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六十五章 療傷方式

第六十五章 療傷方式(1/3)

從臥榻上起來,燕坤澤就沒有了睡意,喝了幾口戰九歌端進來的粥,便意味深長的問她:“你府中的事,可都忙完了?”

戰九歌說:“本來是忙完了的,不過臣方才進宮時聽徐元說了一句話,臣就知道麻煩事又要來了。”

燕坤澤明知故問地道:“哦?徐元那個嘴巴不牢的家夥又說了些什麽話?”

“此事先不提。”戰九歌站在了燕坤澤麵前,將禦書桌上處理過的折子搬到一旁的架子上,隻等著到明日的時候讓宮人記好備份後發還呈遞上來的大臣。

重新挑了燈燭,戰九歌看似不經意地對燕坤澤提起:“今日走前,厲叔同我說,有人在給戰家找麻煩。臣本來以為是那個新入燕城的白族人所為,不過聽罷徐總管的話已經猜到了究竟是何人所為。”

生怕燕坤澤裝糊塗,戰九歌將話挑明白了,直直白白地問燕坤澤:“聽說,被禁足的上霜公主又不見了人影?想必是找臣的麻煩來了吧。”

“愛卿無憑無據的,可別胡亂猜測。”

“您這是在問臣要證據嗎?”

“朕可沒……”

“臣要是找著了她犯事的‘罪證’,還請皇上可別再偏袒於她。”

她說的是玩笑之言,臉上卻是再認真不過的神色。燕坤澤覺得她似乎知道了些什麽,所以才會如此堅持,而他卻不敢就此妄下承諾。

燕坤澤的確是喜歡著戰九歌,而他的心卻也向陌上霜偏著。這是事實,毋庸置疑。

這樣的他自己也深感矛盾,可他也明白,對待戰九歌與對待陌上霜是不一樣的。

等待了許久,連燭光都在催促般的開始搖曳了,戰九歌卻沒能等到燕坤澤的一聲回應,若說不失望是假的。可她卻絲毫不會將這情緒表現出來,對方是君王,是大燕的皇帝,能容她寵她也不過是一時的事,說到底也是比不過作為公主的陌上霜。

戰九歌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故作輕鬆地說道:“是臣的要求無禮了。待臣調查過後,如果不是上霜公主所為,臣親自向公主賠不是。若真是她挾怨報複,還請皇上將她好好看守在宮裏,免得讓戰家平白無故受劫。”

其實若是讓燕坤澤來說,他早就料定陌上霜一出皇宮就會去報複戰家,以看戰九歌忙得焦頭爛額為趣。隻不過每回見了陌上霜,都讓人難以討厭起來,燕坤澤在心裏喟歎一聲,就瞧見了戰九歌轉身去將宣和殿內的簾帳都放了下來,以防著夜間的寒風從門窗的縫隙中吹入。

不是沒看到她眼裏暗暗隱去的失望,隻是燕坤澤不知該如何解釋。

將殿內的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戰九歌才走了過來,將硯台裏麵滾了滿身都是墨汁的白龍珠拿了起來,細心地從腰間抽出一條素白的手帕,一點都不嫌汙髒,一下一下清楚地擦拭幹淨,然後問道:“皇上今兒不改折子了?”

半闔著眼睛注視著她所有舉動的燕坤澤一時竟沒回過神來,待戰九歌又問了一聲,才點頭應了一聲:“嗯,朕連著兩日未好好合眼睡過,方才眯了一小會兒現在雖然精神了許多,不過卻也不想再看那些令人煩困的折子了。”

戰九歌納悶地問道:“不睡覺不看折子,那要做什麽?”

“陪朕下會兒棋如何?”

“……”

對弈,也叫手談,是雙方執黑白兩子進行的一場戰略上的博弈。戰九歌還年幼的時候,總是見祖父一人執著兩邊的棋子,自己與自己下棋,很是無趣。直到最近她才看起了棋譜,明白了這當中的奧妙,久而久之也在桂院裏擺下了一副棋盤,自己照著有名的棋局研究上些時候,用來打發時間倒是不錯。

不過以她的棋藝,要是跟燕坤澤來對弈,恐怕下不了幾時,就被繳得高舉白旗。

纖長的手指從棋盒中捏出了黑子,戰九歌不自覺地帶上一抹淺淺的笑意,主動坦承道:“臣對棋藝並不精通,這些日子隻學得皮毛而已。皇上若是肯讓臣三子……”

“還未開戰便先向敵求饒,這可不像是你戰家大將軍的風格。”燕坤澤用手邊的巾帕輕輕地擦拭了雙手,足以看出他對棋道的敬意

戰九歌款款一笑,便也就不再說話,一字落定,等著燕坤澤來將她殺個片甲不留。

長長的一根蠟燭就仿佛是在消融的冰雪一樣,卻不及冰雪融化留痕,而它卻隻剩下了一抹燈芯,也在最後的烈焰中焚燒殆盡。等人輕輕一吹,便什麽都不剩了。

這意味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逝去,君臣二人也不記得下了多久的棋,隻在戰九歌換燈燭時,才得了空閑問上燕坤澤一句:“皇上,前些時候您從戰府離開之後,收拾的那些書中可有多餘的一本?”

專心沉迷在棋局中的燕坤澤矢口否認:“沒有,怎麽了?”

“沒什麽。”戰九歌覺得他並不會說話,隻是輕描淡寫地帶了一句:“臣在那之後收拾藏書樓時,發現似乎少了一本書。因為空出來的縫隙正好是一本書的厚度……許是臣記錯了,還得回去好好找找才行。”

她搖了搖頭,自顧自地拿起了黑子,一頭又紮進了晦澀難懂的棋局裏頭。而她也並未看見,燕坤澤在她說完那些話之後,稍微流露出的心虛和一言難盡的笑意。

棋下到深夜時,戰九歌率先抵抗不住周公的**,坐在睡塌的坐墊上用手撐著下巴便睡了過去,燕坤澤叫了兩聲都未見她回應,湊近一看才瞧見她那上下緊貼的眼皮,無聲地笑了。

撤去了圍棋桌後,燕坤澤便小心翼翼地將她平放在臥榻上,蓋好了薄被。就在被子拉到了她脖子的部位時,燕坤澤才發現,戰九歌的脖子上纏了一圈黑色的緞帶,還用衣領遮去了大半,不知用意何在。

於是,好奇心濃重的燕坤澤便解開了那緞帶一瞧,竟瞧見了她脖子上還纏著一圈白色紗布,燭光之下,隱隱冒著黑氣。

對於自己不知何時能看到這等通靈現象的本事,燕坤澤從最開始的訝異到欣然接受並沒有花費多久的時間,畢竟他自己就身處在不平常的帝王之家。而通過在戰府的藏書樓通讀大量古籍文獻,更是讓燕坤澤開拓了眼界,對過往甚至是上古時期的仙魔精怪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故人撰寫誌怪古籍《山海之經》看來也並非全部都是虛構的荒誕事跡。

僅憑著這幾縷黑氣,燕坤澤便可斷出傷戰九歌的人是個道行修為比她還要深厚的能人,隻是因為何事而被傷及如此,隻要稍微聯想一下她府中的那兩個麻煩的小貓精,就不難猜出緣由了。

恍若躺在自己舒適的**似的,睡夢中的戰九歌拉緊了身上的被子,緩緩地翻了個身接著睡,酣熟得像個孩子一樣。

佇立在床邊的男人目光放得柔和,低沉的曲子從鼻子裏輕哼而出,帶著幾分古老的韻律伴著**的人睡意更沉。這曲調哼進了戰九歌的夢裏,同她一起在夢中投入了應龍大神的懷抱,一夜好眠。

次日,天亮後,陽光從外麵的窗戶投入到沉睡人兒的臉上時,她才漸漸睜開眼睛,隻見映入眼簾的是看起來眼熟卻又感覺很陌生的環境。

嚇得戰九歌連忙坐起身來,看著身上的金燦燦的黃被子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突然來了精神,從**跳了下來,忙從桌上擺的鏡子裏照了照自己的臉,發現自己沒出什麽糗樣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對,皇上呢?

想到這個問題,戰九歌在宣和殿內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燕坤澤,急得就要出門去,一開門正好與剛下了朝回來的燕坤澤撞上,他身後還跟著形影不離的徐元。

“小心些,莽莽撞撞的、朕還以為你戰府又出了什麽事呢。”

難得小將軍投懷送抱,燕坤澤有些不舍得鬆開她的手。還是身後的徐元輕咳了一聲,才讓燕坤澤不至於失態。

而戰九歌隻想著一膝蓋跪在他跟前請罪,腿剛一軟,就被燕坤澤摟穩了腰直接帶進了宣和殿內。徐元一臉真是沒眼看的表情,跟著進來後,就連忙把宣和殿的大門給關上了,自己也很是識相的退了出去。

“皇上?”戰九歌一臉莫名其妙,就被燕坤澤拉著站在了殿內,指著她的脖子問道:“你這傷是怎麽回事?”

“哦,是臣與人動手,不小心弄傷的。”

戰九歌自覺

得說的都是實話,隻不過沒交代動手的人到底是人是妖而已。她想就這麽糊弄過去,燕坤澤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淡淡地說道:“朕瞧著你傷勢不大好,怕是要發膿積淤血了。愛卿該想法子好好治一治了。”

要說這麽多年來,大大小小的傷也沒少受,從回到了燕城後,每次受傷都興師動眾,讓戰九歌有些不太願意張揚。所以這次吃了啞巴虧,也無處去說,更不願意向那音陵老祖低頭,隻能自己忍著。

昨夜睡著了不覺得有什麽,現下被燕坤澤這麽一說,還真是隱隱有些發疼。

戰九歌正猶豫間,站在她麵前的燕坤澤倒是看不下去,動手就要拆她脖子上的那一圈白紗。

“皇上?”

“別動。”

燕坤澤用食指托起了她的下巴,好讓她的頭抬起來,脖子再伸長些。而手上解布條的動作卻未停,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裏漸漸從細白的脖頸上褪了下來,最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道看起來很深、還有些發黑的抓痕。

抓痕印在脈搏上,足以看出當時的險境來。

隻見燕坤澤沉吟片刻,疑惑問道:“看這傷痕,是被抓出來的。莫非是貓?”

戰九歌從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皇上的腦子轉得比誰都快,一語中的。她低著頭悻悻地說:“是臣一時不小心……總之此傷無礙,臣會自己想法子治,就不勞皇上……啊!”

她話未說完,就被燕坤澤強行拉入了懷中,大概是知道她的性子是不願主動向人低頭的,便二話不說直接覆在她唇上,將一口一口的龍氣源源不斷地渡來。

娘耶……有生之年還能讓這個男人開竅主動一把,真是做鬼也風流了!

燕坤澤的主動有些超出戰九歌的預料了,渡完龍氣之後並沒有立刻鬆開她,而是順著白皙滑嫩的下巴而下,吻上了被抓出來的傷口。

戰九歌心中震驚無比,脖子頓時傳來一陣酥癢。等男人再抬起頭時,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竟覺得指腹傳來的觸感是一片光滑,那些爪印已經沒了痕跡,全然恢複了。

兩個人每次親昵的接觸,看起來都是因為傷勢而不得已為之,卻不知兩個人也正是借著這種方式小心翼翼地向對方靠近。在奔潰的邊緣不斷試探,試探著彼此之間是否到底有情。

而現在,戰九歌隻有一種想把臉埋他胸口的衝動。

不多時,就到了戰九歌輪值的時辰,不過她卻賴在這兒給燕坤澤研磨,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從沉睡中蘇醒的白龍珠見戰九歌搶了自己的活兒,頓時變得不開心,在硯台裏麵滾了一珠子的墨就要往戰九歌的身上蹭,被她靈敏地躲開了。

“你今兒清閑無事嗎?”

書桌上再次堆滿了折子,燕坤澤一絲厭煩的情緒都沒有,熟練地從最上麵的折子拿起,快速閱覽後批注了幾個字,便放到了書桌另外一邊空著的位置。

戰九歌說:“算來也是有事。不過昨兒借皇上的床睡了一夜,這麽早便退了,不太好。”

“無妨。”燕坤澤揮了揮手,手中的筆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在他手中轉了幾圈,仿佛俠客利劍出鞘時挽的劍花,利落大氣又不失風采。他看了戰九歌一眼,風輕雲淡地說道:“早先朕出門上早朝時,戰府的管家傳信兒到宮中來,說是遇著了些麻煩事,還需戰愛卿你盡快回戰府一趟。”

老管家是個知輕重的人,能自己解決的事就不會勞煩她這個少主,看來是被人逼得急了、狠了,才會托人給宮裏頭的她傳口信。

等等,隱約哪裏不太對……

若真是老管家有緊急之事傳口信來,應該是會讓府裏的鳥兒們來傳口信,怎麽會被皇上知曉?

戰九歌看向燕坤澤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凝重和困惑,但是很快就隱匿在眼底,躬身告退:“那臣便先走一步了。”

書桌前的男人嗯了一聲,戰九歌便在白龍珠墨汁甩射的驅趕下快速離開了宣和殿,出來時臉上被濺到了幾點墨汁,口中低罵了幾句也懶得跟那破珠子計較。

而伏案的燕坤澤則是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怔怔愣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