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太傅

第074章 套路一環又一環

第074章 套路一環又一環

這一晚,司言司徹夜點燈。沒有人跑回去休息,全部人都在為了製造這批印章而徹夜未眠。突厥使團眼看著就要到長安了,中原人不清楚此行他們是否會另有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作為中原大國,她們自己必須拿出最好的成果來展示給外邦之人。

布司言親自操刀上陣,她用自己學來的技巧把玉石分成了若幹塊,自己坐下來親自教那些女史如何篆刻。她為了不浪費材料,便讓那些女史拿來絲線沾了墨水,細細的描了印文在玉石上進行篆刻。這樣幾次下來,雖然有些人手藝不精,但也足以按著刻法刻出印來。這是唯一一批經過司璽司同意用翡翠石雕刻的宮人印章,在宮內是絕無僅有的,印章成品雖然精湛程度不夠,但足以應付當前司言司發詔令的需求。

後來司言司換了很多批印章,花式是越來越精湛,但都沒有這一次的翡翠刻印來的有意義。許多年後,當蕪華拿出那晚她們用翡翠刻出的印石來的時候,還感歎道:“還是布司言聰明啊。”

一日蕪華剛整理好文書,傳喚女史便過來找她,說是布司言傳喚。蕪華整理完自己桌上的文稿,便去到布司言那兒去拜見。

布司言見她來了,遞給蕪華幾本書,吩咐她道:“如今我給你幾個任務:第一是全權負責司言司突厥使團來訪期間的所有任務;第二便是讀完這幾本書。”

蕪華接過書本一看,隨即笑了出來:原來布司言給她看的,都是些基本的東西,什麽《左傳》、《史記》,她在私塾之時,陸禹早就給她講過一遍了,她看這些書不說熟悉,但幾個重要典故還是說得出來的。布司言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默默打了個評價,說道:“你可別太得意,我要的不隻是你把書看完這麽簡單。”

“我要你每天一篇心得,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然後,再拿著這份書單,去閱讀這些書。”布司言遞給她一張紙稿,看似不經意地說:“明天去藏經閣看看,總會找到有價值的東西的。”

這時蕪華可著急起來了,書單上列的幾本書,都是她聽都沒聽說過的,布司言讓她去藏經閣也是話裏有話,想必這幾本書是不好找了。她又不好意思違逆布司言的話,也就勉為其難的拿著幾本書退下了。

蕪華可不笨,她知道事情每天堆積多了就不能抽出時間來支配其餘的安排,她便把那些著作中之前讀到的心得體會花了幾天時間都寫了一番,定時定點的交上去。這種類似於“投機取巧”的方法,她自己覺得很正確,可沒多久,布司言就批評她說:“你經過思考了嗎?為什麽你的想法毫無長進?”

“你定是沒有認真讀過書,若非如此你的思想怎會如此頑固不前?”布司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為官之人,無論是朝官、外官亦或是內官,思想一定不能故步自封,不然的話在遇到很多事情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做出突破的!拿回去重新做一遍,仔仔細細的讀了再來交給我!還有!不要老是讀同一本書!”

蕪華咧著嘴退下去,吐了吐舌頭,顯得幾分俏皮來。她拿著自己的文稿還抱怨道:“每天那麽多事情要做,怎麽閑的下心去讀書?布司言倒真是心寬!”蕪華撇著嘴,邊走邊說道。她一抬頭,就看見陸安的巡邏隊大老遠的正在這邊走來。蕪華也不想招惹他,畢竟那晚的事情讓他們之間很尷尬,若真是要他們獨處,那蕪華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轉身便往別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幾步,身後的便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來:“舒典言這是要去哪兒?”

蕪華嚇得跳了起來,趕忙轉身看了陸安一眼,撒腿就跑。酒壯慫人膽,現在沒有酒喝了,蕪華也不敢多說些什麽了,就跑得快了些,誰知迎麵抬頭一個黑影就蓋了下來,讓她一下子眼前一黑。

陸安把她整個人包在自己的披風裏麵,雙手環抱著她,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蕪華被嚇得不知所措,扔了東西就想鑽出去,陸安知道這個小兔子歡脫的很,就用手揪住她的耳朵,把她的頭按進了自己的胸膛,聞聲說道:“別怕,是我。”

蕪華聽到了他的聲音,這才安靜下來。她氣息微喘,手握成了拳頭,大拇指緊張地搓著食指,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竟然有些顫抖。陸安用雙手抱住了她的頭,將下巴抵在她頭上,身上的鎧甲雖然堅硬,可是卻透出一股溫暖的氣息來。她就像個窩在洞穴裏的小兔子,突然間有了依賴感。

過了半晌,蕪華悶聲說道:“放開我……”她猝不及防之間一把推開了陸安,撿起地上的書本就想要逃。

舒蕪華,要堅定!蕪華這麽警告自己。她鬆了口氣,似是逃過一劫般暢然。雖然在他的懷裏窩的很舒服……蕪華想到這兒,趕緊拍拍自己的臉,叫道:“哎呀!清醒一點行不行!”

陸安在背後看的哭笑不得,不過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飛上簷角,越過宮牆,回到了巡邏隊中。

回到自個兒的住處時,蕪華一下子就跑到**去了。她隨手把書扔在了一個地方,跳上床,拿起被子就蒙住了自己的腦袋。檀燃知道她回來,就給她沏了一杯果片茶,進到房門來就看見隨地被扔的一團亂的書,於是她把茶放到另一個地方,立刻撿起地上的書一本一本地放好,並對蕪華說:“典言,你這書可不能扔,若是司言娘娘看到了,可又得說您粗心啦。”

蕪華聞聲從**坐起來,一臉的哀怨,她跟檀燃說著今天早上麵見布司言的事情,聲情並茂地說:“這會兒又說文章不行,那會兒又說書沒放好,真的是很難伺候的你知不知道?!”

“司言娘娘也是為了舒典言你好啊。”檀燃笑著安慰道,一邊從櫃子裏給蕪華拿出一個抱枕來,攤到**,把剛剛翻亂了的床鋪整理了一遍:“你看她哪有對別的下屬這麽上心過。我覺得啊,布司言唯獨是對舒典言你比較嚴厲。”

“可不是嘛,在她眼裏我就是個走後門的。”蕪華抱起那個抱枕,吐槽道:“我剛進司言司的時候什麽都不懂,她每次看我做的東西,不是這兒挑剔,就是那兒挑剔的。”蕪華嘟著嘴,不滿的說,她一想起那些假文稿的事兒就來氣!現在她都進宮快一年了,假文稿的事情的真相也早就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她有時問布司言那些文稿的來曆的時候,布司言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什麽也不說,反而把這件事當做蕪華的短處來揭,讓她做這做那的,蕪華有時候真是被她氣的急跳腳。

檀燃沒有接下去說話,隻是笑著把床鋪都整理了一遍,熟稔的把簾子撤了下來,準備拿去換洗。蕪華坐在床邊重新看書,卻注意到了檀燃的一些小動作:她的手腕輕輕一甩,那些絲緞簾子就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想了很久,蕪華忍不住問道:“你的武功還可以用來收拾家務?”她忽的計算起檀燃做事情的效率來,的確比冬兒快上許多。檀燃的武功不算是差,她也很疑惑為什麽檀燃這中有一技之長的人會甘願給她當差,順帶打探了一下。

“熟能生巧。”檀燃笑著說,她把那些收拾好的東西放到一個筐裏準備拿出去,說:“學會武功又不一定是要打打殺殺的。學會武功又不一定要去做個俠女呀。”

蕪華讚同地點點頭:是這麽個道理。她突然靈光一現,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說:“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其實她常常疑惑自己在司言司究竟能有什麽出路,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如今她終於想明白了。她跑到書案前,染了墨就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大功告成之時,她看著自己寫的東西,自己都覺得心滿意足。

她拿給布司言的時候,布司言還揶揄了她幾句:“怎麽?思想這麽快就轉變了,不濫竽充數了嗎?”接著布司言就打開了那份文稿看了一遍,最後滿意地點點頭,欣慰一笑,道:“果然還是聰明的,懂變通。”

“蕪華認為,心得不隻是從書上能得來,還要源於生活,發自本心。”蕪華謙虛的敬了個禮,“我覺得如果一個人若總是拘泥於書本,那麽這個人取得的經驗也是有限的。”

“所以這就是我想讓你明白的道理,書不在多而在於精。”布司言頗有共鳴地說,“要知道,在司言司,打的是文字交道,而司言司的人,是離不開口和手的。你必須要融會貫通,才知道工作中的那些技巧。”

“嗯。多謝布司言。”蕪華得到讚賞,整個人都開心起來:總算有一件事情是她完成的不錯的了。

不一會兒,一個傳諭女史走了進來,遞上尚宮令狀,說道:“稟司言娘娘,尚宮娘娘下令召集所有尚宮局的女官現在去尚宮局,有急事要商議。”

傳諭女史是司言司的高級女史,常在尚宮身邊傳命令,其溝通尚宮局和司言司之間的聯係,地位十分重要。如今傳諭女史來了,就代表尚宮有緊急要事,布司言接了尚宮令狀,立刻讓蕪華去了司言司通知各位女史,讓她們去告訴尚宮局另外幾司的女官到尚宮局去商討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