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六十四章 難事纏身

第六十四章 難事纏身(1/3)

“如此說來,你果真是他的……”

“不錯。”戰九歌鬆了鞭子,將鳳尾鞭掛回了後腰,不緊不慢地說:“我姓戰。”

說罷,也不管那音陵是何反應,戰九歌伸出手來將在空中滯留了許久的竹籠收回了手中,言道:“老祖若是不待見這兩隻幼崽,我便將他們帶回去了。也省的在這裏自討沒趣。”

“貓留下,你可以走了。”

隻見音陵老祖恢複了冷靜,隻是稍加留意,便能看出她半掩在袖中的手指有些微微發顫。

戰九歌蹲下身子來摸了摸小南和北北毛絨絨的小腦袋,眼中充滿了柔和的笑意,與方才淩厲的模樣截然不同。

“我走了,你們要記得厲爺爺囑咐你們的話。這七芒山上對我抱有敵意,我不便過來看你們,隻等你們長大了,得了閑空再回去看望看望我和你們厲爺爺。”

北北低聲地喵了一聲,小南則是愈發不舍地用小腦袋蹭了蹭戰九歌的手。周圍是一片愛貓長輩的倒吸冷氣之聲,顯然是對兩隻幼貓極為看重。

也不管自己脖頸上還有幾道看起來可怖的抓痕,**出來的肌膚上還染上了血漬,因為血液凝固的關係,隱隱有些發黑。

音陵有些看不下去,對身旁的小妖說道:“去將七芒草取來,給了她。”

七芒草是用來療愈貓妖利爪上的毒效,方才還大打出手的音陵要把七芒草送給眼前這個戰家的死敵,令手底下的小妖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但是老祖的話就是七芒山所有妖不得不聽的命令,所以盡管疑惑,還是打算遵從命令乖乖照辦。

沒想到戰九歌起身回絕:“不必了,這點傷我自己還是能治好的。咱們之間,最好別再有任何的牽扯。”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歧義,但是音陵卻無言以對。當年是音陵對戰忘生一見鍾情、心生仰慕,主動找機會接近卻被人家當做了妖孽趕出了燕城。

總之,是自己找的不痛快不自在,有再多的苦也隻能自己咽下去。

音陵冷哼一聲:“小鳳凰不識好歹,你當我千年的修行是白練的嗎?既然你願意逞強,我便不留你了。送客!”

話音剛落,身邊的小妖們便緩緩地向著戰九歌簇擁而去,一步一步,陣勢一點都不小,看起來就好像隨時要跟戰九歌動手似的。

戰九歌擺了擺手,說道:“真是客氣,送到這兒就行了,不用送了。告辭!”

說罷,她轉身化形飛走,身後拖著一條赤紅色的鳳尾,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甚是好看的光輝。

音陵望著被染了半邊紅霞的天空,露出了些許震驚的神色。一直躲在暗處的莫塵從石碑後麵走了出來,與音陵並肩而立,遙望碧空。

音陵道:“你與她交過手了?”

“嗯。”

“你感覺她實力如何?”

“……音陵姑姑可是要聽實話?”

見莫塵臉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神色,音陵撇頭問道:“怎麽了?”

莫塵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吞吞吐吐著道:“說起來我也納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凰鳥的關係,不管是元神之力還是道行……都在中下,與我交手初時雖被震懾,但是後勁不足。”

“這也難怪。”音陵長歎一口氣,與他說道:“我之前便聽聞那老頭子訓練子嗣的方法獨樹一幟,今日看來,果真不假。”

莫塵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著問道:“音陵姑姑此話何意?”

“這小凰鳥別看動起手來不堪一擊,但是她的元神和功體實則有一半被封印了起來。若是她解除了封印,全盛之下的手段便是連我都難以抵擋。”說到此處,音陵目中閃爍著動搖的光芒,讚歎道:“戰家一脈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如今看來,他們當初離開本族獨立門戶,是憑著這股子底氣的。”

連音陵都極為震撼,更遑論莫塵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他還隱約記得自己上次在離開戰府之前還說了難聽的話,擠兌了戰九歌的能力,現在想來,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嘚瑟啊!

希望她能把自己做的那些蠢事都忘了!

現在的戰九歌會不會記得莫塵說過的話,暫且無人可知,不過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她現在著急想法醫治自己脖子上的傷口。

乍一進戰府,群鳥們看見她脖子上的血液都嚇得從樹上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了好幾個圈兒才又落了回來。翎羽迎上前來腫著個眼睛正要問幾句小南和北北的事,就看到戰九歌脖子上麵幾道血淋淋的爪印已經結痂,衣裳領口都被染了暗紅色的血。

翎羽登時驚叫出聲:“公子!你這是怎麽啦!被貓撓了?”

“嗤。”戰九歌想了想,翎羽的話還真是挑不出什麽毛病來,下意識地用手指撫過傷口,隻覺得一陣刺痛蔓延到了整個脖子,竟無端生出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翎羽。”她以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聲音有些發緊地催促道:“快去拿鳳尾花來。”

“是!”

少主受傷的事沒用多久就傳遍了

整個戰府,甚至連蝸居在小宅院裏的兩位護法都知道了,還專門打發了隨身的侍鳥來查看情況。

早些時候翎羽就摘下了院子裏的鳳尾花,加上了些其他的益氣補血的藥材熬煮,製成了傷藥,這才沒過多久,便能用得上了。

埋頭在算賬的老管家更是連賬簿都看不下去了,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翎羽手上的動作。

這丫頭下手沒輕沒重的,幾次都按壓得重了,讓老管家嫌棄的不行,揮了揮手趕走了翎羽,說道:“我來我來,瞧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

被念叨的翎羽噘著嘴站到了一旁,嘀嘀咕咕地說道:“公子從小到大受了多少傷,不都是我處理的嘛?現在反而嫌棄我沒輕沒重了……”

“就你話多。”戰九歌沒好氣地笑睨她,指使她去端杯茶拿點食來吃,等支開了翎羽才同老管家神秘兮兮地說道:“我這回去七芒山上,見著那老貓妖了。”

脖子上的血跡已經被翎羽用沾了熱水的帕子擦拭幹淨,傷口也用清酒處理過,現在用幹淨的棉布擦些藥,可謂是花了老管家不少的功夫。不過跟隨了戰老將軍這麽多年,出生入死,大大小小的傷也不是沒受過,處理起來手法還算嫻熟。

老管家遊刃有餘的時候,還分出心來聽戰九歌故作神秘兮兮地講自己看見的事兒。她說:“同樣的年紀,怎麽祖父就現在跟個普通的老頭子沒什麽區別,人家貓族之王就水嫩得還跟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似的,區別也太大了些吧?”

“哈哈哈!”老管家給她塗好了藥之後,將藥罐的口用塞子給塞上,轉身就坐在了戰九歌身旁的椅子上,也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那個貓精啊!老仆在公子還沒出世的時候就見過了,長得是挺俊的一個姑娘,可惜老爺心裏當時隻有老夫人一個,對其他的女子都看不入眼。”

“是嗎?”

“不過,老爺到底還是身處在塵世,總得按照人界生老病死的法則來,自然而然的就變作了現在這副樣子,一變就是上百年。”

曆任的皇帝也想不到,隻當是戰家的老將軍身強體壯,有延年益壽的法子,卻從未想過戰忘生本來的壽命就是無休無止,看不到盡頭的。世人隻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麵,所以戰家就把這一麵展現出來給世人看。

當然,戰忘生仍舊可以上戰場殺敵,隻是在別人的眼裏,他已經老去了。所以順應著人界的法則,戰九歌便就此誕生了。

戰九歌卻不甚滿意地說道:“這麽說來,我生長這二十年來,竟是從未見過祖父真正的模樣?”

細思恐極,戰九歌望向老管家時,後者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紗布將她脖子上的傷口繞了一圈又一圈,不經意地將話題岔開,問她道:“公子,今夜你便要入宮去輪值了,若是皇上瞧見你這傷勢,應該會過問的吧?”

到時候要如何解釋呢?戰九歌隻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說不準還會受到皇上的嘲笑呢!

她突然想起臨走之時,見到厲叔曾露出一臉無奈又焦急的神情,便趁著這個間隙將目光轉移到了擱置在手邊桌上的賬簿。

稍微一伸手就能夠賬簿,戰九歌在老管家驚詫的目光中翻開了那本冊子,著重看了最新的盈利記錄,縱然戰九歌再不懂打點店鋪的營生,也足以從前後一個月的差距看出盈利虧損來,忍不住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厲叔,這是怎麽回事?”她放下了手中的賬簿,詳情問起了老管家。

將她脖子包好,並且在後頸上打了個小小的結,老管家從袖子裏頭拿出了煙鍋,悠悠然地點上了火。

“老仆也奇怪呢,前段時間還好好的。最近接到各個商鋪的回報,說是不少客人從鋪子裏買了東西,轉手就變成了劣等的貨物,回來非要找鋪子掌櫃的換。掌櫃們的心眼兒好,就換了更好的貨回去,多半有彌補的意思,想著應當是店裏的夥計搞錯了。沒料到啊……”

“什麽?”

“沒料到拿回來的劣等貨,立馬就變回了原來上等的東西,白白賠了許多銀錢。”

這般明顯的事,便是老管家不說、戰九歌也聽明白了——

“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想讓戰家的買賣賠得一塌糊塗!”

“唉。”老管家深深地吸了口煙,吐出來一圈又一圈的白霧。他心裏犯愁,吐出來的煙霧都是難看扭曲的鬼臉,戰九歌瞧見忍不住**了幾下嘴角,生生壓下了想笑的欲望。

老管家言道:“此事非同小可。藏在暗中的此人,不僅想要毀了戰家的買賣,還想敗壞戰家的生意。令老仆不安的是,燕城中有如此有能為之人的存在,我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由此聽來,事態的確不一般。

戰九歌沒甚麽法子,隻能暫且寬慰老管家:“厲叔放心,等我明日從宮中輪值回來,再去調查此事。如今祖父不在,咱們須得提高警惕

才是。最近出現在燕城的不明人物也就那麽一個,尋尋他的晦氣,總能問出個明白來。”

老管家想了好些時候,才想起她說的是那日前來府中送傘的青年男子,不由得用煙鍋瞧著椅子扶手,提醒道:“公子還是跟此人劃清界限的好,此人乃是從本族出來的鳳鳥,難免不會對戰家抱有甚麽惡意。提防一些,免得著了此人的道。”

雖然並不覺得莫塵那人像是什麽有腦子的家夥,不過戰九歌什麽都沒說,滿口應下來。

“厲叔放心,調查清這件事之後,我自然不會與他有什麽往來。”戰九歌稍稍轉動了下脖子,隻覺得稍微扭頭就會扯到傷口,別扭得很。她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說道:“我先回我房裏休息,府中的事還請厲叔掛懷操勞。”

老管家揮了揮手,笑道:“去吧去吧。”

戰九歌方離開大堂,就見翎羽興衝衝地端著一碗粥和一盤子的點心走了進來,一抬頭卻不見了戰九歌的蹤影,頓時傻眼了。

“厲叔,公子又去哪兒啦?”

“她回桂院了,你緊走兩步興許還能追的上她哈哈!”老管家閑來無事,就喜歡看戰九歌逗耍著翎羽玩。

隻見翎羽引頸大吼一聲:“呀——!公子你又耍我!”

驚起了院中飛鳥無數。

是夜,整個皇宮初上華燈,從宮門一路行至宣和殿,宮燈綿延清冷,立在路旁,將原本就平坦的路照的分外明亮。

巡邏的侍衛隊從戰九歌的麵前走過,領頭的人隻向她點了點頭,便帶著人向西宮方向而去,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盞燈籠,不知是不是宮裏頭的標配。

戰九歌想了一下自己守在宮門口還提著一盞燈的模樣,頓時一陣惡寒,再也不敢多想,急匆匆地就行至了宣和殿的門口。

宣和殿兩根大柱子前各站著一位同僚侍衛,戰九歌同他們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見遠處的徐元端著什麽吃食邁著快步走過來,正好瞧見了戰九歌,瞬間喜笑顏開。

“戰將軍來啦!來的正好,把這粥啊給皇上端進去。”

徐元急著就要把托盤擱她手裏,戰九歌覺得詫異,問道:“為何總管不自己送進去?我貿然進去,皇上不會生氣吧?”狐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恍然大悟:“該不會是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總管想拿我當槍使啊?”

哭笑不得的徐元推著她就往宣和殿門口去,口中還念念著說道:“哎喲喂戰將軍哎,奴才是頭一天跟您認識的嗎?你這樣揣測奴才可不大好啊……”

他將戰九歌帶到了殿門口,躲開了那倆侍衛的耳朵,悄悄言道:“最近這宮裏頭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兒發生了,奴才受太後娘娘指點,悄悄跟你啊囑咐一句。”

聞言,戰九歌端著托盤豎起了耳朵,也小聲地問道:“什麽事兒啊?”

“前些時候,那位霜公主不是被禁足了麽?”

戰九歌糾正他的喊法,“那叫上霜公主,被人聽去了連封號都念不對,總管這位子你怕是不想要了。”

“哎呀!”徐元無奈地瞅著她,“這不是跟將軍這麽一說麽?到了別人跟前自然不這麽叫。”

“禁足之後呢?你接著說。”

左右瞧了瞧,徐元察覺周圍沒什麽人,才敢放心地說道:“她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偷跑出來啦!”

“嘖!”戰九歌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果然如此。她低頭一看手上托盤裏的粥都快涼了,忙跟徐元說:“先不說了,我送粥進去。替我多謝太後娘娘,改日我去給她請安!”

“好嘞!”

徐元臉上掛著笑意,直到目送戰九歌進了宣和殿內,大門又關上了,才逐漸褪去了笑容。

比起皇宮院中的燈火通明,進入宣和殿的一瞬間,令人覺得這裏的光線似乎有些暗淡。

戰九歌小心翼翼地端著粥走近了書桌前,卻發現這兒並未坐著人,目光往後麵的臥榻上看去,就見那身著了明黃的人正倚在臥榻上的靠枕上,閉著眼睛休憩,連來人都未察覺。

她不由得放輕了動作,將粥放在桌上,悄無聲息地來到臥榻前,將放置在床榻角落裏的薄被拉了上來,輕輕蓋在了男人的身上。

許是君王大多都**易醒,身上稍稍加重了些重量,就發覺了不對,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人正對著他動手動腳。

咳咳,準確的來說,是關懷備至。起碼讓燕坤澤覺得十分受用。

四個被角都整理過了,戰九歌起身一看,一雙睡意朦朧的眼睛半睜不睜地看著她,似是被她的動作驚醒了。

未等戰九歌開口,燕坤澤啞著嗓子低語道:“你來了。”

“是。”戰九歌蹲在臥榻前,給他拉緊了被子,小聲勸道:“皇上再睡會兒吧,這兩日臣不在皇上跟前,準是又熬夜看折子了吧?”

這慰帖的語氣像極了相濡以沫的發妻,雖是問候語,但其中卻夾雜著幾分關懷與責備。燕坤澤扯開了唇笑,心中想的是,這可不就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方式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