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鳥

正文_第62章 魄散魂驚碧血宮(1)

一夜春宵,真的恨時光大短。

次日清晨,青驢又上路了。

驢背上端坐著初露風韻的秋杏紅,驢旁走著瀟瀟灑灑的江夢飛。

秋杏紅告訴江夢飛:雖然她的心不是鐵做的,但她已經鐵了心要跟著他浪跡四方了,他是她心的歸宿。

江夢飛聽了不由暗暗叫苦:他怕女人對他真心,對於真心對他的女人他要以真心相報。而他哪有那麽多真心,到頭來還是難免辜負了人家……

盡管江夢飛想到了海珊瑚提到的江月奴有可能就是“十大名妓”中的病西施,但他還是決定先不去藥王莊。

如果藥王莊不和九龍幫有淵源,九龍幫不會把江月奴送到藥王莊。而一旦九龍幫與藥王莊有淵源,對於九龍幫的病人藥王莊自然不肯輕易交出來。

就假如這位江月奴是那個‘病西施’。江夢飛覺得自己不曾認識,見了也無法確認。藥閻王又是江湖中人誰聽名都頭疼的人物,稍有不慎,便會栽在他手裏。

況且,就算現下將這個江月奴擄到手又往哪裏安置,誰來看護照料。倒不如暫時不打草驚蛇,就算她病好離開藥玉莊也一定還回九龍幫……

自然,也有可能這個江月奴就是江月奴,她本是另一個女子,不過是和“病西施”重名。

思來想去,江夢飛覺得還是先不去藥王莊為上策。心中暗暗記下,遲早會碰到藥閻王這個老毒物……

身旁有個女人相伴而行,好像天氣都不冷了。

江夢飛心中一陣得意:女人就是奇怪,有時候像火,有時候又像冰。

你要是對她笑,她常常會板起麵孔,你要是板起麵孔,她常常會對你露出微笑。

隻要摸透女人心,癩蛤蟆就不難吃到天鵝肉……

而端坐驢背上的秋杏紅心裏自然甜蜜蜜的,臉上蕩漾著愜意得笑。不時投目江夢飛,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丈夫,美滋滋的……

客棧的客房不是洞房,但她畢竟當了一回新娘,風雨情濃時,妙處難與君說。

經過了那一夜,她覺得天下間再沒有一個男人及得上江夢飛了,能夠長伴他身旁就是做女人莫大的幸福。

隻要兩顆心相愛,何處不是天堂。

秋杏紅甚至希望這條路永遠無盡頭。這樣她便可以白天伴君行,夜晚伴郎眠,雖身在江湖風浪中,宛如比翼遊天宮。

行也情癡,眠也情癡。依依難舍,卿卿我我,隻為愛在心頭。合也緣分,離也緣分,隻要是情緣不散,便求白發長相守。

路怎會沒有盡頭,天尚有涯,海尚有角,路到盡頭,癡心當收……

路到盡頭,青驢走進了西安的“萬通客棧”。

癡心當收,秋杏紅笑容稍斂,溫情徐退。

“萬通客棧”儼然就是她的家,她自幼雙親早逝,便在舅父井萬通家長大。

盡管決意一生跟隨江夢飛闖江湖,咬定青山不放鬆。

但若讓舅父知道自己私訂終身、也難免責怪自己沒和他商量……

秋杏紅不願意說,江夢飛更不會說了。

兩個人誰都不說,盡管井萬通是“百知百靈”,也很難想到兩個人的關係親密到了那一步……

秋杏紅告訴井萬通:她和江夢飛不過路上巧遇,遂結伴回來了。

井萬通並不懷疑秋杏紅的話,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號稱“鐵女人”,決不會輕易向男人投懷送抱……

盡管江夢飛號稱“逍遙分子”,瀟灑帥氣,是個天生的情種,而要打外甥女的主意卻沒那麽容易。

並萬通哪裏知道:外甥女的心並不是鐵做的,久抑心頭的情愫一旦傾瀉,便猶如開閘洪水,泛濫成災。

“百知百靈”更沒想到當江夢飛來到“萬通客棧”時。另有一位少女心頭湧蕩的情愫,便如巨浪在撞擊心扉……

這位少女就是井方通的女兒井雲鳳。

當晚,井雲鳳知道父親陪同江夢飛在餐堂喝酒,她便離開閨房來到了秋杏紅住的房間。她要對表姐秋杏紅訴說心事,請求表姐幫忙……

井雲鳳走進秋杏紅住的房間時,正看見秋杏紅在收拾行囊,好像又要外出遠行。

遂微笑道,“表姐,剛回來還想走?闖江湖真的那麽好。”

秋杏紅找出一對雙刀,正用一條破綢子擦拭著,聽見井雲鳳的活,微微一笑,道:“闖江湖雖難免經凶曆險,但卻有很多樂趣在其中。”

井雲鳳投目那對雙刀,驚異道:“表姐,你原來的那對刀呢。”

秋杏紅聞言微歎一聲,道:“我和黑道兩大巨煞中的‘天煞神’遭遇,刀給他奪了去,若非江公子相救,隻怕這條命也難保……”

井雲鳳雙睛一亮,脫口道:“江公子武功那麽了得,竟然連‘天煞神’都不怕?”

秋杏紅擦完雙刀放在一旁,又把找出的衣裳和要帶的隨身雜物放到一起,包成一個包袱,道:“他非但武功了得,人也要比傳說的好得多……雲鳳,你不是在斟茶時見過他了麽,你說他的瀟灑帥氣是不是舉世無雙?”

井雲鳳長這麽大為誰斟過茶?如果不是要趁機再睹江夢飛浪神采,她會屈尊斟茶?

她第一次見江夢飛時還是在三年前。

聽說江湖上名聲遠播的逍遙公子來到了“萬通客棧”,井雲鳳便好奇心起想一睹這位遭遇公子風采,遂借故敬茶見了江夢飛一麵……

一見之下,井雲鳳便萌動春心,暗自思慕,傾倒於江夢飛的瀟灑帥氣和眉間臉上洋溢著的男人少有的溫情。

一麵之後,井雲鳳就忘不掉江夢飛了。

但江夢飛卻似乎根本不知道有她這麽個少女對自己情有獨鍾。一去不複返,杳如黃鶴,空留癡恨悠悠。

天降災難,井雲鳳又不意為“**煞幽靈”毀了容,臉上被劃了個“血十字”。

疤痕觸目驚心,井雲鳳頓覺萬念俱灰,思想起江夢飛,深知無顏匹配,好事渺茫……

想下到就在她要把江夢飛從心頭抹去時,江夢飛又來到了“萬通客棧”……

井雲鳳百轉千思,終按捺不住,二次斟茶一睹心上人。這一次相見更覺江夢飛脫塵拔俗,神俊無比。心中暗想:這次機會若錯過,豈非要抱恨終生……

井雲鳳想到了表姐秋杏紅,如果表姐肯幫忙,或許好事玉成有望……

而秋杏紅又怎能知道井雲鳳這一番柔骨情腸。她為了能遇到江夢飛終心有所係而芳心愉悅,禁不住當井雲鳳誇讚。

殊不知,這樣更加撩撥得井雲鳳春情駘蕩,難以自抑。

這時,井雲鳳微笑道,“表姐,你把他說得這麽好……

說著頓然緘了口,嬌喟一聲,又道:“可歎我……”

秋杏紅一怔,投目井雲鳳,笑道,“雲鳳你好像有心事。”

井雲鳳自臉上被劃了血十字留下疤痕後便一直戴著麵紗。否則,秋杏紅一眼看見她緋紅的麵頰,便能猜出她萌動了少女春情。

饒是這樣,也從她的言語和目光中看出她必有心事。

井雲鳳道:“表姐,你說……我還能配上他麽?”

這句話出口甚至連她自己都感到吃驚了:自己怎麽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秋杏紅一驚。脫口道:“他?他是誰?”

笑了笑,打趣道:“噢。原來是小妹心中有了意中人兒了。告訴表姐,我也好幫你拿個主意。”

並雲鳳輕輕笑道:“我不是要你幫拿主意,我是鐵了心跟他……隻怕他不肯,要你幫忙的……”

秋杏紅笑道:“他會不肯?他有什麽了不起,憑我們並家大小姐上趕著,他還會不肯麽,雖然你臉上有疤,但也算白玉微瑕,不傷大雅。

“再說妹子你雖算不得人間絕色,可也是品貌雙佳,且家資豪富,隻怕他打著燈籠都沒處尋。”

秋杏紅心情好,興致高,自然願意說話。

而她的話也給了井雲鳳極大的鼓舞,使她戰勝了自卑心理。

遂羞答答地道:“表姐,瞧你又取笑人家了。我還沒告訴你他是誰,你怎麽就這麽說。”

秋杏紅已收拾完了該收拾的。見天黑下來,室內開始變得幽暗了,便點亮一支明燭,然後拉著井雲鳳的手,坐到床畔,笑道:“妹子,他是誰?要表姐幫什麽忙?”

井雲鳳羞澀地一笑,垂下頭,道:“他就是那個江夢飛……我怕他不肯,想請表姐去和他說一說……反正我是鐵了心,他要不答應,我真不想活了。”

井雲鳳說話時並沒有看秋杏紅,否則,她一定驚奇於秋杏紅臉上的古怪的神色。

秋杏紅怎麽也沒想到井雲鳳鐵心愛著的人竟然是江夢飛。

而且,她居然要讓自己出麵去找江夢飛,勸說他接受她的愛。那麽自己豈不成了媒人的角色……

她能夠接受這個角色嗎?

那樣做無疑是把自己心上人拱手奉獻出去。

她能夠不接受這個角色嗎?

那樣一來表妹會怎麽想?得不到江夢飛她如果真的不想活……

愛情有時是極為自私的。

如果一個女人舍棄了她的情人,那隻能說她對他的愛消失了。

要一個女人在深愛著她的情人時舍棄他,那留給她的隻能是痛苦。

這種痛苦秋杏紅並不想承受,盡管她是“鐵女人”,就算她是個“鋼女人”她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心滴血。

秋杏紅知道表妹的任性,她雖然對江夢飛動了真心,一個女孩子對一個男人動了真情而得不到回報,便很容易看輕自己,甚至看輕自己的生命。

對於井雲鳳這個與秋杏紅自幼便在一起長大的表妹,秋杏紅一直看作親生妹妹。而今天這個親妹妹竟為秋杏紅出了一道難題……

“雲鳳,江夢飛雖然不錯,但有些不適合你……”

秋杏紅小心地道,“隻因他是個江湖人,而你不是。況且我舅父舅母也未必會同意你跟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