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漸進（一）
“快看、快看，下麵已經能瞧出點兒綠色來啦！”正當林笑還在鬱悶之際，頭頂上的海雅大呼小叫道，讓他的精神也不由為之一振。
“哦？還真的要到底了嗎？”不料，就在林笑這一愣神的功夫，岩壁上突然一下子竄出七八條黑影，沒頭沒腦地朝他撲來。原來，方才他那一陣秋風掃落葉般的大掃蕩讓熔岩雙頭蛇們都學乖了，不再各自為戰，而是展開了整齊劃一的集體行動。
“幹嘛都衝著我來呢？！”林笑哀歎一聲，一邊琢磨著折在海雅手裏的熔岩雙頭蛇也不會比自己少，為何它們卻偏偏如此“垂青”自己？一邊鬆開手腳，整個人往穀底躍去。
“你瘋了？！會摔成肉泥的！”眼見此景，海雅心頭一顫，忍不住大叫出聲道。
“啪”的一聲響，沒有絲毫多餘的言語，回答他的是林笑背後展開的兩扇黑溜溜的翅膀，賣相雖然很不咋地，可是勝在堅固、耐用。這不，林笑瀟灑一飛，頓時就讓海雅這等土老帽看傻了眼。
“靠，有這麽好的玩意兒，你幹嘛不早點拿出來？”海雅既羨且恨道。
“哈哈，誰讓我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呢！”林笑略顯得意道：“況且，飛行類魔獸一向都很難對付，過早施展出這對‘黑風翅’，隻會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啊！”
“你倒是挺聰明的，來，載我一程吧！”海雅說完，作勢便要往林笑背上跳去。
“做什麽美夢呢？我又不是你的飛行坐騎。”林笑一翻白眼，理直氣壯道：“沿途風景秀麗，您老人家還是慢慢爬下來吧！”
“哎，別走啊！好兄弟，你倒是回來啊！”目送著林笑一頭鑽進迷霧，往下直插而去，海雅挽留失敗後，也隻得感慨報應為何來得如此之快了。
誰知，才幾個呼吸的功夫，林笑又以閃電般的速度從下麵飛竄上來，路過海雅身旁的時候竟連招呼也來不及打一個。
“什麽情況？”機敏的海雅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就見成千上萬的“風烈鳥”從底下猛衝而出，追著林笑的屁股便是一路狂飆，場麵怎生一個壯觀了得。
“這……是不是應該叫做樂極生悲？”海雅暗暗給林笑送去一個溫暖的祝福，趁著下麵危險盡除的空當，很快便潛到了穀底。
“發了、發了，這下肯定是發了！”剛剛一腳踩實了地麵，海雅便難以抑製激動的心情，神經質般地喃喃自語道。
放眼望去，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紫煌樹林，那些紫色的累累果實，仿佛一個個惹人疼愛的姑娘，隻等著海雅前去品嚐，撩撥的他好不難受。
“奶奶的，這下還需要移植個屁啊，此處的紫炔果產量，絕對比得上林笑和我們老家那兩片的總和，從今以後，緊衣縮食的日子便將成為曆史，一去不返還啦！”海雅開心地跑向那些紫煌樹，剛要一頭紮進去享受下勞動成果，卻被從天而降的一道人影擋在了身前。
“老哥，別這麽心急，你還是看看清楚再說吧。”林笑此時的模樣頗有些狼狽，但海雅卻瞧出其衣衫破損處，並無半點皮肉之傷。因此，雖明知那些風烈鳥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海雅的心裏仍是對林笑的身手感到一陣驚訝。
事實上，自從林笑重新出現於人們眼前後，他的實力就已經變成了一個謎。以前，海雅雖然也能覺出林笑的厲害來，卻仍有一種尚在理解範圍內的判斷。可現在，別說是他了，就連達利元，都已經無法看透林笑的虛實。
“怎麽？這裏麵有問題嗎？”收回略顯紛亂的思緒，海雅不解地問道。
“當然，這些可都是如假包換的幻象啊！如果你貿貿然地闖了進去，指不定會是個怎樣的下場呢。”林笑點頭道。
“幻象？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麽？連真實和虛幻都傻傻分不清楚？”海雅一臉的不以為然。
“你不信？那我就證明給你看好了。”林笑也不多說，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唰”的一下便朝著紫煌樹林打去。
此時，海雅的目光自然是一瞬不瞬地跟著石頭的軌跡前進，親眼看著它碰觸到紫煌樹林後，便像是打入了水中一般，在空間表麵上蕩起一陣陣漣漪，四散而開。
“娘的，果然是幻象！”眼見此景，海雅隻得乖乖承認，再次佩服起林笑的本事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那幻象的背後是什麽，所以，你我最好還是先搞清楚狀況，再謀定而動。”林笑麵色凝重道。
剛才，他能一眼便看出這片紫煌樹林乃是幻象所成，一是靠著自身融合幻魔後對幻象產生的敏銳嗅覺。再有，便是憑借著水怪大叔的天賦異能，功聚雙眼，察覺到從這片紫煌樹林裏散發出的詭異天地之氣。
“這到底是什麽鬼名堂，竟能把幻象做得如此逼真？”海雅心有餘悸道。
“應該是某種陣法吧，鎖住天地之氣，使之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又不外泄分毫。”林笑沉聲分析道，不禁想起了十萬大山中的那處山穀，似乎與此地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陣法可是我們雅利安人的弱項，兄弟，全靠你了啊！”海雅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直接把擔子一撂，做他的甩手掌櫃去也。
“我也不過是半吊子罷了。”林笑搖搖頭，接著說道：“幸好，此處的陣法應該是年月久遠的關係，已經破損不堪，否則，天地之氣所形成的風柱便不會被我輕易發現。”
“半吊子總比我這沒譜的人強，你看了這麽半天，到底看出什麽玄機沒有？”海雅一臉期待道。
“嗯……我隻看出來一點！”林笑語氣堅定道：“如果不進去闖闖的話，憑咱們倆這點兒道行，是絕對沒辦法整明白的！”
“我靠，那還等什麽？走吧！”對於這個結果，海雅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擼袖子便要衝進去瞧瞧。
“慢著，這活兒還是讓我來吧，你在外麵幫我看著，若是三五天還沒動靜的話，便替我回城去搬救兵。”林笑拉住海雅的胳膊，鄭重其事道。
“為啥？你幫我看著不行麽？”海雅不滿地問道。
“你都說了自己是個對陣法一竅不通的人，進去了也是白瞎。”林笑拍了拍海雅的肩膀，不等他再行爭辯，就“唰”的一下鑽入陣內，獨自尋秘去也……
青山城和決絕嶺的大戰，牽動了整個西北的神經，而作為西北邊陲之地的西北連環十二城，更是首當其衝，全部進入到一種緊張兮兮，卻又無事可幹的尷尬狀態。其實，這種狀態很好理解，畢竟十二座城池分屬不同的勢力，大家雖有同氣連枝的過往，卻無奈於形同陌路的現實。
但，這看似一潭死水的底下，卻暗流湧動，猶如一堆熄滅已久的灰燼，將它撥開來，再加點棉絮進去，仍是能迸發出點點火星，重燃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火。
“人心思變，這是無法控製的事實啊！”走在雲嵐城的大街上，看著過往行人臉上的表情，聽著他們嘴裏的說話，元辰道人感慨良深道。
“師兄，此乃大勢所趨，連門中高層都對此無能為力，你我這等身份低微之人又能怎樣呢？”千劍城的青陽道人忍不住回應道。
今天，這哥倆是奉命去城外接人的，而能勞動兩位城主的大駕，來者地位之尊貴，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不盡然，如果門中不想對現狀做出改變的話，這次就不會特地派遣遊夢和血霧兩位真人前來主持大局了。”元辰道人緩聲說道：“畢竟，以他們兩位‘雲霄級’高手的身份，來到咱們西北連環十二城這種荒僻之地，確有大材小用之嫌。”
“哈哈，何止是大材小用啊？簡直是殺雞用上了屠龍刀！”青陽真人忍不住笑出聲道：“平日裏，想要得見一位雲霄級強者都難，這回，卻是一下子來了兩個，若是能從他們身上得些好處，便夠我們受用一輩子的咯！”
“你可別癡心妄想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趟過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掌門的女兒、女婿保駕護航，哪有閑工夫理會我們這些小人物呢？”元辰擺擺手，剛想再說些什麽，就見城外煙塵彌漫，一路隱約可見的大軍正旗幟鮮明地朝著這邊走來……
“血霧，這趟西北連環十二城之行，掌門明明指定了由我一個人主持，你為何偏要跟著出來攪這趟渾水呢？”行進在隊伍中間，騎在一匹異種白毛虯龍馬上的遊夢真人笑著問道。
“哼，我反正待在祈雲山上也無事可做，既然有了出來胡鬧的機會，焉能輕易放過？”血霧真人仍舊是一臉不苟言笑的表情。
“胡鬧？這可不像你血霧的一貫作風啊！”遊夢真人繼續說道：“要是讓掌門知道了，回頭，你就不怕他給你苦頭吃嗎？”
“怕什麽，他自己還不是經常扮成‘天陽真人’去蒙騙外來人，一百二十歲的老壽星，可了不得呢！”血霧真人有恃無恐道：“更何況，我此番可是前來為他女婿助陣的，掌門他謝我還來不及，又怎會給我苦頭吃？”
“嗯……助陣？我倒是真希望自己能有出手的機會啊……”說完這話，遊夢與血霧對視一眼，俱是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