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道典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記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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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過此事不會順利,但真沒想到沐家竟然有人真的那麽魯莽。不衝著李初一本人,單單衝著天一道尊他們也不該如此不智,實在叫人意外啊。”

皇宮中,宇文太浩感慨搖頭。

殿中隻有他和衍嶺皇兩人,兩人身前有一團縹緲的白霧,恍惚間能看到很多人影,赫然正是沐家正在舉行的認親宴現場。

從視角來看應該是與會的賓客所為,而且還不止一人。畫麵雖然很不清晰,但大抵能看出現場的情境,聲音倒是很清楚的傳遞了過來,讓兩人即便不看畫麵也能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聽到宇文太浩的話,宇文太洛輕笑出聲。

“皇弟,你說話總是這麽婉轉。沐齊雲那不是魯莽,根本就是蠢!沐家今天的局麵之所以會發展成這樣其實並不奇怪,自打他們祖上開始捧著幾個老而不死的蠢貨當老祖宗的那天開始,就注定了他們會有今天這種尷尬的境地!”

“哦?皇兄的意思是敬老盡孝是不對的?”宇文太浩眉梢一挑。

宇文太洛搖搖頭道:“我沒說孝道不對,生我者父母,養我者親族,孝順長輩並沒有什麽不對的,而且是應該的,是正道人倫!可沐家卻把孝道和權利給搞混了,他們忘記了一個人年輕時是蠢貨老了未必就會聰明。一個蠢貨僅僅因為活得久輩分高就被捧到了老祖宗的位置上,這原本並沒有什麽,好好贍養就是了,讓他們衣食無憂的故去。可沐家不然,沐家奉行的孝道壞就壞在他們還極其不智的把話語權賦予了這些人,讓原本一無是處的他們可以發出自己的聲音,而且晚輩們還不得不聽,不能不尊重他們。這要是個小家小族也就罷了,沐家這等龐然大物也套用這等族製,動輒可是會引起大風波的!”

“就像現在?”

“沒錯,就像現在。”

宇文太洛點點頭。

“我說沐齊雲愚蠢並不是在恥笑他,而是再說一個事實。但凡能有點腦子,他就該提早認真的調查一下李初一這個人,注意,我說的是認真調查。沐家有李初一的一些資料,沐齊雲肯定也知道,但僅此而已。李初一的經曆、感情、性格、癖好以及等等其他有關的一切他根本就不甚明了,他天真的以為李初一跟他們沐家的後輩們都一樣,是個聽話懂事、懂得尊卑的孩子,而且多年的養尊處優讓他盲目的以為是李初一迫不及待的要抱住他們沐家這棵大樹,卻不知道那孩子根本就不在乎這棵大樹,他所在乎的僅僅隻是他外公沐方禮。”

“那孩子很聰明,簡直太聰明了。他擔心我會殺他,所以才會急切的想用沐家來當他的擋箭牌,而沐方禮也跟他同樣的擔心,所以才急切的想要搶先將他認下,所以祖孫倆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認親戲碼。若隻是這樣,那孩子還不夠資格讓我誇他,我之所以讚他是因為他的另一個聰明之處,他想借沐家的勢,但卻不想融入沐家。”

“這難道不是蠢嗎?”宇文太浩輕聲失笑,“想依仗對方卻不想加入對方,好處都讓他占了,天下間哪有那麽好的事情?況且那可不是一般的家族,那可是沐家,連咱們宇文皇族都不敢輕舉妄動的第一世家,多少人想破頭的想要跟他們扯上點關係,李初一有機會卻放棄了,這還叫聰明?”

宇文太洛不答反笑,眼神怪異看著自己的皇弟。

“皇弟,在我麵前你還要藏拙嗎?”

宇文太浩一窒,旋即苦笑搖頭:“臣弟真的不知,還望皇兄明示!”

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宇文太洛道:“眾所周知,大衍隻有沐家能違抗朕而不獲罪。可沐家是個大家族,枝繁葉茂族人無數,極重禮數孝道的他們又讓家規族製繁雜而冗長,條條框框下李初一那等散漫的性子又怎麽可能受得了?他是一隻自由慣了的小獨狼,平日裏耀武揚威的沒什麽,可若是落進了這麽大一個極有紀律的狼群裏,你覺著他能安心嗎?即便有沐方禮護著他,可沐方禮畢竟不是現任家主,沐家也不是一言堂,萬一哪次惹出大亂沐方禮兜不住,那他的下場便可想而知了。”

“況且他一直懷疑他的娘親的死乃朕所為,而這其中沐家有否有份參與他並不知道,僅僅證明了沐方禮的清白並不能保證他在沐家的安全。萬一沐家真有人參與其中,並且跟朕串通一氣要謀害他,屆時已為沐家人的他那些人根本都不需要怎麽費心思,隨便找幾條莫須有的罪名說他違反了族規,到時候怕是沐方禮也保不住他。沐家現在在他眼裏就是一灘渾水,沒摸清狀況就把自己置身險地,這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他才隻抓著沐方禮一人,跟沐家的其餘人撇清了幹係。”

看著宇文太洛,宇文太浩接口道:“沐方禮是他的外公,他知道沐方禮不會害他,他還知道沐方禮在沐家的地位,隻要抓住沐方禮一人就等於抓住了大半個沐家,這樣他就能借而不予。可是他又擔心沐家的其他人會從中作梗妨礙他借勢,所以他才答應了今天的這場認親宴,目的就是沐方禮的那幾話和他最後的那句坦言。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沐方禮說沐家欠他的,當時沒人反駁,而他最後那句話則是誅心,沐家被架在了刀刃上,不管願不願意他們都得有所行動,否則瀅後的事會從台下翻到台上,徹底成為沐家的一個汙點。”

“你看你什麽都知道,就是總喜歡藏拙。”宇文天洛笑罵。

宇文太浩趕忙躬身:“臣弟惶恐!臣弟是在皇兄的點撥下才推想出來的,此前臣弟真的不知。”

“算了。”

擺擺手,宇文太洛看著正在宣讀聖旨的熊將,語氣略帶肅然的道:“今天叫你來除了讓你看場好戲,還有一事你可知為何?”

“臣弟不知。”

“真不知道?”

宇文太洛看也沒看他的又問了一遍,宇文太浩也絲毫沒有異樣,麵帶疑惑的搖頭道:“真的不知,還望皇兄明示!”

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宇文太洛的視線轉到了宇文太浩身上,微眯著眼睛仔細的打量著他。

“朕想知道,那個女子,你究竟準備藏到何時?”

麵作茫然,宇文太浩心裏卻暗暗一歎,剛準備托詞幾句,卻被宇文太洛擺手按住。

“以前我沒問,是因為你不想說,朕也認為你自己能處理好,所以才佯做不知。可是這麽些年過去了,你還是沒個下文。原先這也沒什麽,可現在李初一來了,他為什麽來你最清楚,我也相信他肯定知道了鎮西王金屋藏嬌的事。那個女子來此的目的如何朕不關心,我隻想知道那個女子究竟會是我的弟媳,還是我的兒媳!”

宇文太浩麵露難色:“皇兄,她...”

“我說了,我不關心她的目的,我隻關心她將來的身份!”

打斷宇文太浩的話,宇文太洛長身而起,緩步近前。

“皇弟,有些話朕本不想說的太透,但作為兄長朕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當斷則斷!朕今天很明確的告訴你,監察司那人朕是不會放的,如果你們是以這種條件作為交換的話,那朕隻能說她配不上你,更配不上吾兒初一!皇弟,勉強的東西都是不長久的,你的執著朕可以理解,但你別忘了你是鎮西王,是我宇文太洛的親弟弟,是大衍的臉麵!一個女子能同時攪動我宇文皇族兩位重要人物的心房,她的優秀足可以見,但再優秀她也及不上你和初一一根汗毛重要!我宇文皇族乃是天下的霸主,人界的統治者,我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感情這種東西雖然珍貴,但還不至於讓我們搖尾乞憐,要靠交換來謀得所謂的真愛,我們宇文家的男兒沒有那麽卑賤!”

宇文太浩默然。

看著自己的皇弟,宇文太洛臉色一鬆,輕輕歎了口氣。

“皇弟,朕不是為難你,朕隻是在說一個事實。你將來是要去西境統軍的,現在卻連一個女人都收拾不了,你讓朕怎麽放心讓你離開?”

默然片刻,宇文天浩沉聲道:“皇兄,你的話我明白,隻是此中原由並非您想的那麽簡單,那人與我......”

“有故?”

宇文太洛搶先道,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宇文太浩,你念舊情,朕可以理解,但你要弄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是鎮西王,大衍的鎮西王,你的舊情早該斷了,那些人現在都是你的敵人,明白了嗎?”

宇文太浩默然,殿中陷入死寂。

良久,宇文太洛深深歎了口氣。

“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話,朕累了,你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

躬身行禮,宇文天浩退出殿外。

臨出門的那可一刻,他身後的衍嶺皇忽然開口:“那人朕暫時不會殺,朕給你時間,但是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臣弟明白。”

沒有回頭,宇文太浩答應了一聲,說完踱步殿外,親手關上了殿門。

離開殿門很遠之後,他腳步一緩微微側了側頭,餘光掃了掃身後殿門緊閉的大殿,眼中劃過一絲謔笑和冷然。

勉強的東西都是不長久的。

皇兄,這是你的肺腑之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