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管軍權
嘈雜的聲音停止，飛旋的煙塵落下，空氣瞬間變得清新，陽光也透射出了雲層。
站在城樓上的羅傑轉回身來，說：「看來這位死亡騎士，生前是優秀的將領啊！」
波旁公爵冷哼一聲，說：「隻是一個墮落者而已。」
羅傑搖了搖頭，說：「不懂得欣賞對手的人，是無法主導戰爭的。」
隨著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芬裏爾扛著桃瑞絲走上城樓。兩邊的士兵一起後退，雙腿不由自主的打顫。
此時，桃瑞絲醒了過來，掙紮著離開芬裏爾的肩膀，落地時摔倒在了羅傑的身前，「羅傑，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接手法西米帝國的指揮權，組建第三次退魔大戰的聯軍。」羅傑說。
「什麽！？」
桃瑞絲扭頭看向父親，隻見波旁公爵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
「桃瑞絲女侯爵，願我們合作愉快。」羅傑伸出手去，想將對方攙扶起來。
但桃瑞絲沒有接受好意，而是粗暴的將手拍開了，「你憑什麽領導聯軍啊？」
「又要談論出身地位嗎？」
羅傑訕然一笑，說：「你們這些貴族啊，事到如今還不肯放下成見，難道真的要等到滅族絕種的一刻，才肯在淚眼婆娑中懺悔自己的固執嗎？」
「你說什麽？」
桃瑞絲剛才遭伏，就憋著一肚子火，現在正好噴發了出來，身後的凍氣盤旋而生，凝結出了一對透明冰翼。
芬裏爾冷冷的看著，伸手抓住了冰翼，用力向外側一折。喀嚓一聲脆響，冰翼變成了碎屑。
這時，桃瑞絲才想起「救命恩人」的存在，驚訝的扭過頭來問說：「你是誰？」
「芬裏爾。」
「啊！通靈學院的院長，巨狼芬裏爾？」
「正是在下。」
看到大家驚恐的目光，羅傑淡然的笑了笑，說：「不用擔心！現在大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桃瑞絲，如果你真要身分的話，那我以劍聖之職來統領，你就沒有意見了吧？」
桃瑞絲皺起了秀眉，鏡片上反射著銳利的光，說：「你是劍聖？」
「正是，在下十劍聖羅傑。」
羅傑抖了抖身子，身上的十把寶劍一起震動，發出強烈的魔法波動，四周鬆脆的物件全部化成了齏粉。
桃瑞絲奇怪的盯著羅傑，上下打量了幾眼，最終目光停在了他的右肋下，「機械劍卡特麗娜？」
「哦！你也認得這把劍啊？」
「那達文西長老呢？」
達文西是世界樹學院的長老，維持世界秩序的六位劍聖之一，同時也是機械劍卡特麗娜的主人。
羅傑臉色一陣黯淡，一股悲傷從心頭湧起。桃瑞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慢慢的將目光轉向了克莉絲和琳達，但後兩者都將眼睛移向了別處。
「達文西長老為了掩護我們，已經戰死在亡靈冰原了。分別前，他將機械劍贈送給了我。聽說，同一時代最多並存六位劍聖，我想我是補了他的位缺。」羅傑哀傷的說。
桃瑞絲慢慢的閉合雙眼，眼淚卻從眼角處噴湧而出。「咳──」桃瑞絲噴出一口鮮血，突然暈死在了城樓上。
波旁公爵和侍衛們頓時慌作一團，抬起桃瑞絲找宮廷禦醫去了。
羅傑斜倚在城牆箭垛上，問克莉絲和琳達，說：「你們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為什麽沒有告訴桃瑞絲啊？」
克莉絲擦了擦眼角，說：「因為我知道達文西是姐姐最喜歡的人，雖然她一次也沒有說出過。」
桃瑞絲天才橫溢，並恃才傲物，視凡夫俗子如螻蟻。當年，多少貴族公子、王侯將相追求她，她連白眼都不曾回一個，而唯一能折服她的便是達文西了。
達文西綽號「全能通才」，在各領域均有相當的建樹。在世界樹學院任教時期，他曾給予桃瑞絲不少的指導，品格和才學都給予少女時代的桃瑞絲極深的印象。
當桃瑞絲的情竇初開之時，便認定了達文西是自己的天命王子。
可惜造化弄人，法西米帝國出現動亂，桃瑞絲被召回國輔政，而達文西也離開了學院，開始調查起亡靈的動向。
後來，兩人雖有多次相遇，但都是蜻蜓點水似的一錯而過。由始至終，桃瑞絲都不曾吐露心聲，而達文西也一直隻當她是個聰明的優等生。
羅傑長歎了一聲，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說：「可憐天下有情人啊！」
克莉絲和瑪姬也一起感歎，但悲傷之情還沒來得及湧上來，便又被怒火壓抑了下去，兩雙大眼睛再次對瞪了起來。
※※※※
羅傑上次拜訪紐倫城的時候，被誤認是刺殺國王的要犯。為了從桃瑞絲設計的冰牢中逃脫，羅傑使用約束世界之劍將整個皇宮連根拔起。
如今的皇宮仍然完整，但因為地基被羅傑拉斷過，隻能用鋼鐵吊鎖拉住四角。遠遠看去，皇宮就像是一隻俯臥在地、身縛鐵鏈的雄獅，正在積蓄力量，等待反擊的一刻。
看著自己的「傑作」，羅傑不由笑了起來，但當走到皇宮大門下時，卻發現了與往常的一點不同。
大門上掛著肅穆的白色花環，走廊內也撤下了猩紅的地毯，兩壁上掛著哀悼的白幡。
「怎麽回事啊？」羅傑問。
「在亡靈軍團攻城的時候，我的皇伯急火攻心而亡。」克莉絲說。
「那現在法西米沒有國王了？」
「是的！全由我父親和姐姐指揮。」
莉莉安盯著潔白的花環，大眼睛裏閃過一線懷疑，說：「不會又是裝死吧？」
上一次，莉莉安奉愛德格之命，刺殺老國王艾略特，$$$.1$6$.$\\m 1|6|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
卻被他用假死的方法逃過。因此這一次，小丫頭有點不相信了。
羅傑點了點頭，說：「靈柩呢？」
「喂！難道你連我的話也不信了。」克莉絲不悅的說。
「不！不！我隻是想去悼念一下。」
※※※※
國王的靈柩安置在一間大廳中，漆黑的棺木裏鑲著紅襯，艾略特安詳的躺在鮮花翠柏之中，蒼老的臉上一片堅毅從容，身上穿著年輕時的戰袍，胸前的雙手中合握著心愛的王劍。
靈柩四周設有冰係魔法陣，清冷的氣息在四周飄逸，保證老國王的靈體不會腐敗。
羅傑和瑪姬站在棺前，深深的鞠了三躬。
「老國王也是一位勇者，相信死後必將升入英靈殿，在神與魔的戰場上再建新功。」羅傑說。
芬裏爾站在門邊，微微的冷哼了一聲。
身為神魔混血兒的她，受盡了神魔兩族的欺騙和汙辱，對於人類所崇敬的死後天堂相當的反感。
而莉莉安則趁眾人不注意，偷偷的爬上了老國王的棺木，在胡子上狠狠的揪了幾把。幼果蹲在莉莉安的頭頂，點頭說：「看來這次是真的。」
「喂喂！你這小丫頭在幹什麽啊？」克莉絲撲了過去，莉莉安卻靈巧的跳開了，兩人繞著靈柩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羅傑捏著下巴思慮了一會兒，說：「老國王什麽時候入土？」
琳達回答說：「本來應該在近日風光大葬，但因為亡靈軍團的圍城，恐怕要延後了。」
「如果埋葬的話，會葬在什麽地方？」
「在紐倫城西北方向，有一處依山而建的墓園，法西米的貴族一般都葬在此處，另外山下還有許多平民的墓地。」
「也就是說，幾乎所有的紐倫城人都會葬在那裏？」
「是的。」
羅傑點了點頭，說：「立刻派出偵察兵，查看一下墓園四周的情況。」
「怎麽了？」
「亡靈大軍連日攻城，兵力的消耗一定不少，想必它們正在尋找補充兵力的地方。」
※※※※
來到內閣議事廳的正殿，大臣們早已等在那裏。羅傑緩緩的走過白色的長地毯，先向正前方的皇座施禮，接著便走到了輔政大臣的位子上。
「我是羅傑，臨危受命，接管本城。還望各位通力協作，共渡難關。」羅傑說完，便坐了下去。
那張座椅本應屬於波旁公爵，不過現在他正在照顧女兒。
群龍無首的內閣大臣們一頓混亂，最終將目光放到了克莉絲的身上。
克莉絲點頭，說：「父親已經委任羅傑為代理了，請各位大臣知無不言，將本城的情況詳細的告訴羅傑。」
既然公主都這麽說了，大臣們也沒有意見了，反正法西米帝國本來就是波旁一族的家產。各部門的內閣大臣們趕緊掏出帳本，將本部門的苦處、難處都說了出來。最後，內閣大會變成訴苦大會了。
「怎麽搞的嘛！亡靈軍團還未到之前，都城的糧庫就所剩無幾，你們是怎麽運作的？」羅傑拿著帳本大吼。
內政大臣嚇得一顫，說：「大人，你有所不知啊！法西米帝國雖然地大物博，但同時也人口眾多。每年的產糧，大概與消耗相當，所幸帝國經貿業發達，可以用金幣進口糧食。」
「那你們怎麽不買啊？」
「我們不是不想買啊！隻是因為您的聖劍城地理位置優越，聚集了大量的糧草商人，壟斷了大陸百分之七十的糧草買賣。我們要想購入大量的糧草，必須與聖劍城的加裏商社交易，但您也應該知道，桃瑞絲女侯爵與您勢同水火，她是不會同意我們與聖劍城交易的。」
「哦哦！原來還怪我啊！」
羅傑無奈的搖了搖頭。
議事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有羅傑指敲桌麵的聲響，「噠，噠，噠……」
正在這個時候，桃瑞絲在侍女的攙扶下，和波旁公爵一起走入了議事廳。但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發愁，因此大臣們都沒有起身行禮。
「羅傑，你怎麽坐在那裏了？」桃瑞絲說。
羅傑挑了挑眉頭，說：「我正處理你留下的爛攤子呢！」
「你說什麽？」
「以現在的糧食存量，至多堅持三天。三天之後，戰士和居民都會斷糧，到時隻能喝西北風充饑了。」
桃瑞絲自知有錯，但仍不肯服輸，說：「我們已經抵抗了幾天，相信亡靈軍團的兵力受損嚴重，馬上就可以打開運糧的道路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軍官衝了進來，報告說：「稟報諸位大人，都城西北方向的墓地，已經被亡靈大軍占領，我們的哨探無法進入偵察。」
羅傑搖了搖頭，說：「不用偵察了！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桃瑞絲斜睨了羅傑一眼，胸前突然一悶，又吐出一口血來。兩邊的侍女要扶她回去休息，但桃瑞絲卻執意不肯。
羅傑倚在輔政大臣的椅子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扶手，說：「桃瑞絲，你是個天才的魔法師，可惜戰場並不是魔法工房，敵人是不會像魔法元素一般的有規律，更不會像元素精靈一般的任你役使。」
羅傑攤開地圖，看著都城四周的地形，說：「戰場就像是一鍋大雜燴，所有的菜肉調料一起倒入，些微的錯誤都會讓湯變味。」
「你想怎麽樣？」桃瑞絲問。
「首先，必須炸掉墓地，否則讓亡靈以戰養戰，我們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
「不行！那裏安葬著帝國曆代的國王，我們不能對先祖失禮。」桃瑞絲抱持著貴族的家訓，頑固的說。
羅傑瞥了一眼，說：「難道你想在戰場上，遇到你爺爺的骷髏嗎？為了保持對他老人家禮貌，你是不是還要保護著他而與人類士兵作戰啊？」
這一句反問雖然刺耳，但卻讓桃瑞絲無話可說。
「總之，墓地必須炸掉，否則人類贏不了這場戰爭。」
羅傑推開了地圖，雙手放在腦後，仰躺在了真皮椅背上，說：「我現在已擬好三策可以應戰。」
往日隻憑著衝勁堅守都城，如今波旁公爵也有些膽寒，聽到羅傑說有應戰的妙策，趕緊追問：「說來聽聽。」
「上策，我們棄城而走，士兵保護平民，一路退向聖劍城方向。亡靈軍團會首先占領紐倫城，爾後徐徐向前推進，到那時，我們已經在聖劍城築起防禦工事，又有援軍的鼎力相助，一定可以消滅亡靈軍團。這一策，我們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可謂百無一失。」
「不行！紐倫城是帝國的根基，我們不能棄城而走。」
桃瑞絲又提出反對意見。
不過，這一點似乎在羅傑的意料之中，他不急不慢的繼續說：「中策，我們棄城一半，所有兵民轉入內城，引亡靈軍團進行巷戰。亡靈們不熟地理，又無法展開大軍和使用重型戰車，戰力會受到極大的抑製。
「如此，我們堅持半月不成問題，之後自會有援軍陸續趕來。這一策，我們占天時、地利，小心經營，有七成勝算。」
波旁公爵點了點頭，又說：「那下策呢？」
「下策，就像現在這樣，死守城門，寸土必爭，以命換命。不過，打這種消耗戰，相信我們不是亡靈的對手。這一策，我們與亡靈戰場條件相當，但它們有著壓倒性的數量優勢，就算運氣全站在我們這一邊，恐怕也隻能保證我們輸得不會太慘。」
如果羅傑沒有到來，相信波旁公爵會依照下策走，最後轟轟烈烈的戰死在沙場之上。但聽到三策對比分析之後，他心中已經有數了。
「中策。」波旁公爵說。
桃瑞絲擦著嘴角的鮮血，說：「就中策吧！」
內閣大臣們暗地裏多是讚成上策，但聽到波旁公爵和桃瑞絲這樣說，也隻好一致支持中策了。
「好！那就中策。具體的執行方法，等軍事會議再議，現在各位可提前準備。具體的物資和人員調度，我希望由波旁公爵親自主持。」
羅傑這一安排不僅是為了保證計畫的執行，更是想要將公爵從前線指揮中調離。
波旁公爵雖然出身行伍，但在政局裏浸染多年，也能猜到羅傑的用意。不過帝國存活的希望全係於羅傑一身，他已經沒有反對的資格了。
「好！」波旁公爵答應了，又問：「那誰來指揮前線。」
桃瑞絲剛想發言，卻被羅傑阻止了。
「女侯爵大人，積勞成疾，還是休息幾天吧！等第三次退魔大戰過後，中興帝國的大任還要靠你呢！我推薦由克莉絲公主親自主持前線事務，雖然公主經驗尚淺，但也在世界樹學院中進修多年，並曾在亡靈冰原出生入死，完全有能力擔負起這一重任。」
波旁公爵見大權仍有自家人在其中，便點頭同意了。內閣大臣們也紛紛應合。隻有桃瑞絲看出了羅傑的用意。
一來克莉絲身為未來的女王，可以憑身分力服帝國的諸位老將；二來克莉絲與羅傑的關係甚密，讓克莉絲擔任這一職務，就如同羅傑親自指揮一般。
雖然桃瑞絲能看破羅傑的計謀，但她卻沒有能力來應用，也許這就是理論派天才和務實派人才之間的差距了。
桃瑞絲長歎了一口氣，問說：「那你要做什麽？」
羅傑微微一笑，說：「我先要去見幾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