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三十章 辨靈之晷

第一百三十章 辨靈之晷(1/3)

不多時,徐元便匆匆從外麵小步溜了進來,見殿內多了一個人,著實嚇了一跳。

“皇、皇上!您方才去哪兒了?怎麽連出去也不說一聲啊?可把奴才給急死了……”徐元一副焦灼之色,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找他去了。

燕坤澤在回到宮殿時已經換上了金黃色的龍袍,與以往無異,一本正經地說道:“朕不過是出去走走,何必興師動眾?”

徐元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您肯定走的不是正門,連您的影子都沒看見!

但還是要作出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來,悶聲說道:“是奴才大驚小怪了,還請皇上恕罪。”

人生百態,千種模樣,夏朗自認為還是見過形色各異的凡人,但是像徐元這種典型的口是心非、陰陽怪氣的人,他還是頭一遭見。

不過顯然燕坤澤並沒有跟他計較的打算,在徐元第三次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夏朗時,燕坤澤終於開口:“這位是從白馬寺而來的高僧,雖是俗家弟子,尤不可輕視。朕帶他在宮中一敘,這裏就不用你伺候了。”

徐元心中暗暗一驚,困惑地想道:皇上什麽時候跟白馬寺的和尚關係這麽親近了?

表麵上,他卻是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待人一走,夏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才笑盈盈地說道:“燕兄弟,你這個隨身伺候的奴才,可是標準的表裏不一的小人啊~”

燕坤澤搖了搖頭:“他以前並不是這樣,自從國師閉關而出,朕身邊的人就都變得十分奇怪了。”

夏朗問:“你說的可是那個,那天設下埋伏、險些讓我和弟妹被吞噬的大人物?”

“不錯,他正是大燕國的國師。”燕坤澤的眼中閃過一道陰戾之色,冷冷地說道:“也是個圖謀不軌的陰謀家。”

夏朗應和著說:“不難看出。他修行修得渾身戾氣,一看就是個妖道。即便不是妖,也恐怕早就入了魔,滿心的汙穢。留這樣的一個國師在身邊,燕兄弟,不是和尚我說話說的難聽。”他皺起眉頭,為燕坤澤分析這其中的利弊:“做國師本就是極好的差事,能借助一國強盛的地力修行。但是貪念過盛的話,可是會吞噬掉整個大國的江山地力和黎民百姓的性命。”

燕坤澤沉默不語。

夏朗以為他不信,忙道:“我可沒騙你,這種事在幾百年前就發生過,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

“不,夏兄說的話,朕自然明白。”燕坤澤眨了眨眼,看似十分無奈地道:“其實,國師的手已經伸到了大燕各地。在臨安鎮遇著夏兄的時候,正好是我與九歌察覺到他的陰謀往燕城折返之時。朕能否多言問一句,後來那個吸取一國地力的國師,下場如何?”

“這個嘛……”夏朗摸著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了許久,這才說道:“我隱約記得,似乎是在他渡天劫的時候,被天雷給劈死了。”

燕坤澤:“……”看來國師下場最慘也就是個被劈死了。

不過他卻不能容忍這種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作惡的人雖然會最終遭受到報應,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無法活過來了。

想到這裏,燕坤澤就忍不住按著自己的眉心,輕輕地揉捏了幾下。

而就在這時候,夏朗的注意力被他放在桌上的一樣東西吸引走了目光,他繞開燕坤澤,來到了書桌前,低頭看著那個圓盤一樣的東西,忍不住驚歎道:“想不到燕兄弟你這兒還有這等寶貝呢?”

燕坤澤一回頭,就看見他湊在辨靈晷前眼巴巴地看著,訝異道:“夏兄認識這樣東西?”

“那是當然!”夏朗伸出手來在光滑的辨靈晷表麵輕輕地撫過,像是對待什麽稀世珍寶一樣,故作神秘地給燕坤澤解釋道:“這個辨靈晷,可是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寶貝。大多數的修行者都要借助外力來晉升品階,有了它,就能在這茫茫人界尋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法寶。當它的指針開始轉的時候啊……”

像是為了附和他的話一樣,辨靈晷上麵的指針忽然晃動了一下。

“嗯?”夏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沒想到等他再次凝神盯著看的時候,那指針就像是瘋了一樣,咻咻的在羅盤上麵快速轉動,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夏朗倒吸一口冷氣。

燕坤澤也走了過來,看到了這幕奇觀,聯想到方才是看到了辨靈晷有所指向的時候,將軍府裏就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也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呢?

辨靈晷的指針轉了起碼有上百圈,久久都沒有停下來。燕坤澤疑惑地問道:“方才它隻轉了幾圈就停下來了,怎麽現在卻是這個樣子?”

夏朗摸著下巴嗯了一聲:“我猜測,應該是尋到的寶物、或者是發生靈力波動的地方較為遠,所以才會轉不停歇。不妨再等等。”

那指針是鍍了金的,每轉一圈就有金色的流光從

指針上一閃而過,太過明晃晃的光芒晃得燕坤澤和夏朗的眼睛都有些不舒服。

在不久之後,指針轉動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最終一點一點地停了下來,指著一個方向就再也不動了。

燕坤澤隻聽見自己的識海裏那抹殘魂發出了高昂的龍吟之聲,似乎就充斥在他的耳畔一樣,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用手中的折扇抵住了自己的額頭。

夏朗自顧自地說道:“燕兄弟,我覺得你可能得往外頭再跑一趟了,看這轉圈的速度起碼得是千裏之外啊!你……你怎麽了?”

他扭頭一看,就看到了燕坤澤看起來似乎不大舒服的樣子,眉頭緊蹙,雙目緊閉,忙伸手探上了他的手腕。一陣紊亂的氣息衝蕩,從脈搏處傳來。

夏朗斂了心神,為他誦讀起了靜心咒。

或許是夏朗的修為比他們想象當中更要渾厚精深一些,這些咒語落入了燕坤澤的耳朵裏,竟也讓他慢慢平複下了心情,等雙眼睜開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清明與冷靜。

燕坤澤不吝感激道:“多謝夏兄。”

鬆開了自己抓著的手腕,夏朗輕快地笑了笑,說道:“燕兄弟機緣不差,年紀輕輕竟然有這般高深的道行和靈氣,不過駕馭不當,是會被這股力量反過來吞噬的。”

燕坤澤自然沒法跟他說自己的身體裏有多種不同的力量互相交匯,正在融合當中,隻能淡淡地笑笑,轉移開話題:“方才聽夏兄說,這異象出現在千裏之外?”

“是啊。”

“不知道夏兄可願與朕走這一遭?”

這話讓夏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疑惑地問了一句:“你這剛回來沒多久就又要去?朝裏上上下下的事……”

燕坤澤以為他是擔憂這天下民生的生計和朝政大綱,便寬慰他說:“不要緊,有朕在,他們反而縮手縮腳,不肯為朝廷出力。自朕走後,有右相和國師把持,這些人也就不敢再偷懶了。”

“哦。”夏朗撓著自己的後腦勺,毫不客氣地跟燕坤澤嘲諷道:“不是和尚小看這些個當官兒的,怎麽自你嘴裏聽得,仿佛他們是屬驢的?總要人手裏拿著一根皮鞭抽打著才肯慢慢往前走。”

燕坤澤聽到他這比喻之後,臉上露出一種莫名複雜的表情來。

還是夏朗看了他的臉色,不好再說下去,爽快地應了下來,同時心裏也有個疑問:“陪你去倒也沒什麽,誰讓咱倆這麽有緣呢?”而後他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燕兄弟不把這件事告訴弟妹嗎?”

按夏朗聽說的傳聞,戰家的小將軍總是與皇上形影不離的。如今這倆人是鬧了什麽別扭,第一個提出要陪同的人竟然是自己?夏朗有點受寵若驚之外,還有點困惑,問:“你跟弟妹,吵架了?”

燕坤澤的心仿佛被天外飛箭給咻的一下戳穿,血滴撲哧一下飛濺出來,可還要裝出一副朕很好朕沒事的樣子,堅強的微笑,竟然讓夏朗沒敢再追問下去。

不多時,夏朗就參觀完皇宮恢弘大氣的格局之後,在燕坤澤的眼皮子底下順走了許多宮廷禦廚做的美味點心後,就悄咪咪地溜回了戰家去收拾行囊了。

兩人約好明日一早出發。

待送走了夏朗,燕坤澤坐在自己的正陽宮中,靜坐了許久,才揮了揮衣袖,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的對麵。乍一看去,這個人與燕坤澤無兩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

隻不過他的眼神黯淡無神,與正主比起來,少了幾分靈氣。

這個分身造出來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要蒙混過關,應該不會太難。

他剛想到這兒,就聽見識海中有個聲音響起:“太假了,一眼就會被看出來。”

燕坤澤沒好氣地說:“你行,你來。”

它沉默了片刻,立馬改口:“嗯……看起來還是不錯,用來糊弄那些沒長眼的凡人還是可以的。”

這見風使舵的樣子,哪裏看得出它本是應龍大神的意識呢?燕坤澤冷哼一聲,舉起自己的左手來,點光芒在指尖凝聚,順勢就點在了分身的額心上,讓他瞬間有了自己的意識和思維,雙目漸漸清明。

這樣應該就沒事了吧。

收回了自己的手,燕坤澤鬆了口氣,靠在軟塌上靜靜等著第二天的到來。

是夜,將軍府中一片靜寂。

恢複了自己功體的戰九歌精力有些旺盛,到了夜晚的時候也睡不著覺,守在藏書樓裏頭那棵精神頭十足的桂樹下,半闔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突然,她的耳朵稍微動了動,就聽到藏書樓的大門似乎響了,但是後續又沒聽見誰的腳步聲,就掀開了一隻眼睛,往門口看去。

隻見不知道去哪兒鬼混完的夏朗躡手躡腳地往裏麵走,身上挎著常帶著的布兜,手裏還捏著那本佛門的古籍,看樣子像是來還書的。

不過他怎麽挑這麽個時間來?難不成他明天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想到這裏,戰九歌

也不好再裝睡下去,出聲問道:“夏兄,這麽晚了,這是去哪兒逍遙快活了啊?”

戰九歌很少著女子羅裳,不過有夏朗最近在府上,加上翎羽最近做了幾件涼快的衣裳,給她送了幾件過來,戰九歌尋思著最近又不出府,就自己穿著圖清爽。

她今日穿了一聲和桂花一個顏色的衣衫,絨黃色,看著很暖人。坐在桂樹枝上,與那些好看的桂花影影綽綽,顏色相疊,竟也沒讓夏朗看出那兒還有個人來。

她這一出聲,竟也嚇得夏朗生生把手裏頭的書給扔了出去,人站在樓梯上,書卻掉到了樓下木地板上,正好距離戰九歌幾步之遙。

戰九歌從樹上跳了下來,跨過圍起來的木柵欄,撿起了那本書,輕輕拍去了上麵的灰塵,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夏朗。

被盯到的那個人心虛不已,沒敢作聲。

……

次日,燕坤澤一早就獨行到了約好的城郊外等著夏朗,天色還未亮他就從宮中出發,一路連誰也沒驚動,就那麽明目張膽地走了出來,可憐那些守衛們在放他出行之後,很快就被白龍珠搗鬼,喪失了那片刻的記憶。

清晨間,風中還帶著點沁骨的涼意,不過東方漸起魚肚白之後,連風也尋不著蹤跡了。

燕坤澤出行的經曆微薄得可憐,出門隻從私庫抓了一點錢財,捏著個辨靈晷就上路了。他等了許久,總算是遠遠地瞧見了夏朗從城門裏出來,他像是在找尋著誰似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就看見了燕坤澤。

夏朗滿心歡喜地跑了過來,大笑道:“燕兄弟真是守時啊!和尚被一點事給耽擱了,對不住對不住!”

“無妨。”燕坤澤不動聲色地套話:“此次出行十分倉促,夏兄本該在將軍府中多待些時日……隻是九歌的脾性我也清楚,她嗜好懶睡,這大清早的,不知夏兄是被何事耽擱?”

“這個嘛……”夏朗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子,麵對燕坤澤幾乎看透他一般的目光,他伸出手指來指向了燕坤澤的身後。

燕坤澤下意識地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預想之外的人——戰九歌。

隻見她一身紅色勁裝,罕見地梳妝成了女子的裝束,頭發紮了許多個好看的小辮兒,最終都高高攏在了腦後,束成了高高的馬尾。隻餘下兩個小辮子從腦後一直延伸到了胸前,細細的麻花辮在編的時候還富有新意地將一根好看的水藍色緞帶一起編了進去,看著很清新的樣子。

燕坤澤在心裏暗暗讚歎一聲,眼裏也盡是無法遮掩的驚豔。

她隻有一隻耳朵上戴著一枚紅寶石耳飾,看起來分外耀眼,另一隻耳朵上卻什麽都沒有戴,看起來意外的特意。

雖然打扮得嬌俏可人,不過戰九歌的臉色卻看起來並不太好。

也不知道她是在生氣燕坤澤沒有把要出遠門這件事告訴了夏朗而不告訴她,還是在生氣之前的事想跟他冷戰,卻又不得不聽從自己的心意跟著來。

燕坤澤雖然心裏有些高興,但表麵上卻仍舊作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貌似有些不開心地轉向了夏朗,雙眼微眯,似乎在指責他:你怎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什麽都告訴她了?

夏朗無辜地一聳肩,似乎看懂了他的心裏話,做了個口型:是她看出來的,主動要求跟上的!

天色漸亮,燕坤澤也不好因為這事耽擱路程,於是便說道:“那便出發吧,夏兄可有代步的腳程相助?”

這要是換做以往,他直接要求戰九歌變回鳳凰的樣子,坐在背上就直接馱著他去了。可現在兩個人正在冷戰的時候,燕坤澤隻好謙虛向夏朗求助。

反正這個和尚看起來熱心得很。

果不其然,想為難為難燕坤澤的戰九歌不管怎麽示意都不見夏朗有所反應,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那和尚從自己的布兜裏麵拿出一顆巴掌大的佛珠來,炫耀似的在他們兩個麵前轉了一圈兒,大笑道:“看,這顆佛珠。”

兩人靜默不語,就靜靜地等待著後續。

隻見夏朗將那佛珠往上空中一拋,在佛語的誦讀之中,那佛珠漸漸變大,最終變成了超級大的一個球體,足以放下他們三個人。

戰九歌終於不情不願地開口了:“這珠子能行嗎?這是大師你的坐騎嗎?不會掉下來吧……”

這玩意兒比她的後背結實嗎?怎麽燕坤澤這個家夥都不願意跟她說話了?

夏朗隻當她是害怕,忙把自己的巨大念珠坐騎召喚了下來,用手摸了摸它光滑的表麵,還用力地拍了拍,摸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這念珠跟了和尚我多年,從來都沒有出過什麽岔子,弟妹你就放心吧!”

戰九歌咬著牙根默不作聲,就見燕坤澤淡淡地說道:“那這就出發吧。”

“來!”夏朗率先跳上了念珠,對著燕坤澤伸出了手,“燕兄弟、弟妹,時候不早了,若是被人瞧見了可就不好解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