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蠱惑之術

第一百二十五章 蠱惑之術(1/3)

這一路上,直接從天上飛的、屋頂上跳過去的,身份不明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戰九歌怕自己暴露,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鬥篷,將臉也遮了起來。一路往國師府去的路上時,她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麽偽裝的,於是心安理得地沉下心來,跟著落在了國師府附近的一處花壇裏。

這裏是一處空曠又隱蔽的地方,戰九歌瞧見來人陸續到了這裏,卻都互相看看一副不認識的樣子,覺得這眼前的一幕,應該是有人在暗中指使的。

戰九歌努力地往花叢裏麵蹭了蹭,結果不小心踩到了什麽東西,往旁邊一看才發現,這還杵著個人。

“哎你……”戰九歌看著那人驚得瞪大了眼睛,卻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隻好乖乖地閉上了嘴。

夏朗不愧是能跟戰九歌和燕坤澤走到一起的人,腦子裏想的東西都差不多。他蹲在這花叢裏麵也有一陣了,看著這些道門的人從他處陸陸續續趕來,像是要開什麽大會似的。

來到這裏的人,全部都是正兒八經的修道者,顯然他們之間互相並不認識,否則也不會三五成群地分開。

而召喚他們前來的,卻是一個看起來沒什麽修為道行的青年人,他站在這處空地前的一個台階上,這樣站得看起來高一些。

戰九歌等兩人的視線被花叢葉子擋得嚴嚴實實的,以至於看不到那青年人的臉。隻能從葉子的縫隙中隱約看到那個人的身影,似曾相識。

他是這些人當中,唯一一個沒有蒙著麵的人,所以應該就是他把這些人都聚集起來的。

有人往前走了一步,問道:“你小子,是誰門誰派的?就這點功夫,也敢把我們這麽多人糊弄過來?”

他的同伴應和道:“你要是不說出個是非緣由來,小心挨削啊!”

那人似乎一點都沒把他們的威脅放在心上,所有的人都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會叫的狗不咬人。隻見他冷漠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類似於海螺號角一樣的東西來,連同戰九歌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心生疑惑了。

他將海螺號角放在了嘴邊,突然開始說話,開口的一瞬間聲音大得有些驚人。

“在下知道諸位是因為什麽而來。”

隻憑這一句話,就讓在場的這些人都噤聲閉嘴了。

“白龍珠乃是上古的聖物,而現在握有它的主人,卻不是你們能得罪得起的。”

這些修道者,多是聽聞或是親眼所見了白龍珠出現在臨安鎮上的人,上古的聖物,足以讓所有修道的人魔妖族趨之若鶩。但是,他們對持有白龍珠身份的人一無所知,即便是有人親眼目睹了臨安鎮那一夜的雨,卻始終追尋不到那名男子的下落。

幾乎是所有的修道者,都蹲守在戰家外麵,靜觀其變。

而戰家就仿佛是一個防守得嚴密的鐵桶一樣,連根針都紮不進去,更何況是他們這些道行並不算高的人。

“誰都知道,現在拿著白龍珠的人是那戰家的將軍,你隻管說、他們究竟是何來曆?”

那人微微一笑,再次舉起了手上的海螺號角,將自己的聲音經過變化後,無限放大,帶著幾分引誘的意味回蕩在北城的上空。

“他的來曆,你們死都猜不到。因為他們是傳承了上古大神最純粹血脈的後裔……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戰家的將軍,也不是那麽難對付的。你說是吧,戰將軍?”

戰九歌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聽到後來,就覺得這果然是別人給她設下的圈套。她正要起身,就被夏朗給一把按住了肩膀,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不好!這人手上拿的東西我說瞅著怎麽那麽眼熟呢,原來是妖族的蠱螺!可以蠱惑人……”

“好了老哥。”戰九歌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那個蠱螺的功效呢,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壓著我肩膀了,剛剛你有點激動,聲音太大,他們都已經知道我們在這兒了。”

夏朗把腦袋從花叢裏麵探出來,果然看見這些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蠱惑,已經慢慢開始亮出兵器了。他笑嗬嗬地說了一句:“怪我怪我,弟妹你可別介意。”

戰九歌打花叢裏麵出來,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無奈地看向了夏朗。

“怪是不會怪夏兄的,隻是我最近孱弱無力,夏兄可要多多幫忙了。”

“這容易!”

戰九歌趁這個空檔,往下套設計她的人那邊看了一眼,卻意外地發現,這個人是曾經跟在陌上霜身邊的黑釋。

他冷漠地看著戰九歌,遠遠地退了幾步,一副抽身要走的樣子,讓戰九歌不得不緊追了兩步,卻被眼前這些貪婪的修道者攔住了去路。

她看見黑釋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邪肆的笑容,心中一驚。

眼前的人影晃動,眼花繚亂,等她再凝神細看的時候,卻發現黑釋已經不見了。

“弟妹小心!”隨著夏朗的一聲大喊,幾道術法靈力夾雜著驚濤巨力朝

著她門麵拍來,戰九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夏朗拽到了身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大吼一聲,一個金色的獅子頭在半空中凝成,竟生生地將這些術法攻擊擋了下來。

夏朗痛快地叉著腰:“原來道門裏頭的人也不怎麽樣嘛!還不如之前咱在路上遇著的魔修呢!”說完,他對戰九歌使了個眼色。

戰九歌不明所以。

“嘖!傻!”夏朗暗示道:“白龍珠呢?燕兄弟不是交給你了嗎?”

戰九歌無辜眨眼:“沒帶啊。”

“那這……”夏朗感覺心中一涼,又轉過頭來看向了這些修為不高但是在人數上很壯觀的修道者,默默吞咽了下口水。

已經有不少的魔修和妖族趕往了這裏,見此情形,儼然有觀戰的架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是想不動聲色地坐享漁人之利。

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夏朗轉頭對戰九歌說道:“弟妹,你先走,這裏交給我了。”

戰九歌是很想走沒錯,不過丟下夏朗一個人應對,也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於是戰九歌便吹了一聲口哨,驚起了幾隻夜鷹。

她這一舉動被夏朗狠狠地嫌棄了一番:“都什麽時候還玩鳥?弟妹你還是快走吧!”

四麵八方皆是道門中人的靈力壓迫,夏朗最終還是沒能保持自己的中立,與那些修道者動起了手,因為對方人數諸多的關係,一時之間竟也占不了上風。

還有暗中的那些妖魔,竟也在偷偷發力,企圖趁著今夜這個時候,好讓戰九歌和夏朗這兩個人同赴黃泉。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在他們打鬥的時候,一團黑霧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上空,悄無聲息,本不該被人察覺。可是這團黑霧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釋放出了難以察覺的戾氣,並且不斷地擴大,就好像是要將這裏所有人都吞噬掉一樣。

等等,吞噬?

戰九歌猛地回神,連忙從自己的身後抽出了鳳尾鞭,啪的一聲在空中狠狠打響,然後顫上了夏朗的腰,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扯了回來。

“誒誒?!”夏朗一驚,隻覺得自己身體不由自己控製,整個人向後退出了數十丈遠,然後便被戰九歌帶著飛上了不遠處高高的樓頂上。

就在他們兩人躲閃之後,原本的空地上,那些個修道者全部都被處在上空的黑霧吞噬得幹幹淨淨,就連地上的磚也被帶了起來,一起被吸進了黑霧裏麵,地上就出現了一個大洞。

暗中那些妖魔見到有更強的勢力出現,便慌忙隱匿了自己的身形,逃竄而去。

夏朗忙問道:“這是誰?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看他一身戾氣,靠吞噬同修增長修為,想必也不是什麽正派人物。”

戰九歌歎息一聲,對夏朗說道:“夏兄啊,看來今日你我是走不了了。”

“嗯?”

“此人設下圈套,將修道者引到此處,本就是為誘出我。吞噬掉這些人,隻不過是他順便一做的事罷了。”戰九歌硬著黑霧中那雙綻放的綠瞳,幽幽說道:“他是大燕國的國師,戰家的死對頭。”

雙方隔空僵持著,誰也不肯讓誰。

片刻之後,卻見那片黑霧漸漸凝形,一抹黑色的人影從霧中鑽出,寬大的衣袍在風中翻飛,唯有那隻鬥篷帽子卻堅持戴在此人的頭上,紋絲不動。

翱止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我們又見麵了,戰將軍。”

依稀記得,上次用元神之力看他的時候,他還沒有形體,一眼望去整個衣袍裏麵竟是空蕩蕩的。可今天看來他卻是一個實打實的人,難道說這段時間他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隻要一見到國師,戰九歌的尾椎骨就隱隱作痛。拔翎之仇,她勢必要報!

夏朗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敵意頗濃,垂下眼睛一瞧,就看到戰九歌手中緊緊攥著鞭子,指甲深陷其中,骨節煞白,似乎快要摳出血來。

他不由得輕咳一聲,提醒道:“弟妹,別怕!有和尚在呢!快把指頭收一收,指甲都要撇斷了~”

聞言,戰九歌手一鬆,衝著夏朗安心一笑,隨即眼神瞬變,看向了那人。

“多時不見,國師看起來又比上次精神了不少。不知道這些年的修行,能不能把國師臉上那些醜陋的疤痕都消去呢?”

翱止:“本尊能有今日,皆是拜你戰家所賜!”

戰九歌言道:“若非你心思不正,戰家又何故與你為敵?我祖父留你一條性命放你悔改,豈料你冥頑不靈、甚至開始圖謀整個大燕!你未免,也太過猖狂了吧?”

“猖狂?”翱止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發出低沉的笑聲。一開始悶悶然,像是從遠處而來的沉悶滾雷一樣,而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竟是能傳出百裏之外。

夏朗捂著自己的耳朵,直晃自己的腦袋,嘟嘟囔囔地說道:“哎呀!這國師的笑聲比和尚我的獅子吼還要厲害?頭疼頭疼!這可咋辦?”

戰九歌恍若未聞,看著那衣

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忍不住擔憂起來:今日不出意外的話,說不定能再添幾筆敗仗事跡。

翱止幽幽的聲音就像是鬼魂在耳旁飄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心中生畏。

隻見他的身影突然在空中消失,戰九歌與夏朗驚慌中左右張望,卻在轉身回頭的一瞬對上了鬥篷下的那雙眼睛,精光閃爍,猶如鬼魅。

戰九歌被他一驚,手中的長鞭下意識地揮出,卻沒有擊中翱止。黑色的身影再次化作一團霧消散,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然徘徊在戰九歌的身旁,用沙啞的嗓音刻意壓低了發出隆隆的回響:“本尊就是再猖狂,也比不過戰忘生,一手遮天!”

“愚昧又無知的世人,在本尊的眼裏,不過是滄海一粟、一粒浮塵。他們命值幾錢?憑什麽隻靠著無知就能享受著別人帶來的鴻福?你們戰家守了大燕這麽些年,你有聽過他們說過你們一句好話嗎?打了勝仗,理所應當。吃了敗仗,就要被千夫所指。究竟是戰忘生太傻了,還是你太蠢了?”

“……”

“戰家九子,憑什麽隻讓你一個小姑娘遵循著先祖與大燕皇帝的契約、讓你如此地為大燕賣命?這其中的關節,你可有想過?”

“你的爹娘,有將近二十多年未曾回到過燕城。你本該是被寵上天的小公主,就像我的霜兒一樣……雖然驕縱蠻橫,卻憨態可愛,惹人喜愛。偏偏你繼承了戰忘生的衣缽,與你爹娘悖離,二十多年來,沒有嚐過與親人團聚的滋味,你還甘願就這樣過下去?”

“戰家之事,瞞你甚多。連本尊一個外人都知道得比你清楚,如今你反倒來指責本尊,哈!可笑,荒謬!”

戰九歌的拳頭暗中握緊,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把將手中的鞭子揮了出去,可惜再次打空。她怒道:“你住口!”

“哈哈哈哈!”黑霧聚攏到不遠處的半空中時,突然釋放出更多的霧氣來,它們就像是妖怪的觸手一樣,一邊試探一邊蔓延著,瞧那副架勢,似乎要將他們兩人吞噬。

夏朗叫了一聲:“不好!”

黑霧來襲,兩人分開跳躍到了其他建築的屋頂,而原本所在的位置則被黑霧侵蝕,生生掏空了一個黑洞。戰九歌心知如今的她加上夏朗兩個人也不是對手,兩人默契一對視,往西城將軍府的方向折返而去。

翱止仿佛知道他們要溜的樣子,此時釋放出了強大的術法,驟風突起,生生將兩個人又吸了回去。

那人再次變作了一團黑霧,在半空中行成了一個龐大的漩渦,大有要將他們兩人吞噬的架勢!

戰九歌感覺身體都不受自己的控製,不斷地被巨大的引力往那黑色的漩渦裏麵吸去,她側臉一看,夏朗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佛家的秘法,雙手捏了個訣,竟讓自己好像與地麵粘連在一起似的,紋分不動。

然而這秘法也沒能讓夏朗堅持多久,很快雙腳就離開了地麵,整個人都被帶往了天上。戰九歌當機立斷地揮舞著手中的鳳尾鞭,纏上了路旁的一棵樹,而另一隻手則是一把拉住了快要飛走的夏朗。

“哼!”

天空中傳來了翱止的一聲冷哼,術法之力突然變得更強,被鳳尾鞭緊緊纏繞著的樹幹無端從半腰上斷裂開來,兩人眼看著就要被幽深漆黑的漩渦吞噬,突然,一道白光不知從何處而來,遠遠地穿梭飛疾,將黑霧漩渦穿透!

翱止發出一聲悶哼,收回了吞噬術法,從一團漩渦變作了一片黑霧,最終又化作了人形。

得到救助的戰九歌和夏朗來不及喘息,就被一股力量拉到了一處樓頂,夜風瀟瀟,肅殺冷冽。

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他們麵前,卻不是往日裏他們熟悉的那個人。

夏朗高興地喊了一聲:“燕……唔!”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巴就被戰九歌給塞進了鳳尾鞭。“嗯?!”

“抱歉抱歉!”戰九歌沒什麽誠意地說道,笑了笑把鳳尾鞭給抽了出來,解釋道:“習慣了,順手就……嘿嘿。”

這是有多順手才能總把鞭子往人家嘴裏塞?這姑娘到底是虐待了多少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坤澤。

他收斂了平日裏的柔和與平靜,渾身散發著淵博的冰冷之氣,白龍紋的衣袍在風中翻飛,雙目是幽藍色的眼瞳,已經不再畏懼向他人展示,明目張膽地盯著翱止,那雙眼睛冷漠得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感情來。

燕坤澤在救下這兩人之後,終是冷冷地開了口:“國師三番五次與戰將軍作對,可是不把朕,放在眼裏?”

今天的風好大,有點喧囂。

夏朗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燕坤澤,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沒想到大概是要印證他所聽到的一樣,國師翱止用沙啞的聲音回複道:“皇上不也三番五次地護著戰將軍?當初契約協定,我與戰府起爭端時,皇上不可插手。這麽多年過去了,皇上莫不是忘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