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中突圍

一百七十二、文學夢(1)

一個人總得幹點什麽。有些人不能不幹點什麽,他們不能不找事幹;這也是一種空虛的表現。也許正因為有了空虛,才有了文學;不少人因無事可幹或沒有能力幹別的事,才與文學沾邊的,葉明也屬於此例。

上世紀的八十年代,文學空前繁榮,形成了一Lang高過一Lang的熱潮,成為了一代人崇尚的事業。在中國曆史上,也許沒有一個時代的文學能如此讓人激動和推崇,對社會進步和個人生活的影響產生巨大的影響力。一部好的文學作品,可能大到影響到國家政策、小到影響到個人情感和生活。

不過,對很大一部分人來說,文學是失意者的夢,沒有希望的希望,沒有出路的出路;它是一張紙、一支筆、不著邊際的苦惱和幻想所構成的虛幻人生,是一個人最後的掙紮和靈魂的寄托;無論成敗,唯有苦難影子似地跟著你,並且使你永遠為那完不成的大作和不能實現的宏願而激動和苦惱。對不少年輕人來說,文學就是一個夢,一個令人充滿幻想、令人激動和痛苦的夢。但是,它充實了他們的生活,滿足了他們的情感需要,也塑造了他們的人格。

吳文進離開了葉明,但把文學的夢想留給了葉明。寫作不需要學曆,不受時間和年齡的限製,因此便成了葉明不甘碌碌無為、企圖改變命運而尋找到的最好途徑。

他需要一個平台、一個載體承載他對人生的渴望和夢想,這個平台和載體便是文學和寫作。

讀書使他發現了自己,認識了自己,確定了自己的人生走向。他在書本裏尋找自己的影子,尋找自己的榜樣,尋找共鳴和信心。他用一隻眼睛看書本和現實生活,用另一眼睛看自己和未來。應該說,他在書本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1980年,葉明鼓足了勁,開始一邊翻字典、一邊學習寫作。寫作是一種基於情感的創造性勞動,每寫一篇文章,他都會激動甚至感到緊張和驕傲。他的熱情很高,但他自己知道,寫出來的東西卻很糟糕。

他不看電視,不打牌,幾乎不與任何人來往,在人群中過著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他一度生活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和自己交流,和自己對話。他分析自己,認識自己,試圖駕馭自己。上班的時候,隻要機器在轉動,他要麽看書,要麽構思,晚上便專心讀書和寫作。他喜歡晚上,到了晚上他就覺得自己更真實,精力更集中,思維更活躍。

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對葉明來說,堅持寫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他不是那種圈養的動物,而是一個感情豐富,性格活潑的人;他不具有做學問的人所具備的良好習慣,他從來就在家裏坐不住,天生就喜歡運動,喜歡所有的消遣和娛樂活動;要徹底改變自己,堅持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並不是那麽容易。

最叫人痛苦的是,思想感情的閘門打開了,想要表達的東西似乎很多,但葉明的基礎太差,不知道怎麽表達,不會很好的結構一部作品,好多字都也不會寫。有時雄心勃勃地拿起拿,沒寫幾個字就寫不下去了。有時,作夢都在構思作品,都在寫作,醒來就一鼓作氣地寫,可是寫出來的東西自己都不滿意。

寫作成了他的重大生活內容,無法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成了他的最大的痛苦。他的心無法平靜,有時也會一時鬆懈甚至氣餒。這時他就會暫時地逃避,就痛痛快快地玩個夠。他會打牌、喝酒、失魂落魄地東走西遊,然後憤憤地拋棄這一切,閉門不出。他知道,貴在堅持。因此在現實生活中放任一下自己以後,他又回到自己的內心世界中來。

現在的葉明,比別的人多一個敵人,那就是過去的自己。他這一生都在和那個過去的我自己鬥爭,和過去生活中形成而今卻困擾著他的不良習性和行為鬥爭。要改變一個人,包括他自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僅僅有決心和毅力都是不夠的,還必須具備一些必要條件。醜小鴨變成白天鵝,乞丐變成皇帝,**變成良家婦女,盜匪變成警察,文盲變成作家,那隻不過是一個個美麗的童話故事。這並非是消極悲觀,明確這一點之後,葉明更懂得隻有加倍地努力,準確地把握自己,從頭開始,才可能成功。這叫知己知彼,也叫自知之明。

以後葉明開始投稿,開始進入了一個聚集著文化人的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