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五）
“知道我把你留下來是為了什麽事嗎？”見林笑有些拘謹，趙天陽示意他在一旁坐下後，這才開口說道。
“還請掌門賜教。”林笑連忙恭聲問道。
“不用這麽客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話自該敞開了說。”趙天陽一臉慈祥地說道：“今日把你留下來，是為了我們淩霄宮和青山城的聯手大事，想必你也應該有這方麵的準備了吧？”
“聯手？不知掌門這話是什麽意思？”林笑心中一驚，忙不迭地問道。
“很簡單，青山城現在在西北連環十二城已經有了不小的勢力，而當年逍遙宗留下的餘威尚存，更是對你們的未來發展大有好處。所以，聯手一事，對你我來說自有百利而無一害。”趙天陽侃侃而談道。
“這……似乎有點兒突然啊？”林笑沉吟半晌，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嗯，之前那是因為你沒有在比武招親中奪魁，我自是不會隨隨便便地跟你講這麽多。現在，你既然靠著自己的努力爭取到了這個位置，這些好處對你來說也是應得的。”趙天陽沉聲說道。
“對你來說是好處，對我來說那就未必了……”林笑心裏腹誹一句，嘴上卻說道：“掌門，那我們究竟以何種方式聯手呢？”
“這就更簡單了，隻需配合我們進一步整合、控製西北連環十二城的人心，將決絕嶺和一品堂的勢力慢慢驅逐出去便是了。”趙天陽輕鬆說道。
“可是，照您的意思，我們青山城豈不是無法獨立存在，沒了自己的主權？”趙天陽覺得理所當然，但林笑卻絲毫不認為這是件好事。
“林笑，這事兒你要想開一點，在自主獨立和發展壯大間，你隻能做出一個選擇。”趙天陽麵色凝重道：“需知，我們淩霄宮是絕不會允許西北連環十二城出現一股自己控製不了的力量，明白嗎？”
“原來如此，這豈不是要我青山城做你們的傀儡？與之前聽命於決絕嶺的無相門又有何分別？”林笑心中無聲呐喊著，卻知道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強忍著怒火麵無表情道：“掌門，不知此事是否還有商量的餘地？”
“不可能，你要知道，和我們淩霄宮做不成朋友，便隻有成為敵人，你懂麽？”趙天陽毫不猶豫地搖頭道。
“好吧，希望掌門能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畢竟茲事體大，我不得不慎重一些。”林笑眯著眼睛說道。
“嗯……五天之內，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好了，下去吧！”趙天陽揮揮手，總算是結束了這番不太友好的對話。
“他走了，你們可以出來了。”目送著林笑遠去，趙天陽突然再度開口道。
“掌門，你看出來了吧，這小子根本就不甘心為我淩霄宮所驅使！”從身後偏廳裏踱步而出的黃龍真人一臉不悅道，而走在他身旁的那位，正是形影不離的天衍真人。
“這話還言之尚早，我相信，他應該是個識時務的人。”趙天陽不為所動道。
“掌門，我看你還是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林笑硬是不願屈從，這婚事恐怕也得……”天衍真人欲言又止道。
“這……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趙天陽點點頭，略顯不耐地將兩人打發了，又開始習慣性地揉起了自己的眉頭。
“哼，想讓我成為淩霄宮的走卒，將青山城的基業雙手奉上，老趙頭打得還真是一副好算盤。可惜，我來淩霄宮的目的隻不過是那續命回春丹，小柔我不會娶，聯手之事也是絕無可能！”一走出趙天陽的居所，林笑便暗下決心，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是夜，林笑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偷偷地潛入了祈雲山七層的“寶雲殿”，開始尋找起自己的目標來。
這寶雲殿，便是淩霄宮的幾大寶庫之一，若是林笑沒有猜錯，那顆續命回春丹應該多半就存放在此處，以備五日後的婚禮慶典之用。
隻不過，當林笑進到殿中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自己著實低估了這裏的防禦力量，那些或明或暗的能量波動，甚至有好幾股都擁有著不遜於東方葉等人的實力，讓林笑心中大生警惕。
“怪不得淩霄宮才是西北三巨頭中排名第一的大佬，光是這區區一個寶雲殿，便隱藏著如此高手，倒是當真令人意外。”林笑嘀咕了一句，繼續小心翼翼地往裏摸去。
隻不過，這還真是林笑想錯了，倒不是淩霄宮的高手有多多，而是因為寶雲殿中除了塞滿珍奇異寶外，還藏有不少武學典籍，一些武癡級的人物自然便喜歡往這裏跑。
“師兄啊，今天你隻是把借去的‘天殘心訣’遲交了兩天，便讓這裏的老薑頭給狠狠教訓了一頓，實在太讓人氣憤了！”
“師弟，這裏的規矩你不懂，老薑頭十幾年都是這樣的，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師兄，老薑頭到底有什麽背景，竟然連天衍真人的親傳弟子都敢不放在眼裏？”
“這我還真不知道，反正人們說他在這寶雲殿裏就是最大的，連掌門都奈何他不得，更別提什麽天衍真人了。”
“唉，咱們淩霄宮就是太大了點兒，怪人也太多了點兒，實在是讓人鬱悶至極啊！”
“誰說不是呢……”
躲在暗處目送著兩人遠去，林笑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應該鬱悶的人，從上半夜捱到下半夜，在寶雲殿裏找了這麽久，他卻仍是一無所獲。眼下，也隻有剛剛那兩人所說的老薑頭那邊還沒搜索，得寶的機會也隻能用渺茫二字來形容了。
“老薑頭？讓我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林笑摸了摸下巴，身形慢慢地又隱沒在暗處，仿佛一片自由移動的陰影，無聲無息。
寶雲殿的最深處，有一間古色古香的閣樓，據說，上麵的東西才是這寶雲殿的精華所在，而想借到裏麵的古書典籍，抑或是一兩件珍稀至寶，沒有一定的實力和地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審查這種實力和地位的資格，便是守在下麵的這位老薑頭的任務了。
說到這位老薑頭，可不似一般的淩霄宮人，一副道骨仙風，好像隨時都會飄然而去的模樣。事實上，他倒是和那些讀書讀傻了的老學究頗為相似，一天到晚捧著扇書貝讀得津津有味，可謂是書卷氣十足的一個人。
所以，當一般人看到這麽一個毫不起眼的老頭子，第一個反應便是“不過爾爾”，可是，林笑卻恰恰相反……
“完蛋了，淩霄宮為何會在這裏放上這麽一個驚人的高手？”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老薑頭，林笑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對方身體四周那種能量的隱晦波動，不由大皺眉頭。
顯然，老薑頭的實力絕對不會比酒肉等人弱，而且，那種隱忍不發的狀態甚至比他們還要強上三分！
“臭小子，在那裏偷窺累不累啊？還不趕緊給我出來！”正當林笑想得有些出神之際，老薑頭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書貝，開口叫破了他的形跡。
“厲害啊厲害，老家夥，你到底是怎麽發現我的？”既然已經暴露了，林笑便幹脆轉暗為明，試試老薑頭的虛實。
“哼，你雖然勉強壓下自己的氣息，但如此強大的能量波動，我又豈會不知？”不成想，老薑頭竟是有著與林笑極為相似的能力。
“老家夥，你這一身本領高深莫測，為何會甘心待在這裏呢？”林笑一臉不解道。畢竟，人念之境的高手，應該都有自己的修煉洞府，還有門派定時發放的各種丹藥伺候著，絕對比寶雲殿這種清冷之地舒服地多。
“嘿嘿，小子，你三更半夜蒙著臉潛進我的寶雲殿不說，現在竟然還明目張膽地套起我的話來，是不是太過囂張了一點？”老薑頭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臉上好奇之色可不比林笑少。
“哈哈，老家夥，我是很尊重老年人的，今日過來隻為取一顆丹藥，絕不會過多打擾，還望閣下能行個方便才是！”林笑的臉皮還真是厚如城牆，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這偷雞摸狗的行為，會有失體麵。
“丹藥？什麽丹藥？”老薑頭饒有興趣地問道：“還有，你又不是我淩霄宮的人，請問我憑什麽要把丹藥送給你呢？”
“丹藥的問題不勞您老操心，我待會兒自己進去找找就行了，總之，你還是繼續看書，或者幹脆睡上一覺的好。”林笑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去，根本不給老薑頭反對的機會。
“好小子，我不管你是哪個門派、哪方勢力的人，今日進了我這寶雲殿，便休想再輕易出去！”眼見林笑如此囂張，老薑頭眼光一寒，忍不住大聲警告道。
如今，淩霄宮龍蛇混雜，為了比武招親的事情，來了許多宵小之輩。別人或許還會顧忌宗派關係，有所留手，但以老薑頭的身份地位，早就想教訓教訓這些狂妄的年輕人了。
“好，正要請教一二！”林笑大喝一聲，便率先出手，與老薑頭展開了深夜之中的這番懇談……
半個時辰後，林笑略顯狼狽的從寶雲殿裏竄了出來，回頭張望兩眼後，恨聲道：“老家夥，你丫給我等著！”
“嘿嘿，放心，我不會追出去的，有膽子的話明天就接著來吧！”寶雲殿裏傳出老薑頭的聲音，得意中帶著幾分舒爽，不由讓林笑的心情更加惡劣起來。
其實，兩人之前的交手都沒有使盡全力，這一方麵是雙方對彼此都心存忌憚，另一方麵，則是生怕動靜鬧太大了會引來旁人注意，打擾自己的雅興。
對於這點，林笑自是理所當然要小心一些，可老薑頭為什麽又會刻意壓抑實力，要替他掩飾形跡呢？林笑想不通，也懶得去想，眼下，五天時間轉瞬即逝，他已經沒有閑情再去追究老薑頭的過去了。
“這廝的戰鬥經驗豐富無比，想單純憑借技巧取勝可謂是難上加難，若沒有壓倒性的絕對力量，又到底該從哪方麵突破呢？”林笑摸著下巴喃喃自語道，甚至將丹藥是否真的在寶雲殿都拋諸腦後，開始研究對策，全力對付起這個神秘老人來……
“聽說再過幾天，你就要和趙小柔完婚了？”第二天，還沒等林笑想出個大概，便有舊識登門拜訪。
“嘿，原來是你們幾個，真是難得的貴客啊！”一見來人竟是王子歌、東方葉和高洪真，林笑不由愁眉盡展，露出久違的開心笑容。
“哈哈，我們早就想來看你了，隻不過你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我們想見你一麵，還真是著實不易呢。”王子歌笑著說道。
“有這麽誇張嗎？我看，八成是你們長了一副心懷不軌的模樣，這才難免教人起疑的吧？”林笑調侃了一句，這才把眾人引進屋內，絮絮叨叨地聊了起來。
“怎麽樣，做淩霄宮掌門女婿的感覺很爽吧？”屁股還沒坐熱，東方葉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爽個屁啊，好處暫時還沒見著，條條框框的一堆規矩已經快讓人崩潰了。”林笑如實交待道。
“這才叫大門派嘛！你從千軍萬馬中殺將出來，難道不就是為了過上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麽？”高洪真不解地問道。
“無憂無慮？你想得太簡單啦！”憶起昨天與趙天陽的那番談話，林笑不禁苦笑道：“這可不是單純地娶個老婆回家，而是將自己的命運和利益，同淩霄宮牢牢捆綁在了一起。”
“林笑說的沒錯，若是一般人但也罷了，可他身後還有青山城，還有一大批跟著混飯吃的兄弟，又豈會輕鬆得了？”王子歌一臉了然道。
“嘿嘿，看來還是你比較了解我的處境啊。”林笑點點頭，並不打算對他們隱瞞自己的困境。
“有舍才有得，林笑，既然你參加了這個比武招親，總該做好這方麵的準備才是，青山城雖好，可西北連環十二城又怎麽比得上淩霄宮呢？”東方葉若有所思道。
“這話你就說錯了，寧為雞頭不做鳳尾，對林笑這種人而言，失去自由的代價是最可怕的，也是絕對無法承受的。”王子歌替林笑回答道。作為一個曾經深入研究過青山城崛起之秘密的專業人士，他對林笑的心態把握，堪稱準確無誤。
“王大哥這話還真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如果不是你中途棄權，我倒是很想把冠軍的位置讓給你。”林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
“現在讓也不遲嘛，林笑，你幹脆讓給我得了！”高洪真連忙積極爭取道，毫無意外地惹來了眾人的一頓白眼。
“就憑你？即便林笑願意讓出來，也要人家趙大小姐看得上你啊！”東方葉大聲奚落道，頓時，引發了一陣哄堂大笑。
“好了，還是說正事吧，今**們找我來，肯定不是為了討論我即將大婚的感受，對麽？”笑過之後，林笑又恢複嚴肅道。
“嗯，我們今天是來辭行的。”王子歌也收斂了笑聲，接著說道：“在淩霄宮的這段時間，有幸認識諸位，我覺得這是老天爺在給我一個暗示，一個提供新試練的暗示。”
“靠，說得這麽玄乎幹嘛？來個簡單的！”林笑送出個鄙視眼神道。
“咳，好吧，簡單點兒說，便是我打算和東方葉、高洪真他們一起去尋找新的紫煌樹林，幫助萬陣門重新站穩腳跟！”王子歌略顯尷尬道。
“哦？這事兒你怎麽也有興趣插上一手了？”林笑忍不住問道：“千萬別回答什麽是老天爺的暗示，信你才怪呢！”
“哈哈，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一看王子歌有些難以啟齒，東方葉便幫著解釋道：“淩霄宮和決絕嶺最近都在忙著拉攏龍隱堂，希望能夠利用他們的陣法之道來壯大自己，那作為西北三巨頭之一的一品堂，又豈會無動於衷？”
“哦，原來如此……”林笑點點頭，眼神不由瞄向了一旁的高洪真，故作認真道：“老高，你可要當心些，千萬別引狼入室啊！”
“呃……你放心吧，這些事王哥都跟我說過，以他的人品，總不會讓我們萬陣門吃虧的，我相信他！”高洪真發自肺腑道。
“看到沒、看到沒？任何別有用心的挑撥，都離間不了我們短短幾天所建立的深厚感情。”聽了高洪真的話，王子歌立馬精神大振道：“林笑，你還是安心地做你的淩霄宮女婿，盡管羨慕我們的自由瀟灑吧！”
“哼，小人得誌！”撇撇嘴，林笑的心裏還真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送走了這幾位前來添堵的“不速之客”，林笑又迎來了自己的老相好，酒肉真人。
“嘖嘖……厲害啊厲害，看完你們那場冰塔奪燈大戰，我可是揚眉吐氣，總算能挺直腰板兒做人咯！”酒肉真人一坐下，便老懷大慰道。
自從當初被林笑一拳逼退的“醜聞”傳回淩霄宮後，他就開始變本加厲地深居簡出，生怕碰上些不對盤的討厭鬼，遭人笑話。現在，一切都不需要擔心了，林笑已經在眾人麵前表明了他的變態實力，至此，淩霄宮上下還有誰敢繼續對自己說三道四呢？
“真人，你不會是專門來答謝我的吧？”林笑忍不住問道。
“說謝謝豈不是太見外了？我是來送好處給你的！”酒肉真人故作神秘道，卻讓林笑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