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邪

第四百三十九章:陰風作浪,怪霧入室

第四百三十九章 陰風作浪,怪霧入室

黃昏時分,魚湯做好,由於天氣冷,幹脆打了火鍋,洪水妹采摘了一種葉子齒狀的野菜,洗幹淨了放進鍋裏,頓時一股誘人的香味散發而出,人聞著,口水都要流淌出來。

洪家村以漁獵為生,在野味魚腥的做法上積累了許多竅門,的確有一手,如此風味,在外麵斷然難以品嚐得到。

鹽巴調料這些,卻是陳三郎他們提供的。當見到這些的時候,洪阿大父女眼睛都放光,就連洪鐵柱都是眼勾勾地盯著,舍不得移開視線。

這個世界,相比一般食物,鹽巴之類更加稀罕,也頗為昂貴,等閑人家難以消費得起。

洪家村固然生活蔽塞,但每個月也有人出去,用魚和野味換取米麵,以及別的一些生活必需品。隻是雍州戰亂後,東西越來越難換了。山外麵的市集城鎮被戰火燒毀,十室九空。至於洪家村的日子,也是越發難過。當今年入冬,附近河域打不到魚後,更是雪上加霜,若再尋不到食物,村中定然有一部分人會因為饑餓而死。

所謂世外桃源,隻是臆想罷了。

陳三郎出行,帶了不少幹糧肉脯,還有米麵等,鹽巴油料當然必不可少。一路風霜,幹糧等基本都消耗幹淨,不過還剩下一小袋鹽巴和別的味料。

魚是陳三郎釣到的,味料也是其提供的,今晚這一頓,吃得洪阿大等人很是過意不去,他們所能回報的,便是讓陳三郎三人住進一間石屋子裏。

這屋本來是存放糧食的,但現在裏麵空了,鋪上褥被等即可居住,洪阿大在角落處砌了個石爐子,燒上炭火,滿室皆暖。洪水妹又很貼心地燒了一大鍋水送過來,讓陳三郎他們洗臉擦身。

忙完些瑣事,總算可以休息了。

阿武和大魁堅持要繼續守夜,雖然住進了村裏,但安全問題不容忽視,必須有人在門外守護。

這也是在軍中養成的習慣,恪守不移。

阿武先守,大魁睡在門口左側,陳三郎則靠裏麵躺著。

室內一片昏暗,角落處炭火照出紅光來。

陳三郎並沒有睡,一如往常般冥思做起功課。

冬夜冷清,隻有炭火間或發出細微的燃燒聲響。今夜夜色同樣陰沉,不見星月,在村邊不遠處的通天河,水流滾滾,日夜不息,不時發出波浪席卷的咆哮聲,聲聲入耳,有一種玄奧的節奏。

龜潭那邊,忽然間湧起一股霧氣。

這霧氣來得蹊蹺,灰色的,與陰暗的夜色相融交織在一起,難以分辨。隻是霧氣越發濃鬱,漸漸地凝聚成一團,在不斷變幻著,顯得詭異。

有陰風起,嗚嗚作響,風吹動了霧團,帶著它離開龜潭,先是漂浮到通天河上。

霧氣繚繞,陰風不斷,下麵的河水汩汩作響,仿佛被什麽力量給牽引驚動了,一個個漩渦不斷形成,整塊河麵如同被煮滾的沸水,無數水泡跳動。

便在此際,在河對麵的岸上,有什麽被驚起,亮起兩盞紅色的光芒,渾如兩盞大紅燈籠。

燈籠會動,緩緩升高,居高臨下地瞪著河麵的霧團。

霧團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便不停留,陰風鼓動,慢慢離開了河麵,朝著岸邊飄去。

它飄去的方向,正是洪家村。

霧團離開,岸對麵的兩盞燈籠也緩緩降落,最後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

夜漸深,深沉的天空上響起了雷鳴,不多久,就有零落的雨點飄下來。

“該死的鬼天氣!”

負責守下半夜的大魁嘴裏嘟囔了句,好在他早有準備,趕緊拿出蓑衣來穿上,又戴上鬥笠,把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他站在屋簷之下,緊一緊麵容。

依稀間,有霧氣漂浮而至。

大魁不以為意,隻是一個恍惚,莫名地有困意翻湧上來。他努力睜著眼皮,但並沒有堅持太久,身子便慢慢坐了下去,最火靠著牆壁,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霧氣源源不斷,從門縫以及窗縫等地方,飄進了室內。

嗡!

一劍熒熒,突然懸空出現,劍光鋒寒,把地上睡著的陳三郎護住。

滿室怪霧本來正朝著陳三郎身上籠罩而去,當下劍現,霧氣頓時十分忌諱地散開,圍成一個圈子。

斬邪劍再一輕鳴,通體光華吞吐,其中無數字符浮動,光彩所照之處,霧氣消融,不可抵禦。

於是,這些霧氣當即像潮水般又退了出去,退得很快,隱約中,甚至還有淒厲的叫聲。

便在此時,陳三郎霍然睜眼,一咕嚕起來,他的眼神明亮有神,伸手拿過斬邪劍,邁步開門,走了出去。

室內,阿武睡得很香,微微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陳三郎出去了。外麵,大魁同樣爛睡如泥,頭都歪到一邊去。

夜色蒼茫,陳三郎健步如飛,徑直出村而去。

今晚端是有些怪異,連那幾條獵犬都悄無聲息,黑暗中,仿佛隻剩下陳三郎的腳步聲。

他去往的方向,赫然是榕樹那邊。到了近處,無數根須成林,密密麻麻的,人難以鑽進去。

陳三郎視力不錯,但在黑夜中也難以視物,多半還得靠摸索才行,一會之後,他找到了一條碎石小徑,應該是通往榕樹裏麵的。略一遲疑,舉步走去,幾個曲折轉彎,路頭霍然開闊,是一個方形空間,一間土地廟健在那兒,約莫一人高,廟前供台上擺放些祭品,廟宇簷下掛兩盞小燈籠,火光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楚此間布置模樣。

而廟裏頭供著一尊金光閃閃的土地塑像,看起來,竟似乎是真金鑄造而成。

一尊黃金打造的土地金身!

陳三郎忽然就想起白天時候洪阿大所說的事,那幾個難民流落至此,見金身起意,想要盜竊搶走。這也難怪,這麽一尊金身在此,人的貪念如何忍耐得住?

他目灼灼地盯著金身看,當然不是貪圖什麽黃金,黃金雖然貴重,但對他而言也算不得什麽,作為一城之主,府衙庫中金銀堆積如山,著實不少。況且這等亂世,金銀還比不過糧食重要。

陳三郎看,隻是看籠罩金身之上的那層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