之前那種能量結構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力量，心魔的心中不由大為詫異。
這種新型的力量不僅在強度與作用力上要超出方才許多，心魔甚至能從其本質屬性中感覺到令自己心悸的元素存在，這才是最為要命的地方。
“嘿嘿，記住了，這就是我們的丹念之力！”林笑咧嘴一笑，丹念之力再度席卷而出，一拳便將心魔震出老遠。
原來，在來時的路上，方玉竹就將心魔與普通修煉者的不同之處，以及他口中所謂魔力與念力間的區別告訴了林笑他們，使得眾人充分認識到，這次必須要靠丹念之力才能解決戰鬥了。
故而，剛剛林笑那一番胡亂扯皮，可是在暗地裏為大家爭取融合丹、念二力的時間呢。也正因如此，當他們真正開始進攻的時候，心魔才會瞬間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好！果然厲害，看來是我小瞧了你們，不過，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末日了！”心魔聲音嘶啞著大叫道，還不見有何動作，兩隻本以發綠的眼睛便一下子變成了碧綠色，散發出妖魅般的懾人光芒。
“小心，他的眼睛有問題！”一旁的楊萬裏大聲提醒道。雖然，這個事實很明顯，但不能上場助陣的他還是需要這種機會來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沒有讓楊萬裏失望，心魔隨後而來的變化顯得更加驚人。因為，他的預判和提前截擊都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仿佛場間眾人都是在他導演指揮下的演員，一招一式全屬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對他再也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不愧是心魔，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讀心術乎？”林笑眼見自己接連三槍刺出，都被心魔以分毫之差躲過，不由出聲怪叫道。
“乎你個頭啊，要趕快想辦法破解才是！”方玉竹飛身躲過心魔的利爪，忍不住大喝道。
“是啊，出招全被他摸透了，打得也忒憋屈了點兒！”李傲行跟著憤憤不平道。雖然自己的進攻受阻，但心魔想破開他那扇門板似的逍遙劍，也是沒那麽容易。
“那怎麽辦？豈不是奈何他不得了？”石敢當相對要輕鬆一些，因為他一直都遊戈在外圍，隻是抽冷子來那麽一下。
“哼，即便他能看穿又如何？千破萬破，唯快不破，隻要我們夠快，心魔還是無法做出反應的！”程依依指揮著三種靈蝶在外掠陣，故而她的思路可比眾人要情緒很多。
隻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想達到那種超出心魔變態反應的攻擊速度，場間恐怕也隻有林笑一個人可以做到。
“心魔，受死吧！”得了程依依的提醒，林笑幹脆就將丹念之力完全灌入黑棘槍中，身隨意動，刺出了異常空靈、迅猛的一槍。
“好快！”眼見林笑這一擊軌跡飄忽，其勢又如雷霆萬鈞，心魔不由心頭大震，拚命向一旁躲去。
“嗤”的一聲，心魔雖然已經預判出了林笑的出槍角度，卻仍是無法完全躲過，左肩難以幸免地留下了一道寸長血槽。
“喂，你都不疼的嗎？”瞧著心魔隻是冷冷地看了傷口一眼，連血都沒有止一止，便像個沒事人似的重新站了起來，林笑忍不住詫異道。
“嘿嘿，軀體對我們心魔來說不過是個容身的器皿，破損了的話便再換一個，隻要沒有傷害到本體，就絕不會有任何痛苦的感覺，懂麽？”心魔一臉得意道。
“靠，那至少也要像我對待黑棘槍一樣，定期保養嗬護一下吧！”林笑一臉的難以置信道。
“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我已經有了更好的附體目標。”心魔語出驚人道。
“對，他想上我的身！”一旁的方玉竹撇撇嘴道，心想自己這種“要命”的吸引力還是能免則免吧。
“他？”林笑對於心魔的口味也立馬打上了個大大的問號。
“你如果想代替他的話也行，照我看，你的身體素質應該是所有人裏最優秀的一個了，與我聯合後能發揮出的威力簡直就是難以想象啊！”看來，心魔對林笑的興趣也不小。
“對不起，你還是去找他吧，我覺得你們倆挺般配的……”林笑敬謝不敏道。
事實上，林笑有一點還不知道，心魔之所以會特別看重方玉竹，還暗藏著一個晦澀的秘密，隻不過心魔現在卻並不打算告訴他罷了。
“不得不說，一脫困就遇上你們這樣的高手，我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心魔突然轉移話題道。
“怎麽？準備交代遺言了嗎？”林笑露出一臉壞笑道。
“哈哈……你們太低估我的實力了，心魔解體！”不料，林笑的玩笑話卻引來了心魔的劇變，左肩受創後的南宮鷹號軀體已經不再好用，所以，心魔便準備去占據第二號目標物了。
“玉竹小心！”顯然，林笑也沒想到心魔會這麽喜新厭舊，說換就換，隻能眼巴巴地目送著一篷黑煙從南宮鷹身上升起，朝著不遠處的方玉竹罩去。
“奶奶的，有提醒我的功夫，你就不能先攔上一攔啊？”方玉竹暗罵一聲，連忙嚴陣以待。
“哇哈哈……沒用的，心魔一族的本體無形無物，你們根本就傷害不了半分！”心魔得意地大笑道，果然從榆節鞭織就的防禦網中輕鬆穿過，直往方玉竹身上撲去。
其實，心魔的這個說法雖然沒錯，但心魔的本體卻並不能在東極大陸這種環境中存在太久，否則，時間一長便會被自然分解，化為虛無。
因此，他才會一脫困就迫不及待地尋找宿主，意圖先恢複自己的元氣後，再做計較。
此刻，心魔在連番大戰後，狀態已經恢複至最佳，自然便要挑選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軀體，以方便自己縱橫殺戮之用了。
而這個倒黴的人，恰好就是第一眼就被他給相中了的方玉竹！
“不好，心魔的本體根本不懼任何外力攻擊，玉竹快跑啊！”陣外的楊萬裏已經看明白了，可是他的提醒卻仍是晚了一步。
幸好，在千鈞一發之際，程依依指揮著三種靈蝶及時趕到。黑風蝶擺出黑風刀陣，紫瞳蝶也射出迷惑射線，再加上Lang滄蝶保護在方玉竹的身周，形勢看上去已是穩妥非常了。
“什麽？！全都沒用？”誰知，讓林笑等**跌眼鏡的是，無論是黑風刀陣還是紫瞳射線，全部都無法阻撓心魔半分。化為了煙霧狀本體的心魔，仿佛就真的融入了空氣中一般，任由各種攻擊穿身而過，一張獰笑的大臉仍是輕鬆自若。
“你就乖乖地跟我融合吧，哈哈……”眼見最後的抵抗都失去了作用，來不及躲避的方玉竹隻得怒吼一聲，被心魔所化的煙霧灌頂而入，顯出一副痛苦至極的神色。
“怎麽辦？”這下，包括林笑在內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心魔可以遁入方玉竹的體內逞威，可自己這些人又不能跟著一起進去幫忙，真是急死個人啊。
“隊輔，笑兒哥，你們快想想辦法，萬一玉竹也變成了六親不認的魔頭，那咱們可要怎麽辦呀？”石敢當帶著一絲哭腔道。
“別慌，強行奪體這種事肯定沒那麽容易，否則，這心魔不就要逆天了？”楊萬裏強自冷靜下來，出聲寬慰眾人道。
“隊輔說的沒錯，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這心魔到底從哪兒來的，但想要控製玉竹，恐怕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實在不行，咱們就把這奇跡之門的碎片給完全解封，看看有沒有製住他的方法。”林笑也開口附和道。
而正當眾人琢磨著是否要冒險一試之際，被心魔入侵的方玉竹卻猛地大叫一聲，本已痛苦扭曲的一張臉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似乎已抵擋不住心魔的進攻，即將繳械投降，“慢著！”抬手製止了衝動著就要給自己放血解封的眾人，楊萬裏一指方玉竹的眉心道:“心魔要被逼出來啦！”
果然，順著他的手指瞧去，林笑等人赫然發現了方玉竹的眉心竟隱約出現了另一張臉，同樣的痛苦不堪，同樣的邪惡狠毒，似乎就連心魔自己也碰到了難以預料的麻煩。
“給我滅吧！”就在眾人猶自驚疑不定之時，方玉竹突然咬牙切齒地低吼一聲，頓時，眉間那張本已模糊難辨的醜臉立刻就劇烈抖動起來，隻花了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終於緩緩消散，讓方玉竹的表情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呼……”長出一口氣，方玉竹在林笑等人充滿戒備的目光注視下睜開了雙眼。
“完了？”林笑小聲試探道。
“對，他完了，我沒完。”方玉竹咧嘴一笑，那種輕鬆寫意，正如暴雨過後的一抹彩虹，讓眾人如釋重負，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