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四十八章 邀約湯池

第四十八章 邀約湯池(1/3)

外麵跪著的一眾太醫們得知了皇上已經醒過來的消息,暗自撫胸慶幸,還好還好,這次的小命又保住了,徐元走出來讓他們進去給皇上把脈的時候,個個都埋著頭不敢多言。

生怕擔下什麽事似的。

不過這群太醫也診斷不出什麽來,隻覺得皇上體內這風寒來得快,去的也快,著實蹊蹺。

但是在皇上的麵前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無知的樣子來,索性又開出了一長串的藥方,讓宮人去太醫院抓藥,煎熬來給皇上喝。

瞧著那好幾張藥方,燕坤澤便覺得自己頭大。

他全身都有些發熱,現在隻想一頭紮進了涼水裏好好泡上個幾天。

“好了,都下去吧。”燕坤澤看見這群太醫們便沒什麽好氣,趕走了人後連藥方一並撕碎了。

宮人們看著散落一地的碎紙片,還以為皇上這是要發怒了,嚇得個個都連忙跪倒在地上,不敢抬起頭。

隻有戰九歌不明所以地看著這跪滿了一地的人,和燕坤澤極為難看的臉色。

寢宮內寂靜了許久,就在地上的宮人們戰戰兢兢地揣測帝王心思的時候,突然聽見一直站在窗口默不作聲的戰將軍說道:“皇上身子還不大好,近來又被國事纏身,昨夜還冒著夜寒為黎民百姓求雨,傷寒入風也在所難免。不如趁著今日得降大雨,去臣的府邸中休養一番,換換心情。皇上以為如何?”

這話看起來像是在給君王一個台階下,實則暗藏了許多的訊息。

皇上不僅日夜為國事操勞,這突然降下來的大雨還是皇上親自求來的!這一消息聽在宮人們的耳朵裏,可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大燕自有國師祈福祈雨,如今皇上親自登上天台祈雨,可見對大燕子民們的重視!

也可以預見國師日後的地位也許將不複以前那般輝煌榮耀了。

燕坤澤想不通戰九歌這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麽藥,稍微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宮裏頭少了個愛伺候的主子,宮人們都鬆了口氣,隻盼著燕坤澤多在將軍府裏住些日子,好讓他們也能緩一緩。

燕坤澤離開皇宮的時候,就看著戰九歌同那些侍衛們跑來跑去,將他愛看的書和文房四寶打包拿上了車,還在馬車上用棉被厚厚地鋪了一層又一層,生怕硌著他似的。

一聽說要去將軍府裏休養身子,卻連自己都不帶,徐元的嘴撅得老高,都能掛上一個油壺了。即便是這樣,卻還是讓禦膳房準備了些點心零嘴帶在了車上。

讓戰九歌看不順眼了。

“我說徐總管。”戰九歌挑釁似的抱著自個兒的手臂,挑眉看著他手裏的食盒,“你是怕皇上在我府上餓著還是受了委屈?拿這些東西出來,豈不是擺明了說我府中的膳食不好麽?”

徐元一心想著做事周到些,哪裏能知道戰九歌還會說出這麽點彎彎繞來,頓時一張老臉上的皺紋因為諂媚的笑凝聚到了一起。

不堪入目。

“戰將軍這是說的哪兒的話?皇上換一個地兒住肯定不大習慣,老奴帶些皇上平日裏愛吃的瓜果點心,這無聊了還能想起老奴來不是?”

戰九歌聽罷了,直想著這老總管心思真是不一般,感情還在哀怨著皇上要去戰府不帶他這事呢!

懶得同他計較那麽多,戰九歌從徐元的手裏接過了食盒,正好燕坤澤被宮人用披風裹得嚴嚴實實,仿佛一個粽子似的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即便是個粽子,也是最有氣勢和威嚴的粽子。

明明是這天下最為尊貴的帝王,享受著一切的榮華富貴,卻在戰九歌看著的時間裏,一點一點消瘦下來,幾乎快到了弱不禁風的地步。

他一步一步從正陽宮的台階上麵走下來,原本睥睨江山的王霸之氣,在看到戰九歌的時候瞬間煙消雲散,緩慢的步伐漸漸輕快了起來,小步伐快速邁到了戰九歌的麵前,嘴角噙上一抹淡淡的笑。

看得出燕坤澤的心情也很好。

“扶朕上去。”

馬車太高了,沒有眼力見的侍衛也不曉得提前擺好了登台,戰九歌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的燕坤澤,覺得有些無從下手,直到燕坤澤衝著她挑了挑眉,仿佛在說:你不行嗎?

在皇上的麵前哪能表現出自己不行來?更何況戰九歌現在還是個男人的身份。

於是,沒過腦子的戰九歌想也不想地就用盡自己的磅礴之力來,將燕坤澤打橫抱起,給了旁邊侍衛個眼神,那兩人目瞪口呆之後趕忙拉開了馬車的簾子,這才讓戰九歌把皇上給塞了進去。

沒錯,是用塞的。

以戰九歌一個女兒家的力氣去抱一個男人是有些勉強了,她雖然能在戰場上以一敵百,但是那大部分是憑著巧技和元神之力。單靠她自己的力氣去跟男人肉搏,恐怕會輸得一敗塗地。

好在戰九歌憋住了嘴沒發出聲音來,不然一定是聲線吃緊地啊啊啊叫個不停,莫說皇上和侍衛們到時候看扁了她,就連她自己都會嫌棄自個兒。

此時,陰沉的天氣將大雨漸漸轉為了小雨,淅淅瀝瀝,好似情人的眼淚。

從上了馬車之後,燕坤澤就開始打盹兒,馬車裏點著香料,是將軍府進貢上來的,助安神睡眠,這一覺倒也睡得酣甜。

因而一路上並沒有看到即便是雨天,也出門絡繹不絕來逛街的百姓,仿佛是在進行什麽慶典一般,珍惜這貴如油的春雨。

等到了將軍府門口之時,負責趕車的侍衛隔著簾子小聲說道:“皇上,將軍,到了。”

馬車裏麵沒什麽動靜,更別提回應了。

這侍衛又說了一遍,隻有聽著戰九歌的聲音,淡淡地回複道:“我知道了,勞煩同僚掀個簾子。”

那侍衛便將透氣又遮蔽性好的竹簾緩緩掀起,結果看到了了不得的一幕。

皇上緊閉著眼睛睡得安靜祥和,這不是重點。

皇上整個人都要埋到戰將軍的懷裏去了,頭還在人家的肩膀上靠著,當然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就在於摟在皇上腰間的那隻手,是戰將軍的手。

跟隨了燕坤澤多年的侍衛早就將一張臉練就出了遇事不驚的麵癱模樣,然而在看到這種場麵之後,也不由抽搐著嘴角,無聲地做出讚歎的口型來。

哇哦。

戰九歌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倚靠著她而睡的燕坤澤身上,隻覺得自己本來就不怎麽有型的胸快被皇上壓成了平的,卻也沒什麽轍,一手挽著他的後腰,一手伸到膝蓋彎後,輕輕地將燕坤澤抱了起來。

哎喲!皇上什麽時候能再瘦個十幾斤,她抱起來就沒什麽壓力了。

那侍衛見戰九歌的臉都憋得有些通紅了,趕忙在馬車旁邊搭了個台階,還極為有眼力見地先去敲了戰府的門。

先前戰九歌便說過,戰家的門和鎖都是有靈性的,沒等那侍衛伸出手來敲第二下門,大門便悄無聲息地自己開了。

蹲在樹枝杈上和牆頭上的百鳥們排成了一列,仿佛是列隊歡迎似的,個個挺著自己的小將軍肚,剛叫了沒幾聲,就被戰九歌飛來的眼刀給憋回了嗓子裏。

白文用翅膀扒拉扒拉自己頭頂上的呆毛,委屈地學人家小姑娘嚶嚶嚶:“少主變了!她以前很寵我的!她是不是在外麵有別的鳥了?”

“清醒一點,少主是凰鳥,你是庶鳥。你們兩個沒可能的!”旁的鳥兒毫不留情地打擊他,讓白文嚶嚶嚶得更厲害了。

在院子裏頭澆花的老管家,遠遠地看著戰九歌抱著一抹黃色,裏麵還裹著個人,笑嗬嗬地迎上去問她:“哎呀,公子終於開竅啦!這搶回的是哪家的少爺啊?要不要厲叔幫你去提個親啊?”

同許多愛操心的長輩一樣,老管家總想著自家的少主能有朝一日帶著心上人回來見一麵。

戰九歌衝著老管家說了一聲噓,低頭看了眼還在熟睡的人,揚了揚下巴,低聲道:“厲叔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快些去將我的房門打開,先讓他睡我屋裏。”

聞言,老管家湊上來瞧了一眼,一雙笑得微彎的眼睛瞬間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戰九歌,竟有些語無倫次地道:“少主啊!連皇上你都敢下手啊!”

“……”

她今兒是不是就算渾身長了嘴也說不清這事了?

將軍府裏頭一陣雞飛狗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事安頓下來,戰九歌暫且讓燕坤澤睡到了自己的屋裏,然後跟著一起前來的侍衛們去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

老管家是個心大的人,畢竟來這長住休養的人乃是大燕的天子,用的東西還是宮裏頭的精致一些。

可當他看到食盒都從馬車上拿下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

將軍府的夥食又沒有多難吃,還有自帶膳食的說法嗎?

那侍衛沒看出老管家的臉色不對來,隻當是老頭年紀大了,笑起來臉有些僵了,將食盒遞過去的時候朗聲說了一句:“這便沒了,還請管家多照顧主子些。我等要回宮去輪值了!”

“嗯嗯,好。去吧,辛勞幾位了。”老管家笑盈盈地調侃了一句:“這些東西準備得可夠全乎的,連吃食都帶上了、老頭子還以為要把整個皇宮都要搬過來呢!”

侍衛:“嗬嗬……”這老頭還挺記仇,就是不知道跟徐總管遇上,兩人若是爭吵起來、究竟誰更勝一籌?

燕坤澤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在馬車上顛簸著總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後來他感覺自己被人帶下了馬車,耳邊卻總是有人在低語,說了些什麽話也聽不真切。

直到躺在了一處舒服的地方,才一覺睡完了整個白天,要不是被一陣陣的飯香吸引得清醒過來,恐怕會直接睡到明日。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知道這裏並不是正陽宮的寢宮,幔帳的顏色是烈豔的大紅色,燕坤澤隱約知道這屋子的主人是什麽人了。

透過幔帳隱約可見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桌前,手上拿著一冊書正仔細翻看。

突然,門被敲響,不等那人有什麽回應,老管家就端著

一盤菜拎著一壺酒和兩個酒杯推門而入,動作輕柔,怕驚了燕坤澤的好夢。

“厲叔。”

“皇上還沒醒呢?”老管家將盤子和酒壺輕輕地放在桌上,說話的聲音也壓得極低,這樣的行為不由得引起了燕坤澤的好感。

戰九歌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麽,就瞧見老管家看向床榻的目光中夾帶著驚詫,她也隨之看過去,瞧見燕坤澤從**坐了起來,半眯著眼睛將身上的外衣解了去。

“天色都黑了,戰愛卿怎的也不叫醒朕?”

戰九歌心裏想著就你那副睡得仿佛小豬樣怎麽能叫得起來,表麵上卻還是一副恭謙,低聲道:“臣想著等晚膳做好了一並送來再叫皇上起來,可皇上正巧自己醒了。”

下過雨的夜,自然帶著一股涼意,從窗戶外麵吹進了一陣冷風,燕坤澤卻絲毫不覺得冷。

體貼的老管家上前將那窗戶關得嚴實了,微微一躬身,道:“皇上慢用,府裏頭還有其他的事兒等著老仆去處理呢。”

說罷,便自己走出了門外,還沒將門關上呢,就看見白文從天而降落在桂院裏,用不大不小三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稟報。

“少主,雪澤同幾個身份來曆不明的人打起來了!”

戰九歌原本是被燕坤澤準了坐下一起用膳的,聽罷這消息後,戰意頓時燃起,從凳子上站起來,英氣勃發地說道:“待我前去看看!這群賊子膽子倒是不小!”

沉溺於精致味美膳食的燕坤澤在這時放下了筷子,悠悠地攔住了她,不甚在意地道:“讓他們住手吧,就說是朕的命令。”

“皇上?”

三個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想不通這君王話裏是什麽意思。

還是老管家聰慧,隻愣了片刻便明白了過來,笑著搖搖頭,帶著白文便出了桂院。

燕坤澤看著老管家的背影,心道此人才是真正的智者。

像傻子一般的人這不正在自己麵前一個勁兒地追問麽!

“皇上此話何意?萬一他們是刺客……”

“戰愛卿。”燕坤澤親自給她倒上了一杯酒,讓戰九歌有些誠惶誠恐,隨即在男人的示意下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燕坤澤說:“朕登上皇位已有些年頭,十幾歲便登大位,朝野上下都不服朕這個皇帝,更有心者三番兩次暗算於朕,愛卿以為朕是如何安穩渡過這些難關的?”

戰家雖然忠誠,但畢竟是將軍,再加上前幾年大燕民心不穩、國局動蕩,硝煙四起。戰家兩輩人都在各自不同的戰場上拚搏殺敵,又哪裏會有閑功夫騰出手來保護當時年幼的君王?

這其中定然有另一股勢力在效忠著大燕的帝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聯想起皇上來得詭異的風寒臥病在塌時,那些將禦醫們從太醫院用輕功拎到正陽宮的黑衣人,戰九歌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

她道:“原來是皇上的人,臣險些衝撞了。”

府裏上下知道住進來的貴客是當今的天子,廚娘更是賣力地做了許多精致的大菜讓人送了過來,有烤炙得橙紅的烤鴨,裏麵填了美味的八寶飯,一刀切下去,八寶飯混合著鴨肉的香味順著油汁就散漏了出來。

便是連燕坤澤這種享用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也不由得驚歎於廚娘的手藝。

燕坤澤不僅是個有帝王之風的君主,還是一個很會照顧和體貼下屬的主子,他拿起用來割鴨子肉的小刀後,切下來的一隻鴨腿就直接送進了戰九歌的碗裏。

“謝皇上。”

這種待遇,恐怕是宮裏頭的妃子都不曾有的。

燕坤澤心如明鏡,卻不說出口,戰九歌自然也就不知道。

像這樣悠閑吃飯的時間著實難得,燕坤澤也沒了往日的嚴肅,像講故事一樣同戰九歌說起了那些黑衣人的來曆。

早在前幾任帝王之時,便時常有同胞兄弟內鬥、被暗算謀害之事發生,為了保全自己,先皇們便在暗中培訓出一批以保衛皇上為己任的影衛來,其中有各地的孤兒,亦有身份背景不明的能人異士主動投靠而來。

不管是燒鍋魚還是糖醋肋條,都很得燕坤澤的胃口,這皇上一口氣吃了三碗米飯。

別看他身板略顯孱弱,還挺能吃的。

君臣兩人吃得腸肥肚圓,坐在凳子上都有點不想動了。

沒過多久,便有人在外麵敲門,戰九歌懶懶地問了一句:“是誰?”

翎羽的聲音就在門外怯弱地響了起來,“少……公子,厲叔讓我來問問你和皇上,今兒要不要去泡湯?”

還沒等戰九歌開口,旁邊的燕坤澤便眯起了眼睛,心裏打起了小算盤,高聲回了一句:“要的,讓人早些準備去吧。”

隔著門板,翎羽小小地應了一聲,隨後便離開了。

稍後皇上要泡湯,戰九歌自然有的忙了,站起身來從帶來的一包衣物裏頭找沐浴後能穿的衣裳。

正翻弄著,就聽著燕坤澤低聲細語慵懶著招呼她:“不如戰愛卿一起陪朕泡湯,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