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生死判

第59章 熱血已冷

是熱血。以往這種仗勢欺人,便是礙於作惡者的勢力不敢出聲。但至少,會有一種強烈的不滿表現在他們眼中。而今天,葉風沒有看到。在圍觀者眼裏他看到的隻有冷漠剛才蘇文傑的對葉風震撼尤其大。平心而論,蘇文傑的話並沒有錯,葉風也是這種務實的人。可是,葉風看出蘇文傑絕不是那種真正的洞察世情,他純粹是在套用一種公式。這就是問題了,原本如果能向葉風這般洞察世情。有時的忍讓是有深意的,而那種套用一種現實的公式。隻會讓人心變的越來越冷漠。慢慢變成他們明哲保身的借口。說起來人真正鐵石心腸的人很少,在每個人心中,自然有一把自己的尺子。很多壞事,如果找不到理由。或者也就不會發生。可是現在如蘇文傑。葉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因為他的理解很深奧。反不如蘇文傑那番話來得易懂。神守見葉風不說話,不曉得葉風在想些什麽。

直到書眉絕望的呼喊才讓葉風回過神來。書眉正伏在那老者謝名的身上痛哭。那謝名本就年老體弱,哪受的了這種打擊。又遭了一頓毒打,方才是靠著一口氣硬撐著。現在一口氣接不上來,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蘇文傑在旁一個勁地勸,反被書眉一把推開,帶著哭腔怒道:“滾,我不要再見到你。”

葉風有些意外,記得自己帶人離開鐵血城集訓時道學館不是預備在各地開設分館?即使謝名老邁,也不至於這麽不經打啊。帶著分詫異,葉風問道:“令尊沒有練過一點強身之術嗎?”

書眉見是恩人問起,稍微抽搐一下。止住哭聲道:“我們貧民人家,到哪裏去學?”神守心直口快,叫道:“道學館不是教嗎?”

書眉冷哼一聲,“道學館,那是富貴人家才能去的地方。哪是我們這種人進的去的?”這邊正說著,剛才被趕走的虎振坤帶著一大群人將這附近團團圍住。圍觀的人群立時一哄而散。那蘇文傑跑的也不是很慢。

書眉看到這種情形,忙推著葉風道:“恩人,你還是快走吧。你鬥不過他們這麽多人的。”神守又要說話,被葉風一把拉住,退到一邊。隱入街道邊一家店鋪。

葉風站在暗處,看著書眉如何麵對這群如狼似虎的惡徒。

書眉見葉風離開,想是也有些失望。再看看自己父親,咬咬牙。從地上揀起一跟木棍,麵對著虎振坤。

虎振坤帶著不下上百人,本是想找葉風晦氣。不想隻看到書眉拿著一跟木棍站在路中央。後麵隻有她那去死不遠的老爹。

虎振坤狂笑道:“書眉姑娘,剛才你那護花使者呢?怎麽看本公子人多勢眾,夾著尾巴跑拉?我還以為是哪路人物,也不過是個縮頭烏龜。”表情煞是張狂。

聽到這種充滿不敬的話,暗中的神守和鐵一若不是被葉風按住怕早就衝出來了。書眉對虎振坤的話充耳不聞,兩手兀自握緊木棍。可惜她那略顯瘦弱的身軀對著這群惡虎豺狼,實在缺乏說服力。顯得那麽蒼白。不住顫抖的雙腿更將她的恐懼暴露無遺。這情形落在虎振坤眼裏,虎振坤刻意放柔語氣:“書眉,你這又何必呢?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要是肯答應我。哪裏會鬧成這樣。”

書眉雖然害怕,語氣卻很是堅定:“你休想。”

“可是,你不想想你爹嗎?”虎振坤指著快不行的謝名道。這時謝名也已經聽到虎振坤的話,大叫一聲:“女兒。”一口氣接不上來,竟然就這麽撒手而去。書眉見老父居然就此亡故,悲痛欲絕,撲倒在謝名屍身上悲淒。聲聲哀鳴,如杜鵑啼血,催人淚下。

神守這時就掙紮著想衝出來,葉風還是死死拉住不放。雖然神守力大無窮,可是在葉風手裏。卻絲毫動彈不得。神守有些急噪地道:“堂主,老的都死了。你肯早點動手也不會弄成這樣了。”

葉風不再半點感情的聲音道:“不要急,那老頭死不了。再看看。”

虎振坤看謝名已死,湊到書眉身邊,輕聲道:“書眉,被哭了。你看你爹已經死了。你不如就跟了我吧。我會把他厚葬的。”

“啊!”書眉不但沒有停之哭聲。反而瘋狂地揮舞著木棍站起來,沒頭沒腦地朝著那虎振坤打去。以她的能力,虎振坤當然不會在乎。隻是有些惱怒的奪下書眉手中用作兵器的木棍。怒道:“謝書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公子好聲好氣那是看的起你。你爹欠我銀子,他死了。就由你來還,來啊,給我把她綁上。”

隨著虎振坤的話,剛才那群抓人的惡仆又一次撲了上來。看到這種情形,書眉知道今日受辱難免。慢慢朝後退去,虎振坤則帶人一步步逼近。

終於,書眉的背碰到牆壁,再也無路可退。看著眼前猙獰的麵孔,在看看遠處謝名的屍體。書眉一咬牙,轉身朝牆壁撞去。虎振坤大驚,眼看救之不急。一個如花的美人即將香消玉損,“好個烈性女子。倒也能差強補足三十六天罡之數。”說話的是葉風,隨著話聲,葉風將撞向牆壁的書眉拉了回來。神守和鐵大則隔在虎振坤與葉風之間。書眉原本料定必死,卻沒想到一頭撞出。仿佛撞進一堆棉絮之中。毫不著力。睜眼看時,這不正是方才那個人。書眉看著葉風,發現自己正靠在葉風身上。粉臉一紅,急忙退開。怯生生地道:“公子,你。”

葉風道:“本來我是不該擋你,不過我怕你到時找不到你爹。又哭著跑回來找我要人。”“公子。”書眉被葉風的調侃弄的更不好意思。轉念卻聽出葉風話裏的意思;“你說我爹他。”

葉風點點頭,自然有神守去把謝名的屍體拎過來。虎振坤那些手下震懾與剛才神守的速度和那鐵塔的身形。居然沒人敢去阻攔。

葉風讓神守把謝名的屍體平放在地上。不經意地探出右手,往謝名右心直插下去。指落氣出,謝名立刻痛呼出聲,翻身坐起來叫道:“好痛。”書眉喜極而泣,抱住死而複生的父親。謝名顯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有些迷糊地道:“書眉啊,你哭什麽啊?”書眉見父親無恙,又問出這種的問題。拭去眼淚。責怪地道:“你還說呢,剛才嚇死我了。”謝名這會才慢慢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摸著自己身上道:“我,我不是死了嗎?”書眉道:“是剛才那位公子救了你。”

謝名急忙掙紮著要站起來,“是嗎,那我得好好謝謝他。”書眉忙按住謝名:“爹,還是我來吧。你不用起來了。”謝名掙紮了一陣,也知道雖然自己命是揀回來。但外傷還在,一時半會想行動自如不大可能。無奈地道:“那好,女兒替爹好好謝謝人家。”書眉聽了謝名的話,果然必恭必敬地走到葉風麵前。盈盈拜了下去,口中翠聲聲地道:“書眉替家父謝公子救命隻恩。”在書眉想來,自己這麽個姑娘家給他磕頭,葉風總該表示下風度,立刻扶住才是。不想葉風卻老實不客氣地受足了她三個響頭才過來扶她。“不用奇怪,不會讓你白磕的。”葉風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幹脆一語道破。書眉被人說穿心事,有些害羞。紅著臉低下頭去。這一幕落在那虎振坤眼裏,自然引的他嫉恨如狂。副出難聽至極的笑聲:“好啊,本公子忙活了半天,感情是給你打工的。”

書眉這才想起危機尚未過去,葉風可不會在乎這麽一個紈絝子弟。眉頭皺了皺道:“鐵大,神守,把閑人轟走。”神守在躍躍欲試,就等葉風的話了,鐵狂那也是唯葉風之命是從的。以這兩人的身手,這些普通家奴哪裏夠看。雖然人多勢眾,還是被象丟沙包似的扔了出去。

虎振坤見到這種情形,急忙大呼道;“二叔,你再不幫忙我就被人欺負死了。”隨著虎振坤的叫聲,居然有兩條青色的人影迎上鐵大和神守二人。四人在空中互換一掌。兩個青衣人落地後連退數十步,才被另一個藍衣人扶住。而鐵大和神守也被震的一個倒翻,落在葉風左右。

那藍衣人想必就是虎振坤口中的耳叔了。此人長的方麵大耳,鼻高眉稀,雖然有幾分威儀。隻是略顯刻薄。隻見他帶著剛才那兩名藍衣人走到近前,抱拳為禮道;“在下虎城道學分館館主,虎嘯川。這兩位是本館武師藍彪,藍猛。不知三位這麽稱呼?”葉風笑,並不答話,那意思是不想告訴這虎嘯川。

虎嘯川也不生氣,繼續道:“不知道我這不成材的侄子哪裏得罪了三位。我這裏先賠罪了。”虎嘯川剛才見到藍猛藍彪兄弟和鐵大神守對的那一掌,知道即使自己出手。也未必討的了好。何況對方還有個領頭的沒動。不然他豈是這麽好相與的人。

葉風見虎嘯川不再追問自己的身份,這才道:“也沒什麽。不過是一些小事,說開也就罷了。”

虎嘯川對著那虎振坤大呼小叫一陣,接著似乎問名了狀況。又來和葉風交涉:“我這侄子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剛才我已經教訓他了。不過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個。”說完虎嘯川目光盯視著謝名父女,他也識相的很。知道葉風不好說話。這謝家父女倒是那種硬脾氣的人,賴帳的事想必也做不出來。果然,謝名父母聽到這話臉色變的很是難看。

葉風心中一動,問道:“那她們欠你多少銀子?”虎振坤道:“五百兩。”葉風有些奇怪了,看這父女二人,哪裏用的著這麽多錢。五十兩就夠普通一家三口過好幾年了。疑惑的目光看著這對父女。謝名這麽大年歲,察言觀色還是懂的。見到葉風的眼神,歎口氣道;“哎,本來老夫也薄有積蓄。以前小女也曾上過幾天學。不想半年前一場天災。家產全部被毀,老妻也一病不起。為了替老妻治病,這才欠了這一身的債。”葉風這才恍然,半年前的天災他在清楚不過了。

書眉這會不曉得想起什麽,忽然對葉風道;“公子,你有五百兩嗎?”不等葉風說話,那神守卻先搶著道:“當然有,咱們堂主別的沒有。錢多的花不完。”

“那好,公子,你看書眉還值五百兩嗎?”書眉用一種決然的眼神看著葉風。說出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來。

“哦,你是想用自己換這五百兩?那剛才又何必以死明誌呢?至少你到了虎家還是少奶奶的身份。若是賣身與我,那就難說了。”葉風笑問道。

書眉道:“那不同。虎振坤落井下石。書眉就是死,也不會嫁給這種人。公子不同,這是書眉自願,即使為奴為婢。書眉認了。隻求能給老父一片瓦之地。”

“哦,倒也難得。這算不算買一送一啊。”葉風掏出一顆明珠,遞給書眉。卻還不忘調侃幾句。書眉被今天似乎特別容易臉紅,紅著臉接過明珠。塞到那虎嘯川手中:“拿去,借條呢?”虎振坤沒想到自己辛苦了這麽久,到頭來還是便宜了別人。虎嘯川也沒料到書眉居然有這一手。

帶著威脅的語氣道:“公子從異鄉來。道學館的事也是能隨便管的?還請不要引火燒身啊。”

書眉聽到這話臉色一變,葉風嗬嗬一笑;“是嗎,記得以前我和翩躚小姐感情可是好的很。這次還打算和她談談我們的大事。如果她來找我當然更好。”

“公子是。”道學館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十二副座的地位那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仰之彌高。即使是虎嘯川身為虎城道學分館館主。對十二副座那也隻是聞名。葉風卻對十二副座中和館主走的最近的翩躚如此熟悉,虎嘯川不能就不慎重了。

不想葉風隻是神秘一笑,“我正要去鐵血城,你讓她來找我也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很想她呢。”

這下虎嘯川更不敢造次了,他們虎家在虎城的地位很大程度就是靠著道學館的勢力。半年前天災之後,到處一片廢墟,虎嘯川趁機取的道學館本地分館館主之職。接著才有虎振坤的老子當上虎城城主。在沒弄清楚葉風和翩纖身份之前,他是不敢有什麽舉動的。

“公子既然和翩纖副座這麽熟悉。還請多留幾日,我這就派人以歲快的速度通知副座前來見公子。”虎嘯川自然有他的打算,如果葉風是蒙他的,那麽把葉風留住,等總館派人來。葉風那還不是插翅難飛。如果是真的,他則既機巴結一下翩纖副座。

“好”葉風一口答應下來。“不知公子有了住處沒有,如果還沒有。就請到分館休息吧。”虎嘯川考慮到那裏自己人多勢眾,也不怕葉風出花樣。

葉風點點頭,衝著鐵大說了幾句。鐵大應一聲,一個人匆匆離開。虎嘯川問道:“貴仆這是?”葉風道;“沒什麽,一會就會回來的。”果然,這邊話剛說完,鐵大就回來了。原來剛才葉風是讓鐵大去通知另外的人,即刻先回鐵血城。不然這麽多人,實在麻煩。

道學分館的建設確實很豪華,難怪沒錢的人進不來。看這些陳設比普通的旅店那還要好許多。

虎嘯川將葉風等引到一處獨院,“公子,這裏是分館招待貴賓之用,您看還滿意吧。”

葉風看了看,這裏地處別館中心。修建的倒是滿別致。雖然比不上血夫人的府邸。但也算雅致,想必花了虎嘯川不少工夫。葉風滿意地道;“不錯,對了。翩纖副座什麽時候能到?”

虎嘯川道:“道學館自然又自己的傳訊方式。順利的話,也就三,四天的工夫吧。”葉風哦了一聲,不再言語。虎嘯川見無話可說,呆了一會。也借故告辭。

看到虎嘯川等人全部退走,神守東張西望一通,這才問道:“堂主,那翩纖是誰啊?”“什麽,你們不認得翩纖副座?”說話的不是葉風,而是書眉。

葉風怒瞪神守一眼;“什麽時候我有多少女人得向你抱備拉?”

接著柔聲對書眉道:“放心,我和翩纖很熟的。到時你就知道。”說著目光一掃神守,那意思是你再亂說話我就敲暴你的龜殼。神守習慣地縮了縮脖子。虎嘯川果然沒有吹牛,第三天上午翩纖就氣衝衝地趕到虎城。見了虎嘯川聽說居然有人冒充自己情人。這個氣啊。對著虎嘯川就發了一通脾氣。

虎嘯川被罵卻不敢吭聲,心中卻是恨極了葉風。等到翩纖罵完,帶上所有能調集的人手。把葉風的獨院團團圍住。

葉風雖然發覺,倒並不在意。他打算讓書眉補足三十六天罡中最後一位。所以正在指點書眉一些鐵甲真氣。這鐵甲真氣是葉風根據自己的回天真力,去除一些比較複雜的運行方式。簡化而成。書眉雖是女子。可是天生聰慧,且性格剛烈,這兩天倒也能練的似摸似樣。

翩纖和虎嘯川怒氣衝衝的對話聲傳來:“混帳,他說是你就信。你自己沒腦子嗎?”是翩纖怒斥虎嘯川的聲音。“實在是屬下糊塗,糊塗。請副座原諒。”虎嘯川誠惶誠恐的聲音。可以想見必定還在擦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