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黑土之地
13. 黑土之地
“黑土之地？”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黑土”這個詞的意義。
塞西莉亞和杜魯恩會知道，肖恩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因為“黑土”這個詞匯，便是由魔法師們所流傳下來的，而波多羅亞王國又是一個以魔法為主的國家，因此杜魯恩會知道“黑土”這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你知道這裏有黑土之地，為什麽一開始的時候不和我們明說！”杜魯恩突然像一隻暴躁的野獸，貴族的優雅和禮儀，在這一刻徹底從他身上消失，“你知不知道黑土之地的危險性！”
“知道。”肖恩很平靜的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吧？這裏是星隕之森，一個我比你更加了解的地方。”
“你……”被肖恩如此平靜的氣勢所懾，杜魯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到底什麽是黑土之地？”老彼特也皺起了眉頭，在這一刻他察覺到了杜魯恩內心的慌張和恐懼。
氣氛，變得有些陰寒。
恐懼，開始在人群滋生。
“我們先出發吧，路上邊走邊說。”肖恩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催促著讓所有人都做好準備，然後就立即出發了。
雖然在經過了《盛世》的發展和革命之後，《奇跡》確實很大程度上都得到了提升，尤其是在AI方麵，更是做到了極致。可是遊戲和現實畢竟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至少在遊戲中，肖恩還沒聽說過有什麽人會受到風紋黑狼族群如此盛大的待遇，哪怕就算身上有一個“族群仇恨”的DUBUFF，也遠沒有強悍到需要風紋黑狼王親自出手的程度。
果然，遊戲和現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隊伍很快再一次踏上了行程，興許是受到了塞西莉亞和杜魯恩態度上的變化所引起的，整個隊伍都處於一種極度緊張的氣氛之中。肖恩知道，這樣會加速隊伍的體力和精神消耗，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是已經無暇去顧及這方麵的心理因素調整了，因為他自己也必須將注意力高度集中，以防止有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
不過肖恩不回答，並不代表隊伍裏的其他人就會因此而沉默。
哈萊的體形雖然有些胖，但是他最近幾天來倒是瘦了一些，此刻盡管跑起來還是氣喘籲籲的，但是至少還是可以說上幾句話：“杜魯恩先生，到底……黑土之地……是……什麽？”
杜魯恩的臉色掙紮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肖恩的背上：“那個瘋子！”
但是最終卻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應該都知道，灰燼時代降臨的時候，這個世界便再也沒有任何光亮，而連帶著舊時代的秩序也徹底崩潰……”
聽到杜魯恩的話，肖恩不由得也想起了當初關於《奇跡》的官方背景設定。
黃昏時代末期，萬民對諸神的仇視已經大到了無法修補的程度，於是萬民再也不去信仰諸神，憤怒的諸神便降下了神罰，整個世界因此變得混亂起來。而因為不再信仰諸神，從而失去了神力的萬民們也不得不開始轉向其他方麵發展，他們開始接觸到了元素的領域，從而不需要借助神力便可以施展出神奇的手段，這讓諸神感到了驚慌與恐懼，因此為了重新確立諸神的威嚴，諸神終於和萬民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那是一場被史學者稱之為“諸神黃昏”的兩敗俱傷的戰爭。
戰爭之後，諸神再也不複存在了，但是萬民也沒有因此而迎來他們所謂的理想世界。神力、元素所殘留下來的異化力量，讓整個世界的秩序都被打破了，而失去了諸神的庇護，天空也從此失去了色彩，荒涼與廢墟成為了整個世界最常見的一幕，宛如火焰燃燒之後剩餘的灰燼。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這個時代被稱之為灰燼時代。
“在灰燼時代，世界沒有任何光亮，就連空氣也是渾濁的。”杜魯恩沉聲說道，“不過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世界上無處不在的黑暗力量。在這些黑暗力量的持續侵襲下，任何物種都會被奪取生命，整個世界隻有一些依舊保留著殘存秩序之力的地方，才能夠勉強生存下去。”
“這些地方，便被稱為方舟。”塞西莉亞輕聲接過了杜魯恩的話語，“諸神終究還是沒有拋棄萬民，在那場戰爭的最後一刻，秩序之神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麽，他在最後犧牲自己化為了無數的複蘇火種。……方舟之所以可以讓萬民繼續活下去，便是因為方舟裏有複蘇火種，隻有複蘇火種所產生的秩序之力才可以抵擋得住黑暗力量的侵襲。”
“那些被黑暗力量侵襲的地方，便被稱之為黑土之地。”杜魯恩瞄了一眼塞西莉亞，他的內心也有些好奇塞西莉亞的身份，當然更多的是驚豔於她的天賦，“你們不知道黑土之地很正常，畢竟與塞裏安王國毗鄰的其他地方都是豐饒的土地和強盛的國家。但是實際上，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的黑土之地，例如波多羅亞王國再往東過去，便是黑土之地了，那是一片沒有光和熱的地方，更別說是食物了。”
“那麽隻要把複蘇火種埋下去不就好了嗎？”
“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塞西莉亞搖了搖頭，“隻有在黑土之地裏的黑暗漩渦處，才可以把複蘇火種埋下去，讓黑土之地的秩序重新恢複。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叫拓荒者公會的組織，他們的職責便是尋找複蘇火種，讓黑土之地重新恢複成秩序之地，讓人們可以去開墾新的土地建立新的家園。不過黑土之地也是非常危險的，而且按照黑暗漩渦產生的黑暗力量強弱，黑土之地上的黑暗力量也是有強弱之分的。……有些黑暗力量比較弱的地方，就算是我們也是可以去的，而有些黑暗力量比較強的地方，就算是傳奇強者也不敢擅闖。”
說到這裏，塞西莉亞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才用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既然肖恩敢帶來我們，就證明這個黑土之地就算僅憑我們也是可以穿過的。……但是，就算我們可以通過，黑土之地的危險性也絕不是我們可以掉以輕心的。”
塞西莉亞的話，很明顯的提醒了眾人，前方並不是絕路，但是如果掉以輕心的話，還是會死的。
身後，狼群的嚎叫聲此起彼伏，甚至還夾雜了幾聲更為高亢的吼聲。
聽到這些狼嚎聲，眾人不由得開始慶幸，肖恩的判斷果然準確，連帶著對黑土之地的恐懼感也就沒有那麽強烈了。
當然，杜魯恩也是一樣的。
畢竟作為波多羅亞王國的公民，絕大多數波多羅亞人都是親眼見識過黑土之地，所以對於這片土地的恐懼自然是有一個較為充分的了解的。而杜魯恩對於這片土地的了解程度甚至要比一般波多羅亞王國的子民更加深入，因為他是拓荒者公會正式登記的拓荒者，曾經也有過一次進入黑土之地作戰的經驗。
這一次因為是全力趕路，再加上少了魔獸的騷擾，隊伍的前進速度比起之前還要更快幾分。
不過眾人卻還是可以察覺到這一路上的變化。
沿途的景色變得越來越枯敗：星隕之森那些生長得異常茂盛的巨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枝葉都已經掉落的枯樹。放眼望去，視野內成片光禿禿的枯樹便讓人心生寒意，再加上寂靜得毫無聲響的環境，更是讓眾人增加了沉重的壓力，仿佛在黑暗的前方有一張無形的巨口要將眾人都給吞噬了。
而隨著隊伍的前進，地麵上也不再是堅硬的土地，而是宛如焦土一般漆黑的泥地，就好像整個大地的養分都被抽取幹淨了一般。本是無聲的環境在此時也多了幾分聲響——隊伍踩在泥地上發出的啪唧、啪唧的異響，就像是一口催命的鍾聲一下又一下的響起，將眾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本該是無風的環境下，卻總是傳出風從枯樹上吹拂而過的嗚嗚風聲，一點點的壓榨著眾人的精神。
不過眾人還沒有徹底適應眼下的環境，便又迎來了新的挑戰：低溫的氣壓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手腳發冷，原本已經感受不到重量的鎧甲此刻卻是變得異常沉重起來，就連持刀執盾的雙手也變得有些酥麻酸痛。
杜魯恩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他瞄了一眼肖恩，很奇怪為什麽肖恩此時卻是不做提醒，要知道當他們感受到低溫的氣壓時，便代表著他們進入黑土之地了。而在黑土之地的範圍內，精神無時不刻都會受到黑暗力量的侵蝕，在不經提醒和注意的情況下，意誌是很容易被瓦解的。
就在杜魯恩尋思的這一刻，隊伍恰好經過了一棵枯樹，一道黑影猛然間從枯樹的後麵撲了出來。
在看到這道黑影的瞬間，隊伍裏的所有人都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縱然杜魯恩和老彼特兩人的反應再怎麽快，可是剛才那將近一秒的恍惚卻是無法逆轉的。等到這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影已經找上了領頭的肖恩，離他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兩人的速度就算再快也已經來不及支援了。
可是就在這時，一道淡藍色的光華卻是突然從肖恩的手中橫掠而出。
眾人隻聽到“哢嚓”的一聲微響，那道黑影便已經摔落在肖恩的旁邊，一顆骷髏頭顱從半空中落下，緩緩的滾到了杜魯恩的腳下。待到這時，眾人才看清，這撲出來的黑影居然是一具骷髏。
肖恩緩緩的將揮斬而出長劍放落，麵容肅穆，沉聲道：“歡迎來到屬於黑暗與死亡的世界，黑土之地。……我隻有一個忠告給你們，保持足夠的警惕，同時留心你們的腳下和枯樹的陰影，因為那是敵人最喜歡呆著的地方。相信你的同伴，在你眼角的餘光所看不到的地方會有人替你注意，因為我們是一支團隊。”
此刻，杜魯恩終於知道肖恩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提醒眾人了。
因為很多時候，實際行動要遠比語言更具說服力。
隻要瞄一眼現在的隊伍，就可以知道，原本因為進入黑土之地所帶來的精神影響，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支充滿了凝聚力以及警惕性的精銳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