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為愛癡狂（一）
“真人這麽照顧小子，還真是教我感動莫名啊！”隨便敷衍了一句，林笑接著說道：“就是不知道這好處，究竟靠不靠譜？”
“放心吧，我什麽時候坑過你？”酒肉真人拍了拍林笑的肩膀，繼續神秘道：“再過幾天，就是你和小柔的大喜之日，作為我的侄女婿，我總要弄點兒拿得出手的見麵禮給你。”
“哦？這倒要仔細聽聽！”一聽這話，林笑立馬來了興趣。
“第一個見麵禮，是一句話：需提防天衍真人和黃龍真人！”酒肉真人緩聲說道。
“啊？這個見麵禮也太簡單了吧？”林笑的熱情一下子就冷卻了下來。
“你這小子，不要貪心不足蛇吞象嘛，光是我剛剛這句話，便包管你受益無窮啦！”酒肉真人笑著繼續道：“早知道，我剛才提到的那兩位大佬，是淩霄宮的元老級人物，地位之高，連掌門也要忌憚三分，你可千萬大意不得。”
“呃……問題是他們和我到底有什麽關係？”林笑摸不著頭腦道。
“笨啊，他們就是淩霄宮的強硬派領袖，主張用絕對的武力來征服整個西北連環十二城。”酒肉真人接著介紹道：“也就是說，這二位爺現在視你如眼中釘，正巴不得除之而後快呢！”
“開玩笑，我可是馬上便要成為淩霄宮掌門女婿的人，他們有幾個膽子敢在這個時候對付我？”林笑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覺得，我有必要危言聳聽嗎？”酒肉真人瞪了林笑一眼，接著說道：“在這祈雲山，他們連我那死鬼老哥的話都敢不聽，視掌門威嚴如無物，又豈會怕你這麽一個愣頭小子？”
“我靠，這麽說來我不是很危險？”林笑鬱悶地說道：“他們到底是什麽來頭，竟然可以吃定我那未來嶽父？”
“天衍和黃龍真人都是我們父親那一輩兒的高手，他們當年在輔佐我爹，也就是前代掌門登位的過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大哥又豈能對這種元老不敬，寒了別人的心？”酒肉真人無奈道：“更何況，就連我大哥自己，也是多虧了他們倆的支持，才能坐穩這個位置，所以……”
“所以，現在就必須感恩戴德，免得動搖自己的根基？”林笑自然而然地接口道。
“沒錯，否則，我們淩霄宮就會亂。而且，這種內部的混亂爭鬥，遠比外界的打擊要大得多！”酒肉真人不住點頭道。
“唉，我還以為這次抱上了淩霄宮裏最粗的一條腿，沒想到，這條腿卻頗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覺……”聽了這些話，林笑難免失望道。
“哼，你可別以為淩霄宮是我們趙家祖先建立的，便理所當然要由趙家弟子去繼承。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位子必須要有能者居之，才可以保證淩霄宮不致衰敗，繼續一步步強大下去。”酒肉真人鄭重其事道：“正因如此，這掌門之位的傳承，沒有一次是輕輕鬆鬆的。”
“嗯，我能稍微理解一點兒了。”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句話，林笑卻能從中聽出幾分悲壯、殘酷的意味。
“那就好。”點點頭，酒肉真人接著說道：“其實，我之所以會說這麽多，本意是想提醒你切莫因為娶了小柔，便覺能在這淩霄宮裏橫著走，現在，有些人你不僅招惹不起，見著了還得繞道走呢！”
“好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麽？”林笑勉強接受了酒肉真人的建議，又繼續問道：“除了這件見麵禮外，還有其他更實際點兒的沒？”
“咳，不好意思，這第二件見麵禮，還是一句話：你必須要答應掌門提出的條件，因為，那是他能夠代表淩霄宮，為你做出的最大讓步！”
“哦？你已經知道了？”林笑略顯意外道。
“那當然，他可是我親哥，什麽事兒能瞞得過我呢？”酒肉真人一臉得意地說道：“而且，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這是那兩位大佬所能接受的底線，一旦談崩，你就再難活著走出祈雲山。”
“可是，這條件對我來說有多苛刻，你也應該知道！”林笑眉頭一皺，忍不住大聲反駁道。
“年輕人，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吃虧隻是暫時的，你得相信掌門的安排，必有他的深意。”酒肉真人似乎還嫌這話不能打動林笑，又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大哥隻有這一個女兒，而我更是沒有半個子嗣留下，等他百年之後，這淩霄宮的一切還不都是你的？”
“唔……確實是有點兒意思……”林笑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酒肉真人這話確有幾分道理。
“當然，想要這些好處，你也必須承擔一定的風險。至少，那兩位大佬，是絕不希望看到這種局麵的。”見林笑還有些意猶未盡，酒肉真人趕忙適時地潑冷水道。
“放心，我不會因為這幾話便得意忘形的，你還是趕緊給我點兒實惠的好處吧！”林笑擺擺手，將這些有的沒的都拋到一旁，而是繼續問起了第三件見麵禮。
“這第三件見麵禮啊……”
“還是一句話！對吧？”一看酒肉真人那副不正經的嘴臉，林笑便猜到了這個結果，氣得他嘴唇直哆嗦。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好，不費勁，溝通地很順暢！”酒肉真人豎起大拇指道。
“我算是整明白了，你今兒個過來，就是想憑一張嘴來收買我啊！”林笑大聲抗議道，卻還真有點兒期待酒肉真人的第三句話。
“不要這麽衝動嘛，年輕人，要沉得住氣！”酒肉真人好整以暇地繼續道：“我這第三句話，實際上是最重要的一句話：不要辜負小柔對你的心意，否則，將有很多人不會放過你！”
“呃……這應該是你第二次的鄭重警告了。”林笑強作鎮定道。酒肉真人這話無疑擊中了他內心最脆弱的部分，尤其是在經曆過趙小柔那番“表白”後，簡直讓林笑有種坐立不安的煩躁感覺。
“嘿嘿，這話說幾遍都不過分，我生平最恨那些虛情假意，欺騙感情的人，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大有深意地看了林笑一眼，酒肉真人總算是結束了這番對話，飄然而去。
“老薑頭，看來，我要加快動作了……”喃喃自語著，林笑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五天後，淩霄宮終於迎來了籌備已久的喜慶日子，同時，這也是一個不論現在抑或未來，都注定要載入淩霄宮曆史的重要日子。
林笑和趙小柔的婚禮慶典從日出一直折騰到日落，觀禮賓客足有上萬人之多，熱鬧處，甚至比過年還要更甚幾分。
既然婚禮得到了“順利”舉行，也就意味著林笑這幾天的竊藥之舉徹底失敗，隻能勉強把婚結了再做計較。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脫離了林笑的掌控。如果說，他一開始誤打誤撞，答應了趙小柔的比武招親，還隻能算個意外的話，等到婚禮真正舉行的這刻，他已是騎虎難下，陷入了身不由己的尷尬境地。
林笑有時會想，當初要是幹脆承認不是為了趙小柔，而是為自己小命來的，或許便不會有之後的這麽多誤解了。他也會想，若守護寶雲殿的人不是老薑頭，而是個弱點兒的對手，自己這會兒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不知在哪兒快活逍遙呢。
可惜，這一切都已無法改變，誰也不可能再回頭選擇一次，練就一身能夠令時光倒流的功夫。所以，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將趙小柔的嫁妝搬進婚房，自己卻還在觥籌交錯，說著一遍又一遍的客套話。
“嘿，想什麽呢？”賓客漸漸散去，當趙小柔好不容易熬到與林笑獨處的時候，她卻發現這位新郎並不如預期的那般快樂。
雖然，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趙小柔卻還是不願放棄近在咫尺的幸福，甘願做一個躲在後麵默默祝福的癡心人，這不符合她的風格！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這一屋子的好東西，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理出個頭緒來？”林笑顧左右而言他道。
“我以為你會說我今天很美一類的煽情話，可惜，你顯然心不在焉。”趙小柔今天穿得的確很美、很漂亮，妝也化得濃淡相宜，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對不起，應該是我酒喝的太多了吧……”看著趙小柔那雙英氣縱橫的眼睛，林笑突然有種坦白一切的衝動。他相信，就算說出真相，趙小柔也不會恨自己，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可林笑卻知道，事實一定會很傷人，他已經對不起趙小柔了，現在，更不能對不起夏宜歌。
“喝多了就早點睡吧，你既然沒有選擇在那五天裏離開，現在又何必對夏姑娘耿耿於懷呢？”趙小柔善解人意地說道。她才不管林笑到底是為了淩霄宮的地位，還是青山城的未來，抑或其他利益決定留下成親，她隻看重這個結果，相信自己遲早會讓林笑愛上她，愛上趙小柔！
“嗯，不過，反正都已經醉了，不妨再醉得徹底一點，來，我們喝完這最後一杯！”悄悄地在杯子裏下了些“佐料”，林笑故作熱情地遞了過去。
“這麽迫不及待地要把我灌醉嗎？好，喝就喝！”趙小柔自是來者不拒，一仰脖便幹掉了杯中酒，像她白天在席間表現的一樣豪爽。
隨後，一切便按照林笑的計劃順利展開。
嗑了藥的趙小柔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讓原本溫馨熱鬧的新房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而林笑也已經換好了夜行服，將那個裝有續命回春丹的精致木匣裝入懷中，準備沿著自己的規劃路線逃離淩霄宮，逃出祈雲山。
“嗯……三更天，是時候了！”仔細計算著時間，林笑就像一片沒有實體的陰影，緩緩地消失在了原地，朝著養心閣外遁去。五天的準備期裏，他早已經將這裏的地形熟悉透徹，了然於心，這會兒，便像是在自己後院裏閑庭信步一般，毫無阻滯。
轉出這條長廊，再穿過前麵的花園，林笑距離大門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聞到了外麵自由空氣的味道。在這樣的喜慶日子裏，所有護衛都懶得再仔細巡邏，庭院裏空曠得看不到半個人影，似乎，連老天爺都暗中相助，一定要林笑達成所願。
“看來，我還真是選了個逃跑的好時候啊！不過話說回來，即便再嚴密的監控網，恐怕也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脅，隻要能夠順利出去，我就……”想到這兒，林笑的心裏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你的警惕性很高嘛，如果再往前多走三丈的話，現在，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灰蒙蒙的夜幕籠罩著整座養心閣，星月無光的夜晚不止適合逃遁，也同樣適合於隱匿設伏。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看著從陰影中緩緩走出的黃龍、天衍兩位真人，林笑那原本輕鬆無比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無比，甚至連呼吸都覺困難起來。
“哈哈……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能問出如此幼稚的問題，不會真的以為我們大半夜不睡覺地在這兒候著，是為了吹風賞月吧？”黃龍真人忍不住大笑道。
“哼，難道我就不能夜裏出來逛逛，散散白天的酒氣嗎？”麵對這種突發狀況，林笑還是迅速恢複了冷靜，不急不緩地說道。
“能，當然能！”天衍真人接口道：“不過，堂堂新郎官，卻穿成你這副模樣出來散步，怕是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幾個吧？”
“夜風凜冽，我穿暖和點兒都不行麽？”林笑沒好氣地回道，眼神卻快速地將周遭環境掃蕩一圈，看看有沒有可供突破的缺口。
“不用找了，為了網住你這條大魚，我們可是煞費苦心，布下了天羅地網。此刻，整座養心閣便是一個大陣，你現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剩下乖乖投降，束手就擒的份兒了。”黃龍真人一臉自信道，頓時，讓林笑的眉頭皺得更緊。
“對了，還有那顆續命回春丹，如果你尚未來得及服用的話，應該還在你身上才對，怎麽樣？介不介意讓我們搜一搜，好洗清你的嫌疑？”沒等林笑再行爭辯，天衍真人的這番話便徹底打消了他繼續掙紮的念頭。
“好吧，跟我說說看，你們到底是怎麽發現的？”無奈地搖搖頭，林笑滿臉鬱悶地問道。
“這還不簡單，隻要將你這段日子在祈雲山的所作所為調查清楚，再順藤摸瓜往上一查，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嗎？”天衍真人一語道破天機。
“原來如此，你們是從天陽真人的嘴裏知道，我實乃為了玄天髓液而來。”林笑點點頭，恍然大悟道。說到底，這事兒的確是他做得太不小心了，起先壓根就沒怎麽重視，故而才會留下諸多痕跡，隻需淩霄宮人略一查探，便能弄個水落石出。
“哼，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好說？”黃龍真人麵露得色，一揮手，便要命令手下撲上前來。
“慢著！”不料，林笑卻大喝一聲，兩眼目光灼灼地問道：“掌門今日來了沒有？我能否再見他一麵？”
“我一直都在，在等你給我最後的答案！”林笑話音剛落，趙天陽便從院子深處走出，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隻有那對眼睛，和林笑一樣精光四射。
“你要我給你什麽答案？”林笑聞言一愣，不明白趙天陽究竟所指為何。
“等你答應我給你的聯手建議！”趙天陽一字一頓道：“林笑，隻要你能夠點頭，今天晚上，我可以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掌門，到了現在你還護著他？！”
“掌門，不能輕易放過這種無恥小人啊！”
“掌門……”
一聽趙天陽這話，場間的淩霄宮人紛紛出聲勸阻，望他能收回成命。
“你們不用說了，此事我心意已決，誰也阻止不了我！”趙天陽的冷冽眼神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連黃龍和天衍這兩位見慣風Lang的大佬級人物，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一時間都不敢輕舉妄動。
“答應你的條件？也就是說，從今以後，青山城不再是逍遙宗的青山城，而是淩霄宮的青山城咯？”林笑眯著眼睛問道。
“沒錯，這是擺在你麵前的唯一生路，也是我能保你活命的最後機會！林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也不要讓小柔為你傷心……”趙天陽緩聲說道，言語雖然決絕，卻仍能讓人聽出一絲暖意。
“謝謝你，掌門，可惜，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沉默半晌，林笑終於開口道：“因為，青山城不屬於我林笑一個人，它包含了無數人的付出和犧牲，是用血汗鑄就起的一座新城！現在，我若是將它賣了，今後，我就會被所有人賣、被所有人唾棄，這是我無法承受的……”
“你……這是你的最後決定嗎？”趙天陽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似乎覺得林笑這個決定既超出了他的預料，又合乎情理之中，好不矛盾。
“嗯，是的，不好意思，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接下來，就讓我們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吧！”林笑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露出一臉的開懷笑意，話一說完，黑棘槍便出現在了自己手中，槍尖遙指前方，堅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