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八十三章 賭石之趣

第八十三章 賭石之趣(1/3)

在府中待著無聊的戰九歌,決定出府去打探打探情況,看看陌上霜那丫頭有沒有給老管家添亂。

然而就在她即將離開戰府的時候,飛走多時的白文鳥終於帶了信兒回來。戰九歌瞧見了它,歡喜地吹了一聲口哨,結果卻看到白文鳥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打了幾個轉,這才落到了她的手上。

戰九歌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它的腦袋,笑罵道:“你不會是喝多了吧?怎麽還暈眩了呢?”

白文鳥傲氣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手心裏,嘰嘰喳喳地叫道:“快點解了紙筒,哈死老子了!我要去找個小雌鳥求安慰、冷靜一下!”

“呸!”戰九歌在它的臉上吹了一口氣,哈得那白文鳥好像聞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毒氣一樣,閉著眼睛一副求死的樣子。

等她解開了那紙條,捋開了一看,才看著上麵寫了同樣簡短的一行字:少族長沒出息,已然不足為懼。末了還加了兩個字:安心。

對於燕坤澤,戰九歌一向都是懷著極大的期待。她知道他的本事和才能,雖然出身是個凡人,但他的所作所為怕是會驚動三界。

雖然不知道燕坤澤所說的莫輕塵沒出息是怎麽回事,但是總算是等來了一個好消息。

戰九歌拍了拍白文鳥的腦袋,說道:“辛苦了,去找你的小雌鳥吧。”

臨飛走之前,白文鳥抬起了自己的小腦袋,目光炯炯地看著戰九歌,突然說了一句:“那個男人變了,變得好可怕。”

說完這句話,它就飛走了。

沒頭沒尾的,讓戰九歌摸不著頭腦。誰變了?皇上,還是莫輕塵?

想不通的事,戰九歌隻好放著暫且不去想,直接出了戰府去尋老管家。

再說跟在老管家身邊的陌上霜,遠遠地就看到了玉石齋的牌匾,頓時覺得自己腿上仿佛綁了很重的石頭一樣,有些走不動道了。

老管家走得心急了些,一回頭就看到陌上霜站得老遠,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也不氣惱。他就抱著賬簿站在原地等著她,直到等得陌上霜覺得不好意思了,快步跟上了,才進了玉石齋的大門。

一進門就看到在櫃台上猛喝茶的掌櫃的,陌上霜忍不住低下了頭。

老掌櫃舉起手來對著老管家拱手恭謙地喊了一聲:“東家的,你可算是來了。快幫小老頭兒想個轍啊!”

老管家笑意盈盈地坐下,把手裏的賬簿往桌上一放,點起了手裏的煙鍋,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光是這份鎮定自若的做派就讓老掌櫃的十分敬佩,肅然起敬。

“說說看,遇著什麽難事了?”

從進了玉石齋的那時起,老管家就看出了這店遇到的問題。

店裏竟然沒有一個客人,架子上擺著很久以前的老貨色,看得久了,自然也就沒有客人來買玉了。而就連後院的賭石場,自從傳出了好貨變雜貨的消息來,來玩賭石的人也變少了。

陌上霜知道,這一切都跟自己有關係。

她不好意思抬起頭跟掌櫃的對視,就隻能別開臉看向別處。

但是老掌櫃既然能做上玉石齋的掌櫃,就說明他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他和老管家聊了幾句,就覺得陌上霜看著眼熟得很,忍不住問道:“這位小姑娘是誰家的千金啊?老朽好像在哪裏見過,可是之前來玉石齋買過玉?”

老管家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這麽窘迫的場麵留給了陌上霜自己處理。

而陌上霜見老管家沒有一點要幫忙解圍的意思,大概懂他的意思,於是低頭微微頷首,小聲說道:“沒錯,我是曾經來過玉石齋買過玉。”

還順便賭了好多次毛料,把你們玉石齋最金貴的上等毛料用最低的價格標走,還把其他客人購買的玉器變作了劣等玉。

這麽一數,連陌上霜都覺得自己是個小壞蛋了。

老掌櫃的輕而易舉地就被她糊弄過去了,料想著也應該是玉石齋的客人,於是點了點頭,就沒再多問,緊接著和老管家商量對策去了。

鋪子裏麵的夥計端上了茶之後,陌上霜就端起了茶杯乖乖坐在客椅上,目光飄忽的看著門外來往的行人。

但其實,兩個老人家的話她都聽在了耳朵裏。

什麽因為之前的怪事導致店裏的生意下滑,連夥計的月錢都差點發不了,連累了不少人的生計。看著老掌櫃有些焦急的模樣,陌上霜內心罕見地升起了那麽幾縷內疚之意。

隨後她就發現,戰家的這位老管家真是個厲害的人物,麵對虧損這麽大的情勢,不僅一點慌亂的情緒沒有,還能夠坦然跟老掌櫃的談笑風生,更是陸續推出了幾條改變經營之道的方法,聽得玉石齋掌櫃的連連點頭。

就在老管家似感慨地說了一句:“依我看啊,你這貨架上的玉可都該換換了,客人來來回回都是瞧見了這幾樣貨色,看得久了自然就沒興趣了。”

“老哥,道理我都懂。可是手藝工人不好找啊,再加上最近咱自己都沒從毛料裏麵切出什麽好玉來,所以……”

“哈!那真是巧了!”老

管家一拍大腿,拍得陌上霜心裏直突突,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看見老管家用手裏的煙鍋,指著陌上霜,示意道:“我帶來的這個小丫頭,對挑毛料那可是一把好手,一挑一個準兒,都不會讓小老弟你賠錢的。”

老掌櫃的有些不信,仔細瞅了瞅陌上霜,越看越覺得不靠譜。他壓低了聲音說:“這能行嗎?賭石可是有經驗的老手都不敢打百分百的包票的,老哥你這是……”

“哈哈哈!這丫頭自有妙招,你就且等著看她吧。”

陌上霜:“……”感覺自己被賣了!

玉石齋的賭石場生意雖然最近不景氣,不過說的卻是少了一些大頭的買賣人,還是有些平民喜歡玩這些個雅致的東西,又能當做賭來玩,所以倒也還有不少人在賭石場裏麵挑挑揀揀。

玉石齋的掌櫃是出了名的會做生意,人緣又好,跟誰也能打上交道,這乍一見他帶了兩個人進了賭石場裏麵,不由得都好奇地聚了過來。

有些自來熟的人就問他:“掌櫃的,這是要做什麽啊?”

老掌櫃向著客人一一拱手,笑著回道:“是這樣,玉石齋許久未開出新玉,今兒個挑些好毛料,好開新玉做玉器。”

在場的人聽到之後,不由得興奮地圍了過來。

有人言道:“這賭石賭石,賭的就是未知。老掌櫃這麽說,難不成已經是成竹在胸?”

入了玉石這行已經有幾十年的老掌櫃心裏也沒什麽底,隻能笑著應了幾聲:“試試、試試。”他自己也對陌上霜沒什麽信心,因而陌上霜暗中翻了個白眼。

老管家低頭一瞧,隻見她手腕上還戴著兩個忘憂絞,忍不住小聲感歎道:“你這是做了什麽壞事,竟然讓公子給你的雙手都套上了忘憂絞?”

“也沒什麽。”陌上霜回想起在藏書樓裏那一幕的驚鴻絕景,喃喃著說道:“也不過是在藏書樓裏放了一把火而已……”

他在她的心裏放了一把火。久燒不止。

老管家隻當她有無邊的能耐,連戰九歌也控不住她,隻敢給她取下一個忘憂絞,笑盈盈地說道:“玉石齋能有今天,都是拜陌姑娘所賜。這個忙,老管家想,陌姑娘一定會幫的吧?”

他雖然是一臉慈善的笑意,但是陌上霜將這話聽在耳朵裏,卻是不容拒絕。

沒法子,陌上霜隻好將另一隻手也遞到了老管家麵前,傲嬌著說道:“我沒那麽大的本事,之所以上兩個忘憂絞,隻不過是你們家公子覺得戴兩個對稱好看。”

老管家心裏一歎,這還真像是自家公子能做出來的事!於是他便將陌上霜的兩隻手都解放了,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看著她。

同樣對此關注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她正站在二樓的窗邊遠遠地觀察著這一切。見到陌上霜解開了桎梏後並沒有做出什麽落跑和反抗的舉動來,不由得鬆了口氣。

夥計端來了一杯茶,陪笑著問眼前的人:“少東家,不如下去看看?在那兒看,可比在這兒瞧精彩多了。”

戰九歌也不知學了誰,手中拿著一把折扇,聽見夥計的話後直起了身子,打開扇子悠悠地給自己扇風,不甚在意地道:“不用了,我在這裏呆不久。在這兒看看就好。”

“嗯,好嘞。那小的先告退了。”

那夥計把茶壺也放在了桌上,就迫不及待地下樓往後院的賭場中小跑去了。

在賭場裏麵的都是些好玩性子的人,見玉石齋找來這麽一個小姑娘來賭石,臉上都露出玩味的表情。

有人趁機起哄道:“老掌櫃啊,該不會是你們玉石齋要關門了,所以才隨便找了個黃毛小丫頭來吧?”

“就是啊,這丫頭看著不大,能懂這些玩意兒麽?”

“還是讓小姑娘回家等著嫁人吧!摻和這種事做什麽……”

人群中起哄聲不斷,陌上霜被壓在心裏深處的怒氣簡直快要從腳底板溢到頭頂了!她眉眼不善地盯著這些出言不遜的人,叉起了腰揚起自己的下巴,似乎又能從她身上看到那個被驕縱得隻剩下任性和傲嬌的公主影子了。

“要不要來打賭?”

“……”

聽到陌上霜挑釁的言論,人們笑得奸詐,問道:“哦?有趣,小姑娘想怎麽比啊?”

陌上霜道:“就比賭石。你們派出一個人來跟我比,兩個人一起挑石頭。同時切口,誰選的料子好誰就贏。你們要是輸了,要翻十倍的本金給玉石齋。怎麽樣?”

在場的人不由得嘩然,小聲議論的聲音有些嘈雜。有人問道:“那要是贏了你呢?”

陌上霜張口欲言,突然想起玉石齋並不是她的鋪子,有些為難,這麽多人看著她,讓她有些下不來台。

卻聽見一直沉默著抽煙鍋的老管家開口道:“要真的贏了這位小姑娘,玉石齋也就會以同樣十倍的本金價格給那位贏的客人。有來有往,玉石齋一向公平。”

聽他這麽一說,來賭石的客人簡直要炸開了鍋。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這麽大的利益引誘,很

快就有人報名參與了。

“我先來!”

“算我一個!”

“我也要我也要!”

參與的人還真不少,陌上霜抱起了自己的手臂,不耐煩地說道:“那既然這樣的話,就一起來好了。省時省力,還能和在場的人一較高下,萬一贏了豈不是麵子很有光?”

這些人隻思索了片刻,覺得分開比和一起比似乎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就都從身上拿出了銀子,交給了玉石齋的老掌櫃作為賭石料的本金。

賭石場中的石料是分為上中下三等的,上等的毛料雖然貴,但是出好玉的可能性較大。下等的毛料價格最便宜,也是平民們最喜歡去的分類區。而這次的較量為了凸顯出公平來,就將三個等級的毛料全部混合了起來,讓這些人自己去分辨等級高低。

能切出什麽樣的石頭來,全憑各人的運氣。

戰九歌笑著抿了一口茶,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丫頭倒是長進了不少,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隨著香爐裏麵插上了香燭的一瞬間,參與賭石的人們就馬上散到了賭石場內,對著一顆顆形狀各異的毛料研究起來,從表皮的顏色到紋路都看得分毫不差。

老掌櫃心中有些焦慮,這一輸恐怕是要把玉石齋賠個底朝天,轉頭問陌上霜:“姑娘怎麽還不去挑?要是下手下得晚了,好料子就會被別人給挑走了。”

“不著急,我怕有人同我搶,就等他們都挑完了,我再去。”

說著,陌上霜對著老掌櫃微微一笑,把老掌櫃急得差點沒了心跳。

還是老管家的心理夠強夠堅定,隻是一派淡然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吧嗒八大地抽著煙鍋,偶然間要從煙絲袋裏麵捏出一撮煙絲的時候,就看到一隻小手先他一步伸進了煙絲袋裏。

陌上霜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捏出一撮金黃色的煙絲放在鼻尖下麵嗅嗅,覺得味道有些奇怪,還打了個噴嚏。

老管家被她逗樂,直哈哈大笑。

而後,陌上霜才抱著好玩的心把煙絲塞到了煙鍋口上,就見到金黃的煙絲漸漸變得顏色暗淡,還有白色的煙霧冒出,那股怪異的味道越來越濃,嗆得陌上霜咳嗽了起來。

偶爾有人路過玉石齋掌櫃的身邊時,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掌櫃啊,我看你們這玉石齋開不了幾天了,今兒恐怕是要賠個翻本啊!”說著,又用遺憾的目光看了一眼遠處玩鬧的陌上霜,在老掌櫃憂心忡忡的目光下走開了。

很快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大部分參與賭石的人都挑好了要賭的石頭,就等著陌上霜帶著她的毛料出現。

陌上霜走過來時眾人瞧見她兩手空空,忍不住嘲笑她:“小姑娘該不會是沒選好吧?”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來這兒玩耍可是要賠錢的!”

有人眼尖地瞧見她指了指一個看起來個頭很大的毛料,忙喊道:“快看快看,她選了選了!”

人們一看,更加嫌棄和鄙夷了。

等工人幫忙將那塊大毛料搬到了後院的正中央,與其他人挑選的毛料並排放在一起時,大個頭格外惹眼。

“哈哈哈!不愧是小姑娘家家,挑什麽都要挑最大的,老掌櫃,我看你這玉石齋今兒是不保了啊!”

眾人哄笑開來,卻不見陌上霜臉上有任何驚慌之色。她反而愈發坦然地朝著工匠招了招手,道:“可以切了。”

因為大家夥兒要等著看這小姑娘的笑話,所以等著要最後再切她的料子。從最左邊開始切割,參與的人太多,一個一個切怕是等不及了,所以一下子來了四五個切割的工匠,拿了工具便開始動手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有不少的人發出了慘叫聲。

因為他們自信能開出好玉的石頭,都是個空殼子,裏麵要麽揉碎了的胚渣子和石土混合在一起,要麽就隻有指甲蓋那麽大的劣等玉。

偶爾有幾個開出了糯種翡翠的人不禁滿心歡喜,但是翡翠的大小也隻有一個嬰兒的拳頭那麽大,雖然雕不成玉器,但是打一些首飾還是可以賺些錢財的。

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人鄙夷地看向了陌上霜麵前的大毛料,陰陽怪氣的說道:“來來來,給這小姑娘切開看看,以後也好好學著些。賭石可不是挑西瓜——撿大的選!”

陌上霜哼了一聲,嘴角隻有一邊挑起,臉上寫滿了挑釁兩個字。她呲著牙作怪,道:“我會讓你今天賠得連家底都沒有!”

那男人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就在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的時間裏,大毛料漸漸被切割開來,露出了鬱鬱蔥蔥汪盈盈的綠來。

“我的天!帝王綠!快看啊!是帝王綠!”

“這麽大一塊毛料全部都是帝王綠嗎?!這小姑娘要發了啊!”

“騙、騙人!怎麽可能?”

工匠們來了勁兒,從當中一下子切開,隻見一整塊毛料全部都是盈盈翠的帝王綠,那幽幽的綠色實在戳人的心窩子,而旁人卻隻關注這麽大的帝王綠到底值多少錢。

與陌上霜叫囂的人瞬間慘白了臉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