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夢秦陵

第六章 誤落輪回

平原之上,驚雷陣陣,天際的閃電仿佛要撕裂所有的一切,每一道閃電都讓人心驚膽顫,聲聲巨雷仿佛都打在了地麵之上,驟雨洗刷著一切。

風瘋狂的搖晃著樹木的枝葉,在黑夜中望去,這些樹木好像都有了生命一般,仿佛地獄裏的萬鬼齊出,群魔舞動扭曲著的身體。

月牙兒燒得很高,兩個仆人交替著給她用涼毛巾敷在額上。

奶娘在一旁抹淚,趙公焦急在房中踱步,頻頻雙手互捶。

奶娘流著淚,用一快帕子替**的人兒將冷汗抹去。

“老爺,怎麽辦?小姐燒得太厲害,再這樣下去……”紅丫頭又擔心又焦急的道。

趙公終於停止了踱步,長歎道:“唉!該吃的藥已經給她吃了,剩下的隻有等了。”

奶娘哭道:“小姐太可憐了,夫人一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她從小體質就弱,時常病,我天天夜裏都要抱著她走,她才能安睡。如今這年紀輕輕又……”

趙公黯然,他有8個孩子,除了四公子銘邑和這個最小的女兒帶大了,其他的孩子都夭折了。

他終生娶了兩個妻子,一個受不了孩子夭折的打擊,早早的就積鬱成疾去世了。第二個妻子,也就是月牙兒的娘,在生月牙兒時胎位不正,難產死了。他跟月牙兒的娘感情很好,可惜的是,相聚的時日太少,她死後他也就未再續弦。

月牙兒是由奶娘張嬸一手帶大的,張嬸也是個苦命之人,丈夫在服徭役的時候病死了,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她的幾個孩子也陸續感染瘟疫夭折了。

趙公在下葬月牙兒的娘回家的途中,恰好遇到頭天葬完3個月大的小女兒的張嬸去墳前拜祭回來。

張嬸見趙公手裏的孩子哭得可憐便知道是孩子餓了,想起了剛失去的小女兒,她心下悲痛萬分。此時,她還有奶,便接過了月牙兒親自給她喂奶。趙公聽了她的遭遇後很同情這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反正也要給月牙兒請奶娘,便把她帶回了家。

從此張嬸把月牙兒當親生女兒看,嗬護備至,情同母女。

瓢潑大雨打在窗戶上嘩嘩直響,趙公低垂著頭,心情沉重,擔心著月牙兒的病,又擔心著他現今身在軍中服役的兒子銘邑。

春天,正是雨汛時節,春寒料峭,銘邑一切還好嗎?秦王的法政嚴苛,所以銘邑到了年紀就必須去服兵役。他走到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呆呆的看著**燒得連唇都開裂了的月牙兒。

月牙兒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而他也日漸老去,這兩年明顯感覺自己沒有精力,眼睛也越來越模糊,有時候還看不清字。月牙兒特別孝順,也很聰明,他喜歡寫東西,小小年紀的她就幫著抄抄寫寫。

奶娘用濕布為月牙兒潤濕幹裂的唇,輕輕的沾著,一下又一下。

突然,月牙兒睜開了眼,奶娘一陣驚喜,叫了起來:“老爺,小姐睜眼了。”

趙公跌起一步,搶到床前,顫聲道:“月牙兒,你醒了!”

月牙兒看了看趙公又看了看奶娘,喃喃道:“怎麽回事?我又在做夢麽?”

奶娘喜得淚水潸然之下,甕聲道:“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燒了一夜,我跟老爺都快急死了。”

月牙兒有那麽一霎那的迷茫,好像醒悟了什麽,艱難的道:“你們搞……”

還未待她說完,趙公已經顫抖著雙手,將她輕輕的攏進了懷中,在她耳後,感慨萬千的道:“孩子,你快好起來吧,我真怕你會丟下為父的先走……”

說到後來聲音哽咽。

意識模糊的月牙兒聞言一震,一個老父親的真情與恐慌擊中了她的心。

看看床前那個正看著她抹淚的婦女,又看看這個老淚縱橫的父親,她終於長歎了口氣,壓下了自己下麵要說出口的話。

她感覺累極了,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一早醒來,鳥兒在窗外清脆的鳴唱。

睜著大眼,她瞪著床頂的幔帳,她現在是什麽情況?做夢?投胎?穿越?轉世?

投胎和轉世應該不會一出來就這麽大了吧?穿越?那她穿到哪裏了?夢裏?她記得那個老者,她在夢裏曾經叫過他父親,他還提到過秦皇,那麽現在是什麽時代?

秦始皇?秦朝?那個苛政猛於虎的時代?NO老天不要耍她了,把她放到這麽恐怖的年代,豈不是要她早夭?她狠狠的閉上眼,四肢好無力。

突然,一個懶懶的聲音出現在了她的上方:“況芸芸,你從冥府帶出來的東西哪去了?”

她吃了一驚,陡然睜開眼,卻見昭徹的身子懸空在她的上方,一雙大眼正盯著她。

她呼拉一聲坐了起來,結果起勢太猛,頓時頭痛欲裂。

昭徹的腰一擰身子滴溜溜的旋轉著,就出了床,穩穩的站在地下,抱著雙臂看著她。

她這才想起,自己在地府也轉悠了一圈,還認識了孟婆、冥王和昭徹這個種馬。

她喘了幾口氣,道:“你怎麽也在我的夢裏?”

昭徹搖了搖頭:“你不是在夢裏,你誤入了孟婆的輪回觀察儀,現在你的這個身子是你的前世。”

她張大了嘴,不知該作何反應。

昭徹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她的胸脯:“你叫月牙兒,趙公之女。祝賀你,你跟冥王要求的波濤洶湧沒有可能了。”

況芸芸大怒,啪的一聲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巴掌拍掉了他的魔爪:“變態!你眼裏難道隻有女人的胸部嗎?”

昭徹揉了揉那根被打的手指,閑閑的道:“當然不是,我眼裏有的是整個女人的身體。”

況芸芸咬牙,這麽愛勾搭女人,祝你得天花,愛滋!不確定的是,這些病毒對這些神啊仙的有殺傷力麽?

門外傳來丫頭的說話聲,況芸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杵在這幹嘛?不怕人家看見你啊?”

昭徹找了條凳子坐下,蹺起了二郎腿:“隱身法是最粗淺的法術了,你真小看人。你能看見我是因為冥王的元神丹在你體內周轉過一周,所以,你現在算是半個冥界人了,普通人是看不見我的。”

況芸芸瞪了他一眼,如果有人能幫忙把他扔出去,她將非常的感謝。

昭徹一臉無賴狀:“你最好收起你這些凶狠的表情,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臉上不該是這付表情,你也不怕嚇著旁人。”

這倒是提醒了況芸芸,她現在已經是月牙兒了,舉起看上去很羸弱的兩條胳膊,十指修長,指甲下沒有代表健康的小太陽,膚色顯現出一種很不健康的蒼白色。

紅丫頭推門進來,見她坐著,便高興的道:“小姐,好點了麽?我給你熬了粥。”說著將托盤放在房中的小幾上,托盤裏一個黑色的小碗裏熱氣騰騰的米粥正在往上竄著熱氣。

月牙兒勉強一笑,道:“我覺得頭還有點暈,不過已經沒事了。”

她記得在夢裏她也見過這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就是她來通知她去占卜,但是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紅丫頭笑了,走到一個大箱子前,打開箱子取出了一套白色的衣服。

“小姐,你昨天出了很多汗,換身幹淨的衣服吧。”

月牙兒提起前襟湊到鼻端聞了聞,果然是一身的汗臭,瞅了一眼房內閑適的昭徹,這個丫頭來來去去的對他完全無視,果然是看不見他。

趁紅丫頭不注意的檔兒,她衝著昭徹弩了弩嘴,示意自己要換衣服,叫他自覺點,出去。

哪知昭徹把腦袋撇向一旁,假裝沒看見,還順手端起她的那碗粥喝了一口。

月牙兒倒抽了口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這個不知趣的混蛋!

紅丫頭驚訝的轉身湊近月牙兒,道:“小姐怎麽了?”

月牙兒趕忙調整好表情,虛弱的笑道:“沒什麽,我,還想睡一會兒。那個,你把粥和衣服都先放著吧,待會兒我再叫你好嗎?”那碗粥她是不想碰了,雖然她肚子很餓。

紅丫頭點頭:“也好,多休息痊愈得快些,那你先把粥喝了吧,不然會沒力氣的。”

月牙兒趕忙道:“不忙,還燙著呢,對了,我不太想喝粥,你能給我準備點湯什麽的麽?”

紅丫頭側著頭:“好,我下去熬湯。張大娘和老爺昨晚都擔心得一夜沒合眼,順便也給他們補補。”說著就放下衣服出門去了。

月牙兒鬆了口氣,衝昭徹罵道:“你太不神道了,跟我這個病人搶吃的,出去,我要換衣服!”

昭徹揚了揚眉毛:“放心吧,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也沒興趣摧殘你這朵小花。如果是害羞就更不用了,你沒啥可露的,也沒啥看頭,在我眼中你跟快石頭無異。”

月牙兒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礙著一身汗臭確實折磨人……

她一把扯過衣服,縮進了被窩,邊換邊“問候”他的家族成員,至於神仙之間的親戚關係不是她要關心的,反正跟這個昭徹沾親帶故的她都要不遺餘力的“問候”到,她況芸芸從來都不是“輸女”。

好不容易才束手束腳的拱在被窩裏換好了幹淨衣服,月牙兒把髒衣服團成了一團,正尋思著是放床頭還是拋床尾去……

昭徹已經把那碗粥喝得精光,臨了還抹了抹嘴,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閑閑的道:“哦,忘了告訴你了,我有透視眼。”說完便消失了。

留下一臉黑線的月牙兒徒自高舉著那團衣物,一人在房中生悶氣,一腔悲憤無處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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