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八十二章 造化之輪

第八十二章 造化之輪(1/3)

隔日,陌上霜從**醒來的時候,正好瞧見了戰九歌給一隻渾身雪白的鳥兒的腳上係了一卷小紙筒,似乎是要傳遞什麽信息。

她的手輕輕一抬,那隻白鳥就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也不知道戰九歌是在給誰傳遞消息。

陌上霜在**傻坐著,突然就聽見戰九歌站在窗口前,背著她開口說道:“起來了?起來就去吃飯,然後跟著厲叔出門。”

“出門?”陌上霜溜到了屏風後麵,背著戰九歌穿好了衣裳,擼上了鞋子,馬上就拐過了屏風走到了戰九歌的身後,好奇地問道:“出門?要去哪裏?”

穿著白袍的戰九歌溫潤得像是個正經的翩翩佳公子,然而陌上霜卻從她的臉上看出了滿滿的惡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當然是替你以前犯下的罪過恕罪啊。”

戰九歌背著雙手,帶她走出了桂院,往前院的交叉路口方向而去。

“既然你是那道貌岸然無恥老賊的女兒,那麽他應該跟你說過這世間的因果吧?你種下的因,將來的果也會報在你的身上。你要想不被因果束縛,除了跳脫三界五行這個不太可能的法子之外,就隻好彌補你犯下的‘因’了。”

“啊……”陌上霜不甘願地拉長了自己的聲音,連走路的精神都沒有了。

差不多走到了前院的交叉路口,就看到老管家急匆匆地從大堂裏麵走了出來,腋下還夾著賬簿和隨身帶在身邊的長煙杆,看樣子是要去戰家的商鋪處理生意上的事。

“厲叔。”戰九歌喊住了他,悠悠地邁著步伐,站定在了他的麵前,問道:“厲叔這是要去哪兒啊?”

“公子起來了啊。”老管家方才還一副焦急要走的樣子,在見到戰九歌的時候瞬間換上了一張親和又無奈的麵孔,刹住了自己緊急的步伐。“早膳都備好了,公子和貴客直接去大堂便可。老仆還有要事,得先走一步了。”

戰九歌點了點頭,猜測道:“厲叔是要去鋪子嗎?”

“是。”老管家歎了一聲,用煙杆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說道:“最近有幾間鋪子的生意被擠兌得厲害,老仆得跟掌櫃們好好商量一番。”

“嗯,有理。”戰九歌轉過身來,對著陌上霜歪了一下頭,示意她跟上老管家。

陌上霜心虛,實在不願意去,隻好磨蹭著找借口:“我、我還沒吃飯呢……”

語音剛落,翎羽就從大堂裏麵拿了兩個豆沙包和兩個肉包走了出來,還很細心地用油紙包了起來,滿麵笑容地塞到了陌上霜的手裏。

而陌上霜卻一點都不想領情。

戰九歌在心裏哈哈大笑,表麵作出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暗沉下臉來對陌上霜道:“去吧,你要是敢趁機偷偷溜走的話,你的小黑狗就會被燉成狗肉湯,喂我府中的鳥兒。”

“又拿狗來威脅我!”陌上霜氣得直跺腳,最後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站到了老管家身旁。

蹲在樹枝上的群鳥們又嘰嘰喳喳地吵開了。

“不吃狗肉不吃狗肉!”

“吃狗肉會爛肚子……”

“我口味重,我可以吃。”

群鳥們發出嘖嘖的感歎聲,讓戰九歌也不得不抬起頭來睨了那隻鳥兒一眼,隻見那是一隻看起來凶巴巴的伯勞鳥,發現少主在盯著自己看,忍不住驕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

不多時,老管家就帶著還啃著豆沙包的陌上霜出了戰府的大門,翎羽湊了過來看著他們離開的那條幽徑,問戰九歌:“公子,她真的不會跑嗎?”

“她手上還戴著忘憂絞,你擔心什麽?”

戰九歌轉身進入到了大堂裏,悠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端起備好的粥喝了一口,挑眉問翎羽:“奇怪,你今天怎麽不去找白族的人去玩?”

翎羽捏著手裏的帕子嘿嘿笑著,怪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幾步,說道:“白族今日要跟朝廷商談盟約的事,顧不上跟我玩啦。”

說完,翎羽就快速地從桌上的盤子裏搶了兩隻包子,掉頭就跑。

戰九歌阻攔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那小丫頭落跑。她將腳放到了桌沿邊,翹著腿發呆,想著這會兒那口信怎麽著都該傳到了那個人的手裏,也就不怎麽擔心了。

如她所想,在這之前約一炷香前,白文鳥已經飛到了宣和殿的窗口,衝著裏麵的人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

坐在桌前的人站起身來,來到了窗戶旁邊,伸出手的一刹那白文鳥就跳到了他的手上。

燕坤澤問道:“她要你來傳遞消息?”

白文鳥抬起了自己裝有小紙筒的爪子,伸到了燕坤澤的麵前。一隻翅膀還撐著燕坤澤的大拇指,生怕自己因為單爪站著給摔倒了。

像極了人。

它在燕坤澤的掌心裏磨了磨自己的鳥喙,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少主不知道你已經能聽懂萬物語,就寫了張小紙條來。我也不知道上麵寫了些什麽,人界的字我不太認識。”

另一隻大手從它的腿上擼

下了那卷紙條,隨後白文鳥就飛回了窗台上,蹲臥在窗台的木沿邊,靜靜地看著他。

燕坤澤背過了身去,捋開紙條匆匆掃了一眼上麵的一行字,就把那紙條給撕碎了。

對著窗戶外麵洋洋灑灑,大部分都掛在了樹上,還有一些落在了泥土裏。

白文鳥問他:“是寫了可愛又好聽的情話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那種?”

淡淡地睨了它一眼,燕坤澤不動聲色地往殿內走,撂下一句:“你這隻鳥可懂得真多啊!”

“那必須的~”

白文鳥嘚瑟地用翅膀擼了擼自己的頭,就看見一個上了點年紀的宮人從門外小跑了進來,說道:“皇上,白族的少族長和幾位長老都到了宣和殿門外了。您看……”

穩穩地坐回了禦書桌後的椅子上,燕坤澤沉聲說道:“宣吧。”

“遵旨。”

窗台上的白文鳥好奇地伸長了自己的脖子,看著白族的少族長胸有成竹地進入了殿內,眼裏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見過皇上。”

白族特有的禮節讓他們看起來恭從無比,但是燕坤澤卻知道今天是場硬戰,眼前的這麽些個人個個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家夥。

“少族長和長老們平身吧。”燕坤澤抬起手示意,就看見幾個人緩緩起身。

從莫輕塵的手上飛出了一樣發著金光的寶物,待到光芒褪去之後,燕坤澤才看清楚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麽。

它是一個圓輪一樣的東西,金色的輪軸上麵附著一圈金剛石,金剛石的形狀被打磨成了尖銳的六芒星,即便是在殿內這種光線並不亮堂的地方,也隱隱有流光閃過,一看就不是非凡之物。

聯想到戰九歌命白文鳥送來的消息,燕坤澤瞬間就知道了這樣寶物的來曆。

這是造化輪,白族的聖物。

造化輪雖然說是白族所有,但是在幾千年就現世了,最初的時候並不是在鳳凰們的手裏,而是屬於麒麟族。和鳳凰一樣,麒麟也是應龍的後裔,再加上有傳言說造化輪是應龍的逆鱗所化,所以麒麟一族擁有這樣的寶物一點都不足為奇。

然而就在幾百年前的一次爭鬥中,麒麟族將造化輪輸給了鳳凰,造化輪自然也就落到了鳳凰族人的手中。

白文鳥傳來的消息卻說,造化輪在成為白族的聖物之後,偶然的一次錯誤使用,使得造化輪被損壞,若是想要修複,必須要找到同宗的聖器。

也就是應龍大神身體其餘的部位所化的靈器,白龍珠就是其中之一,因為白龍珠相傳是應龍大神的眼睛所化。

從見到造化輪的一瞬間,燕坤澤就覺得頭隱隱作痛,身體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大海,有什麽東西似乎隱藏在這汪深海之中。在造化輪的靈光時隱時現之際,突然有一聲怪異的叫聲從深海底發出,他捂著自己的額頭,感覺有什麽東西要衝破他的身軀出來一樣。

手邊的白龍珠似乎感應到了同宗的造化輪,從一堆奏折中緩緩升起,身上淡淡的螢光閃閃爍爍,與造化輪交相輝映,一來一往,心意相通。

隻見莫輕塵和白族的幾位族長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莫輕塵抬起頭來,坦然說道:“皇上,這造化輪與白龍珠皆是我白族的聖物,有此為證,還望皇上將白龍珠歸還給白族。”

話音剛落,燕坤澤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嘶鳴叫聲由遠及近,最終突破了那汪深不見底的大海,矯健又龐大的身軀從意識深海中破水而出、巨龍飛入天際發出清脆響亮的龍吟!

“吼——!”

這一聲震徹燕坤澤的腦海,他意識混亂地猛一抬頭,雙目發出幽藍光芒,額心有流雲紋清晰地顯現出來。

殿內明明無風,但是莫輕塵和幾位長老卻感覺到了幾分寒意。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燕坤澤異樣乍現,雙眼中不帶任何感情地盯著他們,而額頭上的流雲紋更是見所未見,周身有強大的氣場釋放,隱隱有白色的氣縈繞在身周圍,殺意漸濃。

這般氣勢,這副模樣,他哪裏像是普通人?

莫輕塵看著手中的造化輪緩緩升上半空,與白龍珠同一高度,竟呈現出了相互對峙的狀態!

“這、這怎麽可能?!”老長老震驚不已,嘴巴都合不攏,就這麽看著造化輪和白龍珠在雙方的麵前互相吸取對方的能量!

這不僅僅是白龍珠的意誌,也有燕坤澤在暗中催動的關係。

“你不是大燕的皇帝,你是個怪物……你變成了怪物!一個人族是不該擁有這樣的力量的!”老長老的心情激憤不已,他突然抓起了莫輕塵的手,催促他道:“快!催動造化輪去同化白龍珠!白龍珠現在不受自己意識的控製,它在磨滅自己的同宗聖器!”

莫輕塵聽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站在上位的燕坤澤。

這個男人,人界的君王,正用冰冷的眼神睥睨著他,還有蔑視和不屑種種情緒摻雜在裏麵,將自己置於高高在上的位子,仿佛

他們這些人在他的麵前都是螻蟻浮塵一般!

白色的光芒從莫輕塵的手中加持到了造化輪上,肉眼可見他和造化輪中間連著一根銀色的線,纖細得很,似乎隻要人輕輕一催,就會斷掉似的。

戰九歌似乎早就料到了白族會拿著造化輪來要求燕坤澤把白龍珠交出去,所以提前告知了燕坤澤,而她沒想到的是,造化輪上的力量,即將被白龍珠完全吞噬。

莫輕塵感覺到越來越吃力,看著燕坤澤風輕雲淡地站在對麵,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而一切都是白龍珠在操縱著一樣,讓莫輕塵十分不解。

說好的本源同宗呢?為何聖器之間也會互斥呢?

莫輕塵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長胡須長老低聲說道:“不好,造化輪早就有損傷,完全不是白龍珠的對手!”

“那就加上我們的力量!”性子急的短發長老伸出手來搭在了莫輕塵的肩膀上,將自己的靈力傳輸到了莫輕塵的身上。見狀,長胡須長老和老長老也對視一眼,同樣把手搭在莫輕塵的後肩上,為他助添一份力。

得到了深厚力量支持的莫輕塵瞬間精神起來,催動著造化輪與白龍珠互相爭奪。

燕坤澤淡淡地睨著他們,仿佛這一幕在他麵前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而已。而白龍珠仍舊源源不斷地汲取著造化輪上麵的力量,最終都化作了絲絲縷縷的藍光,竄進了他額頭上麵的流雲紋裏。

身軀裏麵的巨龍仍舊在他的識海裏麵吼叫,龍吟一聲接著一聲,不曾間斷。

燕坤澤問:“你感應到了什麽?”

它發出響徹識海的吟叫,燕坤澤聽得出,這是喜悅至極的叫聲。

它說:“那是我,也是你。你不記得了嗎?”

“我?”

“不要緊,你在一點一點地找回自己,很快我們就能融為一體了!”

它張著巨大的龍爪,在識海之中翻騰著,這種歡悅又興奮的心情竟也深深地帶動了燕坤澤。他緩緩地闔上了雙眼,感覺自己仿佛就是那條龍一樣,一飛衝天,翻山越嶺,以王者的姿態俯瞰著三界眾生,大氣磅礴,也讓人心胸遼闊。

“真好啊。”

燕坤澤喃喃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白龍珠整個珠身上光芒大作,原本白色的光外層縈繞上了屬於造化輪的金色靈力。

甚至還沒等燕坤澤眨眼,就看到造化輪終於抵抗不住白龍珠的攻勢,在半空中炸裂了。

什麽聖器,連一點粉末都沒有留下。

炸毀之後,便化作了粉塵,被風微微一吹,消失得幹幹淨淨。

而白龍珠就仿佛是獲得勝利的小孩一樣,在莫輕塵和三位長老被突然爆炸的靈力震得向後退了幾步後,吃驚地看著它在自己的麵前晃悠了一圈,最終又回到了燕坤澤的麵前。

他們不敢置信,堂堂的上古神器造化輪就這麽被毀了。

燕坤澤將手伸了出來,莫輕塵等幾人就看到白龍珠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手心裏麵,這才明白過來。一旦聖器認了主,想要將它硬搶過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位君王眼中幽藍色的光芒不減,身上的白氣殺氣凜凜,手捧著白龍珠,任誰看都不是可以得罪的人。而他們也不會知道,被融入了造化輪上的另一片應龍殘魂,將決定著白族的命運。

燕坤澤道:“世上再無造化輪,白龍珠你們還想要拿走嗎?”

莫輕塵與三位長老麵麵相覷,由老長老出麵,同他說道:“雖然不知道皇上是如何得到的白龍珠,但是說到底白龍珠乃是我們白族的先祖之物,白族當然有討回的權力。白族可以不要封賞,不要駐守軍的協助,但是必須取回白龍珠!”

“你方才說,控製白龍珠者皆為怪物。那麽,將白龍珠奉為聖物的你們,豈不是是一整群的怪物?”燕坤澤冷漠的臉上勾出了一抹譏諷的笑,讓幾人竟無言以對。

隻見他思索了片刻,將白龍珠重新置回了空中,雙手攤開,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充滿了蔑視與嘲諷。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燕坤澤說:“朕記得,莫少族長前不久跟朕提過一個要求,白族想要跟戰家的少將軍聯姻,可有此事?”

莫輕塵點了點頭,道:“明人不說暗話,想必皇上也早就知道了戰將軍的身份。她本來,就該回到同族人的族群裏,而不是待在大燕、以及皇上的身邊,放棄修行,蹉跎自己剩餘的歲月。”

“嗬,你倒是很為戰愛卿著想,就不知道她是不是會領你這個情呢?”燕坤澤抬起手,示意他看向白龍珠。額間的流雲紋有暗光閃過,襯的那雙眼睛深沉晦暗。

“如果朕讓你在白龍珠和戰愛卿當中選一個,你會選哪個?”

燕坤澤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一樣,充滿了**,循循善誘,誘著莫輕塵說出自己心裏的話。

而這隻鳳鳥仿佛真正地受到了蠱惑一樣,看著白龍珠緩緩開口——

“我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