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308章 請假三月

第三百零八章 請假三月

“伊蘭,快把這個東西摘下來,來陪我喝酒,你是我大東焱七雄之一,為什麽要去理會他,被他牽著鼻子走?”

“表弟?笑話!我不會認他的,他的母親自甘墮落,為了他一直不肯自盡,是我們家的恥辱。他流著梁人的血,是個卑賤的雜種!我隻有堂兄堂弟,沒有表弟,可恨他們都被那雜種害死了,你們對他言聽計從,可是忘了天摩隼的深仇大恨?我堂兄若是還活著,娶了你的妹妹,咱們現在就是一家人了。”

“哈哈哈,這些話也隻能騙騙傻子,梁國人造反刺殺皇帝,和天摩隼他們有什麽關係,費那麽大的力氣去闖大牢殺人,對他們有沒有半點好處?那雜種拿著咱們錢和人,發展自己的勢力,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抓到他的把柄,叫你們大家看看那雜種有多歹毒。”

“……打勝仗不是他厲害,而是對手太蠢,梁國的皇帝老了,派來帶兵的主帥隻會吃喝玩樂,他那個姓李的外甥,不是號稱梁國最大的紈絝嗎?這樣的對手,你們閉著眼睛都能打贏。梁國皇帝這次把紀南棠派來,如何?打都不打就向列登人求援,望風而逃,是嫌咱們大東焱還不夠丟人現眼吧!”

“不用幫他說了,成巢的這把火不過是仗著提前知道梁國人如何調兵遣將,用的還是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伎倆。我聽說他還叫你們營前射箭,那信還有沒有了,我要派人送回去給我父親瞧瞧,叫他知道知道那雜種在咱們的大仇人麵前可有多諂媚惡心……”

隨著董濤回憶起來為首那人的話越來越多,文笙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

她問:“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戴了鬼臉麵具的人和其他東夷人都是什麽反應?”

董濤想了想,道:“鬼臉人說話的聲音很低,我猜他一直在勸說首座上那人,其他東夷人跪坐著,低了頭,沒有一個吭聲的,隻有在首座那人斥責說成巢之戰也不過如此的時候才有些**。”

文笙暗忖那是自然。晏山的兒子前麵說那麽多。都是對著隱藏在暗中沒有露麵那人去的,還涉及了晏山他們家的家醜。

估計是東夷那邊和大梁的風俗不同,隱私也可以當著外人大肆談論。若在大梁這邊,當下屬的早就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回頭被滅口,東夷就算沒有這等顧忌。誰也不會去主動惹火上身。

但後頭他否定成巢之戰,連帶著抹殺了在座所有人的功勞。而且這些人一直呆在軍中,最知道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紀南棠的眼皮底下,布下成巢這個局有多麽難。所以有些不滿的情緒再正常不過。

“鬼臉人就對著在座眾人說了句話,又揮了下手,大約是叫他們都先退下去。那些東夷人紛紛起身,為首那人才道:‘這麽好的夜晚伊蘭你別掃興。算了,不提他,都坐回來,喝酒!’就這麽著開宴了。”

東夷將領們喝起酒來十分喧鬧,大碗的肉往上送,席上杯碟很快堆積如山。

鬼臉人卻十分節製,由始至終沒怎麽動筷子,隻是陪著首座那人飲了幾杯酒,叫董濤想趁機看看他真麵目的願望落了空。

說到這裏,董濤欲言又止,看了眼守在門口的曲俊,小聲道:“顧姑娘,今晚我還聽到他們提到了國公爺。”

“啊。”曲俊耳尖,顧不得再盯著外頭,攸地回來,急道:“國公爺怎麽了,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文笙也不由地站了起來。

董濤有些尷尬:“你們別急,隻是為首那人提了一句,他說都說梁國人會玩樂,結果在座的眾人來白州這麽久了,酒席上還是光喝酒吃肉,連個梁國的舞娘都不見,然後他就想起了國公爺,說要把國公爺從大牢裏提出來,送到於泉來他見見,順便問問國公爺在奉京時都是怎麽玩的,給那些人在酒席上取個樂。”

曲俊變色,罵了一聲:“奶奶的,這狗雜碎。”

罵完了,他又趕緊道:“顧姑娘,這是個機會啊。”

是機會,但若李承運被送來於泉,落到晏山之子手上,還不知道要遭受怎樣的折辱。

李承運能挺過來嗎?

他若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也不會和兩位皇子關係都鬧得那麽僵了。

文笙愈加擔憂,口中安慰二人:“這是個好消息,至少說明國公爺還活得好好的。”

那兩人連連點頭,董濤道:“隻可惜沒聽到他們打算什麽時候把國公爺送來,隻好常去盯著點。對了,不知道鍾公子那裏有沒有發現。”

曲俊叫他一提醒,想起來明天大家還要坐到一起商量今晚的事,問文笙道:“顧姑娘,你看明天董兄可要照實了說?”

文笙想了想,道:“明天叫雲大哥先說,你補充吧。”

那就是剛才說的這些全都保留,他的本事也不用拿出來示人了。董濤心領神會:“我知道了。”

曲俊還想同文笙再商量一下營救李承運的事,在他看來,拿銀子贖人是最後的無奈之舉,冒很大的風險不說,傳出去有損名聲,程國公府曆代積攢的家底一下子掏空,還有可能惹得皇帝不喜。

這種種弊端大家都清楚,但總不能眼看著李承運性命不保。

眼下籌劃好了,說不定卻有直接救人的可能。

可不等他開口,文笙已經站起來:“不早了,休息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曲俊隻得作罷。

文笙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住處,許是因為白天睡了一覺,也或是少了穆老紮針推拿,她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昨夜出去的幾人剛睡下沒多久,自也沒那麽早起來,穆老第一個過來看自己的病人。

“年紀輕輕,思慮這麽重。你若是不能放鬆心神,我收回之前所說的話,別說三個月,留下病根這輩子都別想好利索了。”

穆老一看文笙臉上的青眼圈,就知道她昨晚又是一宿沒睡,大夫最見不得病人不遵醫囑,叫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是以皺著眉有些不悅。

文笙連忙又是賠不是。又是下保證,乖乖將藥喝了,這才令穆老臉色稍霽。

戚琴手提胡琴打外頭經過。聽到屋裏有說話聲,撩簾子進來,笑道:“昨晚他們後半夜才回來吧,你這睡得晚。起來得到早。”

穆老聞言哼了一聲:“什麽起得早,是根本就沒睡。你好好勸勸她吧。”說罷起身出了門。

房裏沒有旁人。文笙訕笑著吐了吐舌頭,戚琴嗬嗬笑著坐到了床邊,摸了摸她的腦袋。

文笙一下子就有了小姑娘的感覺,依偎在戚琴身邊。

這次見麵若說較以往有什麽不同。戚琴麵相上看更顯蒼老,還有一點就是,大家對戰場上的危險更有體會。旦夕禍福無法提前預測,他們會不自覺地去珍惜相處的時光。情緒也更加外露。

戚琴問道:“怎麽了,情況不好?”

他自覺很了解文笙,更何況一個樂師,不管走的道是正是邪,胸中必定是自有丘壑,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看不開放不下的。

文笙突然有了這麽重的心思,他想必定是昨晚打聽來的消息不利。

文笙未答,握住了戚琴的手。

戚琴年紀大了,手上骨節嶙峋,皮膚幹癟鬆弛,還有兩塊不怎麽明顯的黑斑。

文笙低頭,摸了摸他那僵硬無法彎曲的無名指,道:“戚老,穆大夫這樣的醫術,也沒有辦法醫好這根手指麽?”

戚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要給我治,說是治好的希望很大,不過我練了這麽久,其實已經不太妨礙了,突然治好了反而不習慣,再說要很長一段時間沒法拉琴,索性等打完仗再說。”

文笙“嗯”了一聲,悵然道:“我卻必須得等了,三個月,好久。”

戚琴笑道:“別這麽說,你和我老頭子不一樣,我老了,想做什麽就得趕緊去做,不然就怕沒機會了,三個月對我是久,可你還小呢。這麽小的年紀,正是最好的時候,三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想做什麽都可以去嚐試,偶爾犯錯,也有改正的機會。”

文笙聞言沉吟未語,停了一陣,突然商量他道:“戚老,過兩天你就和雲大哥一起回軍前吧,幫我給紀將軍捎封信,和他說我得過段時間才能回去。”

戚琴怔了怔,不過文笙說過兩天,他還以為是指救出李承運之後。

文笙的傷要治好,至少三個月不能彈琴,那她確實不適合回軍前,而曲俊和董濤兩個怕是要護著李承運回京,他們這一行人到時候就該分道揚鑣了。

他沒問文笙準備去哪裏,應道:“好。”

文笙卻有些坐不住了,爬起來就準備給紀南棠寫信。

正忙活的時候,雲鷺過來了。

文笙抬頭打了個招呼,道:“雲大哥,你門口幫我看著點,我和戚老說說話。”

雲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依言幫文笙去看著了。

戚琴神情跟著凝重起來:“出了什麽事?”

文笙一邊研著墨,一邊小聲將昨晚董濤探聽到的那些和戚琴學說了一遍。

“敵軍統帥有可能易主,換成晏山的兒子,由昨晚酒宴上的情形看,東夷軍中也是矛盾重重,晏山之子與暗中那人尤為不和,這個消息必須得趕緊叫紀將軍知道,好叫他有所應對。”

戚琴也意識到這對大梁而言是個難得的機會,道:“如此就好了,看談吐晏山的兒子應該比之前那人好對付。”

文笙點了下頭:“呆會兒等人齊了,我再核對一下。”

說了這話,她有些怔忡。

何止是好對付,由他昨晚議論白州戰事的隻言片語,根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首戰西遙莊,雖然東夷軍隊伏擊不成,匆匆敗退,但其實他們並沒有吃虧,最後是列登人做了替死鬼,以眼下東夷和列登的關係而言,這樣的結果可算是非常理想,賺到了。

接下來他們節節退讓,以大梁的土地換得建昭帝對紀南棠的猜疑,不但令紀南棠舉步維艱,陷身危險當中,還將楊昊儉搬來了白州。

跟著就是成巢的一把大火。

簡直步步為營,充滿了算計。

魯大通敗得一點都不冤。

晏山之子在意的是什麽,名聲、麵子。

即使是紀南棠,在虎頭灘大捷之前也連著打了好幾場敗仗來麻痹敵人,文笙還記得當時大梁朝野一片質疑之聲。

換了這樣的對手,紀南棠哪怕拖著楊昊儉這樣的累贅也打得贏。

“說不定紀將軍可以趁勢而為,利用敵人內部的矛盾,把隱藏在咱們身邊的奸細挖出來。”文笙說完這話,低頭開始寫信。

片刻之後她將信寫好,簽上落款,正準備從頭再看一遍,雲鷺進來,提醒她:“鍾天政來了。”

文笙沒有抬頭,應了一聲,示意知道了,匆匆掃了兩眼信,外邊已然傳來了敲門聲。

文笙道了聲“請進!”

鍾天政推門而入,文笙已經將信紙折好,正從容地裝起來。

鍾天政似乎睡得不錯,看上去神采奕奕,笑問:“大清早的給誰寫信?”

文笙將信遞給了雲鷺,莞爾道:“我跟紀將軍請了三個月的假。”

鍾天政登時眼睛便是一亮,文笙繼續道:“不過去哪裏還沒有想好。”

鍾天政一瞬間臉色頗為精彩,但他很快恢複如常,笑道:“終於肯歇歇了,如此甚好,雲大俠不跟你一起?”

文笙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沒看雲大哥要幫我送信麽,他和戚老過兩天就回軍前去。”

鍾天政點頭:“那不如呆會兒我找人送你們出城。放心,我想了個辦法救李承運,必定能成事,這裏用不到這麽多人。”

“有辦法救國公爺了?”門口傳來曲俊又驚又喜的聲音。

曲俊和董濤也到了。

鍾天政環顧了一下文笙的屋子,微不可見皺了下眉,口中道:“人齊了,走,換個寬敞的地方細說,我覺著最少有七成把握,而且還不用那麽多銀子。”()

ps:七夕節快樂。

心漁沒有出去玩哦。

怎麽樣,大家看到章節名有沒有心驚膽戰的感覺?

哈哈。

最近書評區好多分析強貼,給跪了。

大家加油,好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