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風箏
第260章 風箏
我盯著王磁看了一會，他的眼睛裏麵寫滿了忠厚。但是我不會被他騙到，現在有太多人把狡詐偽裝成忠厚了。
我沉默了一會，對王磁說：“你想當領袖，為的是什麽？”
王磁笑了笑：“每個人都有改變世界的願望。我也不例外啊。以前我就是個小角色，白天工地搬磚，晚上唉聲歎氣。現在我的機會終於來了，我想做點事。讓善人有善報，惡人有懲罰。”
我拍了拍王磁的肩膀：“但願你真是這個想法。”
王磁說：“初九哥，我不怕你懷疑，我知道我心裏麵的想法，所以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我點了點頭，說道：“送你一句話，將來無論發生什麽事，別忘了本心，忘了本心，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又指了指湯叔叔：“千萬別變得跟他似得。”
王磁鄭重的點了點頭。
隨後，贖罪僧走過來，向我到了個別，然後帶著王磁走了。
小湯唯看著他們倆的背影，納悶的問我：“你覺得王磁這個理想能實現嗎？”
我心不在焉的問：“什麽理想？”
小湯唯說：“就是他剛才說的，讓善人有善報，惡人有懲罰。”
我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性很小，幾乎不會成功。所以我才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忘了本心。”
小湯唯明顯有點失望，問我：“為什麽不會實現啊？我還以為他會改造這個世界呢？”
我歎了口氣說：“這個世界太複雜了，絕不是非黑即白那麽一目了然。口號喊得太簡單，過程說的太容易。這樣的人不是騙子就是幼稚。無論王磁屬於哪種，他的夢想都不會實現的。但願他不會陷進去太深，還有機會被人救出來。”
小湯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顯然不太理解，而我沒有過多的糾纏這個問題，我看了看周圍，說道：“這裏距離你家不遠，咱們趕快回去吧，看看能不能還陽。”
小湯唯跟在我身後，有點擔心的說：“可是我的心已經丟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回來。”
我安慰她說：“你的魂魄都進了陰間了，還不是被我找回來了嗎？一顆心髒而已，你不用多想。”
小苗是一直跟著我的，因為他要靠我找到薛師傅。而湯叔叔和瘦猴互相看了一眼，就鬼鬼祟祟的溜走了，我也沒有搭理他們。
我帶著小湯唯和小苗幾個人急匆匆的趕到了小湯唯家樓下。
院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算算時間，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沒人也正常。
我對小湯唯說：“我臨走的時候，趙先生把你的屍體放在你們家沙發上了。咱們上去看看吧。”
在上樓的時候，我跟小湯唯說了一下我們的計劃。如果能把她的心髒找回來，那是最好不過了，到時候趙先生和夏心會有一些手段讓小湯唯活過來。如果心髒找不回來也沒關係，夏心會把小湯唯做成活屍。
小湯唯聽了之後，也表示同意。畢竟她現在是個死人，能擁有肉身已經算是賺到了，也就不要挑三揀四了。
我們走到小湯唯家門口，推了推房門，門沒有上鎖。等進門之後，我看見我的肉身正坐在沙發上，小湯唯就躺在我身邊，至於趙先生……他正吃著蘋果看電視。
小湯唯驚奇的說：“胡初九，你這個二舅真是心大啊，有兩個死人在旁邊躺著，他還能這麽自在的看電視。”
我說：“你別瞎說，我可不是死人。”
我們兩個的談話聲驚動了趙先生，他扭過頭來，一臉古怪的看著我們三個人。
我被他看的心裏發毛：“怎麽了？我們離開多長時間了？我怎麽感覺你都不認識我了？”
趙先生說：“時間不長，也就五分鍾而已。你這麽快就把小湯唯找著了？半路上碰見的？”
我頓時愣住了：“五分鍾？我感覺起碼有一星期了。”
趙先生說：“人的世界，和鬼的世界畢竟是不同的，它們的時間未必一樣。你聽過一句話吧？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你經曆的事，和這話的感覺差不多。”
趙先生讓我坐下了，然後問我：“都遇見什麽事了？還有，這個娘娘腔是誰？”
小苗納悶的問：“我還沒開口呢，你怎麽知道我是娘娘腔？”
他一句話就暴露了，說話確實挺娘。
趙先生說：“你剛才進來的時候並著腿走路，我要是看不出來我就是瞎了。”
小苗把懷裏的黑貓拿出來，說道：“我是貓的魂魄，我也是薛師傅的人。”
我坐到椅子上，把我經曆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趙先生聽完之後，搓了搓手，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這個薛師傅是高人啊。不聲不響的，布置了這麽多東西，我倒有點期待揭開真相之後會發生什麽了。”
我對趙先生說：“這些就先不用說了，我的本命燈火呢？你快幫我還陽吧。”
趙先生指著桌上的蠟燭說：“你的本命燈火在那呢，不過還陽先不著急。”
我納悶的問：“怎麽還陽還不著急？”
趙先生嗯了一聲，從桌子下麵端出來一個臉盆，盆裏麵裝著的不是水，而是細沙。
他把臉盆放在桌上，問我說：“你聽說過扶乩嗎？”
我猶豫著說：“聽說過啊。不過，那不是封建迷信嗎？”
趙先生拿出來一根筷子，塞到我手裏說：“識貨的人知道那是好東西，不識貨的人以為是封建迷信。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捏著那根筷子，猶猶豫豫的說：“這個嘛……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
趙先生說：“很簡單，你的魂魄有問題，被人做了手腳。”
我大吃了一驚，仔細檢查了一下我的身體，但是我什麽都看不出來。
趙先生說：“你聽我的，馬上就明白了。”然後他抓著我的手，按到了臉盆裏麵。
我聽見他在我耳邊嘟囔了幾句什麽。聲音很輕，而且意義不明，像是古老的咒語，又像是某種方言的低語。
我的眼皮忽然變得很沉重，我想要閉上眼睛睡過去。
忽然，我感覺身上一陣劇痛，我睜開眼睛，看見湯叔叔正站在我身後。
我嚇了一跳，問他：“你想幹什麽？”
湯叔叔卻沒有回答我，隻是直挺挺的站著。我有點生氣的推了他一把：“你想幹什麽？”
湯叔叔晃了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直接摔成了兩截。
我嚇得全身發抖，而這時候湯叔叔卻活過來了。他努力地抬起頭來，緩緩地咧了咧嘴，最後露出來一個難看的微笑：“胡初九啊，叔謝謝你。”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忽然間，湯叔叔消失不見了，周圍猛地亮了起來。
我打了個寒戰，發現我依然坐在小湯唯家的客廳裏麵。我身邊站著趙先生，這裏並沒有發生什麽邪門的事。
趙先生沒有看我，他正在研究臉盆裏麵的沙子。
我低頭看了看，發現沙子裏麵有一道弧線，從左下角一直劃到了右上角。
我問趙先生：“這是我畫的嗎？”
趙先生嗯了一聲：“你來來回回，畫了十幾次。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風箏。”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趙先生：“你從哪看出來了這條線是風箏？”
趙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風箏是一個比喻。意思是說，有人想要抓住另一個人，但是又無從找起。他就會派很多小鬼出去，這些小鬼身上帶著一根線，出發的時候就把線頭交到主人手裏。然後那些小鬼一邊找一邊放線。等找到目標之後，就把線係在他身上。這樣一來，那人就可以慢慢地拉緊絲線。”
我聽得很緊張：“拉緊絲線，會怎麽樣？”
趙先生說：“就像是風箏一樣，有收有放。收的不能太緊，放的不能太鬆。你是風箏，你以為你在天上飛的很自由，殊不知自己早就被線係住了，你是在天上飛，還是落在地上，都由人家說了算。”
趙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比如說你，你身上就被係了這麽一條線，隨著對方慢慢地收緊這條線，你會不由自主的去找他，來到他身邊，而你自己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以為隻是巧合而已。”
我摸了摸身上，沒有摸到所謂的線。我對趙先生說：“剛才我好像出現幻覺了，我看見湯叔叔了，這事是不是他幹的？”
趙先生說：“既然你在扶乩的時候看見他了，那麽八成就是他幹的了。確切的說，他應該是那隻小鬼，至於把線係在你身上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是誰。”
我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畢竟小湯唯在這裏，我得照顧她的情緒。
小湯唯卻比我更生氣，她咬著牙說：“我們好心把他帶出來，沒想到他恩將仇報。胡初九，你下次見了他，直接殺了他就可以，我沒有意見。”
我苦笑了一聲。然後問趙先生：“那根線，你有沒有辦法剪短？”
趙先生很遺憾的說：“我做不到。”