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臨安之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臨安之城(1/3)

從陵川城出發後的第二天,燕坤澤一行人就到了陵川往北的官道上,雖說是特殊時期,不過也有人駕著馬車來來往往。

戰九歌掀開了窗簾子往外麵瞧去,隻見那一輛輛馬車上拉得也不知道是什麽貨物,用寬大的布緊緊地掩蓋著,路人想要看出些端倪來,還真是難上加難。

突然一隻手伸到了馬車小窗口邊,把那簾子一把拉了下來隔開了戰九歌的視線。戰九歌不爽地瞥了一眼這個霸道的男人,嘟囔著說道:“無聊嘛,看看風景也不行啊?”

燕坤澤淡然地翻著手裏的書,聽到她這話之後,總算是肯從書裏麵抬起自己的頭來,投過去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對戰九歌說道:“既然你這麽無聊的話,我不介意陪你做些有意義的事。”

他掬起一縷順滑的赤色長發放在鼻尖下嗅嗅,這上麵還殘留著鳳尾花的香氣,十分好聞。正沉醉其中的時候,戰九歌將自己的頭發從他的手裏抽了出來,警惕地看著他,還頗為嫌棄地吐出了兩個字:“禽獸!”

“……”

這也不能怪燕坤澤,誰知道兩人同房一次,隻能維持正常人的模樣三天呢?那天她的頭發再次變回這副模樣的時候,正趕上燕坤澤召了楊柳青和陳浪以及長孫世北前來上報陵川事宜後續處理進度,就在他們快走的時候,在旁邊圍觀的戰九歌突然發現自己的指甲突然長出了幾寸,上麵紅中帶金的豔色就仿佛是故意塗抹上去的一樣。

頭發的唰的一下長到了腳後跟,黑色褪去,隻餘下了璀璨的赤紅鎏金。

低頭稟報的陳浪和楊柳青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但是站在戰九歌對麵的長孫世北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震驚的目光迎上了戰九歌茫然失措的眼神,立馬鎮定下來,隻見這位王爺衝著她用手比了下自己的頭發,在戰九歌驚慌失措地撩起自己的頭發察覺時,一把按住了陳浪和楊柳青即將抬起來的頭。

燕坤澤:“……”

戰九歌:“……”

長孫世北:“兩位大人似乎還沒稟報關於引流灌溉農田的進程,皇上在等著聽二人大人回話呢!低頭!”

這是鬧的哪門子情況?陳浪和楊柳青被按著頭交換了個眼神,不明所以,隻好按照七王爺所說的,從善如流地一一道來。

他們兩個自然也看不見戰九歌偷偷溜走,皇上眼中還帶著幾分狹促笑意的模樣。至於長孫世北,則是在異狀發生的源頭離開之後,暗自鬆了口氣,還拿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長孫世北雖然能力微薄,不堪大用,但是他出生在皇家,如何縱觀大局不受到影響,他還是深諳其道的。戰家如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對大燕和皇上又無異心,百年來大燕之所以國泰民安,百姓不至於顛沛流離,戰家是功不可沒的。

即便戰家的將軍是個異類,那又如何?能為己用者,不計出身,才是一個大智者應有的作為。

而如今瞞著朝野,瞞著這兩位大人,不過是不想在朝廷裏引起一陣躁動罷了。

長孫世北看得透徹,所以選擇了沉默。

然後,戰九歌當夜又被某個衣冠禽獸折騰了半宿,第二日離開陵川城坐馬車的時候,都是在熟睡中被燕坤澤給抱上去的。

陳浪和楊柳青兩位大人暫時留守在陵川城,代為處理陵川總督的一切事務,等待新任的陵川總督接任。同時,戰九歌還令隨從中的知更鳥留在了總督府中,若有急事,讓知更鳥代為捎傳即可。

兩位大人目送他們的馬車遠遠而去,心裏莫名生出了一種不靠譜的感覺。

楊柳青瞧了一眼落在陳浪肩膀上的知更鳥一眼,猶豫著說道:“這能行麽?還不如讓驛站傳消息呢!”

“主子說行就行吧……”

這兩人對知更鳥都表現出了極大的不信任,惹得知更有些不大高興,尖利的喙在陳浪的耳垂上啄了一口,驚得陳浪縮了下脖子,驚恐地與楊柳青對視一眼:“它,聽得懂咱倆說話?”

楊柳青抽搐著嘴角:“誰知道呢……”

他本是不信妖魔鬼怪一說的,最近奇怪的事都迎著找上門來,不信也不成啊!

這幾日天上的太陽越來越大了,戰九歌覺得詫異,從馬車窗口上的竹簾子縫隙裏麵往天上看去,一雙黑瞳在一瞬的眨眼之後,就變作了紅色。

遙遠的距離被這雙紅瞳無限拉進,直到整個太陽都被拉入眼眶,戰九歌眼前一花,再一眨眼,她的眼瞳就恢複了黑色。

燕坤澤問:“你看到了什麽?”

戰九歌嗯了一聲,揉著眼睛困乏地打了個嗬欠,道:“金烏在打架。”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燕坤澤登時沒了看書的心思,將書往旁邊一丟,心中煩悶。他很快就察覺到戰九歌有些不對勁,她突然露出了十分疲乏的樣子,磨蹭著往他這邊靠了靠,一頭栽進了燕坤澤的懷裏,倒頭就睡。

大約是

透支了靈力的關係吧。

燕坤澤心想著以後要好好看緊她才行,正想著,他就察覺到手腕上有什麽東西滑落下來,低頭一看,戰九歌的頭發再次變長,涼絲絲地搭在他的手上,赤紅的顏色就好像火焰一樣能夠灼傷人的眼睛。

燕坤澤無奈地笑笑,躺在角落裏的白龍珠主動地骨碌到了戰九歌的手裏,把自己的靈力過渡一些給戰九歌。

回時的路雖然走的是官道,不過比起之前他們走的捷徑,的確是慢了點。因為沒有再走那條路,也就沒有看到恢複了破敗的古德鎮,以及因為失去了觀主而變得癖冷孤寂的淨世觀,更加不會再見到青娥坳的姑娘們。

這裏沿途的風土人情看起來都是那麽美好,不藏汙垢,幾乎就要讓燕坤澤以為,這才是真正的大燕盛世。

可他騙不了自己,眼下有更難的事橫在他的麵前,讓燕坤澤幾乎費盡了心力。

途中,戰九歌詢問過陌上霜的下落,他也隻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她走了。”戰九歌以為陌上霜是因為國師的原因,先一步回到了燕城。

而燕坤澤也沒有將詳細的事情告訴她,戰九歌這個人太過於重感情,知道了反而是添了累贅。

馬車在官道上大搖大擺地走了幾天,路上也遇到不少形形色色的趕路人,三天後他們終於到了最近的一處城鎮。這鎮子,叫臨安鎮。

身臨盛世,居安思危。

城鎮在悅河以北,已經離燕城算是不遠了,隻有幾天的路程了。

白文從駕馬車的座兒上跳了下來,隔著馬車上的竹簾問車上的人:“少主,咱們已經到臨安鎮了,今晚不如就在這裏過夜吧。明兒一早出發,再有一兩日的光景就能回到燕城了。”

豈料,裏麵回應的人並不是戰九歌,而是一個低沉的男聲:“嗯,依你所言。”

白文心中雖然好奇,但是卻仍舊牽著馬車往城裏的客棧走去。這一路看來,屬這個城鎮最為正常,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尋常百姓,還有外地人來做的小本買賣,有拉貨的馬車,街邊有算命的先生,胭脂坊、染坊、吃食店鋪,還有他們找尋多時的客棧。

這氛圍,才叫人親切。想起在古德鎮並不怎麽美好的遭遇,連白文自己也打了個哆嗦。

那種陰森的地方,恐怕隻有大護法和二護法才願意來吧。

兩輛馬車在客棧門前停了下來,有眼力見的跑堂忙走了過來,熱情地詢問:“幾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白文爽快地給他拋出一錠銀子來,清朗的說:“住店!要兩間上好的客房。”他攀著跑堂的肩膀,自來熟地拍了拍小夥子的後背,著重囑咐道:“記住,一定要最好的客房。”

“好嘞!客官您放心!”跑堂的夥計用小拳頭砸了砸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說道:“包在小的身上了,小的先給您把馬車拉到後院去怎麽樣?”

白文鬆開了手,說道:“你帶路,我們自己來。”

夥計哎了一聲,就興衝衝地往客棧的後院走去,白文將頭湊到了馬車前,對裏麵的人說道:“主子,下車休息罷。”

他聽著裏麵的男人嗯了一聲,然後就恭順地掀起了馬車上的竹簾,結果正好看到皇上摟住他家的少主柔情繾綣地親吻著,眼睛都快要閃瞎了。

但是令他震驚的並不是這一幕,而是戰九歌的頭發。

“少主,你的頭發……!”

從熟睡中被騷擾醒的戰九歌迷迷糊糊地跨坐在燕坤澤身上正吸龍氣吸得心情歡暢,乍一聽到白文的聲音之後,所有的神誌在頃刻間回籠,當下就從燕坤澤的身上跳了下來,結果因為腿軟和馬車裏麵放的東西太多,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軟綿綿地鋪墊上,還十分尷尬地衝著白文笑了笑。

龍氣隻能讓戰九歌短暫地恢複原本的模樣,在從馬車上下來進入客棧的這段時間裏,她拚命地將雙手往袖子裏麵縮,還時刻注意著自己鬢邊垂下來的頭發,隻要一有變色的趨勢,她就打定主意要往燕坤澤身上鑽。

好在沒出什麽差錯,她憋著一口氣,跟著客棧的夥計上了三樓的客房,等那夥計離開的時候,把房門一關,那口氣總算是從口裏溢了出來。

白文不經敲門就闖入了他們的房間,在看到戰九歌的同時,下意識地把房門啪地一下關上。

“少主,你的模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戰九歌坐在**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和頭發,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身上的靈力過度損耗,維持不久普通人的樣子。要不是有那根翎羽撐著,我現在早就被打回原形了。”

這屋子看起來很整潔,雖然比之不及總督府的客房,不過也比他們這幾日風餐露宿的光景強多了。燕坤澤打開窗戶,察覺這裏正對著他們進城的那條街道,街上來往的行人還真是不少,叫賣吆喝,熱鬧起來一點都不比燕城差。

戰九歌掃了一眼燕坤澤

的背影,發現他無意摻和她與白文之間的對話,索性也就放心地問了:“你找我,可是發現了什麽?”

“少主正解。”白文有些嚴肅了起來,說道:“我在剛進入這臨安鎮的時候就察覺到,這裏有妖氣。”

“妖氣?”戰九歌驚詫不已,一雙細柳俊眉微微蹙起,似乎對此感到十分不解。“妖族向來與人不合,城中出現妖氣……莫非是與人族締結了緣契?”

聽到了一些陌生的詞匯,燕坤澤終於有了點反應,他轉過身來問道:“緣契?何為緣契?”

白文:“兩個不同族的……”

“簡單的來說,”戰九歌打斷了他的話,擅自定義道:“人與人之間但凡在一起,就會舉辦成親的儀式。緣契與許下海誓山盟差不多!”

白文瞥她一眼,幽幽地插嘴問了一句:“少主,那你和皇上什麽時候結緣契啊?”

“你閉嘴!”戰九歌喝令他噤聲,一雙眼睛隱隱有紅光閃爍,驚得白文也瞪大了眼睛。

“少主,你的眼睛也……”白文從未見過戰九歌會有這副模樣,難免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在戰九歌茫然的目光下,燕坤澤臉色凝重地將梳妝台上的一麵銅鏡遞到了她的麵前。

戰九歌隻看了一眼,就反手將那銅鏡給打破了。

白龍珠也好,燕坤澤也罷,他們給予自己的靈力和龍氣不僅沒有真正地起到作用,反而讓她漸漸暴露出了所有鳳凰在油盡燈枯時才會現出的模樣。

“為什麽會這樣?我分明什麽都沒有做……還是說,那海怪的力量會反噬?”

戰九歌的腦子裏麵一片混沌,撈起了白龍珠就坐在床角的位置,沒好氣同他們兩個地說道:“這幾日我要閉門修行,攢幾分靈力。沒有什麽要緊事的話,就不要打擾我了。”

說罷,她就變回了凰鳥的模樣,以很搞笑的匍匐之姿臥在了白龍珠上。

白文:“……”真不是他要拆台,而是少主你這副樣子真的很像是在孵蛋的雞!

不過這麽霸道的少主,連皇上都沒開口打擾,應該可以說是極為寵愛了吧?隻見燕坤澤對白文打了個手勢,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客棧房門,來到了臨安鎮的大街上。

這臨安鎮的地理位置甚好,四通八達,阡陌縱橫,來來往往那麽多人也讓當地的百姓見慣了,因而像燕坤澤和白文這種雖然看起來俊朗的外地人不那麽顯眼了。

甚至更有熱情地姑娘當著兩人的麵故意將手帕弄丟,但是這兩個不解風情的男人都是實打實的妻奴,連看都不帶看一眼的,就從那些手帕邊走過去了。

燕坤澤背著雙手,問白文:“朕不大懂你們修行之人的條條框框,隻隱約記得九歌提起過,隻要元神不滅,萬物皆可重生。這話可是真的?”

白文點頭:“是真的。哪怕是天上的大羅金仙,絕大多數也會將元神依附在法器或者其他靈器上頭,隻要靈器不毀,則元神永生不滅。”他微微頓了一下,問道:“皇上問這個問題做甚麽?”

燕坤澤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又問了一句:“那九歌的元神,依附在何處?”

白文脫口而出:“自然是桂院裏的……”說到這裏,他已是明白了燕坤澤問這話的用意。

元神一旦依附在某樣靈物上,一旦靈物有異或遭到重創,那麽此人必定受創。戰九歌興許並不是因為靈力透支才變不回普通人的模樣,而是因為她附著的那樣靈物,被什麽人動了手腳。

雖說燕坤澤才觸碰到修行的邊緣,但憑著他能想到這麽深的問題,就足以看出他悟性極高,若真要走上這一途,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白文一想到無人坐鎮的戰府,就憂心忡忡得連燕坤澤的話也沒聽進去。突然一隻手摸上了他的肩膀,白文抬起頭就對上了燕坤澤那雙漆黑的眼眸,也不知道為什麽,隻看這一眼,他心裏的憂慮就散去了一半。

這雙眼睛給人的感覺極有安全感,白文心道:少主真是好命,若是皇上能一直疼寵著她,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燕坤澤聽不到他的心聲,隻能提出自己心中的猜測,然後同他說道:“若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喊你們隨行中的同伴回燕城戰府去看看。實在擔憂的話,你自己走一遭也可以。按著你們少主方才的意思來看,她似乎要在臨安鎮中停留幾日。”

“為什麽?”白文躲開了一個身手靈活的小偷向自己身上摸來的手,蹙著眉頭疑惑地問道:“少主就算是要修行,也不在這一天兩天上吧?還是早些回到燕城中修行比較安全。”

“燕城如今也不是絕對安全之地,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你方才提起的那件事。”

白文自認為,跟少主一起從小長大,足夠了解少主的脾性和為人。但是顯然在皇上的麵前,他的了解還是太膚淺了。

“皇上是說,臨安鎮中有妖氣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