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這人很好說話的
42. 我這人很好說話的
作為一名能夠被泛大陸商會聯盟外派出去的特使，除了要能言善道、機智圓滑之外，最重要的還必須得有相當厚度的臉皮。
可是就算是這名駐萊恩特使，在見到肖恩的行為之後，他也深深的感覺到了彼此之間的差距。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商會聯盟那些大人物之前是有多麽的恨不得一巴掌把肖恩給拍死，因為換了是他的話，他也恨不得能夠一巴掌把肖恩拍死。
從他開始為商會聯盟服務的這幾十年裏，他也是經曆過許多大風大雨的人，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會像肖恩這樣，麵不改色的將禮物吞下後還下逐客令。在正常的社交禮儀上，如果主談方從一開始就不想有任何交涉的話，那麽是絕對不會收下另一方的任何示好禮物。
可是肖恩，卻根本就無視了這種潛規則，他不僅收下了來自商會聯盟示好的禮物，而且還完全不講規則的下令逐客。
這根本就是一種強盜般的行為。
換了一般人，商會聯盟絕對會讓這樣的人吐出十倍以上的補償作為代價。
可是麵對肖恩.康納利，這位代表貿易之都而來的特使，卻一點都強勢不起來。他此刻內心有的，就是深深的無奈以及悲哀——為自己攤上這樣交涉目標而感到痛苦。同樣的，他也突然明白為什麽之前他在詢問商會聯盟那邊是否有什麽底線時，商會聯盟給出的答案會那麽讓他震驚了。
“你看著辦。”
短短的四個字，當時讓這位特使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完全有可能在自己的仕途上再度攀升一步。
可是現在，在這位特使的眼裏。那就是仕途的盡頭。
當然，如果他可以花很小的代價就成功說服肖恩，那麽他還是有可能再進一步的。可是看著肖恩麵不改色的將湛藍之晶毫不猶豫的收下，然後一臉若無其事仿佛根本就沒收到任何禮物的模樣，這位特使就知道肖恩絕對是一個很難纏的角色——想要以小代價拿下肖恩。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主動權已經完全不在他這邊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將肖恩一巴掌拍死。可是姑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實力，在一個王國之中殺死一位公爵，就算是商會聯盟如日中天的現在，也不敢這麽胡作非為——至少在毫無正當理由的情況下這麽做。那就等同於是在挑釁古老的貴族法則。因此就算當初肖恩將整個商會聯盟的駐灰影黑市地下點徹底洗劫，商會聯盟也隻能通過向萊恩公國施加壓力，逼迫他們交出肖恩，隻有這樣他們才可以向肖恩出手。
在任何一個圈子裏，都會有不同的規則束縛著。
而任何逾越的行為，都會招致來自貴族的懲罰。
在如今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在毫不顧忌任何規則的束縛並且不斷的打破各個圈子的默認潛規則後，還能夠活得好好的。
這個人，就是如今的萊恩貴族。
虛空公爵，肖恩.康納利。
“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看著肖恩像正在揮趕蒼蠅的揮手，這名特使終究還是隻能硬擠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可是，不等這位特使把話說完，肖恩就已經不耐煩的再度開口了：“你是誰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和你們商會聯盟的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想對我做什麽。如果不是後來戰爭突如其來的降臨了，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
“我想，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誤會。”這名特使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似乎有些僵硬了，“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麽會造成這種誤會，可是我覺得有些事還是應該雙方好好的溝通一下，這樣就算有什麽誤會也是能夠得到妥善的解決，避免造成誤會的加深，從而影響我們彼此的關係。”
事實上，就算是這位特使都不敢相信自己現在所說的話。因為當初不斷向萊恩施加壓力的，就是他自己。而那時候他自然也是奉商會聯盟的命令行事，當時商會聯盟的態度根本就是恨不得立即將肖恩撥皮拆骨，所以在對待萊恩皇室的態度上，他自然也是無比強硬的高姿態。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淪落到要低聲下氣討好別人的程度。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麽做過了。
可是，眼下的情況迫使他不得不這麽做。
麵對這位特使的低聲下氣，別人或許會覺得挺有優越感和挺爽的，可是對於肖恩而言，這種毫無實質意義的事情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他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區區這麽一塊湛藍之晶怎麽可能滿足得了肖恩的胃口？
要知道，肖恩有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連和商會聯盟開戰他都不怕，還會怕此時此刻一個小小的外派特使？
“我和你們有什麽關係。”肖恩不屑的撇了撇嘴，“別說得我們好像有多熟。”
“做生意，總是講究一回生二回熟的。”這名特使倒也是厚臉皮，一點也不介意肖恩的冷嘲熱諷，依舊保持著微笑說道，“肖恩大人，如果您對我們之前的誤會有什麽不滿的話，您完全可以說出來……”
“呐，是你讓我說的啊。”肖恩再一次不等這位特使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這反應之迅速簡直就讓這名特使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你剛才給我的寶石，其實還是挺好看的……”
這名特使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嘛！
湛藍之晶，可是與緋色之焰、翠綠之石、黑岩之鋼齊名的元素結晶體。這些寶石在一些貴族的手中或許就是值個幾萬乃至十幾萬枚金幣的高級寶石，但是在魔法師之類的人手中那可就是有可能價值上百萬金幣的強大魔法素材，這一點也是這些寶石為什麽在商會聯盟手中是屬於有價無市的瑰寶的原因。
這名特使可不敢跟貿易之都那邊上報自己送了肖恩一塊湛藍之晶，他直接用“最高純淨度藍寶石”這樣的字眼來代替。畢竟這種級別的藍寶石用來當作給如今的肖恩這種級別身份的人的見麵禮，也不會太過失禮或者太過昂貴，至少不會在貿易之都那邊落下什麽壞印象。
而這名特使之所以會送這麽一塊湛藍之晶，其實也是打的曲線救國的主意。因為根據他收集到的情報，肖恩非常重視塞西莉亞這位妹妹。而他的這位妹妹則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專精於火係的魔法師——如果不是這位特使實在弄不到一塊緋色之焰的話，他也不會拿一塊湛藍之晶過來。
反正在他看來，隻要搞定了塞西莉亞，那麽就一定可以搞定肖恩。
雖然這種想法確實沒錯，可是在他聽到肖恩接下來的話後，他就已經不是想一巴掌拍死肖恩。而是想一巴掌拍死他自己了。
因為肖恩接下來的話是：“……但是隻有這麽一塊，還是挺單調的。雖然我對於寶石之類的東西並不怎麽懂，但是我也是知道這樣的寶石肯定會有許多顏色的，像是什麽綠色啦、黃色啦、紅色啦之類的，你再送我幾塊這樣的但是不同顏色的寶石，那麽我或許會忘了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重點強調了綠色、黃色、紅色。而且還是“這樣的但是不同顏色的寶石”，這名特使如果還不知道肖恩意有所指的話，那麽他就沒有資格坐在如今這個位置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想要抽肖恩一巴掌，然後狠狠的罵上一句：你他喵的以為緋色之焰、翠綠之石、黑岩之鋼這樣的高純淨度元素結晶體是那菜市場的大白菜嗎？想要就有的嗎？就連他手上這塊湛藍之晶，都是他千辛萬苦才收集到並且瞞報下來的，如果他能夠隨手拿出這種級別的東西作為禮物。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十大商會的會長之一了！
“這個，肖恩大人……”可是，就算他再怎麽想咒罵肖恩，這位特使終究還是沒有這個勇氣，而他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也已經明白無誤的表明了他此時的慌張，臉上的微笑甚至已經變成了某種臉部肌肉的局部抽搐，“……這種寶石，可不容易找，就算是貿易之都那邊恐怕也不會有庫存的……”
“看來我們之間的誤會還是很深呢。”肖恩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既然你們沒有誠意，那麽我也不勉強。……你還是離開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恕我不送了啊。”
“肖恩大人……”這位特使沒有預料到肖恩的臉色說變就變，前一秒還露出的微笑。這一秒就像是不認識一般，“有什麽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啊。您應該也是知道的，像緋色之焰、翠綠之石、黑岩之鋼這種級別的元素結晶體，我確實沒有權限去提取的，就連您剛剛拿走的湛藍之晶，還是我無意中獲得還未送往貿易之都的。”
“哦。”肖恩挑了挑眉頭，“這位特使大人，還未請教您的姓名。”
一看到肖恩挑眉頭，這位特使就知道要糟，可是他還是得開口回答道：“您稱呼我為洛德斯克就好了，肖恩大人。”
果不其然，肖恩很快就再度開口說道：“洛德斯克啊，你要知道，其實啊，我這人很好說話的。既然沒有緋色之焰、翠綠之石、黑岩之鋼也沒什麽關係。……不過你知道的，我剛剛才打完一場戰爭，現在我的領地正處於百廢待興的情況，很是需要一些物資的。這樣吧，你就隨便送我可供整個領地領民三年份的口糧吧，哦，對了，還有這兵力肯定也是需要好好的補充一下的，那就再來那麽十萬名奴隸吧。還有，戰爭產生的破壞讓我的領地許多地方都需要修補和重建，你們就再提供幾批工匠和這些修築物資吧。”
聽到肖恩的獅子大開口，洛德斯克已經徹底傻眼了：“肖……肖恩大人，這……這，您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本公爵還有諸多事務纏身，就不陪閣下了。”肖恩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然後站起身就直接離開，顯然根本就沒有繼續再談下去的意思。
這樣一來，洛德斯克就徹底急了：“肖恩大人，您別走，我們這些事……還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要不請您再給我一、兩天的時間，我回去詢問一下，畢竟您所說的這些東西牽扯非常廣，我……我做不了主。”
“沒關係的，洛德斯克先生，我都說了，我這人很好說話的。”肖恩回過頭時，已是一臉微笑，“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啦。”
看著肖恩如此自在的變臉，洛德斯克真想糊肖恩一臉：這尼瑪的算哪門子的好說話！？根本就是霸王條款！
就算是最爛大街那種一枚金幣可以買好幾名的奴隸，十萬名奴隸也不低於三萬枚泛大陸金幣，而這一點在肖恩索求的名單中已經是最便宜的了。要提供如今肖恩整個虛空領所有領民三年的口糧，這筆開銷就不會低於一百萬枚泛大陸金幣。
可是如果要跟最後一項戰後重建工作相比的話，那麽這價值一百萬枚金幣的口糧根本就是無所謂了。因為戰後領地重建這才是一個真正無底洞的開銷，尤其是肖恩如今的虛空領規模之大簡直讓人心塞：僅之前作為戰火重點照顧區域之一的汀奇因領重建評估，沒有三十萬以上的泛大陸金幣是不可能完成的，如果再算上工匠們的人工費用，那起碼就得五十萬枚泛大陸金幣。
而這，還僅僅隻是一個汀奇因領而已。
在後麵還有戰況覆蓋區域更為慘烈的奇拉夫領、伯比斯領以及耶德比領。
僅是戰後重建的預算評估就絕不會低於五百萬枚泛大陸金幣。
但是在真正懂行的人眼中，通常實際費用肯定要比預算評估高出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左右。
幾乎不需要回去匯報，洛德斯克就知道貿易之都總部那邊肯定不會答應肖恩這種極為無禮的獅子大開口，畢竟之前在灰影黑市被洗劫的那批材料其價值就不比這戰後重建的預算評估低多少，甚至在某些時候如果再拋售的話還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洛德斯克也知道，如果不答應這位虛空公爵的漫天要價，他是絕對沒辦法交差的。
所以，洛德斯克真心不知道，肖恩的“很好說話”到底體現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