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八章 一線生機
“嗜心蟲？”瞧著站在台階下麵的林笑，趙天陽突然有種造化弄人的感覺。原本，他已經打斷主意放虎歸山，成全自己這寶貝女兒的心願，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嗯，我已經喂她吃了續命回春丹，接下去要怎麽做，應該就不用我來教你了吧？”林笑將趙小柔交給了身旁的白眉真人，緩聲說道。
“哼，據我所知，你煞費苦心地來到淩霄宮，也隻是為了那玄天髓液而已。如今，竟然會舍得把它給小柔服下，豈不是前功盡棄，滿盤皆輸？”趙天陽麵無表情地問道。
“哈哈……輸、贏，不過是場遊戲，又何必那麽在乎呢？”林笑無所謂地笑道：“我隻想知道，你們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理我？”
“那還用說麽？掌門，此子心懷不軌，又擊傷了黃龍真人，我建議立刻將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一聽這話，天衍真人連忙越眾而出道。
“真人，林笑雖有可恨之處，但罪不至死，我們隻需稍微懲戒一番便是，何須取人性命這般霸道呢？”天衍話音剛落，白眉真人便忍不住接口道。
“懲戒一番？白眉你這話就不對了，如果我們隻是想要懲戒一番的話，晚上又何必擺出這麽大的陣仗來？”已經處理好傷勢的黃龍真人陰著一張臉，隱含不滿地繼續道：“林笑仗著自己有些本事，竟然不把我們淩霄宮放在眼裏，如果今次讓他全身而退的話，我們的臉麵便全要丟盡了！”
“哼，這麽說來，你的臉麵竟比人命還重要一些？”聽完黃龍的話，血霧真人突然插嘴道。顯然，對於這等自私自利的人物，他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
“血霧，你這是什麽意思？”沒等黃龍真人反駁，天衍便眉頭一皺，為他出頭道。
“嘿嘿，血霧真人應該是氣昏頭了吧？自己的寶貝徒弟死在林笑之手，他無力報仇也就罷了，現在還見不得別人出手鋤奸，酸葡萄心理可見一斑。”黃龍真人跟著開口打擊道。
“兩位真人這一唱一和的，還挺熱鬧嘛，可惜，我一點兒都不覺得丟臉。”血霧真人好整以暇地回應道：“反正我就算報仇，也是光明正大地一對一，不會像某些人拉上十幾個幫手不說，還要布個陣勢相助，你們評評理，到底是誰在丟淩霄宮的臉麵？”
“行了，少說兩句吧！”眼見自己這位好友，竟然難得地妙語如珠，遊夢真人忍俊不已的同時，連忙出聲和事道。
“掌門，我們自持身份，是絕不會同一些人胡攪蠻纏的，也希望你能從善如流，做出正確的判斷。”一看自己這邊似乎從場間眾人那兒得不到什麽幫助，天衍真人便轉而向趙天陽施壓道。
“掌門，我有話要講！”正當趙天陽左右為難之際，一旁的酒肉真人甕聲甕氣地開口道：“雖說我們這些人實力不高，地位也不高，但今晚既然適逢其會，當然也該表明一下立場，免得掌門你耳目閉塞，被小人所惑。”
“你……”黃龍真人自然聽出了酒肉的言外之意，但礙於趙天陽的麵子，他也不好隨便發怒。
“你接著說。”白了一眼不知好歹的黃龍，趙天陽焉有不為自己兄弟撐腰的道理？
“好，那我就接著往下說！”酒肉真人清了清嗓子，接著慷慨陳詞道：“你們這些位居高位之人的想法，說穿了便隻有兩個字，‘利益’！什麽狗屁心懷不軌，還不是為了西北連環十二城那點兒東西在這耍心思？林笑他再怎麽鬧，也應該是他和小柔夫妻倆的事情，我們跟這兒瞎摻和什麽啊？所以……”
“得，你還是消停一點兒吧！”眼見酒肉真人越說越離譜，趙天陽趕忙把他打斷，沒好氣地說道：“講話要分場合，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雖然你是話糙理不糙，但外人聽見了終歸是不好的。”
“林笑又不是外人，有什麽好怕的？”酒肉真人猶自嘟囔道，還不忘給杵在那兒看熱鬧的林笑遞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嗯，好吧，既然你們都覺得林笑是情有可原，那我就……”趙天陽剛要來招順水推舟，用人心大勢堵住天衍和黃龍這兩位的嘴，卻不料異變陡生。
“嗖”的一聲，從九天之外突然射來一道火紅的亮光，像是星星墜落般，炸響在眾人所處的大殿之中，爆出了一個碩大的“誅”字。
“你們竟然驚動了那位？！”一看到這個誅字，趙天陽忍不住拍案而起，兩眼朝著天衍等人狠狠瞪去。
此時，場間諸位真人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俱是麵麵相覷，沒人再敢多說一句。隻有天衍和黃龍的臉上流露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得色，麵對趙天陽的質問，沒有顯出絲毫怯意。
“掌門，既然‘那位’都發話了，我們還是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辦，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吧？”天衍真人故作無奈地勸道。
“怎麽？這一個誅字莫非還暗藏玄機不成？”眼瞅著趙天陽臉色鐵青，牙關緊咬，林笑心裏咯噔一下，似乎已經感到了大事不妙的兆頭。
“唉，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他的意思辦吧，來人啊，將林笑帶去‘碎魂台’……”趙天陽一揮手，便要定下林笑的生死。
“慢著！”突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原本一副生死無懼，任憑處置模樣的林笑，打斷了趙天陽的命令。
“你還有什麽話要講？”趙天陽眼神複雜地問道。
“我隻想讓你看樣東西，如果你看完之後，還執意要處死我的話，我便甘心認命了。”林笑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物，扔給了趙天陽。
“這是……”看著手中這塊貌似閃電的奇形木雕，趙天陽的第一反應就是眼熟，而等他想起這究竟是何物時，臉色又不禁變幻數次，連握著木雕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掌門，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還不下命令嗎？”感覺到一絲不妥，一旁的天衍真人連忙出聲催促道。
“你們都不用說了，我已經有了主意。”擺擺手，趙天陽如釋重負般地揮退天衍，兩眼炯炯有神地直視林笑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紀，就有這般不可思議的實力，原來，竟是與‘他’有著如此淵源。”
“得救啦……！”知道自己這回又賭對了，林笑心中一陣狂喜，臉上卻還是不露聲色道：“嗯，他雖然早已仙去，卻是我真正意義上的授業恩師，若非有了這層關係在，我又怎會對淩霄宮念念不忘呢？”
“哼，臭小子，念念不忘又不是讓你來偷丹藥的，如果早點把這東西拿出來，不是什麽問題都沒了？”趙天陽哭笑不得地回道。
這時，場間眾人已經被他們兩人間的輕鬆對話給驚呆了，從方才那個“誅”字的出現，再到林笑憑借一塊木雕扭轉局麵，形勢急轉直下，匪夷所思處還真是讓人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掌、掌門，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黃龍真人磕磕巴巴地問道。從趙天陽的臉上，他已經看不到一絲處死林笑的希望。
“對不起了，此事關係到我們趙家的一個驚天大秘，恕我無可奉告。”趙天陽幹脆利落地把黃龍頂了回去，又轉向麵帶喜色的林笑道：“不過，你也別高興地太早，按照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你必須要經過一道考驗，才能得到獲取鑰匙的機會。”
“哦？願聞其詳！”林笑忙不迭地說道。
“我們祈雲山有一處喚作‘地獄火窟’的險惡之地，裏麵連通地心熔漿，溫度奇高，根本不是常人能夠忍受了的。而這個考驗，便是需要你在裏麵熬過一年的時間，能夠活著出來，便算是通過了。”趙天陽沉聲介紹道。
“我靠，地獄火窟？原來掌門不是不想他死，而是想讓他死得再淒慘一點兒啊！”聽了這話，場間眾人除了林笑外，腦海裏都冒出了類似的想法。
“掌門，這……會不會太殘忍了些？要知道，尋常弟子就是在裏麵待上三天都會堅持不住，如果不是為了練功，根本便不敢輕易涉足此地啊。”白眉真人這話明顯是說給林笑聽的，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雖然，林笑的實力比一般的淩霄宮弟子不知要高出多少，但想支撐一年的時間，在眾人看來，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我也無權更改，林笑，你願意接受嗎？”趙天陽一臉嚴肅地問道。
“當然願意！”不接受就是個死，接受了，還至少能苟延殘喘兩天，林笑自然會選擇後者。
而且，方才他一聽地獄火窟、熔漿這幾個字，心裏就忍不住活絡起來。要知道，現在即便是好吃好喝地讓他過日子，林笑也熬不了幾個月，便要像李四說得那般毒發身亡。所以，這時候給他一個煉丹的好去處，林笑那可是感謝老天爺的眷顧還來不及呢。
當然，此刻，少了那一味玄天髓液，能否成功煉出聖體凝魂丹還是個未知數。但情況反正已經不會比這再壞了，林笑就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再冒險試試看吧。
“好，來人啊，把他帶去地獄火窟，一年之內，都不準他出來！”趙天陽點點頭，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小柔要是醒過來了，你應該知道怎麽跟她說吧？”臨走前，林笑突然低聲問向自己這老丈人道。
“嗯，我會告訴她，你已經成功脫身，回到了青山城，準備一年後再來接她。”趙天陽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現在我總算懂了，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林笑調侃了一句，走得瀟灑無比。
“小子，一年後，你可要完完整整地給我出來啊！”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趙天陽喃喃自語道，臉上顯出了一種頗具深意的神色……
“行了，進去吧，我們會馬上關閉這個出口，一年後再重新開啟。在這段時間內，你就要完全靠自己生活了。”帶著林笑來到位於祈雲山八層的一處洞穴前，白眉真人最後囑咐道。
“嗯，謝謝真人，咱們一年後再見了！”揮揮手，林笑轉身便要往洞穴裏鑽去。
“等等，把這個東西收好，裏麵有些食物，應該足夠你數月之用。”白眉真人遞過來一個錦囊，笑著說道：“掌門隻是叫我把你帶到這兒來，可沒說不許我提供些額外的幫助，地獄火窟環境險惡，你可一定要當心啊！”
“這……真人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撐過去才行，否則，即便僥幸過關，恐怕也會惹人恥笑。”林笑想了想，還是宛然拒絕道。
“誒，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別人要說閑話就盡管讓他們去說嘛！”白眉是真心想要助林笑一臂之力，而且，身為淩霄宮的高層人物，對於地獄火窟的可怕，他更是了解地一清二楚。
“嗬嗬，這是個人原則問題，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林笑微微一笑，不等白眉真人再行勸說，便一頭紮進了洞穴，開始履行自己的一年之約……
一進入洞穴，林笑便能清楚地感受到陣陣熱風從洞穴深處吹來，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硫磺味道，更是讓他忍不住想吐。
要知道，從上半夜的大戰開始，一直到現在快要接近黎明拂曉時分，林笑整個人幾乎都在連軸轉，隻喘息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眼下，他雖然吞了幾顆療傷聖藥下去，修複體內破損的器官和肌肉骨骼，但想瞬間就恢複狀態，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才行啊。”林笑一邊在幽暗深邃的通道裏蹣跚前行，一邊忍不住嘀咕道。
隻是，現在的環境實在不宜停下來休整。因為，此處距離地麵較近，洞穴中除了陣陣熱風外，還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危險，所以，林笑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小心防範，才不會馬失前蹄，栽在這種不入流的玩意兒手裏。
如此這般，往下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林笑終於發現了一個稍大點的石室，上麵還點綴著幾顆熒光石，看著四周的痕跡，應該是平日裏淩霄宮弟子們練功的地方。
到了這兒，再想往下走的話，便能看到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在通道邊緣，上麵寫著：“地獄火窟，小心慎入”這八個大字，底下還詳細介紹了有關地獄火窟的具體情況，讓林笑大為受用。
“看來，我隻有進到這裏麵，才算真正開始此次的試煉啊。”林笑摸著下巴想了想，便從懷裏掏出幾樣簡單材料，還有一個煉爐，開始用體內剩餘不多的丹念之力煉起丹藥來。
沒花多少功夫，數十顆“辟穀丹”便香氣四溢地順利出爐，顯示出了林笑不俗的煉丹功力。雖然，他這丹藥練得遠不如石敢當那般渾然天成，功效神奇，卻也算得上是難得的優等品，一顆辟穀丹下去，足夠維持十天的體力消耗，還不需擔心排泄的問題。
當然，為此而花費的各種珍貴材料，也足以讓林笑肉疼好半天。不過，既然能不能保住小命還是個問題，這種身外之物，又何須在意呢？更何況，林笑現在身上最多的便是這一年多時間，在天南海北收集到的奇珍異寶，眼下，正是它們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收好了丹藥，林笑又運功調息了一陣，將東西準備地差不多後，便沿著通道繼續前行，直奔那傳說中的地獄火窟而去。
與此同時，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後，那塊刻著警示之語的石碑也閃過一陣金光，隨後，通道之上便傳來一陣轟隆巨響，降下了數十塊巨石，將出口徹底封閉……
祈雲山的第九層，是整個淩霄宮最為神秘的地方，上麵不僅居住著傳說中的淩霄級真人，其中的玉乾殿，更是是趙天陽處理宗門事務的樞紐所在。故而，宮中弟子們，都習慣稱呼它為“九重天”，以示其尊貴超然的地位。
在林笑進入地獄火窟的第三天，趙天陽在玉乾殿裏終於等來了好消息，自己那寶貝閨女身上的嗜心蟲終於被拔除了，所中之毒也已經解得七七八八，再無性命之虞。
既然已經了卻了這樁心事，趙天陽便開始將注意力轉向其他，而眼下首當其衝的第一要務，就是必須把有關林笑一事的來龍去脈，跟“那個人”解釋清楚。
“掌門，小姐修養一段時間後，便能恢複如初，咱們是不是也要想辦法應付天衍等人的後手了？”白眉真人眉頭微皺道。
“你是怕他們跑去告狀吧？”趙天陽輕蔑地一笑，接著說道：“放心，此事就算捅破了天，他們也絕對撈不著半點兒好處，而且，我今日就打算去麵見‘老祖’，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告訴他。”
“你要告訴我什麽？”趙天陽話音剛落，玉乾殿中就猛地響起一把清冷的聲音，嚇得白眉等人連忙撲倒在地，不敢再多說一句。
“老祖，你怎麽從閉關之所出來了？”眼見一位麵容清臒，童顏鶴發的老者從天而降，趙天陽心驚之餘，連忙上前行禮，恭聲問道。
這位老祖，可是堂堂趙睿之子，趙毅，與趙天陽他爹，趙玄靈同屬一代的人物。當年，趙睿絞盡腦汁，才想出那麽一個推薦選舉製來決定接班人，不成想，卻被趙玄靈把握機會，捷足先得，你說這趙毅心裏的怨恨得有多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